“没事儿,割不着。”路晓明爽朗一笑。
“割不着就有鬼了。”水生坐在地上打草把,一脸不满嘟囔。
路晓明心说看不起哥是不?哥4岁上学,整整20年,农活儿可从来没落下!“你们瞧好!”
屡屡被人怀疑,路晓明也是恼了,今儿个不露一手是不行了!
说完他对着田垄猫下腰,调整了下方向,左手前伸,右手镰刀熟练的挽了朵花,一头扑了过去!
所有人都直起身看着这边,嘴巴越张越大,越张,越大……
割庄稼大伙儿都是用蹭的,蹭一步割一排,然后再往前蹭一步,可到了路晓明这里,他是用抡的!只见他手起刀落,寒光一闪,一排庄稼蹦起来落在地上,整整齐齐倒伏。
一般人这样干,庄稼早就被打飞的不成样子,可路晓明下刀太快,无比利索,倒下的庄稼就跟梳过的头发似得,一丝不乱!
只见路晓明一刀紧似一刀,一片“刷刷”声中,他就这么向前一路小跑,没一会儿功夫就跑到了头,转过来对着围观群众一笑。乡亲们齐齐倒抽一口凉气,这这这……得比收割机都快了!前提是这里他得有收割机……
水生这时候刚捆到第三把草,惊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是什么速度?有这手艺咱也不用读书考功名了,就算是给人家打短工,挣的钱恐怕都比在衙门里当差多!
“爹,我要嫁给他!”一小丫头片子指着路晓明喊,他爹脸一苦,反手就是一巴掌,斥道:“女孩儿家家,没羞没臊的。”
说是这么说,他看着路晓明的双目中却开始“”冒绿光,庄稼人实在,这么能干活儿,那就是个宝啊!
路晓明冷汗下来了,那小丫头片子看上去还没十岁……还是甭管这些了,快割吧。
当下路晓明再不抬头,在庄稼地里来回蹿,庄稼一排排倒,蔚为壮观。别人家也不干活儿了,全都看着他表演,个个面无人色。
来来回回也就十几分钟,3亩地全部割完,路晓明长出一口气,那边水生一垄地还没捆到头,正看着自己满脸绝望。搭伴干活儿就怕这样,别人一溜烟干完跑了,就剩自己一人那是真孤单。
路晓明摇了摇头,只得过去帮忙捆,只见他双手迅捷如风,速度立刻快了几倍不止。水生抓着根草把子又傻眼了,路晓明这么一来,他竟然抢不到庄稼捆,跟在后面干瞪眼。
从此后,关于路遂良少爷的事迹不胫而走,说他不但是个才子,还是个干活儿能手!
还不到中午饭点儿,也就9点半的样子,路家大娘正坐在自家院子里摸瞎剥毛豆。她琢磨着,今天儿子下地干活,肯定累得不轻,炖点毛豆好给他补补身子。
剥着剥着,就听见自家院门被人一把推开,接着传来水生慌张的呼喊:“太太,快回屋里去!”
老太太给吓了一跳,赶紧杵着拐棍站起来问:“怎么了?山上土匪下来啦?!”
水生这时候也没空跟她解释,冲上去扶着就往屋里拽,把人老太太吓得脸色煞白。
瞎子的听力都特别好,走着走着,老太太果然听出了异常,后面跟来了头大象似得(如果这里有大象的话)“咚咚”作响,大地被踩得一下下打哆嗦。接下来就听一声断喝,地面被狠狠擂了一下。
老太太被震地脚底一麻,反手一把抓住水生失声惊呼:“究竟是什么东西来了?!”
水生照实回答:“禀老太太,这就回来了一亩地!”
“回来了一亩地?”老太太脸色立刻由白转青,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一亩地的粮食被路晓明扛回来了!由于堆货太大,从院门进不来,他是直接跳进院子里的。
顺手把粮食“山”往院子里一撒,路晓明脸不红气不喘,轻轻松松喊:“老太太,我再去扛下一亩。”
喊完路晓明又跳了出去,老太太回过味儿来,差点没吓趴地上。从此后,关于路家少爷的传说又多了一条,这家伙天生神力,能扛几千斤而面不改色!
闲话不表,路晓明刚跳出院子离开,院门外哆哆嗦嗦摸进来一位穿着酱色长袍的中年男人,看着他消失的方向面无人色。
“您们家请的短工……够厉害的啊!”来人话都说不利索了,刚才那一幕把他震地不轻。
水生抬着下巴问:“你谁啊?”
来人这才咳嗽一声挺直了胸膛,悠然说:“我是贵府亲家方老爷……”
水生和老太太同时大喘气。
那人接下半句,“派来的……”
第四十章:恼人的婚事
“德行!”水生一脸不屑,先把来人晾在一边,扶着老太太进屋。(全本小说网,https://。)
既然是是人家派来的,那也不过就是个下人,自然不能让老太太亲自接待。这人倒也懂的分寸,一看主家不高兴,就规规矩矩站在院子里等,直到水生再次出来。
“嗯哼!”水生拿着架子装模作样咳嗽一声,正准备喊人,突然脸色一变,转身出溜回了屋里。来人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就觉着头顶一黯,一座“大山”压了下来。
路晓明又扛着一亩地跳进来了!
一亩地大约能收500斤糜子,可现在都是连杆带叶还没脱粒,堆起来足有一间小房子那么大,摊开了院子里就是一层。来人惊呼声刚到嗓子眼就被埋了,路晓明被吓了一跳,赶紧扔下粮食去捞人。
好在这玩意不硬,路晓明摸了两把把人从草堆里拽出来,反手撂在了地上,歉意地说:“我这儿还一趟,您还是回屋里坐着吧。”
“是是是!”来人忙不迭往屋里跑,一路从身上往下撒禾杆子。
到了门口一看,人老太太坐在中堂上喝茶,脸撇在一边,水生站在一旁招了招手,“进来说话吧。”
下人上门当然没资格坐中堂,来人一溜小跑到墙根,对着老太太先行了个礼,“主母金安”,然后规规矩矩靠墙坐下,水生这才走过去作陪。
“没请教这位先生名讳?要为贵家穿什么话?”水生翘着二郎腿问。
来人进门就被来了个下马威,到现在头上还顶着几根草标,跟卖自己似得,他当然牛不起来,老老实实欠身回答:“在下账房吴老二,这趟是受我家老爷的托付,回婚书的。”
说完,吴老二从怀里拽出来一张大红婚书,摊开对着老太太照了照,想想还是算了,摆在了水生面前。
这里的结亲规矩是这样:先由双方合生辰八字,完了由男方起草婚书送到女方家,女方满意了后,写上准新娘子的,然后再带到男方家,又写上准新郎官儿的名字,这就算是定了。并不只是定亲这么简单,这婚书上还有女方家提出的结婚日期,一旦双方通过,连结婚日子就都定下来了。
这下轮到水生犯了难,一来这事儿他做不了主,二来嘛……他压根儿就不识字儿。
“还是等少爷回来再看吧,就差一趟了。”水生把婚书又给推了回去,一门心思看着门外。
吴老二正琢磨着什么叫“就差一趟”?就听院子里又是“咚”一声,草“哗啦啦”洒满了院子,路晓明回来了。吴老二其实也是个人精,只不过这事儿实在是不合常理,也跟传说中不符,所以一时没往那上面想,现在终于明白过来了,难道……
“活儿干完啦!”路晓明拍了拍身上的草屑,乐呵呵进来了。
吴老二赶紧站起来,这才看清了路晓明这一身打扮,眼睛顿时就直了,这穿的是什么?胡不胡汉不汉,僧不僧道不道,也太潮了吧?
“少爷,人家送婚书来的。”水声迎上去笑呵呵说。
“婚书?我来看看。”路晓明大大咧咧走到吴老二面前,看他一副呆头呆脑的样子,劈手把婚书夺了过去,展开了逐字逐句看。
这婚书写的半文不白,路晓明倒是能轻而易举看懂,大意是女方家对这桩婚事还算满意,决定在八月十八把事情就给办了,男方家要是同意,新郎官儿就把字签了吧。
那么问题来了,“今儿个是几月初几?”
就路晓明来说,他是觉得这桩婚事挺好的,所以他打算先替人家把婚事答应下来,等正主回来了自己走人,路遂良那小子该赖不掉了,你俩就结婚去吧。
然而,事情却没那么简单。
听见路晓明这话,不等水生掐指头算出来,老太太猛然起身,失声惊呼:“这么急?今天可都八月十二了!”
路晓明当时就给吓一哆嗦,这么说来,女方家定的婚期竟然就在六天后!这要是答应了,六天之内那个该死的路遂良不回来,自己岂不是就得……献身啦!
“不行不行!”路晓明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这是死都不能答应!
吴老二应该是早就预料到了路家人的反应,一点不生气,笑眯眯说:“姑爷别急,我家老爷说了,八月十八是个好日子,错过了怪可惜的。只要姑爷答应这一天成亲,婚事诸般都由我家操办,贵家既不用出钱也不用出力,等婚事完了后,二百两纹银奉上,姑爷就可以立刻上京赶考,日子,可不多了啊!”
路晓明心说那什么破大试关我屁事,我就是想把人老太太忽悠安稳了走人,要不是怕心里不踏实,他现在都想走,谁在乎你们家闺女啊。“不行不行,太仓促了。”
路晓明作死的不答应。
路家老太太想了想,忽然眉头一紧,当即拍板,“这事儿我们家可以答应,不过我也有一个要求。”
吴老二正黑着脸,听见老太太发话,脸上顿时一喜,心说管你答不答应,你们家老太太答应就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这桩婚事里,你个新郎官算个屁!
“主母大人,还是您明理啊!”吴老二喜滋滋迎上去,点头哈腰,“您老人家有要求尽管说,只要不是什么大事,我吴老二在方家还算有点身份,现在就可以答应您!”
“好!”老太太平常看着跟普通农妇没什么区别,真遇到大事儿了,那才显出书香门第的风范,她端端庄庄坐回去,淡然说:“吴老二你听好了,老身的要求很简单,我儿可以签这张婚书,条件是得去你们家里走一趟,和未来的儿媳见一面,再签!”
“这……恐怕不合适吧?”吴老二没想到这位老太太竟然提出这样的条件,按照规矩,未婚的新人是不能见面的呀!
老太太微微一笑,“让他们小两口隔屏相见,单独交谈几句,这总没有问题吧?婆家要是连这条件都不能答应,那老身可就真的要怀疑……”
“嘶!”吴老二抽了一口凉气,眼珠滴溜溜乱转开始琢磨起来,一看就是在憋着坏。
老太太“哼”了一声,转过头不看他,自顾喝茶。
路晓明不干了,六天后成亲我都不能答应,让我现在就去他们家,还见什么准媳妇?老太太你是想害死我啊!
不等路晓明表达反对意见,吴老二目光一凝,“好!主母大人,这事儿,我们家答应下来了!”
老太太微微一笑,抬起一只手,“那就请先生先出门等候,我给我儿交待些礼节,他马上就来。”
“烦请快点。”吴老二拱手一礼,转身出门等候。
路晓明赶紧冲上来,都要给老太太跪下了,“您不能这样啊……”
老太太伸出一只手,摸到路晓明后脑勺,胸有成竹笑道:“我儿莫慌,为娘岂会害你?方家这么急着成亲,其中可能有隐情,你今日去,需得好好打探一番,只需如此,如此……”
老太太对着路晓明耳语起来,路晓明眼珠子越瞪越大,“这样也行?!”
“我儿放心,你的本事为娘见识过,绝不会有事!”老太太拍了拍路晓明肩膀,塞了块蓝手帕在他怀里,若有深意嘱咐:“路途遥远,今天晚上就留宿在你岳丈大人家里吧……”
路晓明回味着老太太说的话,失魂落魄踱出了屋子,被吴老二一嗓子喊醒。
“姑爷,我们这就上路吧?”吴老二笑的有点儿奸诈,看得路晓明恨不得抽他个大耳刮子。其实他现在内心很挣扎,究竟是该冒险执行老太太的计划,还是该拍拍屁股走人,真是叫人为难呐。
路晓明举棋不定,走起道儿来就跟木偶似得,跟在吴老二身后出了院门。门边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拉车的骏马脖子上还扎着一根红布带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送“喜”来的。
浑浑噩噩中,路晓明不知怎么就上了马车,赶车小哥一甩皮鞭,鞭梢“啪”一声脆响,马儿嘶鸣一声,撒开四蹄向北奔跑。
马是一等一的骏马,车子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既没有轮胎又没有减震,路晓明被颠的像个筛子。这种状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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