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出东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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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出东隅- 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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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奚琮瑕微微一愣,继而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笑道,“倒是你比朕清醒写,好在你入宫前暗中提醒了朕,不然朕一高兴,可能眼下各家的封赏都到了。清嶺,你还是和从前一样从未曾让朕失望。”
  奚清嶺也淡淡笑道,“皇爷爷抬举孙臣了,这次多亏了有二王叔提点辅佐,他才是这次战事的功臣。”
  “你也不要自谦了,就他那个性子,哪里能考虑得如此细致?”奚琮瑕也不多说,只是又再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语带调侃地说道,“好了,你也快回府看看吧,朕听说前段时间江王妃可是病了一场,想来也是挂念你挂念的厉害。”
  病了?蓦地,奚清嶺觉得心上一紧。
  匆匆赶回江王府,先去惜露阁和楚姬说了会话,然后换过衣服便径直来到了流元斋。
  她正背对着他坐在那里,不知在想些什么。他扬起手,示意梳儿不必通报。
  “本王回来了,怎么也不见江王妃来迎驾?”他笑着走到了她身后看了一会儿,觉得她好像真的清减了一些。
  云若之转过头,只是目光很快地从他脸上扫过,并没有和他的视线撞上,便立刻起身给他行了礼。
  “臣妾本来也想去的……”她忽然顿住,不知道该怎么去描述那样一种矛盾的心情,此刻,她太想回避这个人,这个声音,这个气息。
  “你总不至于是怕遇到元妃吧?”他有意和她打趣,却见她脸上划过一抹不自在的神采,便觉得有些纳闷,“听皇爷爷说你前些日子病了?”他一边伸手扶了她起来,一边皱着眉打量着她的衣着,“不知道入秋了么?怎的还穿这么单薄?你这样子,倒比行军在外的更不让人放心。”
  言罢便吩咐梳儿取了一件披风来,然后亲手给她披上系好了束带。
  云若之只是抬着头看他,眼睛里有什么浓重的东西正在缓缓氤氲,可依然没有回话。
  奚清嶺示意梳儿退下,等待房门关上之后,他复又凝视着云若之的眼眸,问道,“你怎么了?我不在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是发生了事,而且是很严重的事!云若之很想这么说,但这些话终究也只是在喉咙里顿了顿,没有说出口。
  她眼含水光地笑着摇摇头,伸手轻轻抚上了他的面颊,“殿下这些时日,好像瘦了许多。”
  眼前的他,看上去越发清透渺茫了,脸也瘦削了些,比之以往的柔和,多出了一丝冷峻。
  但始终不变的,是他眸底的温柔。
  不,求求你,再也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云若之在心里呐喊了这么一声,狠下心转过头斩断了自己流连在他脸上的目光。
  他当她是在气他离开那日没有给她送行的机会,于是恍然一笑,从怀中摸出了一件东西递到她眼前,“你看,我不是好好的么?这都是托了你的福。”
  云若之垂眼看到在那掌中躺着的,正是当日他出征前自己送给他的平安符。
  青莲色的雪绸绣面,乌黑的安字,还有残留在上面的他的体温……昏黄的光影下,似真似幻。
  深吸了一口气,她下定决心般地握住他的手,转身迎上了他的目光。
  “臣妾恭喜王爷凯旋而归。”
第十二章 君卿不知
  阔别了将近九年智慧化,江王奚清嶺再次回到了众人的视线中,以无比傲然华丽的姿态,回来了。
  千躲万躲,他最终还是无可避免的回来了。奚清嶺并没有因为这次战事的胜利太过高兴,在他看来,眼下他面临的选择才更为重要——退出,还是一争高下?
  多年的谎言已经戳破,他再想要全身而退已经不那么容易,至少眼下没有机会可循。但若是一争高下……
  他有些苦涩地笑着摇了摇头,饶了一圈,面对的仍然是当年同样的问题。
  退朝之后,他并没有做过多的停留,只是和已经复朝的奚冰尘说了几句恭喜的话便径直转身回了江王府。
  一回去,才发现今天府里好像有些热闹。
  “这是在做什么?”他看见院子里摆了几张矮几,又见下人们正在添置美酒和食物,似乎是要招待什么客人。
  “回殿下,”总管事陈翁回道,“是王妃打算遴选出几位乐师在下月楚姬娘娘生辰时为她解解闷。”
  是么?奚清嶺闻言淡淡一笑,抬眼又看过去的时候便正好瞧见云若之走了出来。
  “母妃这些时日精神不大好,我也正想着要不要带她出去走走解解闷,又怕她身子受不住颠簸,倒是让你费心了。”他走到她面前,笑意已经深到了眸底。
  云若之也笑着摇摇头,却没有说太多。因为给喜好乐曲的楚姬解闷不过是她这么做的附带目的,而最主要的,是为了他。
  “殿下如果不忙的话,不如一起来看看。这些人都是城中出名的乐坊推荐过来的,”顿了顿,她又加了一句,“据说才貌都很出众。”
  “也好,倒让我先饱了耳福。”他没有注意到什么,反而兴致勃勃地拉着她先在主位落了座。
  很快那些待选的乐师便被引着来到了他们面前,云若之只是一眼望去,心中已经暗暗赞叹,那一个个的果真是好容貌,好风致。又不动神色地偷偷看了一眼奚清嶺,虽然那些人比起他还是差了许多,可也算是美男子了。然而,当云若之见奚清嶺眼中也流露出了赞赏的神情,她却忽然又觉得心头涩涩的。
  “殿下,觉得这个怎么样?”这是一个弹奏古琴的男子,一身墨绿色的长袍外罩了一层薄薄的纱,看上去很有些清雅的风格。
  “嗯,”奚清嶺目光平视着前方演奏的人,唇角轻轻一扬,“不错。”
  不错啊……云若之暗暗叹了口气,然后转头吩咐陈翁记下来。
  “那这个呢?”
  “恩。”
  “这个?”
  “一般。”
  “这个?”
  “……”
  几番对答之后,奚清嶺渐渐觉得有点不对劲,云若之只是一直在问他的意思,而她自己却从来没有表示过觉得好不好,连一点点意见都不给,这其中隐隐透着古怪。
  他从悠扬的音律中抽出神,转过脸看向她。
  那张清冽的侧脸上满是严肃,她的目光渐渐地盯在那些演奏者的身上,好像在打量着什么,仿佛要把他们看穿。
  “殿下,这个呢……”她蓦地转过头,毫无预兆地就对上了奚清嶺的目光,于是整个人一滞,连尾音也未完全落下去就顿住了。
  奚清嶺看着她躲闪的眼神,这才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便渐渐敛了起来。
  “停下。”他冷声说道。
  正在吹奏排箫的男子一怔,不明白怎么一轮到自己气氛就忽然变得冰冷起来,他看了看云若之,又看了看奚清嶺,只觉得一个很不自在,一个,则冰冷的吓人。
  “殿下……”云若之正要开口说什么,奚清嶺却忽然站了起来。
  “都撤了。”扔下这三个字,他便头也不回地举步朝后院走去。
  离开的人满脸冰冷的怒气,留下的人惶然不知所措。云若之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于是连忙起身追了过去。
  “王爷!”好不容易才追上脚步丝毫未缓的奚清嶺,云若之喘着气看了一眼求安,后者立刻很识相地退到了足够安全的距离等候。
  “你生气了?”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奚清嶺的表情,犹犹豫豫了好一会儿才说了这么一句话。
  奚清嶺不说话,也没有看她,阳光下他的脸庞越发清冷。
  “这就是你要送我的礼?”许久,他终于冷冷开了口。
  云若之微微一怔,有些尴尬地咬着嘴唇,“我……想让你高兴……”
  奚清嶺只觉得一股无名火直往心上冲,“你倒是可以若无其事地替我安排这些事,真是本王的好王妃啊!怎么,看我重回朝堂你就那么高兴?那么迫不及待地想要来巴结我?”
  她忽然觉得很委屈,而这委屈也渐渐变成了怒火,又酸又怒的情绪压的她的心难受不已,却只能怒视着奚清嶺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她委屈倔强的模样映入奚清嶺的眼底,他心里也是不大好受,但那股火仍然在胸中盘旋不去。
  “本王不是短袖,用不着旁人做这些多余的事!”不再去看她的脸,奚清嶺丢下这句话,转身拂袖而去。
  秋日里的阳光洒在身上,少了写暖意,多了写清冷。不时扬起的微寒轻风一下一下扑在面上,好像在敲打着混乱的思绪。
  她……没有听错吧?
  云若之愣愣地站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回过神。
  他说,他不是断袖?他不喜 欢'炫。书。网'男人?不喜 欢'炫。书。网'男人……她忽然一个激灵,然后得出了一个最终结论——
  他是喜 欢'炫。书。网'女人的!
  原本还觉得委屈痛苦的云若之忖着忖着,忽然就忍不住笑了出来,口中喃喃地重复着,“原来他不喜 欢'炫。书。网',不喜 欢'炫。书。网'啊……”连日来的阴霾也顷刻间一扫而空,她甚至根本没有去想既然奚清嶺是喜 欢'炫。书。网'女人的,那为什么他以前要对自己说谎,甚至还骗了燕妃整整三年?
  她只是单纯地觉得开心,非 常(炫…书…网),非 常(炫…书…网)的开心。
  因为此时当她再度回忆起楚姬说的话时,心中便有了一份虽有些意外,却又洋溢着别样喜悦的心情。
  头脑发热的瞬间,她已经毫无意识地再次提步追了过去。
  然后一路奔跑到了掩翠阁,刚要进门去给奚清嶺赔罪的时候,求安的声音忽然从半掩着门的书斋里传了出来。
  “其实王妃也是好意。”
  听起来这是个替自己求情的。云若之停住脚步,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心想也正好先看看奚清嶺的态度。
  可是里面半晌也没有响起奚清嶺回答的声音,过来一会儿,又是求安开了口。
  “殿下,您还是第一次对王妃发这样大的脾气。想必娘娘此刻心里也很不好受。”
  又是片刻的静默。
  “这样也好。”奚清嶺的声音很淡,听上去情绪已经平复,甚至,平复的有些过头。“借这个机会和她疏离些吧。过去的江王可以与她一再亲近,但如今,不可以。”
  “可是,殿下不是对娘娘……”
  “什么都没有。”奚清嶺斩钉截铁地打断了求安的话,“我对她,什么都没有。”
  空气忽然间凝冻的像要结成冰。云若之唇角的笑意在一点点褪去,身上有些发冷,就好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冷到了四肢,冷到了血液,冷到了心里。
  她转过身,一步步离开了掩翠阁,没有转身,没有停留。但其实只要她稍微再等一会儿,她就能听到里面又传出奚清嶺的声音——
  “我的爱,只会给她带来负担。”
第十三章 醉卧海棠
  一座挂上了新匾额的府门前,伫立着一道月白色的身影。
  他抬头用目光轻轻扫过那匾额的三哥金漆大字——都尉府,唇角扬起了一缕幽深的笑意。
  “看来都尉大人的精神不错。”
  奚漠风忽地顿住手上动作,将正在舞动的长剑攻势收了回来,然后才转过头看向来人,神情极淡地福了个礼,“见过国师。”
  星夜仍是那不以为意的笑颜,轻轻抬手屏退了左右,对奚漠风说道,“伤没什么了吧?”
  “只是皮外伤,不打紧。”奚漠风看了看那个以一副悠闲姿态落座的人,暗忖片刻又说道,“不过奚归涯的伤,没有一个月的休养是别想动武的。”言语间是冷漠和不屑。
  星夜闻言又是一笑,点点头道,“我也知道这次要你保留实力是有些委屈你了,不过做人还是不该太在意眼前的得失,要把目光放远点,你若不遂了他们的愿去和奚归涯正面交战,负了些皮肉伤回来,又怎么能得到今日的回报?”
  奚漠风冷冷扯了扯唇角,“这都要感谢国师大人的提点。否则我可能会忍不住当场就宰了他。”
  “以你如今的能力,我毫不怀疑,”星夜展开手中描绘的折扇,笑道,“不过你杀不杀他对这场战事本事的胜负没有太大意义,而且你只需要证明自己的忠诚即可,苦肉计往往比意义不大的胜利更管用。”
  奚漠风这次没有立刻接话,而是沉默了片刻后问道,“那么国师大人的忠诚是属于谁的?过去我以为是属于陛下,可如今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他若是真的忠诚于风元涅,便不会在这次的战事中置身事外,任由出云国一步步占领上风,更不会示意自己在交战时不尽全力,虽然说他以文官的身份不理战事看上去似乎合情合理,但奚漠风却已经很清楚这个人,他的能力绝不会如他自己所言那样具有局限性,他是故意的。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次战事结束之后唯一的有罪之人便是主帅霍鸣远,如今已被下狱,而这个人,却偏偏是星夜有意无意私下推举给风元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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