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鬓凤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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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鬓凤钗- 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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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瑜强忍住离别之愁,又和一边的明珮安墨道别,这才被蒙上了盖头,朝喜神方向端坐,等着新郎过来。


    正堂外第二轮炮仗声中,一身正服的谢醉桥与迎亲队伍准时到了荣荫堂的大门前,入门过程便掠过不提,到了大堂中,递过他父亲亲笔手书的大红迎亲简帖,郑重叩拜老太太和岳父母,明瑜便被叔公房中的堂哥背负着出门,送上了那顶红缎平金大花轿。
 
    喜锣声中,三十二对牛角双喜高架灯引导在前,后跟官吹锣鼓细乐,新郎与随行陪伴高坐于马前,迎亲队伍便从阮家大门前出发。


    轿夫早早就得了红包,自然不会故意颠簸得太过厉害。明瑜坐于轿中,耳边听到路边围观之人的议论之声,不是说女家的嫁妆丰厚,就是说马上的新郎样貌出众,恍惚间想起了谢醉桥的笑容,方才离家之时的那丝惶恐不舍终于消了去,心也渐渐定了下来。


    轿子终于停住,到了南门谢府。阮家的送亲人柳管家递进了喜封启门,又命人撒了满天星的铜钱,轿子这才入内,过了火盆,停在了正堂的大院中间。明瑜被送亲的全福喜娘搀扶着下了轿,只看见脚下铺了道仿佛没有尽头的红毡。被扶着走过红毡,跨过马鞍子,终于进了喜堂。


    明瑜头上蒙了盖头,不辨南北,耳边又尽是鼓乐喧闹声,简直就像个木偶般地被身边的喜娘提醒着跪下叩头起来等等,直到听到冯公公拉长声调的一声“夫妻对拜”,又被身边的喜娘牵引着转了方向,这才意识到对面的那男子就是谢醉桥,心微微一跳。


    终于仪式完毕,明瑜被牵着入了洞房,坐到了床上去,身边照例有闹房的妇人孩童把金钱彩豆纷纷洒在床上,欢声笑语一片。片刻之后,听见一小孩欢呼道:“新郎来了,要给新娘子掀盖头喽!”


    周围一下安静了下来,明瑜忽然也紧张了起来,两只手有些不安地扭在了一起,忽然眼前一亮,遮盖了她半天的那块红绸已经被人用喜秤挑了下来,立在她面前的人,正是谢醉桥。


    “好标致的新娘子!”


    “新郎官福气!”


    明瑜听见满屋子响起一片称赞声,想起自己之前在镜中看到的那张只剩红白两色的粉脸,不敢抬头与谢醉桥对视。


    “新娘子的脸好白,掉进面粉缸一般!”


    都史夫人家的小侄儿忽然嚷了起来,满室皆静,接着是哄堂大笑,明瑜实在撑不住,也是笑了出来,一抬头,便与谢醉桥对视上了。


    这还是前次瑜园中别过后,两人再度相见。


    明瑜见惯了谢醉桥青衣蓝衫的俊逸模样,第一次见他着了猩红喜袍,意想不到的英挺耀目,此刻他正含笑俯视着她,目光闪闪发亮。


    明瑜一想到自己还一脸白粉,十分不自在,慌忙垂下了眼眸。


    喜娘笑嘻嘻分开了围观的人,从个红秞缠枝莲碗里舀了个煮得半生不熟的汤圆,喂进了她的嘴,问道:“生不生?”


    “生。”


    明瑜脸一阵发热,老老实实低声回答,然后等着众人取笑。
 
 
    果然一阵哄堂大笑。饶是明瑜早有准备也臊得不行,低了头不敢看谢醉桥的眼神。


    喜娘又端来一对用红绳系住的白玉盏,分送到两人手上,起哄声中,明瑜红着脸与谢醉桥饮下了交杯酒。


    “早生贵子!富贵吉祥!”


    噼里啪啦声中,花生栗枣、金钱彩豆又如雨点般地朝明瑜和谢醉桥砸了过来,明瑜脸上被几个枣栗砸到了,谢醉桥见她睫毛微颤,想躲又不敢躲的样子,笑着起身,朝面前的妇人孩童递上预先就备好的一个个红包,众人得了,这才笑嘻嘻住了手,又一阵嬉闹过后,这才被喜娘哄了出去,屋子里终于静了下来。


    “阿瑜……”


    谢醉桥望着端坐在床沿低着头的人儿,一想到她已经是自己的人了,恨不得抱起她转几圈,只身后门边还站着个喜娘,不敢造次,吸了口气,轻轻握住她手,叫了一声。


    明瑜低低应了一声,仍是低头不动,觉到他高大的身影朝自己压了下来,心再次怦怦直跳,连呼吸都不畅起来。


    “我还要出去应客,何时回房还不定。你肚子想必饿了,我叫你丫头进来服侍。若累了,先自己躺下歇息,不必熬着等我。”


    他俯身凑到她耳边低声说话的时候,看到她佩了东珠耳坠的耳垂,小巧白嫩,忽然心痒难耐,实在忍不住,趁着背对喜娘,飞快地轻咬了下。


    明瑜吓了一跳,一阵酥麻之感飞快传遍了半个身子,抬头时见他已直起了身子,朝门口的喜娘笑道:“妈妈辛苦了,赏封早备好了,妈妈领了去歇了,叫丫头们进来服侍便可。”他说话时,她只见他侧脸,一本正经,哪里还有方才的半点调皮之样?


    明瑜轻咬了下唇,心中溢出了阵阵甜蜜。喜娘笑呵呵道:“新郎官也莫舍不得出洞房,再巴着不走,只怕一会外面的人就都要打杀过来了。”


    谢醉桥回头再看一眼明瑜,这才出了房门,喜娘随即也退了出去。片刻过后,春鸢和雨青丹蓝便笑容满面地进来。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别拍我……我歇口气,等下继续写洞房夜,争取明天早点发……顶锅盖过……
 

81、第八十一章 
    屋子里只剩了自己人,明瑜第一件事便叫取下压得她脖子都要短一截的那顶金冠,退去了身上佩着的钗环首饰。春鸢用指头挑了平日惯用的净面茯苓芳膏涂到她脸上,洗去厚粉,待清爽了,又抹了层淡玫瑰露。丹蓝拆去盘得紧结的发髻,轻轻揉压她被束得生疼的头皮,改在脑后绾了个轻便的发髻。


    时令已是八月中,晚间虽已凉爽,只白日的暑气却还未消尽,折腾了一天,身上自然有汗,明瑜脱去喜服,又沐浴一遍,刚被伺候着换了身大红缭绫中衣,听见门被推开,周妈妈带了小丫头,手上提了食盒进来,打开一一摆放出来,是几碟精致的小菜和点心。


    明瑜一早只吃了几块干糕,折腾了一天,方才又吃了一口那半生不熟的汤圆,起先还忍着,此刻见到吃食,才感到又饿又渴,食指大动。刚吃了个半饱,周妈妈便催她起身,要收拾起碟子,见明瑜还有些恋恋不舍地盯着吃食,忍不住笑道:“我的姑娘,垫些底便好,吃得过饱,怕不方便。”


    “有什么不便?姑娘起头没吃,是怕路上不便,如今入了洞房,还不兴吃饱?”


    丹蓝顶了一句。


    周妈妈笑着啐了她一口,“你个小丫头,咋咋忽忽的知道什么!听妈妈我的就对了。”


    丹蓝听不懂,还要追问,明瑜已是有些明白了过来,脸微微一热,嗯哼了一声,算是应了下来,又喝了一盏蜜炼羊乳,漱过了口,这才站起身来,重新回去坐在了榻上。上面洒着的花生红枣早被雨青拣了,周妈妈和春鸢收拾了东西退出,屋中便静悄悄只剩明瑜一人了。


    明瑜坐在榻上,四顾打量着这间陌生的华美内室。紧张了一天,此刻才真正放松了下来,加上昨夜又睡不着,不过胡乱合了下眼皮,此刻安静下来了,等了片刻,渐渐便觉到了丝倦意。


    谢醉桥叫她先去歇了,不用等他回来,明瑜却不好真这么托大,哪里有新郎在外应付闹酒的客人,新娘独自先呼呼大睡的理?只枯坐在榻上静静等了许久,眼见那对龙凤烛已经燃下了三四分,门外还是没动静,终于有些熬不住,心想趴在榻上先歇片刻也好。不想一碰到柔软的锦榻,瞌睡虫便似被唤了过来,打了两个哈欠,眼皮忍不住坠下,有些模模糊糊了。


    ***


    这场喜事乃正德赐婚,连身边的得力人冯公公也被派来主婚,别说江州,几乎整个江南各地的知府道台连同江南总督都亲自赶了过来喝喜酒。年长些的还好,年少些的被谢翼麟起哄,捉住新郎官不放,轮番灌酒,一直闹到了亥时,酒席还未散,高峻忙代他告饶,众人见谢醉桥果然醉得厉害,连说话也含糊不清了,又架住强行灌了几杯,这才勉强放了他回去。


    高峻架着脚步踉跄的谢醉桥往新房去,到了转廊上,低声笑了起来,“公子,后面没人跟着了,别再装了。”


    谢醉桥停住脚步,方才半合的眼睁开,一片清明,回头看了下,抚了下额:“多谢高叔替我挡了!那帮臭小子,卯足了力气非要把我灌趴下不可。”


    高峻呵呵笑了起来,放开了他。


    “快入洞房吧,莫让新娘等急了。还有,记着高叔教过的,第一次莫太猴急,小心吓到了人,往后都不给你好脸色。”


    他本就血气方刚,方才被灌下去的一肚子酒此刻仿佛被这几句话点着了,火气直冲头脑,长呼了口气,点了下头,转身往檐廊下高悬着大红灯笼的新房大步而去,脚步真有些轻飘飘起来。


    方妈妈和春鸢等都还候在门外,看见新郎来了,改口叫他姑爷,谢醉桥推门入了内室,看见着了松垮中衣的明瑜斜斜趴在榻侧,蜷着身子像是睡了过去,裙幅下露出半截除去了罗袜的玉白脚掌,脸上起先的浓妆艳抹早除了去,红烛高烧映照下,睡容娇憨可爱。立在她身前默默看了片刻,只觉浑身血脉涌动,终于忍不住,蹑手蹑脚到她身前蹲下,握住了她搭在榻沿外垂下的一只手,往白嫩的手背上亲了下去。


    明瑜迷迷糊糊中觉到有东西在手背上爬,一下便醒了过来,睁开眼才发觉自己竟趴着睡了过去,一只手正被不知何时进来的谢醉桥握住,他正蹲在榻前,仍是熟悉的笑,看着自己的目光中却又多了丝陌生的热烈和缱绻。她心知肚明,脸微微热了起来,忙爬了起来坐好,舔了下有些发干的唇,讷讷道:“你……”


    刚开了个头,眼前一黑,只觉腰身处一紧,他竟已站起身,伸臂抱住她,不由分说便压到了床榻中堆叠得高高的大红喜被之上。被山被撞得倾覆了下来,喜床上顿时凌乱不堪。脸面处一热,一股酒气扑鼻而来,他已经低头亲上了她的唇,起先是一下一下地轻轻啜吻,很快就紧紧缠住她唇瓣不放。


    明瑜习惯了他从前一向的温雅,本以为接下来也会如此,没想到一上来就这样,自己仿佛被座铁塔压住,动弹不得,顿时慌了手脚,起头的心理建设轰然崩塌,嘴被他含住说不出话,只发出了唔唔两声,下意识地不住摇头。


    谢醉桥感觉到此刻那具又香又软的身体在他身下扭动,耳边听她发出的娇软唔唔之声,真恨不得一口吞她入腹才好,紧紧抱着不放,忽然想起高峻的叮嘱,说对女孩家第一次切不可粗鲁,怕她真不给自己好脸色,这才松开她嘴,一边追逐着轻咬她耳朵,一边低声笑道:“方才你要说什么?”


    明瑜被他这一个饿虎扑食,吓得早忘了刚才要说什么。此刻好容易松开了嘴能透气,又觉一阵热气吹着自己耳朵脖颈,登时皮肤紧紧崩起,忙侧过了脸避让开来,两只手握成拳头抵住他的嘴,气喘吁吁,“一股酒味……你先去洗洗……”


    谢醉桥这才觉到自己确实忒急了些,身上除了酒味,闹了一天,难免还有些汗气,应了一声。见她眼睫扑闪颤动,脸颊通红,心中只觉爱极,忍不住再次用力抱住了,也不管满床的喜被,压住了带着她似孩子般地连着翻滚了好几圈,直到抵住床头才停下,这回改明瑜趴他胸膛上了,裙角被死死压在他腿下,两人紧紧相缠。


    “阿瑜,我心中快活极了……”


    他伸手捧住俯在自己眼前的那张脸庞,喃喃道。


    明瑜未料他还会这般举动,滚了几圈,发髻早散乱了开来,心扑通扑通直跳,把脸埋在了他臂弯中,含含糊糊道:“我叫春鸢她们给你备水。”


    谢醉桥微微一笑,凑到她耳边低声道,“那我去了,你等我。”将她从自己身上抱下,一跃而起便往外去了。很快周妈妈便进来,见明瑜散乱着鬓发坐在一堆被子中发呆,先也是吓了一跳,撑不住便笑了起来,忙过来把多余的喜被都一一折好,手脚麻利地抱到了个香樟木柜里放好,道:“姑爷竟是这么个调皮的……”回到明瑜身边,犹豫了下,又压低了声,“等下姑娘别一味只忍着,叫姑爷晓得你痛,他才会多疼些,姑娘也少受罪……”


    明瑜前世虽嫁过一次,只那个洞房夜,裴泰之却未动过她一指,第二日那块验贞的帕子也不知是他用什么血抹上递出去的,自然不晓得到底如何个痛法,此刻听周妈妈又这般提点,方才那羞窘之意一下去了,心中倒有些惴惴不安起来,含含糊糊应了一声。听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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