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收集得怎么样了？”这才是老妖怪最关心的问题，死几个女儿他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皇甫老狐狸藏得深，收集到的证据倒是不太多，只不过微臣额外倒贴了几样，足够他死上一百次了！”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接着问：“那么军督府与相府勾结一事？”
“霹雳军被皇甫枭齐那小子悉数调出了帝都，军督府若真要挣个鱼死网破，势必会给帝都带来一拨浩劫，毕竟军督府的实力有目共睹，且在朝中极有威望……”
“你打算怎么做？”太后打断她，他要的从来不是过程，他只看结果。
“不如先下手为强……”楚凰眉峰一扫，寒声开口，“——血洗帝都。”
轩辕墨寒闻言微微一怔，这段时日她太过颓废，以至于让他忘了她的锋利狠毒，这才是她原来的面目，自己根本困她不住！那么将她关在地牢也只是徒然，更何况母后似乎对她极为偏袒……
对此计策太后却似很感兴趣，即刻追问了一句：“怎么血洗？”
楚凰自怀里摸出轩辕黎月给她的那枚玄玉虎符，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倒要看看太后究竟要拿这五色龙骨做什么！
“破军府的人马正秘密调往帝都，虽然没有全军出动，甚至连精锐也调动不得，然而单看那三十万兵力就足够震慑军督府旗下的各个派系……太后务须担心，微臣自有办法让那些人按兵不动，就算军督府的名望再好，也要有人捧场不是吗？”
“哈哈，那哀家就拭目以待。”望见楚凰手中的玄色虎符，太后难得露出喜色，四大家族最难对付的就是破军府，而无论自己是什么身份，轩辕黎月都不可能轻易交出虎符，不料眼下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个八面玲珑的小丫头果然厉害，比她的娘亲倒是强多了。
在楚凰亮出那枚虎符之后，轩辕墨寒的脸色却兀自沉了许多，联想起今早的传闻，他不得不怀疑——
楚凰对黎王故技重施。
一念及此，轩辕墨寒不由得生出一种无力之感，心里恨得要死，却不知该恨谁。怪楚凰吗？不如怪自己无能……
在地牢才呆了半天不到，太后便亲自将楚凰放了出来，形势瞬间逆转。璃妃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因而并没有太多的吃惊，只是太后的态度让她不得不多有戒心。雅妃心下惶恐，面上却不敢有太多表露，倒是凌妃惊惧不定，闻得消息便立刻上门赔罪。
“呵，见过皮厚的橘子，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女人……”在等楚凰出来的空隙，嫣然睨着凌妃口无遮拦，要大人出口那太失风度了，这么损形象的事她来就行。“啧啧啧，当初是谁义正言辞地断定我家主子是杀人凶手，恨不得撇清祖宗十八代的关系，怎么这会儿又赶着贴上来，不怕被人怀疑惹得一身骚么？”
“这个……”凌妃被她说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却又无从辩驳，嫣然的泼辣就如青荷的狠毒一样出名，更何况她现在是来赔罪的，也不好公然翻脸，只能讪讪地陪着笑，“我想嫣然妹妹你误会了，事情不是那样的，我们应该好好谈谈……”
“切！”见她如此低声下气，嫣然更觉不齿，立刻摆摆手退了一步，“奴婢可没空儿跟娘娘互相了解，也不敢跟娘娘好好谈谈，就让我们彼此误会下去吧……”
“嫣然——”帷帐后，楚凰听得脸部一阵抽搐，见着凌妃几欲发飙的样子才出声走了出来，“不得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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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枭天下 15、不原谅
“嘿~”嫣然瞄了一眼凌妃，兀自走了出去。
楚凰走近她面前，脸上依旧无喜无怒，叫人猜不出她的心思。凌妃忐忑不安，惴惴地问了一句：“大人……”
“这事不怪娘娘，”楚凰打断她，开口替她解释，“人在深宫身不由己。”
凌妃心下微动，想不到一向狠绝的枺笕嘶嵴饷此怠Ｓ行┦拢缬阋渑灾靼鬃约憾詵｛大人还有利用的价值，只不过比起别人的冷嘲热讽，枺笕说牡瓜缘糜屑阜秩蚀取�
人就是这么下贱，凌妃不无忧戚地想着，又听她继续说道：“不过——下不为例！”
是人都有底线，凌妃第一次意识到这个宦官的势力早已超出了自己所想的范围，跟她斗无异于以卵击石，她这次的警告分明就没有把皇家放在眼里。脸色微惊，凌妃不由得抬眉打量她，那双冰凌般的琉璃眼中，盛放的是一抹君临天下的狂傲……
凌妃步子一晃，再度俯首已明了一切，生死由命？不，她的命掌握在这个人的手心！
“一切但凭大人吩咐。”
“呵呵……”楚凰转身坐在几座边，倒了一杯水浅酌一口，面上全然没有半分笑意，若有似无的眼光却似可以把人看穿，“我没看到诚意。”
看着凌妃仓皇离去，楚凰抚着杯沿细细地眯着眼，杯中水面漂浮这几粒尘埃，楚凰转手将被子掷上房梁，即见一袭花袍翩然飘落，离歌衔着茶杯仰头一口饮尽，一双桃花眼妖娆而多情。
楚凰拂袖关上门，挑眉问他：“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哎呀，难得才见你一面，不要这么冷淡嘛！”离歌倾身俯上来，不想被楚凰一把拍开，脸色瞬间受伤，桃花眼里一片哀怨。
楚凰勾勾唇角，抬手捏起他的下巴凑到他眼前：“调戏我可是会死得很惨的哦……如果你想终身不举的话——”
闻言离歌满脸大骇，立刻手忙脚乱拍开她的手闪到一边，这丫头说得出口就做得到，他可不敢拿自己的终身性福开玩笑！
“呵呵……”讪笑几句，离歌笑得比花儿还灿烂，“我还等着少主的春宵一度呢，可不能这么平白无故就废了……”
楚凰白了他一眼，不再跟他乱侃，即便正色道：“近来相府蠢蠢欲动，再拖下去恐怕不妙，这次急着叫你回来，还有另外一件事要交给你做……”
“哦？”离歌丽眉轻扫，笑得有几分轻佻，“怎么不找小墨了？”
听到这个名字，楚凰的眸光陡然暗了三分，开口都透着几分森然：“一介叛徒，你还提他干什么？”
“嗯，现在认识到还是哥哥好了吧？”离歌见缝插针，说着又贴了过来，见楚凰一脸冰冷，才不禁收起戏谑，求证似的问了一句，“也许他有苦衷也说不定，虽然做得是有点过分，可是你不怕到时候会后悔吗？”
“后悔？哼，我为什么要后悔，该后悔的是他。”
她给过他机会离开，但没想到他会用这样的方式背弃自己，这一次——
小墨，我不会原谅你。
“可是，难道你不觉得——”离歌琢磨着怎样用词才会让这个傲娇的孩子容易接受一点，半晌才吐了后半句，“没有留住他的你，也有过错不是吗？”
楚凰微敛双眉，转眸望向别处。
离歌叹了一口气，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然而也会有那种时候，旁观者未必清，当局者未必迷。
“凭什么你就认为别人会无条件地包容你？凭什么你就一定要别人对你死心塌地？连你自己都无法信任别人，又如何让别人义无反顾地跟着你？你不觉得自己……太自私了吗？”
楚凰依旧沉默，灰蒙蒙的天一片阴霾，没有阳光也没有雨水，低压压地笼罩在半空，飘荡着一种沉闷的喑哑。
“与其说是背叛，不如说他这么做只是为了斩断退路，宁愿你因此而恨他，但其实他从没想过要伤害你，不然他也不会隐瞒枺笕司褪乔晷」诱饧隆！毙∧阝Р患胺乐谐纷吡私鹩グ锏募复笫屏Γ址懦銮晷」恿粼诘鄱嫉南ⅲ侠酌糯笊俅鄱崃宋淞置酥鞯牡匚唬牙纵急频搅俗馨铮醵痪偬羝鹆私鹩グ锼蓝酝返脑蛊肷狈ァ囊环反蚧魇沟媒鹩グ锬诓吭馐苤卮矗耸课硕岜τ氡ǔ穑罱鹩グ锎τ谒拿媸艿械睦Ь常蚨瞬坏貌辉菥踊使土懿恳膊桓叶嗳ァ�
他这么做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一举毁了金鹰帮。
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理由，其心——可诛！
“哼！我并非完人，他若不能忍受我最恶劣的那一面，又有什么资格见到我最好的那一面？”她自然是被宠坏了，连自己都无法很好的安顿，又哪里能顾及别人的感受。小墨一向清楚她的性子，却还是做得这么果决，可见他是早有预谋的。就如她一直防着他，他也不见得全心实意效忠她——
不过是披着感情外衣的一桩买卖，对错又有什么要紧的，得失才是最终的目的不是吗？
今日金鹰帮所受之创，他日楚凰必将十倍夺回。
西凉皇子……
既然你选择了这条道路，那就给她一步一步走下去，不准回头，不准倒下！
见她态度坚决，离歌不禁摇摇头。既然楚凰心明如镜，那么他说再多也没有用。只是，本该并肩作战的两个人却以这样的势态分道扬镳，着实叫人扼腕。
“死心眼的丫头！”
就算能忍受她最恶劣的脾气，也不见得能得到她最温柔的情意。
他们一厢情愿地守候，她又何尝不是一厢情愿地这么认为着……
“怎么……”楚凰危险地眯着眼，自下而上细细打量着他，犀利的眸光如同刺猬的利刺一般，透着一股无法忽视的尖锐，“你也要离开吗？树倒猢狲散，我不拦着你，只是——”说到一半，楚凰收住话头转向天际，乌云依旧低低地飘着，没有闪电，没有雷声，却有种令人窒息的沉闷。冰薄的脸上并无丝毫的情绪，然而那紧握的双手却出卖了她此刻的镇定，指尖泛着微微的腥红，触目而惊心。
察觉到楚凰声音中那丝极淡极淡的哽咽，离歌忽然觉得一阵心悸——
原来，她并不是什么都不在乎！
她只是……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她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跟人相处！独自藏在一个坚硬的甲壳里，任谁也无法接近她，这样的她，在伤害别人的同时，谁又知道其实她自己伤得更重。她不说，也没有人可以发现，所以所有的人都认定是别人在包容她纵容她，然而实际上她又强迫过谁呢？那些一开始信誓旦旦说会陪着她的人，到头来陪着她走到最后的又有几个……
笨丫头，她还真是个情场白痴啊！
一把扯过楚凰，在她转身的一刹那，离歌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她眼中的晶莹，虽然没有多得要涌出来，虽然被生生遏在了眼眶中，然而那泛光的琉璃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来得璀璨刺眼。
“你干什么？！”
蓦地被离歌扯入怀中，楚凰有些措手不及，本能地抗拒他，然而手腕却被离歌用力握住，一下子挣扎不开。
“喂！你放不放手？！嗯？！再不放手别怪我——”
离歌忽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提着眉梢一脸无赖：“别动！你再动我可就真的忍不住了……好不容易守身如玉这么多年，莫非——你等不及了？！”
“就你还守身如玉！我呸！”楚凰猛然踩了他一脚，只恨自己没穿高跟鞋。挣开他的手臂退后三尺，抬起头怒目而视，眸中的黯然全数换成了轻蔑和鄙夷。这个直立播种机，他的脸上砌了砖块吗，死厚！
身体还没站稳，离歌牛皮糖一样又贴了过来，搂紧楚凰的腰怎么也甩不掉，偏偏脸上还满是委屈：“人家想你嘛，日想夜想做梦也想，只要抱一下就可以了！一下下而已嘛，求你了啦，小凰凰……”
楚凰被她一句“小凰凰”叫得鸡皮疙瘩抖了一声，刚想抬头骂他，整张脸却被他按入怀里，鼻尖满满的都是那股风骚浓郁的脂粉味道，刺得鼻子一阵发酸。
手指扒在他的手臂上紧紧抓牢那层袖子，楚凰顿觉一阵脱力。
既然要离开，为什么一开始要对她好，为什么一开始要这样纵容她，让她产生依赖养出了一身坏习惯，最后却又不顾一切残忍地离她而去……这样的游戏，很好玩吗？
“我不会走。”
离歌抚着她的发丝淡淡地开口，眉眼之间一派风骚，像是胭脂阁里风尘的妓子，眸色却很清明。
“就算你赶我，我也不走。我赖上你了，而且准备赖你一辈子，你别想推开我……”
楚凰把头埋在他胸口，闻言不由得微微冷笑。
这样的誓言她听得太多太多，每一次都被伤得体无完肤，可是再次听到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想要再相信一次……
大不了，就再伤一回，反正已经麻木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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