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漠奇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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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漠奇缘-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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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爹,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呀?”

司马真美被老郎木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是看……啊,你看你瘦成了这个样子,几天没吃饭了?”

“记不清几天了。”

司马真美尽力保持红军战士的威严,可是又掩藏不住满脸的孩子气。

“啊!一定饿坏啦!”

小司马刚强的才要说“不饿”,一阵冷风吹来,刮得他不禁晃了几晃。

老郎木看着他穿着一件又肥又大的破羊皮背心,挺直腰站在又寒冷又荒凉的沙漠上的样子,不由一阵心酸,几颗老泪禁不住夺眶而出。他一面用衣袖擦着眼泪,一面伸手从怀里拿出一块糜子饼,送到小司马面前:

“快拿着,尕娃!”

“老爹,我不能拿。”

“这是糜子饼啊,你为什么不拿呢?”

“我们红军有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什么?鸡,驴,猪?咱可没有那些东西!糜子饼好吃,饿了就吃嘛!”

“不,老爹,我说我们红军有纪律,首长告诉我们,不能随便拿老乡的东西。”

“噢,是这么回事,不要紧,你拿着吧!”

“那么……”

“那么什么?吃就吃嘛!又不是你问我要的,是我给你的,怕什么?”

老郎木手里拿着块糜子饼站在那里,都有些生气了。这情景,深深地感动了小司马,他心里一亮,忽然想起了一个主意,这才接过糜子饼,学着老同志的口气说:

“老爹,我收下你的糜子饼,你可得收下我的条子呀!”

“什么条子?”老郎木一时有些迷惑不解。

小司马不管老郎木懂不懂,一面说着,一面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小截铅笔,这一小截铅笔,还是他以前收报时用的呢?可又没有纸。他在身上搜寻了一下,啊,有了,便从搭拉到膝盖的那件老羊支背心上,轻轻撕下一小条羊皮,然后蹲在米饭花下,把羊皮放在膝盖上铺平,又把那半截铅笔,在于裂的嘴角蘸了蘸,便低下头,在那张羊皮小条上,歪歪斜斜地写下了这么几个字:

郎木老汉在一九三六年(支援)红军小司马一个(糜子饼)革命成功一定还老郎木本来不识字,后来说书卖唱,也学到几个,可是,他拿起小司马写的条子,看来看去,也还是看不懂。等到小司马念给他听了以后,他不禁笑了起来。他把羊皮小条送到小司马的面前,说:

“一个糜子饼还要革命成功还?我老汉用不着它!”

“你不收条子,我就不收你的糜子饼!”小司马说着便把手里的糜子饼,送到老郎木面前。

“尕娃,你还真厉害呢!好,我收下,我收下!”

老郎木说着,便把条子揣到怀里。

真香啊,真香啊,糜子饼真香啊!开始,小司马还小口小口地吃着,可老郎木一转身的工夫,他就不管了,只消三口两口,就把那块糜子饼咽下去了。

老郎木转身回来,见小司马手上没有了糜子饼,便奇怪起来:“尕娃,糜子饼呢?”

小司马一面擦擦嘴角,一面答道:“让我消灭了!”

“啊?消灭了?吃得那么快还说不饿!来,来,吃了糜子饼不喝水怎么行,快喝碗水吧!”

老郎木说着,便回到骆驼车旁,从羊皮小袋里倒出一碗清水,送到小司马的面前:“这可是沙漠里的清泉水啊,喝吧,喝吧!”

小司马自从那天晚上为了掩护老卜头和部队失去联系以后,虽然在河沟子里喝过一次水,可是吃过糜子饼,口里仍然干得很,便双手接过来,仰着脖儿一口气喝光了。

看着小司马吃过了,也喝过了,老郎木这才眯缝起眼睛,探问小司马:“尕娃,我问你……”

小司马吃了喝了,和老郎木也熟悉了,说话也就不再那么拘谨了。他听老郎木又喊他尕娃,就笑着插嘴道:“郎木老爹,你为什么老是叫我尕娃呢?我们红军里都是互相叫同志的呀!”

老郎木一听,笑了:“我们这,叫孩子都是叫尕挂,你要是听着不顺耳,我不这么叫也行。

那么,尕娃,我问你,你既然是红军,为什么单身只影的一个人啊?”

真没有法子,老郎木还是叫尕娃。小司马笑了笑,回答说:“郎木老爹,你问我为什么孤单一人吗?我告诉你,你可不要再告诉别人。我是在一次战斗中被马匪骑兵冲散和部队失去联系的。刚才,我就是在顺着这条路往西走,急着去找我的部队。看到你这辆大轱辘车,我才躲到米饭花下去的。”

“你是要往西去找部队?”

“是,老爹。”

“尕娃,你听我说,从这里往西,可就进了大沙漠了。在这个节气,大风说起就起,再有胆量的人,也不敢一个人过这片大沙漠啊。依我看,你还是坐上我的骆驼车跟我走,兴许,路上还能碰上你们的红军大队呢!”

“你老爹不是往东走吗?”

“是啊,是往东走。”

“可我要往西走。”

“往西?怎么还说往西。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往西是片大沙漠,你一个人,不骑骆驼不骑马,人生地不熟的,进去了就别想出来。再说,从这往西,马家的人不少,就这一两天里,我还碰到过马三爷的黑马队。黑马队队长马四疙瘩,杀人不眨眼是出了名的,你往西去,我怎么能放心呢!”

尽管老郎木反过来复过去好言好语劝说小司马,要他不要再朝西去,那一心想找部队的小司马,却一句也听不进去,闹腾了半天,总是那句话:

“我不怕沙漠,我不怕马匪,我要去找部队!”

老郎木看看拗他不过,没有办法,只好依了他。口上依是依了,可心里还是不放心,想来想去,便又拉住小司马的手,说:

“尕娃,我一见你,就知道你是个好尕娃。你这一去,今生今世,我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你。你既然一定要去找你的队伍,我也不阻拦你。不过你一路之上,可要多留神啊!”

听老郎木这么一说,小司马的心里虽然也有些酸溜溜的,可是为了找自己的队伍,他也就顾不得这些,只管一旁本书由炫书网提供下载整了整帽子,紧了紧皮带,然后转回身,举起手来,正正规规地给老郎木行了一个军礼;“郎木老爹,再见!”

“再见,尕娃!”

老郎木倚在骆驼车上,望着小司马那小小的人儿,头也不回地朝那大沙漠里越走越远,心里就越来越不是滋味。临了,他还是赶着骆驼车追了上去:

“尕娃,等一等!尕娃,等一等!让我赶上骆驼车送你一程!”

象有意要和老郎木的招呼应合一般,这时背后突然传来一片骆驼铃响。

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哪里来的这片骆驼铃响啊?老郎木和小司马回头看时,不觉大吃一惊。
  
第五章 奇怪的骆驼商人
 
老郎木和小司马回头看时,只见在蓝得象海水一般的天光下,从起伏的沙浪后面,竟然走出了一个骆驼商队,下山转惊为喜。

“小司马,看,骆驼商队!你真走运,正巧是往西去的!”

还没等到小司马答话,驼驼商队已来到了他们面前,看到路上停着老郎木的骆驼车,骑在头一匹骆驼上的骆驼商人,便从骆驼身上跳了下来。

“老汉,上哪里去啊?”

老郎木看见那骆驼商人向自己搭话,便扔下自己的骆驼车,喜出望外地跑了过来:“客商,是这么回事……”

可那个骆驼商人这时却把目光转到小司马身上。他盯着小司马军帽上的红五角星看了一眼,便马上走上前去殷勤地招呼道:炫。书 网

“这不是一位小红军吗?叫什么名字?是掉队了?还是负伤了?要到什么地方去?”

老郎木站在一旁,巴不得那商人这么一向,急忙答道:“不瞒各位远路客商,他是一个小红军,叫司马真美,掉队了,正心急火燎的要到西边去找他的队伍。我眼看他这么小小的年纪,一个人要过面前的这片大沙漠,正想赶着骆驼车送他一程,想不到在这里碰上了你们!不知客商能不能……”

那个骆驼商人,虽然长得小鼻子小眼,腰可是出奇的粗,粗得象个汽油桶。他一见老郎木的话儿说得这么软和,便高兴地笑了起来,直笑得两只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司马真美?啊,好说,好说。红军嘛,我们这一路上见的多了,秋毫无犯,一针一线都不拿老百姓的。对待我们这些客商,更是客气。有一回马家的人来找我们的岔子,幸好红军过来了,炫UМDтχт。còm书网我们这才没受损失。老汉,用不着你再说什么,你放心,这个小红军就算交给我们了。带过沙漠算什么,红军的恩情,我们止愁没处报呢!”

他一面说着,一面掏出一包烟,用手指弹了弹,先抽出一支送到老郎木手上,再把另外一支送到嘴角含住,然后把火柴划着,凑到老郎木面前。趁着老郎木低头吸烟的当儿,他便把他的小细眼睛睁开,把老郎木的脸很快地打量了一遍:

“老汉,你是本地人吧?他是你……”

正在这时,从骆驼肚皮底下,钻出了一个少年,他探着头向老郎木看了又看,好象有什么话要说似的,那商人一眼瞥见,便大声喝道:

“小蛮子,谁让你从骆驼身上爬下来的?快给我滚回去!”

等到那少年的头又从骆驼肚皮底下缩了回去,老郎木这才问道:“那是推?”

“一个小伙计,”那客商一边回答,一面从背后指指小司马:“我是说,他是你……”

老郎木抽了一口烟,笑着说:“不,不,我是个流浪汉,我们也是刚刚遇见的。”

“噢——?那可太巧啦!”

说着,便转身向着司马真美:“小同志,你要到西边去?是到高台方向吧?我这个骆驼商队正好也是到那边去的。你尽管放心,我们一定把你送过沙漠。怎么样,你会骑骆驼吗?”

司马真美听了这话,什么也没说,只是在不断地转动着他那双机灵的大眼睛。

骑在骆驼背上没有下来的另外几个人,见司马真美站在那里不动,便催促道:“风神,快上骆驼,趁着没起风,快些赶路吧!”

那个被他们自己人叫做“风神”的人,这时急忙答道:“莫急呀,咱们情愿少赚几个钱,也不能把这个小红军丢下不管呀!”

老郎木见到小司马似乎有点犹豫,便说:“尕娃,你若是一定要走,就跟他们走吧。你一个人过沙漠,我真是不放心,就是我送你,又能送多远呢?”

“吃的,喝的,全包在我身上。对红军嘛,有什么说的,就是花费几个,我也心甘情愿。再说,路,我们也熟。快,小同志,来吧!”

风神一面说着,一面向一匹骆驼轻轻“吁”了一声。真奇怪,那骆驼一听到他的声音,马上就老老实实地卧倒了。风神眼疾手快,不容小司马分说,就势拦腰一抱,就把他抱到骆驼背上。就在风神弯腰的当儿,小司马一眼发现,他的皮袍后襟里露出了黑乌乌的枪口,惊得他不由瞪大了眼睛。这神情,恰巧被风神看到了。他嘴里“驾”了一声,那匹骆驼便“呼啦”爬了起来,然后望着小司马,仰脸笑了起来:

“啊,哈哈,你是看到了这家伙了吧?”

他一面笑着,一面从腰里抽出那支短枪,在手里掂弄了一下,又放回原来的地方:

“不瞒你说,小同志,在这兵荒马乱的年头,我们赶骆驼的,腰里没有这玩意儿,也是寸步难行啊。不过,这也只是个防身之物!”

说着,他爬上自己骑的那匹骆驼,赶着就走。

小司马虽然只有十四岁,可也当了两年兵了,刚才,他看到风神腰里的短枪,就有些犯疑,后来,他仔细一看,发现那人的前额上,明明白白地露着一圈白杠杠,心里就更疑惑开了,因为,这道白杠杠,只有长期戴军帽的人才有,普通的商人怎么会有呢?他越揣摩越感到不对,便有些害怕起来了,如果他们真是敌人,那可怎么办呀?不,我不能上当,我还是离开他们。看,郎木老爹不是还在吗?坐上他的大轱辘车一定比骑这些人的骆驼保险!

小司马正要从骆驼上往下跳,忽然听到风神大声吆喝道:“伙计们,看好到手的货物,可别让它丢了!”

“你放心吧,丢不了!”

“这可是笔赚大钱的买卖,红利到手,可别忘了我们哥们!”

“哈哈哈哈,货一出手,赏弟兄们点烟土过过瘾吧!”

听着那些人七嚷八叫的,小司马的耳边忽然又响起了另外一种声音:啊,眼下他们人多势众,你身单力薄,做事可要考虑周全啊!如果他们真的是敌人,现在从骆驼身上跳下去,跑到老郎木的车子上,能跑得掉吗?一旦跑不掉就更坏事了。这不但会惊动了敌人,还会连累了老郎木。不,不能往下跳,不能往下跳呀!

不能往下跳又怎么办呢?

如果老卜叔在就好了,如果老排长慕友思在就好了,如果和通讯小队的同志们在一起就好了!小司马第一次体会到离开了同志们心里的滋味是多么难受。

后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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