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漠奇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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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漠奇缘-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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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叫小司马的那个男孩子,却是个乔扮男装的女人,不禁大为惊异。因为事关重大,王三哥立刻下令,把便衣队都集合起来,再下山把小司马抢过来。但他们一出山口,远远望到小司马已被那个大个子卫士搂下马鞍,夹带而去,他们奋力追赶,终于没能追上,只得扫兴回到山里去了。

撂下王三哥这边不说,再说马三爷,一得知丢了蝴蝶夫人,顿时火冒三丈。他两眼瞪得老大,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把黄骠马队队长叫来,指着鼻子骂混蛋、松包,声音震得蝴蝶楼打颤,两脚跺得墙壁打忽闪。最后把一股怒气,全扑到小司马身上,立时三刻,非要把小司马拉出去碎尸万段。

住在楼下的风神,听到这风声,差一点没吓掉了魂儿。

原来红马换白马的馊主意正是他出的。那天,马三爷留下他嘀咕了几句,就是要他夜里住下,注意一下风声。于是他一夜起来三、四回。小司马在窗纸洞上发现的那双窥探的眼睛,就正是他。不过,他只偷听到蝉娟跟小司马一两句对话,都是打猎坐红马坐白马的事,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只是感到在坐骑上好似有什么文章,便想了个交换坐骑的点子。哪想到,反倒又弄出丢了蝴蝶夫人这一着,吓得他就象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

不过风神也并不完全是个脓包,在关键时刻,他的脑袋瓜子也满灵活的。

他一得知小司马被捉了回来,小眼睛一眯缝,就想出来一个点子。谁想正在这时候,猛听到马三爷要杀小司马,便急急忙忙奔到马三爷跟前,献计说:

“禀告三爷!依小的之见,这小司马万万杀不得!”

“什么!你竟为他讲情!你……”

风神一看马三爷的满腔怒火又扑向自己,猛着胆子陈言说:“三爷呀,留下小司马,就有救夫人之机;杀了小司马,可就断了营救之路了!”

“你明明白白他讲!”马三爷怒目相视他说。

“简单说,留下小司马,好把夫人从共党手里换下来呀!”

听到风神这话,马三爷两眼直勾勾地盯视他一刻,就把两腿一拍,静下来了,那砖石一般发乌的脸上,也开始有了一点血色:“这……这……这个法子,倒是一个完全之计……”

不过,梢一停顿,他又盯住风神问道:“这么件大事,交给谁去办好呢?”

马三爷脾气是不发了,可是这句普普通通的问诺,在他身边的人听来,比那发脾气还叫人害怕呢!是啊,这计好是好,可马三爷常说共产党杀人放火,不生着熊心虎胆,谁敢把头提在手里去干这趟买卖呢?

风神先是感到献计有功,挺得意的,使劲昂着头。听马三爷这么一说,那昂着的头,就象被霜打过的地瓜叶子一样,很快就搭拉下来,喃喃说道:

“我,我,我这个买卖人出面调停,恐怕不方便吧?”

风神本来以为他这样说能推脱过去,谁知适得其反,大厅里的人,反而都把眼光集中到他身上了:

“喂!这样的事,买卖人出面是再好也没有的了!”

“反正是做买卖嘛,只要使蝴蝶夫人完壁归赵,三爷还能不让你赚上几个?”

听了这话,也有人低声说:“还提完壁不完壁呢,能把她接回来,也就算本事顶天了!”

整个马家大院,平时吃饭,倒有上百号人,可一到这危难时候,却连一个人都找不出来。马三爷看着眼前的景况,又恨,又气,又伤心,眼看又要大发雷霆:

正在这时,想不到一个青年人来到他面前,“啪”地一个立正,高声说道:“报告三爷,让我去吧!”

马三爷一抬头见是报务员邢占山站在面前,便对他从上打量到下,从下打量到上,沉吟半晌,还是拿不定主意。

邢占山见这情状,便又说道:“三爷认为我是报务人员,身负党国军机重责,不便外出?可是,我不去,还有谁能去呢?难道我们只能唉声叹气的空谈,还让蝴蝶夫人一人继续置身在险境中吗?三爷如果信不过我,就派两个贴身卫士,跟随在我左右,事情办不成反生周折,就一枪把我打死,这样,党国军机,总不会泄露了吧!”

听到邢占山说到这里,满屋的人都吃了一惊,想不到这马家花园也还有这样有血性的人!马三爷也满心欢喜,暗暗想道:好小子,倒还有一点精忠浩气,倘若事情办成,定要给你高高地晋升!便说:

“好吧!准你的恳请!不过,要遵循两条:一,带两个卫士,寸步不离左右。这倒不是不信任你,是要保护你;二,今夜九时以前,不管成不成,都要赶到我这里销号,届时不回,就是你出了事。我就把那个小红党处死,免得再留下去,又惹出别的变故来!”

说到这里,马三爷来到邢占山面前,问道:“怎么样?行吗?”

邢占山规规矩矩打了个立正,大声答道:“报告三爷,行!”

晚上,小司马突然被五花大绑,在一片蒙蒙的暮色下,由一匹黄骠马用绳子拖着,来到了东门外的沙漠中间。他哪里知道,马三爷按照与邢占山约定的时间,看看已过九点,小邢还没有回来,便下达了活埋他的命令。直到他看到马三爷的卫队们轮流用铁锨在沙漠里挖坑时,才意炽到是怎么一回事,不由全身打着寒战,心中刀绞似的难受。

他抬头向东望去,只见一片黄沙漫漫,在那片模糊得令人难以辨别的远方,在深灰的地色和浅灰的天色之间,一弯月牙,显得那么惨白。他仰望长空,感到整个天地之间,只有月牙发出的那么一点荧光。

他望着望着,视线模糊了,泪水蒙住了他的眼睛。

他想起了爸爸,想起了那份密码电报,想起了那母亲般的召唤……

想着想着,泪水流出眼眶,哗哗地往下直淌。

爸爸啊!你也在看着今晚的月光吗?你也在想小司马吗?可是,你的小司马再也见不到你了!原谅我吧,爸爸,我答应过给你买一只烟嘴,可是我……

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一个生着一脸麻子的卫兵,看到他在流泪,便问他道:“小共产,你哭什么?你在想家吗?”

他这一问,小司马更加泪如雨下。

望着空中那弯月儿,他不由又想起了千里以外的家乡,想起了自己的妈妈和妹妹。

……妈妈,我多么想你啊,我多么想能活着回去看看你啊!我记得,有一回,我和爸爸走的时候,你哭了,你用门口那棵芭蕉树的叶子遮着自己的脸,一直站在黑影里,望着我和爸爸走远……

……我走的时候,妹妹拉着我的袖子,要我用青竹篾儿给她编一只蝈蝈笼子。我答应过她,等我回来的时候一定给她编一只最好看最好看的。当时,妹妹松开我的袖子,拍着小手笑了……

可是,妈妈妹妹,我再也不能回到你们的身边了……

小司马自己也不清楚,以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多,可为什么,现在什么都想起来了呢?难道一个人在临死之前都是这样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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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在什么地方?怎么不说话呀?”

那个麻面卫士又向他问道。

小司马歪着脖儿在肩上擦擦泪水,没有回答。

那麻子卫士,见他不吱声,又向他悄悄凑近,低声说道:“小兄弟,我也是穷苦出身。我是想问问你,你还有什么话要带给家里?”

“我什么话也没有,你们埋吧,我爸爸会给我报仇的!红军会给我报仇的!”

小司马说完这几句话,便把头扭到一边去,谁也不理。

正在这时,只听到“当啷”一声,沙坑里的那个卫士,已经从里面把铁锨扔了出来,一面往外爬,一面说道:“小共产,坑挖好了,不用哭了,老子这就送你回老家!”

等那人爬到坑子外面,小司马才看到这人长的脸面挺白净,可就是两只眼睛,月光下闪烁着两股匕首一般的凶光。

他和小司马打了个照面,笑眯眯地看了一会,便冷不防地一脚把小司马踢倒在地,接着便捞起两只小光脚,丢进六、七尺深的沙坑里了。

那个麻面卫士,一见这种情形,便对那笑面卫士说:“给他把身上的绳子解掉吧。”

“不行,就要他这么去见阎王,要不,他在去阴曹地府的路上跑了怎么办?”

那个笑面卫士说着,仰脸笑了起来:“还是把他身上的绳子解掉吧!”

那个麻面卫土,望望站在坑里的司马真美,依旧向那个白面卫士乞求着。

“共产党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这么为他求情,你要是再说这样的话,我就去禀告三爷!”

他说着,操起铁锨,弯腰铲了一锨沙子,就向小司马的身上填去。

小司马站在坑里,只觉得沙子和石块,就象从天上掉下来一样,往他的头上,肩上,耳朵上,鼻于上,纷纷打来。在那纷纷落在他身上的一片沙石的响声中,他忽然想起,自己的羊皮背心里还藏着一份紧急情报,那是一份关系到三千红军生死存亡的情报……

我怎么把它……送……到……高……台……去……呢?

在一片沙石雨的打击下,他渐渐地失去了知觉:……怎么……能……送……去……呢?……

那个笑面卫士一个人忙活着往坑里填了一阵沙子,见那麻面卫士,站在那里,象个木鸡一样,动也不动,便开口道:“多少钱一张看票?”

说着,“嗖”一声扔过来一张铁锨。

那个麻面卫士,这才明白过来,是要他往坑里填沙,只得弯腰拾起铁锨,一面填着,一面暗暗咕哝着:“才十四岁的孩子,才十四岁的孩子……”

他咕嚷归咕嚷,手里的铁锨还是向坑里不断地填着沙子。

没有一会工夫,沙土便埋到了小司马的胸口以上。

小司马渐渐感到,胸口象压上了一个青石碾盘,越来越透不过气来了……。
  
第十三章 四只红色泥碗
 
眼看小司马在沙坑中眼球突出,呼吸困难。眼看那个埋他的沙坑,就要填满。这时,在那月色凄迷的远方,突然闪出了三个飞速跃动的黑影。

那三个影子,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在那白雾一般的月光衬映下,很快就可以看请,这是三匹正在向这儿飞奔的战马。

那个笑面卫士,一见月亮底下有三匹马直扑过来,以为是王三哥那边派人来营救小司马的,大叫一声“不好了!”便扔下铁锨,向沙漠里跑去。剩下那个麻面卫士,拄着铁锨,透过微微发亮的夜光,向那三匹飞来的马,呆呆地望着。

那三匹马很快便来到沙坑前面。

他们不是王三哥派来搭救小司马的,而是两个卫士和报务员邢占山。

邢占山跳下战马,便直向沙坑边上奔去。

他看到小司马已经闭上两眼.失去知觉,吓了一跳,急忙用手指在他鼻子底下试试,啊!还有一丝热气在微微颤动。他一面赶紧扒小司马胸口的沙子,一面向站在旁边的人喊道:

“赶快救人,把沙子挖掉!”

一直躲到沙丘后面的笑面卫士,忽然跌跌棱撞跑了上来,叉腰站在邢占山和两个卫士面前,紧紧地护住沙坑,不许扒动。

邢占山急了,二话不说,一腿把他扫倒在地上,又连着打了他好几拳,直到他直挺挺躺在那里不动弹了,这才带着那三个卫士,一齐动手,死命地扒了起来。没有多大工夫,就把小司马从沙里扒出来了。

但是小司马却还没有知觉。邢占山赶快给他做人工呼吸,又拿出水壶,把白天在王三哥那里装来的泉水,一滴一滴地向小司马的嘴里滴去,小司马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先是象做了一个梦,感到眼前的情景,象水波下幻出的乱影,纵横交织,什么也看不清楚。过了一会,他才感到象从渐渐静下来的波纹中看到一个非常模糊的影子一样,看到了把脸俯在他胸口的邢占山的面容。同时,他隐隐感到,有一只手,一只非常温暖的手,在这蓝色夜幕的掩盖下,正悄悄地伸到他那粗糙的,被血绳子捆绑过的,已经冻开了无数条裂口的手边,然后紧紧紧紧地把它握住。

啊,小司马第一次感到这是一只会说话的手,它是在寂静无声中,向自己倾叙着万语千言。

“同志。”

“同志,自己的同志。”

小司马这时多么想从自己死而复生的心底吐出这个神圣的称呼。可是,他看到立在一边的马三爷的卫队,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便又不得不把这两个字咽到肚子里面。同时,他感到邢占山那微微颤动的手上,仿佛有一股生命的电流,正通向他那复苏的全身。

“总算救过未了!”

那个麻面卫士嘴里刚刚吐出这句话,那个躺在地上的笑面卫士,便“唿”

地一声爬了起来,一面跑到自己的马匹跟前解缰绳,一面大声嚷嚷道:“我回去报告三爷!我回去报告三爷!”

邢占山听他这么说,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在乎里一扬:“这是三爷的亲笔信,你要看吗?”

说着把公文向口袋里一收,大声说道:“告诉你,那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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