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中毒》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262-中毒- 第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小说里写的是女孩英子最后还是向男孩南表白了自己的心意。捅破这层窗户纸后,两情相悦的一对璧人顺利地成了一对恋人。小说中的南是羞涩的,英子的主动进攻合情合理。事实上,赵啦啦的确是坚持不住主动向夏城南求爱,并几乎是“诱奸”了夏城南,破了他的处男之身。但是,她从来没有和夏城南成为一对恋人,按夏城南的话,他们只是一对“搭档”,床上的搭档。夏城南从一开头就向赵啦啦声明他另有所爱。他不爱她,但他爱她的身体,他也从来不在乎她的过往情事,他只需要享受她的风情。    
      赵啦啦和夏城南“搭档”了两年多,从一九九一年三年级下学期开始到一九九三年秋她出国。回想起这一段,赵啦啦恼怒且伤感。这个内心像谜一样的男人给了她很多的快乐和太多的悲伤。她喜欢和他做爱。在床上,也只是在床上,他才是一个完美的情人,温存、体贴、强壮,甚至有一种爱情的感觉。    
      赵啦啦对我说,她不明白,是更了解自己的心还是更了解自己的身体。对夏城南,他的身体至今还是印象鲜明,但他的心,从来一无所知。    
      小说里两人分手时南说了一句冷酷的话,“在你之后我就懂了,但这种待遇我会给以后的女人了,而你,因为是我的第一个,所以该你倒霉。”    
      赵啦啦对我说,夏城南没有说过这样的话。这么恶毒发狠的话,只会从恋人的嘴里吐出来。如果真有这么一句话,她心里会好过很多,这至少说明他曾经也爱过她。我听了这话突然就流出了眼泪,把赵啦啦吓了一大跳。她赶紧握了握我的手,对我饱满的同情心表示感谢。天知道我为什么流了眼泪。    
      我为什么流泪?    
      我发现,我在嫉妒赵啦啦。    
      她的爱情我听得越多,这种嫉妒越发浓厚。换一个人,同情还来不及了。但我比她更穷。    
      我和她都是爱而不得。按说,我们都得到了我们爱的那个男人的身体,但是,我们更想要的是男人的心。或者说,像一句歌词里说的,我们想把自己的心变成他最想到达的地方。    
      有个男人问过我,你们这些女人聚在一起聊什么?我说,主要是骂男人,顺带讲讲自己如何练功的,练的好的模范人物讲讲如何见招拆招。那男人笑着说,哦,这么好玩啊。那我现在使一招出来,你给我拆拆看。我说,好啊,什么招?我看看。那男人想了想,也笑了,说,就你这副女金刚的模样,我哪有什么招啊?    
      这些场面上的玩笑话,现在谁都会说。我不太明白其他女人是不是真的有什么武功,我是没有的。我不爱的人,没有过招的可能。我爱的人,我毫无招架之力。    
      最近的几次巫婆聚会,都围绕着美国火得一塌糊涂的系列电视剧《欲望城市》来说话。这一年多来,这把火烧到中国,让女人们相见恨晚。真是全球化了,连女人的故事都一模一样了。前两年就有女人对我说:“男人?我是不懂的。哪怕我和一百个男人交往过,我也搞不懂他们。男人和女人分明就是两个物种的动物,就像猫和狗的区别。”这种话后来我在《欲望城市》里又听到了。真是全球同此凉热。    
      女巫聚会有一次说到《欲望城市》中的一招,说是那个女专栏作家早年喜欢的一个浑蛋,睡了后就翻脸不认人,把女作家弄得痛不欲生;多年后,女作家又遇到那浑蛋,还是被他吸引,但此一时彼一时,女作家已经炼就十分了得的武功,于是又和浑蛋上床。浑蛋还蛮有绅士风度,先服务,把女作家伺候得很爽,然后,浑蛋高高兴兴地说,该我了。女作家翻身爬起,抱歉地说,我得走了,要赶到杂志社开一个会。浑蛋吃惊地说:你确定?女作家微笑地说,我确定。出得门来,女作家美滋滋地几乎要吹口哨了。    
      大家哄堂大笑。赵啦啦拍着桌子说,嘿嘿,太好了,我怎么没有看到这一集呢,太他妈绝了。    
      我也跟着笑,心里一阵阵绞痛。我是不是也遇到了一个穿上裤子就翻脸的人?    
      都是说得轻松。所谓武功,其实是在不爱的时候才能练成的。是那专栏女作家不爱了,不喜欢了,才能如此这般既享受了性又报了仇。    
      可是,这样的性真的能成为一种享受吗?我是不明白的。    
      那天巫婆聚会上,女人们被我最后的一句话弄得一片沉默。我说,你们谁能告诉我,应该用什么功来对付自己爱上的男人?


第一部分第五章(1)

    我会做茶。真的。    
      我买了五种花茶,分装在五个铁盒里。这五种花茶分别是用玫瑰、兰花、黄桷兰、单瓣茉莉和重瓣茉莉熏制的。然后我在面前放一个比较大的空铁盒、一个宜兴紫砂壶。我从五个铁盒里撮出一点茶叶,开始是两种一组,比如,玫瑰花茶和黄桷兰花茶一组,兰花花茶和单瓣茉莉花茶一组,就这么做排列组合。把这选中的一组放进紫砂壶里,用开水冲上,发上五分钟后,沏上开水,然后立刻喝一口,感觉一下有没有一种特别的香,要在很到位的茶香的基础上有适度的花香和适度的香精的香。这个排列组合的实验要搞很多次,两种一组,三种一组,四种一组,最后五种花茶混在一起,每一种花茶取用的量也进行排列组合。    
      这样配制出来的花茶真是好喝得无以伦比。我做了大约有半斤,放到大铁盒装上密封好了。你下次可以拿去,如果你喜欢的话。    
      ——发出去的邮件节录之三    
         
      老舍说过,写爱情小说的人,要么是一流作家,要么是九流作家。    
      赵啦啦的女同学们很少有像她这样吃写作这碗辛苦饭的。她们中有些人走了同一条路,先是出国,读了学位,然后嫁了热爱东方情调的老外或华裔,但并不当专职太太,而是以外籍人士的身份回国,成了某个著名品牌中国代理人什么的。这些牌子多半是服装和化妆品。她们是北京、上海或广州的时尚先锋,华衣锦服,周旋在各种高档聚会上面,说说笑笑地就把生意做了。她们是外语系女生们的人生楷模。有人说,对于女生来说,外语系相当于以前的家政系,主要目的是培养名媛名太。这话在赵啦啦看来未免太刻薄了,吃不到葡萄的狐狸的口气。其实,这些女同学们真是能干,而她自己掂量不是能做生意的那块料,更不能把生意做得那么优雅,那么圆润。不过,如果当年不从美国逃回来,也许,她也干上这行了。说不定的。    
      嫉妒吗?是的。赵啦啦平心静气地想,我并不嫉妒她们的生活,社交对于我来说一向是没有什么吸引力的,但我嫉妒她们有钱。    
      这些年,赵啦啦也不是职业作家,要不,早饿死了。她游动在几个城市的几家广告或出版公司打工,两年前回到北京,进了一家电视制作机构。    
      好几次,她作为时尚节目的编导去拍京城的主题派对,遇到了她的那些女同学们。女同学们穿着夏奈尔或迪奥,跟穿着T恤牛仔裤的她拥抱,贴脸。满心喜悦是真实的,那种对比鲜明的戏剧效果也是真实的。她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时,还想着下次要穿得稍微像样点才行,可公司小,老板抠,一人顶三人使,虽说不是自己扛机器,但在指挥的同时兼灯光、录音、场记等一切杂活。这种身份,还是T恤牛仔裤比较般配。    
      有一次派对,进门被粘上一个号码,“37”,组织者说抽奖用的。可跟着去的两个小伙子没有被贴号码。派对是以赵啦啦的一个学姐的名义举行的,“张幼仪小姐之绿萝之夜”。张幼仪?徐志摩的发妻。怎么改了个跟人家一模一样的名字?她比赵啦啦高一届,原名叫张向红。赵啦啦这边忙作一团,摄像说带子拿少了,只拿了一盘,她正着急,那边司仪在麦克风里宣布:今晚由各位男士评选的“绿萝女王”已经诞生了,她就是美丽的动人的“37”号小姐。赵啦啦赶紧四处找,却发现四周那些阔人们轻飘飘地鼓着掌带着社交微笑都对准了她。低头看自己身上的号码,抬头看见张幼仪冲着她眨了一下眼睛。其实她不眨眼睛赵啦啦也知道是她作弊。张幼仪笑得无比满足无比成功地走过来拉起她的手走到小舞台上。张幼仪穿得跟参加奥斯卡典礼的女明星似的,黑色的低胸晚礼服。赵啦啦看看自己的打扮,吸了一口气,心里念了两遍咒:“人穷志不短!人穷志不短!”然后微笑。什么美丽的动人的?要说是灰姑娘,也没这么大岁数的灰姑娘啊。    
      在对着她鼓掌微笑的人里有张天爱。赵啦啦一直很喜欢她,但没有和她说话。    
      那天当那个丢人现眼的“绿萝女王”的代价是一套“资生堂”化妆品。六千多块钱一套。她想想,也就心平气和了。谁说人穷志不短?人穷就是志短。    
      赵啦啦供职的公司是一个电视节目制作机构,也就是说拍了节目卖。    
      《今夜狂欢》是这个公司的招牌。这个节目的内容是娱乐游戏,基本框架是一男一女两个主持人,一个红头发,一个黄头发,一个扎个小辫子,一个揪个冲天炮,穿着闪光面料的垃圾装,音乐大作,浓烟滚滚,两个人小鬼一样地蹿将出来,声嘶力竭地喊——“今夜狂欢,今夜狂欢,今儿晚上谁都不许睡。耶!”于是掌声大作,浓烟更甚,参加节目的小明星、过气明星在介绍声中一个个蹦蹦跳跳双手挥舞着蹿将出来。接下来就是一道一道的游戏。说是游戏是客气话,其实就是耍猴,看谁吃得多,看谁爬得高,看谁用嘴叼着笔写字写的还是个字。    
      就这么一个以弱智和胡闹取胜的节目,卖给全国一百多家电视台,作为节目创意之一的赵啦啦也是纳闷得很。节目总监是阴坏阴坏的眼镜潘放,有时候赵啦啦看不过去,说他:“这可太损了,何必呢?”潘放说:“这是愿打愿挨,你觉得损,他觉得在露脸。不高兴别来啊,有的是高雅节目。”    
      有一次节目里有一个环节是从一个大球里掏东西,球上开一个只伸得进手臂的洞,按掏出来东西的档次加分。潘放让人在球里混了几只仿真的壁虎,一个女歌星一把抓出来,定睛一看,一声没吭就晕过去了。好在节目是录播,赶紧停下来,把女歌星抬到后台。一帮人把她弄醒后,赵啦啦很抱歉地请女歌星回去算了,出场费一分不少。女歌星煞白着一张脸,解释说平生最怕壁虎,但坚持要把节目做完。她对赵啦啦说:“我是很有艺德的,怎么能让你们的节目半途而废?再说,也要对得起观众啊。”赵啦啦很可怜她。当年她也算是红过,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上唱过三分钟的独唱,这几年垮得拾不起个儿了,找她参加这个节目时,电话那头的她那份受宠若惊的劲儿完全不加掩饰。导演也坏,节目做出来时,女歌星晕过去的那段一点没剪,她晕过去后眼睛是半闭着的,露出白眼仁,导演居然指挥摄像给了一个特写。    
      在这种环境里,赵啦啦很厌倦,但她说服自己这对写小说很有用,何况,收入可观,比写小说挣得多。    
      在公司里,赵啦啦跟白梅成了朋友,她是娱乐人物访谈节目《星声》的节目统筹。两人有时间遇到一块儿就到公司附近的麦当劳去吃午饭聊天。    
      从赵啦啦打定主意要找夏城南理论之后,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白梅。    
      赵啦啦回北京进这家公司后,曾经在一个场合遇到夏城南那家报社的一个记者,她问:“你们报社的夏城南现在干什么呢,他是我同学。”那记者说:“他已经辞职了,回他老家成都了,听说做生意去了。”    
      之所以第一时间想到白梅,就是因为白梅是成都人。北京有个成都同学会,活动很多,从成都考来的并留京的,彼此很多都认识,至少是知道的。白梅是86级的,和夏城南、赵啦啦这批88级的,时间上挨得很近,认识夏城南的可能性很大。    
      赵啦啦约白梅吃午饭。又去了麦当劳。    
      先说些闲话。赵啦啦问白梅:“听说你们组那个女孩是双性恋?”    
      白梅说:“谁知道是真是假。现在同性恋都不时髦了,流行双性恋了。现在的小姑娘,我搞不懂。”    
      白梅也问:“我还听说你们组那两对小孩换着玩呢。”    
      赵啦啦笑:“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这也是时髦吧。现在,差五岁就是一代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