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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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行-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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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眉终于见识到一只孔雀是如何进化成猎豹的,所谓自作孽不可活。
  “等一等!”关眉用双手努力的支住他的胸膛,做垂死的挣扎,“李世民会派人追来的。”
  “他们没有我的马跑得快。”猎豹不为所动。
  “我们回家去也行,我很想念小桃的……”
  她的语病立即被抓住,“说的对,亲爱的,等我处罚完你之后,我们就回‘我们’的家。”李华峥在“我们”这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听起来十分暧昧。
  “呃,我现在身体很不舒服,头昏眼花,我想休息……”
  “是吗?我特别擅长治你这种病。”
  “不,我……”
  “嘘——别说话,”李华峥用一根手指点关眉的唇上,“让我好好看看你。”
  湖畔的微风带着清爽的气息吹来,时时有落叶从身边拂过,在他深不可测的眸光里,关眉微微的有了些醉意。
  原本有一些事情会顺理成章的发生:这么好的湖光山色、亲昵和谐的气氛……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如果没有某些不知死活的黑衣武士来搅局的话。
  虽然佳人在怀,李华峥并没有因此而变成聋子或是瞎子什么的,此刻他的耳朵告诉他前方的树林里有一队人马正在迅速的接近中。
  “妈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时候来!”从不骂人的李华峥不但骂了人,还第一次有了杀人的冲动,英俊的脸上肌肉抽搐起来。他把发愣的佳人一把抱起,提起爱马的缰绳向一条小路奔去。
  但是敌人来的好快。二人一马刚刚冲出一片树林,数十名黑衣武士包抄过来,将它们团团围住,个个眼神冷酷,功力不弱,更可怕的是黑衣人还在不断的丛树丛中跃出,看来幕后的敌人是下了决心要除去他们。李华峥的神色也凝重了起来,低喝道:“抱紧我,别害怕。”
  关眉不敢大意,依言向他偎去,一种血肉相连的感觉在这患难的时刻分外清晰起来。
  李华峥的身边凝起杀气,衣袍无风自鼓。他缓缓拔出长剑,在身前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斜指的剑尖不断的颤抖,泛着幽蓝的寒光。四周的黑衣人忽然由种奇怪的感觉,仿佛空间以它的剑为中心塌陷下去,每个人的身体和心神都被一种绝大的力量牵扯着,不由自主的向前倾斜,不由得大惊失色,齐齐出手。
  等的就是这一刻!李华峥一夹马腹,“追风”在他真气的辅助之下,居然做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动作:没有任何加速的原地腾空而起!二人一马在黑衣人的头顶飞过,瞬间的降落在一旁的草地上,转眼向一条小路奔去。
  黑衣人只觉眼前一花,对手就消失不见了,他们的武器无一例外的向对面的自己人招呼过去,只得连忙收回,许多功力较差的当即喷出一口献血。那就好比一个人用了500斤的力量去打别人,却发现打的只是空气,结果这500斤的力量全都作用在了自己身上,自然难以承受。
  但是敌人太多了,尽管他们把大半甩在了身后,仍然被拦住了去路。李华峥知道,如果让他们再次围拢起来,今天他和关眉就免不了要作一对同命鸳鸯,当下不再容情。
  关眉听得耳边一声惨呼,忍不住偷眼瞧去,正看见李华峥的长剑以迅捷无比的速度划过两人颈间,飞起一溜血光,趁势又破入了马头前面一人的胸膛,剑气暴涨,竟把那人震出一丈开外,竟是招招致命。后面的黑衣人见他气势如此骇人,不由得心生胆怯,身形齐齐顿了一顿。李华峥立即剑交左手,反手荡开一把刺来的长枪,右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圆筒状物体,迎风一晃,连关眉也没看清他是如何动作,就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一溜火光冲天而起,在临近黄昏的天空爆开一朵璀璨烟花,将半边天都染做了碧绿的颜色。
  黑衣人先是一惊,随即领悟到他是在以烟花传信搬救兵,马上争先恐后的杀了上来。李华峥一声长啸,挥剑刺去。
  关眉已经记不清有多少个人的鲜血洒在他们身上,只知道李华峥疯了似的的向前杀去,所过之处,敌人如风吹芦苇般像两边散开,被李华峥无坚不摧的剑芒刺得血肉横飞,惨烈至极。
  上次和李世民深夜逃亡,夜深没有光亮,加上二人又跑在前面,虽然吃了一些苦,但关眉并没有看清杀戮的场面,可这次大大不同,鲜血和人的肢体横飞,黑衣人临死前的惨呼声声入耳,她只有紧咬下唇,拼命控制自己千万不要尖叫或是昏过去,以免拖累李华峥。她也终于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武功”。
  李华峥凭着一股要保护所爱之人的强大毅力,转瞬之间杀到了包围圈的最外一层,只要打退了眼前的两人,他们就可以绝尘而去了。可就在这时,斜次里劈来一刀,李华峥用剑一架,只觉一股大力从刀上传来,震的半边手臂一阵酸麻,知道来了劲敌,心下暗叹一声,只得回身招架,眼睁睁的看着敌人迅速的围拢上来。
  关眉眼见到李华峥在突围的时候为了保护她,数次不顾自己安危挡开砍向她的兵器使得身上多处受伤,原本就泪盈于睫,此时又见功亏一篑,不由得心如刀割,紧紧的抱住了李华峥,把头埋在他的胸前。
  眼前的劲敌招招狠毒,李华峥一个疏忽,右肩中了一剑,深可见骨,鲜血大量的涌出,可是他没有时间止血,眼前的景物也逐渐开始模糊,心知自己已经接近了油尽灯枯的地步,救兵就算能够赶来,也来不及了,于是猛一咬牙,长剑荡起尖锐的气墙,把敌人一时逼退了数步。
  此时关眉的耳边突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眉儿,如果我不能养你一辈子了,你千万别生我的气。”关眉还没来得及消化这句话的意思,就觉得身前一空,李华峥已然跃下马背,反手狠狠的拍了“追风”一掌,“追风”受惊,一声长嘶,驮着自己一个人扬蹄飞奔而去,关眉急忙转头,惊骇欲绝的发现李华峥背对着她,直向潮水般涌来的敌人杀去,不由得大喊一声:“不——”
  风中送来李华峥的喊声:“向北一直走,找绿剑山庄!……”
  “不,不要……”关眉发现自己的喉咙突然再也发不出声音,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白衣的身影和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远,终于泪流满面。

  小桃

  “追风”不愧是大宛名驹,眨眼间就甩掉了敌人,一口气奔出了数里地。关眉拼命的抑制住了想要回头的冲动,因为自己实在毫无用处,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立即找人来救他!可是一时之间到哪里去找呢?
  李世民!这个名字突然闪入关眉的脑海,对了,只有李世民可以救他,但是为什么李华峥又让她去找什么劳什子的山庄?
  关眉并没有时间犹豫太久,因为前方突然疾驰来一队人马,为首二人见到她和“追风”,猛然一拉马缰,拦在她面前。一位面庞白净的书生的当下喝问:“小姑娘,你的马从何处得来?”
  关眉见他们行色匆匆,衣衫华丽,不象是打劫的肖小,心中一动,连忙道:“这马是一位受伤的朋友所赠……”她的话未完,这群人已纷纷呼喝起来:“什么!庄主受伤了,他在哪里?”关眉一眼瞥见一人的马背上斜插着一面小旗,上绣一把绿色的长剑,急忙问:“你们是不是绿剑山庄的人?”
  “正是。赠马之人在哪里?” 那书生旁边的一紫衣男子满脸冷酷杀意。
  “随我来!”
  关眉一马当先,领着一大群人向来路飞奔而去,心中不断的祈祷上天保佑他一定要支撑住!
  ********
  已经是十一月里日渐寒冷的天气,关眉接过侍女端来的一碗药汁,转身走到床前,没好气的说:“喂!不想死的吃药!。”
  李华峥倚在床上装模做样的叹了一口气:“唉,我的手还是没有力气……”
  “什么?”关眉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刚才是谁趁我不在的时候还练剑来着,剑怎么拿得动?”
  “唉,自从我那天救了你之后,经脉损伤太大,刚才一练剑病情又重了,你不会这样忘恩负义吧,连一碗药也不肯喂我……”
  又来了!自从那天关眉和绿剑山庄的人把浑身是血的李华峥救了回来之后,他足足昏迷了十多天才苏醒过来,剩下的两个月则一直“卧床不起”,以“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为由让关眉每天照顾他,不过关大小姐也不是省油的灯。
  “哦,要我喂你那也容易”关眉露出一个甜死人的笑容,“你待我这么好,不如一会儿把厨房炖的十全大补鸡汤、人参枸杞煲以及红枣甲鱼羹都一并喂给你吃。”
  “不要!”某位“病人”吓的脸都白了,“你不会这样残忍的。”
  任何一个人在足足吃了两个月各种补品之后,都会一听“补”字就抓狂的。
  “你错了,这是大夫命令要你吃的,怎么是残忍呢?”
  “哼,上官雁声他又算什么大夫了,明明是借机想整死我,他好做绿剑山庄的庄主……”
  突然一阵号哭声传来“我的命好苦啊——救人还要被怀疑篡位——我不活了——”一个外表俊朗的书生站在门边,做着和他外表毫不相称的事情:捶胸顿足,长号短哭。
  真是我辈中人!关眉用赞赏的眼光看着这个当初一见到她和“追风”就毫不客气的责问,并且为救李华峥跑死了一匹骏马的人,不禁微微一笑。想起第一次见到上官雁声,就免不了想起那天血泊里的李华峥,让她一见之下几乎魂飞魄散,还很没面子的哭哭啼啼,不眠不休的守了他十天,幸好李华峥当时根本没知觉。
  后来她才知道,那天见到的上官雁声、崔峰二人就是当今赫赫有名的“绿剑山庄”的两大总管,绿剑山庄在武林之中地位尊崇,俨然是横跨黑白两道的霸主,而李华峥居然是绿剑山庄一直神秘莫测的庄主!忽而是严肃的皇子,忽而是多情的情种,忽而是玩世不恭的富家子弟,忽而是威风凛凛的武林高手……
  关眉有些迷惑了。
  曾经有一度,他们之间很亲密,可是自从李华峥受伤以后,他们的关系仿佛又回到了最初,彼此躲避着对方。她知道李华峥喜欢她,可是她一直也没有搞清自己的心绪,不明白为什么有时候明明和李华峥在一起很开心,却又不自主的浮现出李世民的身影?李华峥病着的时候,李世民来看过几次,每次都默默地注视着关眉一会儿,也不说话,也不再说要带她走,那目光仿佛在探索着什么,又仿佛在矛盾挣扎,看的关眉心头发颤。关眉几乎可以肯定,这两个男人已经就她的问题达成了某种协议。
  可是她也知道,这两个男人,无论哪一个都和她隔着深深的、不可逾越的鸿沟。(某人:谁说的?呜呜……我们可怜的李华峥啊……)
  ……
  回过神来,听见上官雁声继续“哭诉”:“真是功高盖主啊,说不准我哪天不明不白的死了,丽春园的仙儿一定会伤心欲绝的……”
  李华峥忍不住大喝一声:“闭嘴!”可是好像效果不大。
  “雁声,庄主教你闭嘴。”一句冷冰冰的话横里传来,神效无比,上官雁声立即噤声,干笑道:“呃,崔峰,我跟庄主开玩笑,有益他的身心健康,没事我就走了……”
  一名面容冷峻的紫衣男子挡在门口:“走吧,你去查黑衣人的来历。”
  “为什么要我去?”上官雁声一声怪叫,“你干吗总支使我?”
  崔峰根本不看他,转身就走,冷冷的扔下一句:“如果你来看账本,那就我去。”
  上官雁声一听“账本”二字立即蔫了,嘟囔着:“每次都是这样,明知道我看见数字头疼,老来威胁我,可恶!”说罢不清不愿的告辞离去。可他刚跨出门槛,迎面端汤来的小桃便啊地一声惊叫。
  “你……你……瘟神……”上官雁声不可置信地用颤抖的手指指着着小桃,象是见到了鬼,袍子上淋淋漓漓地挂着整钵十全大补汤。
  “啊……对……对不起……”小桃快哭出来了,“上官……雁翅少爷,我不……”
  上官雁声则少有地一副快要晕过去的表情,“我知道,你又是不故意的。”
  “怎么了?”关眉一看有好玩的事,立刻把李华峥甩在床上,几步飞奔出来,——小桃是她最亲爱的丫鬟,可不能让人欺负!——当然,自己除外,“你在欺负我的丫头?”关眉强压兴奋,虚张声势地嚷道。
  呜呜……看来上官雁声倒会更早哭出来。
  这——很奇怪!被甩在床上的李华峥居然都没生气,反而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往外伸着脖子;这么点小事,居然所有的李府家人都跑来围观——关眉是什么人?立即转向厨房胡大娘打听八卦。
  “小桃是上官公子的灾星呢!”胡大娘拼命挤出对上官雁声地位的尊敬衍生出的同情,“每次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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