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沉沙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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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鼎沉沙谷-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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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先天气功,他立刻又想到那次他乘着群雄大闹伏波堡时,他混入堡中要地,假装身具先天气功耍弄伏彼堡李总管的事,那时,他是先用上乘内功把大树震得中枢折断,然后再虚击一下,使大树应声而落,现在想起来,这先天气功真是自己惟一不如陆介的地方。

  他心想:令狐真这老家伙又在搞什么?他赶到了,以三敌一,还有希望。

  他忙从怀中抽出一支火箭,射了出去,那红色的火花在空中是多么的美丽,但在场的三个人却丝毫没有欣赏的情绪;

  破竹剑客知道他是在搬救兵,但却无动于衷,一脸不在乎的样子。

  就是这时,忽然山峰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钟声,天全教主吃了一惊,暗道:“糟啦,武当的牛鼻子恐怕已经发现啦……”

  他不禁抬起眼来望了望破竹剑客,只见他双目紧闭,似乎在站着入定,但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动,这老儿必然干涉。

  果然破竹剑客道:“你放心,人家老道士在做早课,年轻人少浮躁,耐性子等下去,只等有人来,我老儿调头就走。”

  白三光哭笑不得地望着教主,教主望着白三光,这时候那钟声响得更急促了……

  时间倒溯向前,当天全教主发出第一支绿色讯号箭召唤白三光的时候,前山的山径上有两个人疾奔而行着。

  “嗨,二哥,瞧!”

  “咦,这火焰箭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武当道士放的吗?”

  “不,我认得这箭——天全教的。”

  “天全教?他们来干吗?”

  “难道要寻武当派的碴儿?”

  他们两人不知不觉慢了下来,望着曙光初放的天空,这时候,一只孤单的乌鸦从山后面飞了过来,打了一个圈儿又飞了回去,不一会儿,那乌鸦再次飞过山头,接着“嚓”一声,又是一道红色的火焰在空中爆开。

  由于那火箭升到高空才爆开,使两人无法断定放箭者是在山上或在山下,他们两人对望了一眼,左面的说:“何三弟,你说怎么着?”

  右面的说:“陆二哥,我看咱们分头搜一搜罢。”说着一手指山上,一手指山下。

  陆介沉吟了一下,皱眉道:“我真不知天全教的匪类到武当来干什么?”

  何摩道:“就是不知才要去搜呀……”

  陆介颔首道:“好罢,我们谁上谁下?”

  何摩道:“我……我搜山上……”

  陆介笑道:“碰见她的话,告诉她我来啦。”

  何靡不知怎的,竟是俊脸一红,回首胡乱道:“她……?”

  陆介微微一笑,反身跃起,就从陡峭的山壁边冲了下去。

  何摩呆了一下,他的眼前浮起一个清丽绝伦的倩影,她是如此的美,甚至那头上的道冠也适足增加她的风韵,但是,那影子是那么的浮渺虚无,还有……那古板可恶的出家装束……

  武当以拳剑名闻天下,代出高人,但当今近代中以剑术能列天下高手之林的并不多,严格的说,只有一个——

  那便是容貌美绝而正在修行的道姑——陆小真。

  自从前掌门白石道人在塞北一战中失踪之后,武当派的气数便仿佛走了下坡,而继任人白柏老道,又素性淡泊,也无意于在风波滔天的江湖中惹事生非,因此,以天下第一大派(人数上)的武当门下,竟有十多年在武林中没有新手出现。

  大家都以为武当派称雄天下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而只有极少数的高手不以为然。

  其中最有信心的是陆小真,她并不认为默默无闻便是衰败,因为至少有十年之久,八大宗派有一半以上无高人出现,而在这短短的一年中,江湖上纷纷出现了许多的年轻高手,譬如:崆峒的神龙剑客何摩和陇西大豪之子安仲仁。黄山的虬髯客颜傲。少林的智能和尚。

  还有不知师承的剑客韩若谷,以及一剑双夺震神州查汝安。

  她的内心在飞扬,以一个少女能脐身天下武林第一流的地位,是何等的荣耀!但她完全被师父禁足在山中练功夫。

  她好不容易得了个差使,去请静石师姑,却偏偏遇上了天全教的大魔头白三光。

  两个老家伙都生性高傲,一言不合便打将起来,她在一旁又不能插手,等到静石师大施展生平所学,仍不免为白三光点了公孙穴之后,她娇叱一声,抽剑而上。

  她当时根本忘了师父的告诫,她一方面是为师妨着急,另一方面是有一股豪气,她想以白三光来祭剑。

  哪知白三光哈哈大笑道:“小道姑,老夫没空和你计较。”

  说着便率了天全门下一拥而去。

  她当场怔在一旁,她梦想了许多年,希望能一展生平所学,但对方竟不屑一击,她哪会想到,对方根本不知道她的功夫竟在她师姑之上。

  于是,她想到了力伤天全贼徒而救自己的哥哥——全真首徒陆介。天下武林未来的至尊!因为全真武功再加上他那股正气,绝对所向披靡,一向高傲的她,也为之折服。

  她为他庆幸,但她更遗憾的是,不能与他相处,一享天伦之乐。

  但在她那少女的心房中,已自闯入了另一个英俊的人儿,那两道剑眉,一双大眼睛,老是半笑半嘲地瞪着自己,那个神龙剑客——何摩!

  想到何摩,她的芳心便突然地直跳。

  她自己也不明了,为什么会如此心烦,但少女的天性,使她保留了这些许的但也是最重大的秘密,她羞于请教别人!

  就是这个睛朗的早晨。

  陆小真那纤纤的身形,虽然被上了一件宽大的道袍,但也不能掩往那那秀丽的姿容。

  她双眉紧颦,坐在一株梅花树下,对着身前清溪中的细流出神。

  水中呈现出一个模糊的美女,那是她的反影,一片梅花悠悠然地飘了下来,却把这幅大好的静景给打得粉碎。

  她懒散地站起身子,她想:“这该是练功夫的时候了。”

  于是,她拔出了长剑,她摇了个剑式,她忽然有个奇特的感觉,她自觉是处在天下高手环伺之中,他们都瞪视着她,仿佛像耳边山风似的阵阵地吼着:“看!武当的七禽剑法。”

  她觉得其中只有哥哥一个人是善意的,而她非常直觉地联想到何摩——也是用剑名手的神龙剑客,仍是那副半笑半不笑的死相,瞪着自己……

  于是,她内心中涌起了一股壮气,她脱口低声道:“我很瞧不起你们崆峒的百禽剑法,别自以为了不起。”

  她被自己的言语惊醒了幻梦,她娇羞地自言自语道:“奇怪,这几天老是心神不宁,真是见鬼了,呸!”

  她身随意动,两脚微蹬,身形忽然上窜,她那笔直的玉躯,在空中更是动人。

  忽然,她右手剑锋回转,一幅森厉无比的剑网,把她自己裹在其中,而隐隐若若地露出了些许青色的身形。

  她在剑圈中微拧玉腰,一阵劲风过处,她早已下扑,长剑在这刹那已攻出三招,如刀如剪,凌厉无比。

  她理想中的敌人便是方才那株梅树,但却不是要削出它的枝叶,相反的,是要刀尖在枝叶中穿人迂回,而丝毫不伤及它。

  她这招“鹰扬于天”是集七禽剑的精华,武当弟子前后三代之中,练成的不出十人,而精深至此的青年高手中,除她之外,可说是绝无仅有。

  她那剑锋如寒星闪耀,在丛丛梅花中穿行,只见她凝立在地,右腕连挑,那支精钢长剑竟如麦粉捏成似的,剑尖伸吐不已,自上而下,自左而右,转眼之间,连攻八十一招,九九相合,真是神出鬼没,令人叹为观止。

  八十一招方过,她往后一撤,长剑一抖,在空中啼地一声风响。划了一个斗大的剑花,然后一收。

  她捧着手中宝剑,凝立在当地,那副庄严的脸容,令人乍望,以为是天上仙女下凡,却又不是,倒像是观音大土的捧瓶玉女。

  那株老梅,兀自立在那儿,枝叶丝毫无伤,便连花瓣也只掉下了三两片。

  她长长地吁了口气。

  这八十一招是武当不传之秘,因为,除非天资极高的人使之,八十一招便不能一气呵成,而反极易为敌所乘,但小真现在的功力虽不能达此,而也是武当近百年来第二个练成此技的人。

  原来她师祖蓝石道长,当年能与青木的师父鸠夷子齐名天下,便是靠着这手“锁心剑”,不过见过他这成名绝技的人,真是少之又少,因为便是一流高手,以蓝石老道的功力,以较次的七禽剑法便足可应付裕如了。

  小真自幼便有学武的天才,白柏老道格于造赋,便把一点希望寄托在徒弟身上,幸好蓝石道长当年唯恐失传,便把自身的经验,全夹在在剑谱中,因此她费十年之功,终于有了今日的成就。

  这也就是说,她已有了窥伺天下武林至尊的资本。

  想到“天下第一”这四个字,她便想到了陆介——全真第三十三代首徒。

  而由陆介,她每次都想到何摩和他的那双大眼睛!

  沉默了十年的天下武林,在这一年之中青年高手辈出,而最令人触目的是,其中有三个是异姓兄弟,韩若谷、陆介和何摩,他们的武功和声望,几乎都在伯仲之间。

  何摩最年轻,但成名最早,崆峒的神龙剑客,真是家喻户晓,当年曾力克天全教四大堂主,单剑匹马,横扫江湖。

  而陆介虽还没名号,但曾打败了令狐真,是天全教的大劲敌,而且又是全真门下三十三代高足。

  韩若谷虽没有轰轰烈烈的事迹,但一来他能居三人之长,二来也曾剑诛九尾神龟陆棋祥,并砍伤白三光,这还不能看出他潜力之强?

  一想到他们,陆小真觉得微微不服,因为,她自信以这手八十一招“锁心剑”,不难重振她当年蓝石师祖的雄风。

  现里传来了几声长短不一的钟声,她惊觉地道:“是早课的时候了。”

  说着忙纳剑入鞘,疾奔回现去。

  她两袖轻挥,玉足微踏碎步,身子端的是轻灵飘忽,远望过去,活像个凌风驾云的青衣仙子。

  她忽听得身后数文处也有衣带风声,她极迅速地一拧身,硬生生地在急奔之时,转了个一百八十度。

  正在她转身之际,身后那人已按捺不住地惊道:“平步青云!”

  她虽没和“他”相处多处,但这慷昂的声调,她是觉得何等的熟悉,因此,她右手将正拔出一半的宝剑,轻轻往下一按,已自弹入鞘中。

  但眼前的人,竟不是她想到的何摩,而是一个黑脸的人,她猛吃一惊,把正要出口的招呼,硬生生地吞了回去,一时倒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那黑脸者迷惑地瞪着她,良久,方才呐呐地道:“陆姑……真人……”

  小真从他那黑白分明的眸子中认出了他,一丝儿不错,他正是何摩,于是,她想到了,神龙剑客是精于易容之术的,她哂然笑了,但其中孕育着多少的娇羞?

  何摩也不知为何,自己面对着她,会如此地手足失措,他像一个受惊的孩子,见到她轻笑了,方才有些释然,于是,他也水然地浅笑了。

  他无言地瞪视着她,而她却低垂着脸儿。

  武当山上一片清静,只有枝上小鸟偶而高啼数声,黄金色的阳光,如金粉般地撒在他们身上。

  小真呐呐道:“你变啦!”

  忽然,她自觉失言,因此,她别过脸去,仿佛地上有着极端引人注意的东西似地。

  何摩莫名所以地接了一声:“噢!”

  忽然,他恍然大悟,忙搓搓那双黑手道:“该死!怪我太粗心了,你看!”

  说着用力往脸上一抹,那还是黑脸,已自恢复了秀士书生的潇洒面目。

  小真闻言很自然地回过脸来,她有些不知所措了,在窘迫之中,她进出了一句话:“你到武当山来干吗?”

  何摩一路上曾自己瞎编了好些理由,但此时他竟急得忘得一千二净,他灵机一动,找了不成理由的理由道:“我跟陆二哥来的。”

  小真见他说的像个小孩似地,不禁噗嗤一声道:“唷!何大侠不是看不上我们武当派吗?”

  何摩知道是指他和她师姑斗口的那段事,不禁有点赧然,接不上口了,他道:“我……我绝没有轻视你的意思,是老师姑先数说我们崆峒的。”

  面对着她,何摩自觉言辞拙劣极了。

  小真想到了他们两个斗口时,何摩是何等高傲,辞锋锐利,而现在怎会结结巴巴起来了?

  她不忍再逼他认错,虽然她并不知何以他会如此低声下气,她只是装得冷冷地说道:“你才来一会儿?”

  何摩莫名所以地点点头。

  小真暗暗松了一口气,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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