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买加飓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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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买加飓风-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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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碰到甲板。我不能,不过我敢倒挂在绳梯上,船员们都说我很勇敢。奇怪的是他们不让艾米莉这么做。我希望你们身体都很好,有个船员养了一只猴子,可它老是尾巴疼。    
    挚爱你们的儿子,约翰    
    此后几个月内,他们将不会再收到信了,因为克罗琳达号不会在其他港口停泊。这段时间肯定会过得很漫长,桑顿太太一算日子就觉得脊背发凉。不过她很有逻辑地说服自己,再难熬的日子最终也有结束的一天。船是最不通人情的,它只知道在茫茫大海中不停地向前、向前,直到抵达那个早已在地图上圈定的小黑点。在哲学家看来,船出现在始发港口,也就意味着它出现在了目的港口。虽然时间和地点上有出入,但其真实性是毋庸置疑的。同理,孩子们抵达英格兰后的第一封信也已经写好了,只是,怎么说呢,目前还读不到而已。再同理,与孩子们重逢也是早晚的事。不过,想到这儿她就不敢再往下想了,因为根据同样的道理,生老病死也是在所难免的。    
    奇怪的是,两周之后,他们又收到了一封信。信是马波尔船长从哈瓦那寄出的,看来克罗琳达号在那里临时停靠过。    
    “多好的人哪。”艾丽斯(桑顿太太的名字——译者注)赞道,“他一定非常了解我们的心情,明白我们急于知道孩子的消息。”    
    船长的信比不上孩子们的信那么简洁生动。不过鉴于他谈到的重要情况,我还是把它全文抄录如下:    
    寄自古巴哈瓦那。    
    尊敬的先生和太太:    
    我于匆忙间写下此信,好让你们知晓孩子的情况。


《牙买加飓风》 第二部分克罗琳达号船长(1)

    从开曼群岛出发,我们顺流而下,19日上午经过了松林岛、小安东尼奥角,晚上抵达圣安东尼奥角。这时,本季的第一股北风不期而至,我们没办法顶着风绕过海角。还好,等到22日,海风就转向了。风向转得恰到好处,我们轻轻松松地绕了过去,取向东北,这样就避开了古巴海岸线上凶险的科罗拉多暗礁群。23日早上六点,风力很小,我看到一艘三桅帆船出现在东北方向,看样子是一艘商船,与我们航线一致。突然,我又看到一艘纵帆船从黑键岩方向驶来,于是我回舱前把这件事告诉了大副。由于顺风,到上午十点左右,那艘船就追上了我们,彼此喊话都能听得见。出人意料的是,对方船上突然露出十多个隐藏的炮眼,紧接着冒出来一排全副武装的炮手,把炮口对准了我们。船上的人强横地喝令我们停船,否则就立刻把我们击沉。当时的情势下,我们别无他法,只能照办。近来我们英国政府与其他国家关系都不错,因此对方的行为有些不可思议,大副觉得肯定是一场误会,待会儿解释清楚就行了。很快,五六十名西班牙海盗爬到了我们船上,一个个身佩长剑或砍刀。他们占领了船只,把我关在自己的船舱内,把大副和船员都赶到船头上,然后就开始大肆劫掠。他们把货舱里的朗姆酒扫荡一空,砸开瓶子就狂喝猛灌,最后在甲板上横七竖八地醉倒了一片。海盗头目说,他知道我们船上装有一批数量不小的金币,然后就逼问我藏金币的地方。他对我百般恫吓,无所不用其极。我说除了刚被搜走的那五十多英镑,我再也没有一分钱了,可怎么解释他都不信。他一面加紧逼问,说他们的消息来源绝对可靠,一面把我的船舱翻了个底朝天,连镶板都砍开了。最后,他拿走了我全部的仪器,全部的衣服,还有全部的私人物品。就连那个镶着我妻子照片的小挂镜都不放过,我流着泪求他别拿走,毕竟这对他没什么价值;可他铁石心肠,毫不为之所动。他甚至拿走了拉铃的绳子——这东西能有什么用呢,纯粹是强盗行径罢了。最后见我仍顽强不屈,他就拿出了杀手锏——炸船。火药放好了,眼看船就要灰飞烟灭,我不得不妥协,把钱交了出来。    
    下面说说事件的另一部分。孩子们一直躲在甲板上的船室里,并未受到伤害,只是有人挨了两巴掌,再就是船上发生的一切可能让他们有些害怕。在我妥协之后,海盗把那五千英镑的金币(大半是我的个人积蓄)和船上的货物(朗姆酒、糖、咖啡、竹芋等等)搬到了他们船上。这时,他们的船长突然心血来潮,把你们的孩子,还有两个费尔南德家的孩子带了出来。纯粹是为了找乐子,他就残忍地把孩子们杀害了,一个都没留!我活了一把年纪,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可我不敢相信世界上会有这么邪恶的人。这个恶魔,他一定是疯了!我诅咒他受到正义的惩罚,至少要被人间的正义绳之以法!    
    我们的帆索被砍断了,此后两天只能茫然无措地漂在海上,直到遇上一艘美国军舰。美国人给了我们大力帮助,如果不是他们军令在身,一定会帮我们追捕那些恶棍的。我紧急停泊在哈瓦那,与劳埃德船业协会的办事处取得了联系,并且通知了政府和《泰晤士报》的驻地记者。在继续向英格兰进发前,我觉得自己有义务写一封信,告知你们这场惨绝人寰的悲剧。    
    我想你们可能还会担忧另一个问题。因为孩子当中有几个是女孩儿,你们肯定担心另一件可怕的事情发生在她们身上。这一点我可以请你们放心,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孩子们是傍晚时分被带到海盗船上的,然后当即遭到杀害,小小的尸体被抛进了海里。我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他们没有时间干其他恶行。希望这能让你们稍感宽慰。能为你们略减悲痛是我的荣幸。    
    忠诚地为你们效劳。


《牙买加飓风》 第二部分克罗琳达号船长(2)

    克罗琳达号船长,J?马波尔    
    开曼群岛,也就是孩子们写家书的地方,离蒙太古海湾只有几小时的航程。天晴的时候,两地可以隔海相望,从牙买加就能看到古巴那边的塔奎尼奥山峰。    
    开曼群岛没有海港,四周都是暗礁和崖壁,这使得抛锚很不容易。克罗琳达号接近大开曼岛时,望员摸索着找到了一小片水域,水下是白色的沙地——这是附近唯一能安全停靠的地方。他们迎着风把锚抛了出去,还好,天气是晴朗的。    
    大开曼岛位于开曼群岛的西端,形状细长,地势低洼,岛上长满了棕榈树。他们停船之后,从岛上划过来一艘艘小艇,艇上装满了海龟。艾米莉在她的信中提到过这件事。当地人还带了一些鹦鹉想卖给水手们,不过鹦鹉的销路没有海龟那么好。    
    不久之后,克罗琳达号驶离了水势险峻的开曼群岛,向松林岛进发。松林岛是一个大岛屿,位于古巴沿岸的一个海湾内。船上有个叫柯蒂斯的水手曾在这里遇过险,因此他有一肚子关于松林岛的故事。岛上很荒凉,人烟稀少,到处是迷宫一般的丛林。唯一能拿来当作食物的是一种树。另外还有种看上去很诱人的豆子,不过不能吃,有剧毒。柯蒂斯说附近有鳄鱼,那次他和同伴被鳄鱼一直追到了丛林里。惟一的脱身之计就是把帽子扔过去,这样它们就会扑上去撕咬帽子。如果你有胆量的话,还可以找根木棍打它们的软肋。另外,岛上还有很多蛇,甚至有一种大蟒。    
    松林岛外面有很强的洋流,方向是朝东的,因此克罗琳达号紧贴着海岸线行驶,好避开这股洋流。他们经过了克里恩提斯海角,这个海角就像海面上鼓起来的两个小包。然后经过了贺兰蒂斯角,也叫小安东尼奥海角。后来,在绕过真正的圣安东尼奥角时,他们碰上了麻烦——就像马波尔船长在信中说的,起北风了。想顶着北风绕过海角,那纯粹是白费力气。    
    没办法,他们只能呆在这里等着。如果把古巴看作一个大岛,圣安东尼奥角就是这个岛的尽头。海角狭长低平,遍布岩石,没有树木。他们的船离岸很近,连海角南端的渔民小屋都看得清清楚楚。    
    对孩子们来说,航行的头几天就像在看马戏,连续看了这么长时间,真是太过瘾了。船上的滑轮索具似乎是最适合当成玩具的器械。而马波尔船长果然像桑顿太太预料的那样,给了孩子们尽情玩耍的自由。他们跟着一个水手爬绳梯,每次都比上一次多爬几级,约翰起初只能小心翼翼地够到帆桁(吊在桅杆上的长柱,一头渐细,用来支撑和展开横帆、梯形帆或三角帆的顶端——译者注),很快就能把它抓住,最后都能骑跨在上面了。没多久,爬绳梯、走帆桁就成了小菜一碟。约翰和艾米莉都能在绳梯上轻松来去,在帆桁上如履平地。不过,船长不许他们探到帆桁外面去。    
    孩子们很快就玩腻了绳梯,让他们兴趣更持久的是绳网。这个网是脚缆(系在船较低的沿上的绳子,船员收帆时可以踏脚——译者注)和锁链结成的,从船头斜立的桅杆两端垂挂下来,孩子们玩得越纯熟就越觉得乐趣无穷。天好的时候,绳网可以用来爬,也可以用来坐、用来躺,甚至可以荡秋千。绳网随着船上下起伏,孩子们拿垂在下面的绳子把海水搅起泡来,从网上伸手就能够到这些泡泡。大个子的木头夫人(克罗琳达号)毫不费力地背着满船重负在海水中稳步前进。她的木纹中涂满了油漆,比任何一位太太化妆用的油彩都多。这位木头夫人默默地陪着孩子们,是个令人安心的好旅伴。    
    绳网中间有一根鱼叉,拦腰绑在桅杆的下面,叉头垂直伸向海面——这是用来对付海豚的。约翰信中提到的那只尾巴疼的老猴子就爱倒挂在鱼叉上。这猴子得了一种毒瘤,尾巴烂的只剩下半截,它就用这半截断尾卷住鱼叉,冲着水面吱哇乱叫。孩子们与猴子井水不犯河水,各玩各的,不过渐渐地越来越喜欢对方了。    
    在那些高大的水手身边,孩子们显得多渺小啊,简直不像是同一种生物。然而毋庸置疑,他们也是人类,而且有着令人憧憬的未来。    
    约翰长了一张圆圆的雀斑脸,上面布满细细的绒毛,脸色红彤彤的,看上去总是活力四溢。    
    艾米莉戴着一顶大草帽,身穿褪色的棉布衣裙,腰身细小而挺直。她面颊瘦削,情绪很少流露在脸上。艾米莉眯起双眼躲避阳光,深灰色的眼睛里闪烁着难以遮掩的光芒。她的嘴唇非常漂亮,像雕塑一样富有立体感。    
    玛格丽特?费尔南德个子要高一些,但只是相对而言,毕竟她也只有十三岁。她脸型较方,面色苍白。长着一头纠结的乱发,身上的衣饰华丽而繁琐。    
    玛格丽特的小弟弟哈里长得很像他们的移民先祖,简直是一个小小的西班牙土著。    
    再来看看桑顿家的小家伙们:爱德华一头灰发就像个小老鼠,而且喜欢挤眉弄眼,但是并不讨人厌;蕾切尔长了一头浓密的金色卷发,剪得短短的,下面是胖乎乎的粉红色脸蛋,就像把约翰的脸色加水稀释了;最小的劳拉只有三岁,是个脾气古怪的小东西,浓眉毛、蓝眼睛、大脑门、短下巴,造物主在创造她的时候似乎格外兴奋,使她看上去像是白银时代的产物。    
    北风终于停了,海角很快陷入了死寂。第二天上午,他们终于绕过了海角。天真热,就像火烤的一样。海上虽然不气闷,但也有一样不好,在陆上起码还能戴个帽子遮遮阳,在船上呢,就算挡住了天上的太阳,也挡不住海面的反光。强光无孔不入,灼烤着平日晒不到的稚嫩肌肤。可怜的约翰,脖子和下巴都晒起了红色的水泡。    
    距海角两寻的地方,有一段白色堤岸,从北方弯向东北。堤岸的外侧很平整,几乎直上直下,天气好的时候不需要引航就能安全绕过去。堤岸的尽头就是黑键岩,这是一块伸出水面的巨石,形状像艘大船。黑键岩后面有一条航道,但是淤塞严重,很难通过。再往后就是科罗拉多暗礁群,这一大片暗礁沿着海岸向东北方向延伸,一直伸到洪德海湾。要去哈瓦那的话,三分之二的航程都摆脱不开这些暗礁。暗礁内侧是贾尼加尼科运河,河道错综复杂,那条淤塞的航道就是运河的最西段。运河上有几个小港口,不过看上去很难安全停靠。外海的航船都会尽量避开这些乱糟糟的河道——克罗琳达号就很明智地拨转船头,向北驶去,慢慢地进入了开阔的大西洋水域。


《牙买加飓风》 第二部分克罗琳达号船长(3)

    约翰跟那个叫柯蒂斯的水手坐在厨房外面,柯蒂斯正在给他讲一个关于土耳其人脑袋的神秘故事。年轻的亨利?马波尔正在掌舵,艾米莉在旁边瞎转悠。她并不说话,只是在亨利身边呆着。    
    其他的水手在船头上围成一圈,只能看见背影。他们不时地发出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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