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寒呵--三生一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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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寒呵--三生一苍穹-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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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生这会儿春丽还万分欣喜地凑过来,有些好奇地同少夫人套近乎,还问了句,“老爷松了口,这会儿想起孙儿了,总算心里好过些,方才说,公子少夫人若收拾好了,让少夫人抱着孙儿过去给看看呢。”
  玉英再度说不出话来,想了片刻只好扯谎道,“那个……我们此行不顺,过了镜城的时候孩子生了病,被个道士看上,青华和我便做主让他先入道门养上一阵,待病好了就接回来,到时一定先让爹见见……”
  这种事在凡间虽是常有的,但春丽忙又问小公子生了怎样的病,玉英越发说不清楚,正赶上此刻阿白摇摇晃晃被人从门口领进来,他举着两把酥糖,扑到玉英怀里就喊娘,吓得春丽一愣,“少夫人……这孩子……怎么也有五六岁了吧?”
  
  而另一侧廊下青华正好抓了个下人,刚把砚台递出去,回身替玉英解释道,“这是在西域的时候偶然救的孩子,以后也和小公子一样。”
  那丫头只好愣愣地点头,呵呵笑着捏了捏阿白,小狐狸很会讨喜,笑得好看,立即就被下人们围着逗弄去了。
  
  夜晚挑了灯,终究还是剩下他们两人。
  玉英盯着他的背影说,赌气道“我要琅琅,他若出了事,我要这仙骨也无用。”
  青华叹了口气,知道她和自己赌气,回身想要抱抱她却被推开了,他看了看月色只说,“我早已让人出去寻人了,那人若能寻回来,琅琅一定会没事的。”
  玉英只恨他这不急的样子,“你倒是该做什么便做什么了,孩子被人抓走你让我怎么放心,何况那是冥主!你找谁也没用!”
  他却很固执地按着她的手不放,“不,我们必须找回那个人来,你忘了麒麟和我说过什么了?那天罡阵未散的话……英英?”
  
  青华话未说完,突然看到玉英变了脸色,她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一样回身就要挣脱开他,他再也顾不上让她宽心,只一把抱了小神仙不放,有些紧张地说,“我怎么不急,可我太了解你了,我若一样急起来,你怕是待我睡着了就能直接送上门去让人害,英英,你不能这么冲动,琅琅眼下无事,但你去了……你想一想我们绕了多大一圈才能回家来,别这么傻,一定会有办法的……”
  
  那是他的孩子,怎么不急,但是急有什么用,一个已经急得日夜坐卧不宁,再多一个,按照玉英的脾气,她恐怕直接去换琅琅了。
  玉英不停推他,“别拦我,不行,琅琅……”
  青华却第一次这么强硬,直接拖了人就要往屋子里走,“你不能出去!我不想这个家再出任何事了,娘已经不在了,爹伤心难过,而琅琅又在同光手里,你若是再去送死……”
  玉英却一口咬在了他手上,“不!我感觉到了,琅琅在找我,你放开我,我知道他在哪!他逃出来了……”
  
  但那感觉却只是一瞬间,玉英出了府门,却发现琅琅的呼喊似乎骤然中断了,夜晚空荡荡的一条街口,除了月光什么都没有。
  
  而皇城之中同样有人与此刻止了脚步,同光站于丞相府后仰望星月,明明不过一个小仙胎,跑了又能跑出多远?但他却突然感觉不到琅琅的踪迹了。
  有人隐藏了孩子的仙气,但如今这样的年月,人世之间还有谁能做到?
  
  冥主顺着寂静长巷一路往前,月光刚好照到他指尖,淡淡金色的天罡血阵印记蜿蜒而上,若隐若现,同光一半处于光亮之中,另一半身子隐于夜色之中,刚好被那唯一的光亮将周身一分为二。
  不过片刻,不明原因,他已不知琅琅去向。
  同光顺着路走回丞相府,守卫遥遥抬眼,只看银白光华之下来者衣袍如墨,只半张脸看得清,唇色灼灼点了星光。
  同光手指一路划过青石巷陌,长发微扬,便叫那守卫全都垂眼痴了,他一步一步走到府中,笑若妖邪,侧身片刻才教人知道,那黑暗中的半边脸面早已怒冲九霄,竟让府前数人连句话也不闻了。
  
  花苑里一阵惊呼,“小姐!”
  召露大惊跑了出来,直接撞到同光身上,这丫头早已六神无主甚至连人都不顾上看,疯了一样四下让人去喊大夫,她手里牢牢握着一方带血的帕子,忽地见了同光仍旧一路慢慢而来,手指轻触墙壁,半边如月。
  眼泪顺势而下,召露跪在地上看他,“小姐不好了,同公子!救救我家小姐!我知道你是仙人,你一定有法子,小姐她……她自去后门被人送回来就招了风,咳得……咳得出了血……”
  同光手指微微收紧,“去把屋里那碗粥热一热。”
  召露哭得快喘不过气,再没时间去做这样的杂事,只一个劲地挡住同光哀求,“同公子,你一定有办法的,你那样喜欢小姐,我们做下人的也都看在眼里……你救救她吧……”
  同光依旧笑得让人脊梁发寒,只开口吩咐,“我说,粥冷了,去热一热。”
  明明不带任何感□彩,但召露却突然吓得连眼泪都不敢再擦,只愣愣地起身,惶恐点头道,“是……是……”回头慌不择路冲去热粥。
  
  同光慢慢地看着花苑里的灯火都被挑起来,下人们呜咽着忍着悲伤,只他一人轻巧走进去。
  榻上垂纱之后,陆安晴早已神智不清,口里却不断轻轻念着,“是我让他走的,只是个孩子……我不能让你连个孩子都不放过……”
  同光什么也没说,一直到大夫鱼贯而入隔纱问诊,他只站在一旁一语不发,不断有人喊着,“丞相今夜本有要务,这会儿已从宫中赶回来了,正在路上。”
  大夫进来又出去,纷纷聚在廊下摇头叹气,却也不知待得丞相赶回来了这话要如何说得好听,众人乱作一团,谁也顾不上这小姐屋中还莫名站了个极美的男子。
  同光看见陆安晴的手挣出锦被之外,他躬身过去握了握,却见陆安晴昏迷之间似乎觉得他手下更冷,下意识缩了回去,留得同光一人苦笑,“今生还是这样的结局。我怎么可能看着你去死呢?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肯为我想一想!每一次都是这样,你想死,你病着,你就放我眼睁睁这样看着你,还总要阻止我……”
  他看着她的脸色,与这春日淡雅的风光再不相同,就似要凋了的辛夷花。
  
  同光轻轻坐在榻边,隔了方软纱,不一会儿召露抖着手将热好的粥进来,他也只是很轻地接过来,满屋都是淡淡粥香。
  “我见到你的时候就告诉自己,这一次绝对不逼你,不论你想做什么,我让步就是了。”他起身搅动那粥,可榻上的人早已没了力气再吃什么,“你喜欢青华我知道,就算你以为他死了为他病倒,我也都知道,你不想我要挟玉英害她,其实还是为了青华,甚至只为你自己,你心里是不是……觉得这病来得应当?他死了,你就活得没意思……”
  
  方才冥主一路无意地触手墙壁,轻轻划过,这会儿四下人影奔走,忽地都愣了,只见那墙壁噼啪碎裂,蜿蜒一路,所有被他手指碰过的地方都骤然烧起黑色火焰,鬼魄于火焰之中骤然化出。
  外边突然响起一阵惨叫,同光微微笑了,带着她前生的样子,笑起来好看异常,不似冥主了。
  百鬼穿街,以魑魅为首,皇城风水惊破,连龙脉也再镇不住鬼气。
  
  同光坐在她床榻之前,身上的天罡血阵因为他的鬼力冲撞不断闪现,两股力量此消彼长,最终同光唇角显出血色,可他却连动也不动,仍旧只看着陆安晴。
  “我退到这个地步,你喜欢谁都不重要,我只求你能好好活着,可这一世,你还是不肯留下来。”
  魑魅引恶鬼之魄咆哮匍匐于陆安晴门外,所有人都吓得跪倒狂呼菩萨保佑。
  
  冥主将粥放在桌上,转身推门而出,他唇角的血滴在地上,只说,“吾未归之前,命魑魅镇守于此,不惜任何代价阻拦勾命鬼卒,屋中之人魂魄不能离体!若是阎罗有命,只传话回去,冥主虚危尚在人间,吾一日未回洪荒,这冥界就轮不到他们放屁!”
  魑魅长啸一声守住门口。
  同光从众鬼之中横行而过,所有幻化而出的火焰瞬间劈开一条通路,他脚下白骨生花,用尽所有冲撞身上的天罡血阵,却只逼得唇角的血色愈发深重。
  
  他也只能做到这样了,没有仙骨之前,不让陆安晴病死的办法只有拦住勾命鬼卒。
  拖得了几日呢?
  
  皇城星辰异位,这样天大的凶兆只有三百年前曾有记载。
  遥远一方出城小路之上,破败的马车冒出股股红光,有人赶了车子回身望望城中鬼气,骤然叹息,“又成了人间地狱了。”
  车子里有哭声,赶车的人只好压低声音告诉他,“别哭别哭,这就送你回家,放心,他一时半会找不到咱们。”
  
  车子越赶越急,只见车轮碾过之地却也染了血色,血滴渐渐顺着赶车人握住的马缰蜿蜒而下,巨大的鬼力冲撞,谁也不知道阴阳相克的下场是哪一方率先力竭。
  他仰天眺望星斗,“冥主果然是冥主,想来我这几辈子不是倒霉,而是荣幸之至。”
  
  三日之后,皇城风水惊破的事情还来不及传开,一般这种事情都是很难定位的,多半要往好听了说,凶兆也要说成个吉兆,为稳定民心起见,多嘴的会被定义为妖言惑众。
  不想苏州城里却有大喜之事。
  
  “开尽小梅春气透,花烛家家罗列,来往绮罗,喧阗箫鼓,达旦何曾歇……少年当此,风光真殊绝……”
  平江河上的小调还唱得人醉意绵绵,大红的亲事却已登了门,青老爷急急地让人张罗办喜宴,定要给故去的夫人看一看,青华公子安然无恙,还成了亲,这才好教老人们都放心。
  于是那金银倒真堆成了山,青府历尽坎坷,什么都缺,唯独就是家底殷实,从不缺钱,于是三两日之间已然弄得颇是回事,足足让贪财的小神仙挣足了面子。
  可她偏偏半点高兴也没有,琅琅到底出了什么事,又为什么忽然再无感应,母子连心,他若非被同光掠走,玉英怎么可能找不到他?如今好不容易觉得他似乎逃出来了,为什么又再无音讯了?
  
  可惜这种事小两口谁也不敢和青老爷多说,恐怕家里立时又要不稳,只好撑着笑意来往应酬,决定先遂了老人心愿,这就要拜堂成亲。
  因玉英本无双亲,这会儿便被送到请的喜娘家里,再一路接回青府去,吉时快到的时候,外边春丽笑嘻嘻地举着鸳鸯成双的红盖头过来,呼啦蒙到玉英头上,可这新娘子不太好伺候,一会儿嫌闷了,一会儿嫌挡了路。
  弄了半天也必然只能是玉英妥协,这规矩就是规矩,春丽也救不了她,只好隔一会儿过来给她撑起四边的角来透透气。
  玉英无事,透过盖头缝隙四下打量,问了句,“这几日怎么没见麒生?”
  春丽应了句,“公子回来就打发他出去了,不知道做什么,但一直没见回来。”
  
  那喜娘算是城里赫赫有名的专业人士,做喜事最上台面,于是她带着一脸俗艳的妆容笑弯了腰,拉着春丽闲聊,“看看,新娘子这是怕羞了,心里急呢,去前边看看迎亲的人来没来?”
  玉英瞪眼就想说我哪里着急,若要急也是急我儿子,这嫁人不过是图吉利讨喜的形式,可话到嘴边她自己先委屈了,本来几百年都盼这一日,好不容易盼到了,也真真感天动地的办了铺张的喜宴,却赶在这种日子,半点喜庆也不得。
  
  她真是又气又没办法,偏偏红盖头把什么都挡住了,她只剩干瞪眼的份,也没人看得见,送她来喜娘这里的时候,青华还左右拉人盯着自己,生怕她一个稳不住就冲动的跑了,可玉英跑了也像无头苍蝇一样,感觉不到琅琅在哪,她要去哪救他?
  
  好不容易熬到时辰,外边锣鼓喧天,一条长街上来往庆贺的人络绎不绝,青华终于给面子的穿了大红的喜服,带着他找啊追啊隔了三百年娶回家的媳妇一路回青府。
  扶她上马车的时候,玉英还嘀咕着,“闷死了,沉死了,这头上是什么东西这样重……”
  青华答了句,“纯金的自然重。”
  玉英本能地高兴了一会儿,伸手就要去拿下来掂量分量,纯金的钗环可值不少钱吧……没等她当着众人财迷心窍,青华把她推上车,轻声说了句,“我在苍穹殿里答应过你的,无论如何,我总要风风光光把你娶回家。”
  多俗气的一句话。
  
  玉英见他松手放了软帘径自要往前边去,却忽地没能忍住,也不管喜娘还在车里念叨拜堂的事情,她只探出半边身子一把掀了盖头,从青华身后抱住他。
  四下立时安静下来,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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