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太小,王爷太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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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太小,王爷太老-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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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请了大师开过光的,公主既是喜欢,就留给她做个平安符吧。”

    鹿明岚没有推辞,替小公主谢过了鹿知山,鹿知山才披星戴月回了驿馆,北狄的驿馆自是不能和大荔相较,只是却也算得上是窗明几净,鹿知山看着桌上那套白瓷茶具,还有几碟子的精致小食,眼色深沉,他想将那白瓷茶具摔得粉粉碎,想将那起子糕点乳酪都糊在那些谄媚的下人脸上。

    但是,他却什么都没做,他就安安静静躺在宽敞的大床上,盖着厚实柔软的褥子,嗅着羊绒地毯散发出来的淡淡膻味,鹿知山一夜没合眼,第二天破晓就跟着大荔的送礼队回了恰克图。

    “和硕公主也是好福气,大汗帐中侍妾不下几十人,偏生就她有本事生得一双生儿女,我可是听闻大汗有意晋她为右夫人,可见公主平时枕头风吹得厉害,嘻嘻,就是左夫人还不肯点头。”队中有人道。

    “那北狄老头子,成日对着彪悍粗壮的北狄女人,如何受得了娇滴滴的汉女?且我还听闻和硕公主的娘亲也是个狐媚子,要不然怎么迷得先帝临幸她这么个贱婢,后来还不顾太后的劝阻,抬举她成了贵嫔?啧啧啧,和硕公主这也是家学遗传了。”另一个男人嗤笑道。

    那天,鹿知山第一次杀了人,下手之狠,看得一众见惯了沙场铁血的将士都毛骨悚然,他马鞭不停,一鞭接着一鞭将那两个送礼官抽得肉末横飞,白骨可见,若不是龙虎将军来得及时,他会生生将那两人抽成两摊烂泥。

    “殿下!殿下!”赵靖廷黝黑的脸都吓白了,怎么都夺不下他的马鞭,反倒还被连带抽到了手背,登时皮开肉绽,鲜血涌出,暴怒的少年比虎豹更凶残,赵靖廷倒吸着冷气,跪倒在地,“殿下息怒!殿下息怒!”

    到这时,一众将士才知道这位与他们朝夕相处小半年的少年竟是最得圣心的大皇子,一众将士慌慌张张对着身染刺目鲜血的鹿知山下跪叩头。

    “我们俱是大荔沙场儿郎,所图无非驱除鞑虏,安国定邦,若是连妻儿老小都护不周全,不如一死!”鹿知山对着乌压压跪拜的将士,吼的嗓子都哑了,“都别忘了!你们一个个都是靠着女人才过上安稳日子,不知耻也就罢了,竟还一边吃着软饭一边在背后抹黑诽谤,污人名节,活该就是这个下场!”

    歇斯底里之后,鹿知山来到赵靖廷的帐中。

    “赵将军,明年开春我想随你赴西南边陲。”鹿知山一字一句说的平静又不容置疑。

    赵靖廷看着这位只有十四岁的少年皇子,想起了临行前,万岁爷一再叮嘱,踟蹰着道:“大皇子千金贵体,皇上怎么舍得让大皇子赴西南战场?”

    “我自是有法子求父皇首肯,”鹿知山仍是一脸平静,“只是赵将军,你需先答应我,从今后,待我与你麾下将士一视同仁。”

    赵靖廷目光在少年身上逡巡,半晌缓缓点头:“好,我答应你,鹿永湛。”

    永湛是鹿知山的字。

    第二年,鹿知山果然跟着赵靖廷去了西南,万岁爷赞许他保家卫国身兼士卒,破例册封他这么还未成年的皇子为宁亲王,人人都道宁亲王去边境走一趟,再回来必定是太子加身。

    临行前,鹿知山去寿康宫向太后徐淑敏辞行,出了寿康宫,他没有着急回去,而是去了景福宫,先帝所遗太妃已经没剩下多少了,只有四位,如今都住在那里,鹿知山没有进去,只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瞧着院中花架下闭目养神的老妪,人虽老了,容颜却还在,只瞧一眼便知这老妪年轻时候必然是容色倾城。

    鹿知山看了一会儿,然后招来了景福宫的首领太监,嘱咐他好生伺候里面的四位太妃,还顺手赏了那首领太监一把金瓜子,惊得那首领太监在石砖地上叩头不止。

    后来,鹿知山一直很关注北狄皇室的动向,他知道第四年,为显示北狄对大荔诚意,将鹿明岚所诞的只有五岁的公主穆南枝送至大荔皇宫,养在太后膝下,万岁爷恩典,赐了她为乡君,第六年鹿明岚被晋升为大帐右夫人。

    那时候鹿知山已经西南驻扎七年,吐蕃和暹罗联手对大荔宣战,一时间西南成人间炼狱,鹿知山不顾圣旨一再催促让他回京,他这位宁亲王始终带兵冲在第一线,鹿知山当时没有想过,他在西南一待十二年,期间只回了一次京师,他更没有想过这场打了十多年仗,最终以大荔惨败而收尾。

    鹿知山记得很清楚,最后一战在顺化,他带兵血战三天三夜,身边的将士一个个倒下,他看着鲜血汇成了一条河,杀得眼睛都红了,到后来,鹿知山甚至分辨不出活人和死人,那次,他们始终没有等来援军,最终他也倒下了,一支箭深深没入他的膝盖,他跌下马,然后整个人都没了知觉,堕入一片黑暗。

    再醒来的时候,鹿知山人已经在云南,他昏迷了四天四夜,被将士们从死人堆里挖了出来,拼了命地护送他到了昆明城内,那支箭深深没入他的膝盖,加上西南天热潮湿,整个膝盖都已经红肿得不成样子,伤口流着恶臭的脓液,鹿知山看着自己肿成两倍大的膝盖,竟察觉不到一点儿疼痛。

    顺化战败,鹿知山麾下的西南大军折损四万人,短时间内不可能再形成战斗力,况且朝中关于战和议论之声一年高过一年,一场拖了十年的仗,不可能一直拖下去,民怨载道,朝臣不满,都在抱怨他们久战不胜,更何况还是如今这样的情况,议和怕是就在眼前,金银珠宝自是不必说,和亲怕也是在所难免。

第6章 少年皇子6() 
一场拖了十年的仗,不可能一直拖下去,民怨载道,朝臣不满,都在抱怨他们久战不胜,更何况还是如今这样的情况,议和怕是就在眼前,金银珠宝自是不必说,和亲怕也是在所难免。

    鹿知山死死地盯着自己散发着恶臭的膝盖,他觉得这伤口就如同是如今的大荔,一点点溃烂,一点点牵连着周身上下再没半点安稳,偏生时日久了,就变得麻木了,不觉得疼了,渐渐地也就记不得当时这支箭插入时的疼和恨了。

    十多年的军旅生涯,他头一次感觉到了疲惫。

    “永湛,这是昆明城内最好的大夫了,”赵靖廷带着一位白须老者进来,他一身铠甲还未褪去,上面满是褐色的血污,散发着刺鼻的恶臭,赵靖廷一脸憔悴带着焦虑,“永湛,咱们的军医都死在战场了,只能先找外头的大夫,你先”

    “援军呢?!说好的援军呢?!”鹿知山蓦地抽出床头的剑,颤颤地指向赵靖廷的咽喉,双目欲眦,“为什么不按时增援?!我们等了三天三夜!我的我的兵都死了!都死了!”

    赵靖廷虎目含泪,咽喉急剧上下滑动,再开口声音已是嘶哑刺耳:“云南突发山洪,我们被阻在澜沧江后,等搭好浮桥,终于渡江,已经是两天后的事儿了,我们甫一上岸,就遭遇暹罗士兵伏击,他们伏在山上,往下砸石头圆木,我的军队我的军队死伤三万多,等我终于带兵杀出重围的赶到顺化的时候,已经”

    赵靖廷说不下去,三十八岁的汉子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捂着脸嚎啕啼泣,他拼命地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死死咬着牙,额上的青筋暴起,但是眼泪却仍顺着指缝汹涌流出,和着手上的血污泥垢,一点一滴落在冰凉的铠甲上。

    “永湛,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朝廷!我对不起死去的七万将士!”赵靖廷口齿不清,浑身上下都在剧烈颤抖,“若不是还想着为阵亡的将士讨要抚恤,我早就自刎谢罪了,永湛,我为什么没死?!浑身上下竟未受一刀一箭,永湛,你不知道不知道我多难过!”

    鹿知山怎么会不知道,只有经历过战场生死的人,才会明白,感同身受是多么沉重又可怕的词儿。

    那个白须老大夫为鹿知山拔了箭头,清了脓液,最后又用桑皮线缝了伤口,因受战乱波及,云南城内药草奇缺,老大夫没有麻沸散,那天,鹿知山就眼睁睁地看着老大夫那双粗糙的手在自己的膝盖上忙活,看着脓液混合着鲜血流淌,从头到尾他一声都没吭,倒是那老大夫紧张的满头大汗。

    “古有关公刮骨疗伤,今有将军膝头拔箭,将军实乃真英雄,”终于缝完了最后一针,那老大夫一边擦汗一边感慨,“只是将军这伤拖得时间太长,又损了软骨,怕是要休养一两载的功夫才能恢复,切不可勉强行走,不然就要落下残疾了。”

第7章 少年皇子7() 
“只是将军这伤拖得时间太长,又损了软骨,怕是要休养一两载的功夫才能恢复,切不可勉强行走,不然就要落下残疾了。”

    鹿知山道了谢,让人送了老大夫出门,赵靖廷默默坐在床边,看着鹿知山被纱布包裹严实的腿,半天才缓缓开口:“永湛,今日一早圣上降旨,让你火速回京,听说朝廷已经选定了议和官员,是右相魏俊辰,不日就启程前往云南。”

    “永湛,万岁爷正值壮年,如今膝下皇子五人,日后怕还会有更多皇子,万岁爷难免不能像从前那样一颗心都扑在你身上,他再宠爱你,也不受了你这样的性子。”

    “永湛,收收性子吧,就当这十二年是一场噩梦,就当那年你没跟我来西南,如今梦醒了,你还是千尊万贵的大皇子。”

    “永湛,好好待在京师,别再来南境了。”

    鹿知山没说话,随手扯了一块毯子蒙住了脸。

    嘉盛十六年十月末初冬

    鹿知山是傍晚进的京师城门,他躺在马车里,听着的喧闹繁华,忽然想起自己已经二十七岁了,记得离京那年他才十五岁,那时候他是最得万岁宠爱的大皇子,他是千尊万贵的宁亲王,鲜衣怒马,豪情万丈。

    鹿知山挑开窗帘,血色残阳刺得他眼花,他厌倦地放下了窗帘,人又倒在马车里,蒙头大睡。

    马车停在宁亲王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侍卫小心翼翼将他搀下马车,他费劲地站住了脚,他打量着面前陌生又空寂的府邸,这座王府气势恢宏,门槛足有两尺高,侍卫是抬着他才入的门。

    鹿知山实在疲惫,没入后院,当晚歇在了前院,那晚他睡得很沉,从云南到京师,一路颠簸,这时候才踏踏实实睡了一觉。

    第二日晨起,一个瘦削女子进门伺候他洗脸梳头,鹿知山在军营待了十多年,冷不丁地被女人伺候很不习惯,正要挥了那女人下去,一抬头却发现那女子竟有些面熟,只是他一时间想不起这女人是谁。

    “王爷,妾身伺候您梳洗,”那女子似是察觉出鹿知山的疑惑,忙笑着福了福身对他行礼,“妾身段氏。”

    鹿知山这才想起,四年前他奉旨回京成亲,娶得是左相段增的嫡亲孙女,只是新婚不过十日,他就匆匆返还南境,哪里还记得自己的王妃是矮是胖是丑是美。

    “有劳,”鹿知山打量着段氏有些局促的脸,然后对段氏点点头,只是等段氏的手抚上他的发,他蓦地抓住了段氏的手,夺了她手中的梳子,“算了。我自己来,你下去吧。”

    段氏的手在空中僵了僵,然后躬身退下,鹿知山听到外头传来几声压抑的咳嗽声,他有些烦躁,在床上枯坐半个时辰,才慢慢动手梳洗。

    用完早膳,宫中传出圣旨,降宁亲王为宁郡王,鹿知山跪在地砖上恭恭敬敬听完了圣旨,那太监模样生,他从前没见过。

    “万岁爷知郡王您膝盖有疾,不宜挪动,允你不必入宫谢恩,”太监奸细冰冷的声音传来,“太后那边也是这个意思,太后吩咐了,郡王旁的都不必忧心,只好生在府上养伤就是了。”

第8章 少年皇子8() 
“太后那边也是这个意思,太后吩咐了,郡王旁的都不必忧心,只好生在府上养伤就是了。”

    “谢太后父皇恩典。”鹿知山重重叩头。

    在段氏不住的咳嗽声中,太监挥着浮尘出了王府,两个侍卫忙得扶了鹿知山起来,在地上跪得久了,膝盖疼得刺骨,他咬着牙走到段氏面前:“你怎么咳嗽这么厉害?可请太医来看过了?”

    段氏苍白的脸上浮上不正常的潮红,牵了牵唇露出一个干巴巴的笑,眼角漾出细细密密的眼纹:“王爷不必挂心妾身,都是老毛病了,用不着惊动太医院。”

    鹿知山又看了一眼段氏,才道:“如今我虽不在御前得脸,你却也不必为了我处处隐忍,到底你还是郡王妃。”

    段氏双目一红,声音跟着暗哑起来:“谢郡王挂心。”

    那天鹿知山在房中躺了整整一日,没有一个人登门,想着上一次他回京,这王府门槛都快被踩烂了,从皇后嫡子到各府管家下人,简直不给他留一刻闲,鹿知山不由得自嘲地勾了勾唇,趋利避害原本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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