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会神器- 第2部分

　　　　西装革履的人们涌入大楼时亮出他们的胸卡，所有人都希望今天就是他们的大日子，今天会有一笔大交易使他们从一个小小的齿轮摇身一变成为主宰自己生命车轮的人。托德意识到，今天就是他期待已久的大日子：乔希可能是个傲慢的刺头，但他会使托德成为最强大的投资银行家之一。天哪，这太棒了！

　　　　尼克

　　　　星期三，三月五日；旧金山，加利福尼亚

　　　　“我知道你不喜欢谈钱，但作为公司的首席财务官，我有责任告诉你，如果你想将这个远见坚持下去，我们除了筹集更多资金外别无选择，”尼克温斯洛普对着镜子坚定地说。“我非常坚定地建议我们做公开发行。”

　　　　他注视着镜中裸着胸口的自己，试图想象乔希的反应。

　　　　“当然，我知道你讨厌华尔街，”他对想象中首席执行官的抗议抢白道，“这也是为什么我提前准备好这个幻灯片，概述了每家公司的跟踪记录并筛选出前十家应该被邀请来做预演的公司。”

　　　　他不可能否决这个提案。即使是乔希哈特这位创办了约会神器并似乎对缺乏商业头脑引以为豪的计算机神童也无法在这一点上与尼克争执。这意味着要得到乔希的上市签字同意，尼克就可以悄悄打电话给全球顶级投资银行家，让他们巴结奉承他好几周只为拿到交易权。这笔交易将使尼克的股权变为八千五百万美元现金，而且最重要的是，会让他得到应得的全球影响力。

　　　　出任约会神器的这个职位尼克一直不情不愿。二〇〇四年他从斯坦福大学毕业后，在全球排名第一的管理咨询公司麦肯锡开始了自己的职业生涯，表现杰出。三年后他离职加入了道尔顿—汉德里风险投资，成为硅谷最受尊重的风险投资家之一菲尔道尔顿的学员；菲尔给哈佛商学院写了推荐信，尼克成为了商学院的“贝克学者”，也就是商界领袖联盟百里挑一的精英。

　　　　在哈佛商学院时，尼克为自我申请项目撰写了商业计划，这个计划通过预测用户进入全国各个顶级院校的可能性，完全搅乱了大学申请市场。就像脸书一样，这家公司从常春藤盟校和斯坦福大学开始，然后逐步扩张到所有大学，最后为就业市场创建预测算法。

　　　　然而当尼克将这个商业计划展示给菲尔道尔顿时，菲尔反而建议他应该申请约会神器正在招聘的首席财务官一职。尼克非常震惊：他已经准备成为企业家了，而不是去一家公司做首席财务官，何况这家公司的创办人比他还年轻而且连商学院都没去过。

　　　　但是当尼克第一次品尝了未能成功集资一百五十万美元的苦果后（当然，所有优秀的企业家都至少失败过一次），他想起来适应能力是企业家成功的另一个关键要素。于是他调整了对声望的定义，信心满满地接受了首席财务官的职位以及约会神器的百分之零点五股权。

　　　　当约会神器去年春天正式腾飞一跃拥有超五亿用户并吸引了国际媒体的关注时，尼克对他的全球计划踌躇满志。

　　　　他很清楚这个计划会使自己变成真正具有全球范围影响力的人。他能从静脉中感觉到，自己即将成为世界上伟大商务领袖之一。

　　　　尼克深吸一口气调整自己，得意地朝下看了眼自己肌肉。上个月从高朋上购买的健身套餐效果显著，正好可以在杂志社给他拍封面照时将他打造到最佳状态。他满意地看着自己肩部的线条，保险起见，还扑到地上做了十个俯卧撑。

　　　　现在才早晨六点半，但尼克已经完全清醒了。他按下雀巢咖啡机上的按钮煮了杯浓咖啡，撒了点有机肉桂来调整血糖水平，这是他从每周健身四小时里学到的技巧。他打开iphone查看是否有格蕾丝的短信，毕竟他上次看手机已经是十分钟之前了。看到没有收到短信，他告诉自己要放松：她是个火辣的姑娘，不露声色是正常的，但他完全可以坦然处之。

　　　　但他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告诉她这笔即将做成的交易有多大，想看她发现自己约会的男人有多么了不起时脸上的表情。不过，这笔交易必须严格保密，直到s…1，一份罗列投资机会的一百页法律文件在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注册备案，而这需要几个月的时间。他写下一条备忘录，五月的每个星期五都要在盖瑞唐克预订位置来庆祝。

　　　　他喝完意大利浓咖啡，将马克杯放进洗碗机里，用来苏尔清洁垫擦干净不锈钢机器把手上的手指脏印。他又看了眼iphone——还是什么都没有——然后套上贴有道尔顿汉德里商标的羊毛背心出了门，走到约会神器的总部。

　　　　这是工作日里他最喜欢的时刻：工程师们凌晨才离开办公室，人事部员工上午十点左右才来上班，因此这间位于旧金山内河码头的刚刚装修的崭新玻璃办公室，此刻全属于他一个人。

第4章（）　
他举起手，贴近大楼入口外目前最先进的安全感应器，乘坐电梯到了六楼。然后穿过电脑程序员工作的主楼层，那里堆满了乱糟糟的填充动物玩具角落海洋球池里溢出彩色塑料球，旁边有一个充满氮气，两倍真人大小的大猩猩。工程师们在举行生日派对时用氦气机将经理办公室塞满氦气球，当然更多的时候他们只是用来让自己兴奋起来。

　　　　这里的一切都让尼克抓狂：上市开始后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这里变成一个令人满意的职业工作区。他才不管工程师怎么说。

　　　　他走到了自己的角落办公室，放松下来，享受着全新的私人空间。

　　　　“嘿。”

　　　　尼克吃惊地抬起头，看到乔希站在门口。“噢，嘿。”他花了几秒镇定下来，“你在干吗呢？”

　　　　“我在编程。”乔希说道。他的眼袋又黑又重，头部抽搐了一下，微微歪到右侧又直起来。“忘记了时间。”

　　　　“不错。”尼克微笑着表示赞同。他从菲尔道尔顿那儿学到的另一课就是，在工程师沉迷编程时永远鼓励他们。菲尔说过，你可能不理解他们在做什么，但是那些优秀的点子都是在无数个深夜熬出来的。尼克在他随身携带的鼹鼠皮笔记本上写下了诸如此类的明智建议。

　　　　“我需要你参加星期五十一点的一场会议。”乔希宣布完转身离开。

　　　　“为了什么？”

　　　　乔希转过身来，头部又抽搐了一下。

　　　　尼克一直没搞明白约会神器创始人为什么会抽搐，但是他学会了忽略这个。如果有什么不同，乔希的怪癖也只意味着约会神器需要另一个面孔来应对公司上市时会发生的各种新闻报道，而尼克愿意谦卑地接受这个角色。哈佛商学院有个传统，班上所有的管理硕士都会往一个罐子里放十美元，谁第一个上华尔街杂志封面，谁就能拿到这个罐子，尼克十分确信那个人将会是自己。等着吧，史蒂芬哈特利。现在谁才是商学院最酷的家伙？

　　　　“l。cecil要过来。”乔希说道，没有进一步解释。

　　　　“什么？”乔希向前坐起来。“为什么l。cecil——”

　　　　“他们会帮我们上市。”乔希说。“他们星期五过来。”

　　　　“你在说什么呢？”尼克摇了摇头开口道，“乔希，这些决定不是由你来做的。我是约会神器的首席财务官，这是一个财务决定。”

　　　　乔希盯着他。“这是我的公司。”

　　　　“不完全是你的公司。”他们以前讨论过这个问题，“你要对你的投资负责——”他停顿了一下，提醒自己来上市才是他要的，这正是他为成功而拼搏的时刻之一，而他在商学院里的时候这方面做得不怎么好。于是他缓慢地镇定地说：“乔希，这是有流程的。作为首席财务官，我应该是流程的负责人。”

　　　　“我知道，”乔希说，“只是我不想被其他事情搅乱。”

　　　　“我说的流程是指挑选一家银行，”尼克说，“你得做个预演，然后银行来向你推介，你再根据——”

　　　　“为什么？”乔希的眼睛紧紧盯着尼克。尼克的脸唰地红了。

　　　　“因为——”他开口道。他们不能就这样跳过预演。银行得过来巴结奉承他们。“即使你能跳过这一步，l。cecil实在不是明智的选择。你看到新闻了吗？他们正在接受交易调查——”

　　　　“我知道，”乔希打断他，他的头部又抽搐了下，“正因为如此才，他们是明智的选择。”

　　　　“什么？”尼克眯起眼睛。l。cecil甚至都不在他的预演邀请名单中。“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他们迫切地需要生意。他们需要我们。”乔希盯着尼克；他对不得不解释自己的决定深感恼火。“永远将自己置于掌控的位置上，尼克。他们在商学院没教过你这个吗？”

　　　　尼克怒火中烧。要忍受乔希在电脑方面的傲慢自大已经够糟糕了，但是商业决定是尼克的专长。

　　　　“实际上，我们在哈佛商学院——”尼克抗议道。

　　　　“再说，我雇的那个人跟丑闻没什么关系。”

　　　　“你说的你雇的那个人什么意思？你不能就这样——”

　　　　“托德肯特。两年前在消费电子展上认识的。”乔希说，“他来负责整个运作。”

　　　　尼克差点说不出话来：“托德肯特？托德肯特就是你选择的顾客关系经理？”

　　　　“你认识他？”乔希观察着尼克的脸。

　　　　“我们一起念过书。”尼克的脑袋开始咚咚响，“本科，不是商学院。他没有去过商学院。我相信他根本进不了商学院。”他不怀好意地脱口而出。

　　　　乔希得意地笑道：“很好。那你们可以在会议上叙个旧。”

　　　　乔希离开后，尼克看着外面那片狼藉中的一个球滚进了他的办公室。他捡起球在手里狠狠地捏了一把，然后把球扔回到空房间里。

　　　　托德

　　　　星期三，三月五日；纽约市，纽约州

　　　　“你要是搞砸了，我们就完蛋了。”拉里的脖子像斗牛一样搏动着。

　　　　“我知道。我很清楚。”

　　　　“我可不是说你完蛋。我才不在乎你的年终奖。”想到他掌握着托德的奖金，拉里的口气略微放松，但一想到年轻的下属即将受益，自己却被排挤在外，他又激动起来：“我说的完蛋，是指我——这个集团——这个分部——这家该死的银行。”拉里停下来缓了口气，然后继续说，“我的天哪。这些该死的硅谷白痴。”托德沉默着。“滚出我的办公室，不然阉了你。”

　　　　托德忍住笑关上门。可怜的家伙。

第5章（）　
这个早晨，托德到达二十七层，他与科技媒体电信团队的其他人一起办公的地方时，他确信拉里必须被排除在约会神器的上市团队之外。乔希是对的：托德肯特就是负责这次承销的人，不只是因为他是个优秀的银行家，而是因为他拥有能让市场相信这家科技公司拥有一百十四亿美元价值的特质。不管拉里有多么丰富的交易负责经验，他已经老了，而且因为色情成瘾被妻子发现正准备离婚：他绝对不是约会神器寻求的标签。

　　　　托德带着自信的笑容得意地穿过楼层，这样每个转过头的人——而且每个人都转过头了——都会知道托德带着胜利成果出来了。虽然他们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但刚才大家都偷听到拉里办公室传来低沉的叫喊。

　　　　“你怎么激怒他了？”托德在六区属于自己的小隔间里坐下，集团里另一个高级副总裁卡尔塔加头也没抬地问道。

　　　　“你知道约会神器吗？”

　　　　“当然。怎么了？”他面对着自己的电脑屏幕，正在上面填写ncaa淘汰赛表格。

　　　　“他们要上市。”托德停顿了一下，抢在卡尔反应之前抖出了关键部分。“而且乔希哈特想让我来负责这笔交易。”

　　　　卡尔从座位上转过身来，张大了嘴：“什么意思，乔希哈特想让你来‘负责这笔交易’？”

　　　　“我的意思是他想让我来负责上市——没有预演，我来挑选团队。唯一的警告是一别耍滑头的。”托德说着，由手语说道比了一个引号。

　　　　“你是说拉里不参与？”卡尔大笑。托德点点头。“天哪，”卡尔的话里掺杂着怨恨和尊敬，“你他妈的走狗屎运了。”

　　　　托德咧开嘴笑了。手机响了，他愉快地接起了电话。“托德肯特。”

　　　　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时，托德挺直了身子。

　　　　“托德，我是哈维。”l。cecil只有一个哈维：哈维塔特。这位七十岁的执行总裁曾经负责过华尔街最重要的投资银行交易。这句话里的关键词是“曾经负责过”。他现在所有的时间都花在四十二层他那间宽敞的角落办公室里，传授老生常谈的智慧，然后将那些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交易的功劳归到自己身上。

　　　　“哈维，接到您的电话太荣幸了。”托德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