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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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猫-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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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刚刚崇善说的那句话,邢应苔就明白,都不一样了,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邢应苔低头吃饭,没再说话。

    只觉得有一道锐利而阴狠的目光,时不时从自己头顶飘过。

    机场离崇善家有段路程,邢应苔蹲在背包前,从那个巨大的背包里拿出不少东西。

    很多是杭州特色的甜品糕点,林林总总装了这么多,放到地板上,琳琅满目,好似要开一家甜点屋。

    崇善站在邢应苔面前,看他往外掏,也不制止。

    “这些是给你吃的,你冻到冰箱里,每天只能吃一块。”邢应苔边说边看表,“我还能再待一个小时。”

    崇善看也不看地上的东西,问:“什么一个小时。”

    “还有一个小时,我就必须去机场了。否则来不及。”

    “我让你别走。”

    “……小叔。”

    “……”

    邢应苔想了想,说:“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有人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

    崇善点点头。他就知道邢应苔不会单纯过来看自己一眼,这不,正事马上就要说了。

    崇善发现自己比想象中的要平静,他坐在沙发上,右腿搭在左腿上。他又点了根烟。

    邢应苔坐在崇善对面,说:“这话的意思是讲儿女和父母之间那种玄之又玄的关系。小叔,你知道吗?我八岁开始,就一直幻想自己今后娶妻生子。不为别的……”

    “……”

    “我想有个孩子。”邢应苔诚恳地说,“那孩子,也许是我的父母,是我的哥哥……我不信轮回,但万一呢。有些事,宁可信其有。”

    “……”崇善眯着眼,深深吸了口烟。

    邢应苔说:“小叔你人特别好,我觉得如果不是我……你……”

    “别说了。”崇善点点头,“我明白。应苔,你要拒绝我,也要选个好听的借口,说这种骗小孩的话,有意思吗?”

    “我没骗你。”邢应苔皱眉,额头上的青筋都冒了起来。

    崇善没理他,继续说:“我人也一点都不好,三千人,当初我是告诉你了,这名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邢应苔蓦地回想起那个天高气朗、阳光和煦的日子。

    虽然没过多久,但邢应苔莫名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记忆中小叔眨着眼,开玩笑一般对他说——

    “我一直觉得我的名字很不对,简直是大错特错。我不是一个崇善的人,我——只想作恶。”

    “酒池运舟,牛饮三千人。为非作歹,恶贯满盈。我要是说我的笔名是这个意思,你会不会很失望?”

    也像是那时一样,邢应苔摇了摇头。

    他从沙发上站起身,说:“我走了。”

    崇善也没留。他像是很冷一样,把腿放在沙发上,整个人蜷在一起。

    邢应苔拿起桌上的水杯,想把水喝完再走。

    原本成双的杯子,不知何时变成了一个。

    崇善撩起眼皮,开口道:“别喝。”

    邢应苔的手一停。

    崇善挺起身,说:“这杯子里的水,掺了我平时服用的安眠药。我用的剂量大,你受不住。”

    “……”

    “来我这里,你还敢喝我给你倒的水。”崇善冷冷道,“你想不想死啊?”

    邢应苔认真地说:“那你不应该告诉我。”

    崇善哼了一声,阴测测地看着邢应苔。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东门穿甲兽、委鬼乌衣、不可逆、17521065鬼丑迷妹、姜乔知、苍琅、糸色望三三、银河搭车者、哈鲁、顾远今天跪榴莲了吗的地雷,么么哒=3=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崇善哼了一声,阴测测地看着邢应苔。这几个月来,他瘦了很多,咬牙时,隔着面皮都能看清他牙齿用力的痕迹。

    崇善点了许多烟,有的没抽几口就撵在烟灰缸里,烟灰缸里歪七扭八地立着不少烟头,看上去就让人感到焦躁。

    邢应苔在这种焦躁的气氛中沉默了,他放下手里的水杯。

    崇善在他放下水杯的时候问:

    “……你非要和你同学出去玩吗?”

    “嗯。之前约好了。”

    “反悔怎么样,”崇善说,“又不是缺你不可,打个电话说不去。”

    “……不好吧。”

    “我看好得很。”崇善漫不经心地问,“你同学重要,还是我重要?”

    大概是崇善表现得太过正常,让邢应苔放心,他沉思一阵,用商量的语气说:“那好,我留下来。可是小叔,你……你要……”

    崇善手指间夹着一根细长的烟。

    邢应苔想来想去没想到更合适的表达方式,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你要乖,不然我就走了。”

    闻言崇善微微一怔,他倾身向前,将手里的烟熄灭,然后坦然往邢应苔那边坐了坐,温言道:“当然。我最听你的话。”

    因为崇善刚刚郁结之际点了许多烟,把家里弄得乌烟瘴气,味道很刺鼻。

    连带着崇善身上都有这种味道。邢应苔凑到崇善身边,轻轻嗅嗅。

    大概是年纪的增长,邢应苔发现自己竟然不像高中时那样不能接受烟的味道,他甚至有点喜欢。

    然而崇善却误会了邢应苔的意思,他猛地站起身,说:“我去洗个澡。你收拾一下,一会儿我带你出去。”

    这可稀奇了。崇善洗澡没有什么奇怪的,可他是多么的讨厌出门,这会儿突然说带邢应苔出去,想必是有什么要紧事。

    结果洗完澡的崇善拿着车钥匙,往外走时,随口说了句:“就是去玩。”

    “……嗯?”

    “云南这么大,随便带你去逛逛。”

    “呃,这个……”

    “怎么?”崇善把车子从车库里开出来,打开窗示意邢应苔上来,他看邢应苔表情迟疑,说,“不要担心,我有驾照的。”

    邢应苔此时想的却不是这事。

    要知道——

    崇善这人,博闻强识,八斗之才,言语表达能力极强。路上有他作伴确实有趣。但能想象让崇善来当导游,只为带他玩玩吗?总有种杀鸡用牛刀的感觉。

    邢应苔一边想一边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座上,系上安全带,问:“我们到底去哪里?”

    “随意。”

    “总得有个目的地吧。”

    崇善指了指车上的导航,没再说话。

    邢应苔给同学打了电话,委婉的说不想去了,他被组织者好生埋怨一通后,费尽口舌,终于过关。邢应苔几个月没见过崇善,要知道无论是高中还是大学,他都和崇善感情很好,突然这么长时间没有联系,有些不适应。

    他想和崇善好好说说话,可看崇善在开车,不好惹他分神,只想下车后再谈。

    邢应苔还以为坐几十分钟的车就能到目的地,谁想这一走走了四五个小时,中间崇善停车休息了一段时间,而邢应苔则是全程睡过,一睁眼,天都很黑了。

    而这时崇善还在开车,邢应苔看看手表,惊道:“小叔,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这次崇善告诉他:“去找地方睡觉。”

    “……?”

    崇善指着导航仪上的红色标记,安慰着说:“快到了。”

    邢应苔揉着眼睛。车上开着暖风,温度不算低,可他长时间不动,就觉得腿脚发麻,只好四处挪了挪。

    崇善唤道:“应苔。”

    “嗯。”

    “你……”

    邢应苔微微皱眉,听崇善这么严肃的声音,不知不觉心情也有些沉重。

    只听崇善严肃地说:“你向后靠靠,挡住反光镜了。”

    “……”

    拐了不知道多少个弯后,路过一片颇为颠簸的山路,终于到达了一个杀人越货的好地方。

    从车上下来,邢应苔见到一幢别墅,装修别致,很有……崇善房子的特色。

    邢应苔一阵无语,问:“这也是你的房子?”

    崇善‘嗯’了一声。

    “你开这么长时间的车,就为来这里,”邢应苔觉得不可思议,“这有什么必要呢?”

    崇善说:“来这里比较方便。你看看你的手机,就知道这里没有信号,也没有网络。离这里最近的人家,要赶过来,也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外人轻易联系不到的。”

    邢应苔一怔,问:“方便什么?”

    “方便……”崇善大声地笑了起来,“方便我金屋藏娇。”

    黑暗中,四处回荡着崇善的笑声,显得有些阴森。

    邢应苔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可也不害怕,跟着崇善笑了两声。

    崇善问:“你笑什么?”

    “哈哈哈,小叔……你用词……好好笑……”

    “……”

    崇善眯着眼看邢应苔。

    邢应苔说:“唉,小叔,你的房子可真是多。我毕业后工作,什么时候才能像你一样成功?”

    “你想要,现在就给你。”

    “那怎么行。”邢应苔搓搓手,说,“这里好冷,我们进去说话吧。”

    打开门,走进房间,顿时感到一阵冷风吹来。

    崇善打开空调,问:“你饿不饿?”

    “饿。”

    “可惜,这里没人来做饭。”崇善说,“你先吃点零食,明早我再想办法。”

    邢应苔点点头,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这里虽然偏远僻静,可别墅里格外干净,能看出最近才被人细心打扫过。

    邢应苔在一尘不染的浴缸里泡澡,仔细听浴室外崇善的声音。房间外宁静无声,他心想,我只在这里住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也没什么的。

    邢应苔心比天宽,过了一阵悠闲愉快的日子。虽然这里没有网络,也没有信号,但并不无聊。

    闲时他会和崇善一起看电影,但更多时候两人会坐在一张桌上,面对面读书。

    崇善收藏了不少原文书籍,书房里有一个直冲天花板的巨大书架。两人一人拿一本书,往往能度过一整个下午。

    邢应苔大一下苦功夫学过一段时间英语,本来以为程度算是过关,可看崇善这边专业性太强的书籍,还是吃力。

    吃力也读。

    邢应苔身边坐着一个活字典,可他从没问过崇善单词的意思,总是辛勤地翻一本被崇善翻得快烂了的厚字典。

    两人相处的这段时间,没有外人过来帮忙打扫。崇善开始学着自己做饭,几次差点把厨房给炸了,右手手背上被滚油烫了两个水泡,卖相恁的可怜。

    邢应苔给他涂烫伤膏,道:“我说煮点面就好了,多方便。你非要炒菜,看,烫成这样。”

    崇善沉默了一阵,手指微微弯曲:“可也不能总吃面。”

    “那就叫阿姨来做饭啊。”邢应苔说,“术业有专攻,你在厨艺方面肯定没什么天赋。”

    不知怎么的,崇善突然生气了,他说:“没天赋就多练。我只想看见你,我不要其他人踏进这里半步。”

    邢应苔一怔,问:“什么?”

    崇善缓了缓,用一种平和的语气说,“你不要担心,我学东西快。其实做饭这种简单劳动,也不需要学。”

    邢应苔涂药的手一顿,几秒后缩了回来。他把药膏的盖子拧上,想了想,道:“小叔,我想和你说,我该回家了。”

    “……”

    邢应苔说,“马上要到春节,爸妈也该着急了——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去?”

    崇善斩钉截铁地否决道:“不。你也不能走。”

    “就明天吧。”邢应苔含糊着说,“我□□里没钱了……对不起,还要你借我钱买机票。”

    “我说不行。”崇善一下子站起身,他说,“我不开车,你一个人也走不出去。”

    邢应苔皱眉,说:“小叔,你别这样——”

    “你也别叫我小叔。”崇善的身体在发抖,可声音竟然异常的温柔,他道,“你就喊我名字,应苔。”

    “……”邢应苔从沙发上站起来,他握着崇善的肩膀,问,“小叔,你很冷吗?你为什么抖得这样厉害。”

    崇善紧紧握住邢应苔的手,怒道:“让你别这样叫我!”

    邢应苔吓了一跳,惊问:“怎么啦?”

    崇善说:“我……不行,我的药……”

    “崇善,崇善,”邢应苔看他一副要晕了的表情,忙喊了几声,“我叫好了,你别这样。”

    崇善勉强保持冷静,他深吸口气,从口袋里拿出药瓶,倒出药片,服了下去。

    崇善表情痛苦,近似扭曲地说:“应苔,以后你不能再对我说,你要离开。”

    “我不想伤害你。我对你很好,是不是?我要对你再好一点。”

    ……可我也能自私到残忍的地步,如同我所恐惧的那样。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君唯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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