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你到风景看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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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你到风景看透-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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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思想政治课老师说,“父母感情失和,离婚,伤害最大的就是孩子。”

    “是,都知道对孩子伤害最大,最后还是离了啊。”邹萍说。

    “瞧这最后一道大题,有几个写了的?!”数学老师又说,“就甭提能有几个做对的了!连周遥都做错了,哎周遥这题给我错的呦……”

    “他也做错了?”邹萍立即抬眼,“我看看他的?”

    一群焦头烂额的毕业班老师,在那里互相传阅“重点关照对象”的几份卷子。所谓重点,就是成绩特别好的以及成绩特差的,中不溜儿的那些没人惦记。

    “错得离谱了就,先决条件这就没看明白么。”数学老师说,“所以陈嘉今天又没来?那他是怎么着?”

    “昨儿他就没来,语文也没考。他妈昨天打电话跟我请假了,说孩子心情不太好,考试肯定也考不好,带去姥姥家了。”邹萍低声道。

    数学老师这时候抬起眼皮,凌厉的眼光往门口一扫,头突然一偏:“周遥你干吗呢?躲门口晃悠半天了,你给我进来!”

    “……”

    周遥臊眉搭眼儿地进了办公室,被数学老师数落着,把最后一道大题重新讲了一遍。

    以他班主任瞅他的眼神,估『摸』他语文考得也贼烂的。

    邹萍突然问他:“周遥,陈嘉今天怎么又没来?”

    周遥赶紧说:“我不知道啊,他,为什么没来?”

    邹萍:“你们俩不是经常在一块儿?”

    周遥:“没有啊,今天他为什么没来考试?”

    周遥跟班主任大眼瞪小眼:你问我,我问谁去啊?我这儿还着急上火呢。

    邹萍坐那儿愣了两秒钟:“唐铮住他家隔壁吧,让……哦,唐铮都毕业了。”

    邹萍“腾”地站起来,心里终归放心不下,都两天没来了,低声念叨:“别是出什么事儿了吧?”

    “你甭心慌,打个电话。”思想政治老师说。

    “我去他家找!”周遥脸『色』都不对了,瞄向窗外那个方向。

    “你等会儿,没你事儿不用你去。”邹萍又把周遥拽了回来,“你给我去下楼做『操』去。”

    邹萍老师早上已经拨过电话,这时站起来又拨了一遍,那边居委会接电话的人,不耐烦地跟她嚷:早上不是给您叫过一遍了吗,她们家没人!!

    邹老师回过头来,眉头紧皱,跟办公室里几个同事小声说:“我是听说他们家吵得也挺不愉快,陈嘉好像吼着非要让他爸他妈离婚?不知道后来怎么着了,到底离了没有?”

    “我觉着你们班陈嘉,那孩子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数学老师抬眼,“不然你还是看看去?”

    “不至于吧?……”思想政治老师说。

    “我认识他家住哪,我去看!”周遥又喊了一句。

    邹萍老师的妹妹是机床厂厂办的。

    数学老师的公公是机床厂一车间快要退休的职工。

    思想政治课老师的丈夫是机床厂财务科副科长。

    就厂里谁家有点儿风吹草动的破事儿,全厂迅速都传遍了。

    陈嘉以前每次“正常的缺课”,瞿连娣肯定都来电话,但是今天没有电话,为什么今天没打电话过来请假?……邹萍顺手从椅子背上拿了自己外套,弯腰,把在办公室里趿拉着的皮鞋提上脚跟。她一回头,周遥一声不吭转头就跑出去了。

    “哎周遥,你去做『操』!!”邹老师在楼道里嚷了他一句。

    全校整齐列队,每个班都散开站成方队,“第七套广播体『操』”的乐曲响彻大『操』场。

    周遥就在全校师生的眼皮子底下划过去,从他们大队辅导员和好几位老师面前,目中无人狂奔而过,一阵风似的头也不回!

    这个秋天很凉,寒风四起,西伯利亚的寒『潮』来得特别早。

    周遥都忘了穿外套,冷风把他的衬衫和『毛』背心一打就透,后背滚过寒战。他一路疯跑出校门,横穿一条大宽马路,再穿一条小路,然后就是那片胡同区。

    几天前,他回家曾经提过这事:陈嘉的爸爸妈妈可能要离婚了,真可怜。

    “离婚了?呦……咳。”一阵沉默,摇头。

    “孩子跟谁了?”他妈妈俞静之关心了一句。

    周遥说:“他一直就是跟妈妈一起住。”

    “那就肯定还是跟着他妈妈过了。那,他们家要搬家么?小孩准备转学吗?”俞静之吃着饭,盘桓着又说,“他们家这么复杂情况,你以后……咳,孩子也挺可怜的,但你以后少去他家吧。”

第四十七章 围炉() 
此为防盗章; 全文购买既可即时看到最新章节。  “你穿上啊; 多冷啊!

    “把裤子穿上,穿不穿?你快穿上啊!

    “你不穿我就得跟你换裤子,你让我这样儿跟你换裤子呀?就在这儿换裤子?那我也得脱了啊。”

    周遥振振有词; 非常讲理的。

    他哼唧着说:“我才不当着那么多人面儿脱裤子,我不脱。你也穿上,嘉嘉。”

    陈嘉:“不想穿了。”

    周遥小声说:“以后别当着那么多女的面儿脱裤子……裤衩都『露』出来了……别光着么。”

    陈嘉:“光着挺好的……宁愿光着。”

    “我说不成,你就是不准光着。我说话在你这儿能算数吗?”周遥的话音时而很严肃; 时而已经像撒娇了,耐心地哄; “嘉——你能听我的么?听我的话你就把自己包上。我光着膀子都挺冷的,我冷你肯定也冷啊; 别这么虎/『逼』别跟我赌气成吗陈嘉?”

    “你还要让我也跟着脱裤子么; 那我里面就剩一条秋裤了啊啊……我穿个秋裤,那么多人看着我……我不脱,我才不脱这个运动裤; 就不脱,你快穿上吧。”周遥耍出三十六计之小男人撒泼了,跟别人他真的从不这样讲话。

    他说:“你把牛仔裤穿回家去吧; 下回出来玩儿咱俩再换过来。”

    这招专门对付陈嘉,当晚经证实非常有效。陈嘉眼底的神情像是被蛊『惑』了……

    瞿连娣站在远处看着; 也像是被蛊『惑』了; 觉着周遥这个男孩; 怎么能这样好。

    她赶紧捡了外套跑过去; 把周遥大宝贝儿给裹上,皱眉说陈嘉:“你把秋裤又给我脱哪儿去了?白天出门又不穿秋裤你……咳……”

    她后面站了一排大眼瞪小眼儿已发觉自己很没眼『色』也没面子的群众。围观的听不清言语对话,只能看到那两个男生,站在微微积雪的空地上,皮肤冻成通红,周遥还拽着陈嘉的手腕摇了好几下,笑呵呵地把人哄好了,『毛』儿捋顺了……

    这种事,吃瓜群众心里都会有点儿小心思,酸不唧儿的。本来一群灰鹌鹑蹲在地上,各安其位相安无事,偶然竟有一只最丑最弱的鹌鹑飞上枝头,跟漂亮的锦『毛』雉鸡并排站在一根枝儿上了,这让其他鹌鹑怎么还能心安理得留在地上呢?

    厂工会的人,一听这是周遥弄伤了,可不敢怠慢,工会『主席』蔡十斤和他老婆,亲自开着“金杯”面包把周遥送回家去。

    不大的面包车里,足足装了八个人,簇拥着小周同学。因为医务室和行政科一群不相干的人都想『露』个面儿,都很想表现体贴细心和亲如一家的同志情谊,恨不得把周遥当成自家大侄子一般照看。

    大家为什么蝎蝎蛰蛰的挺当回事?这多少也是个小事故,年关谁都很怕出事故惹麻烦。而且,在这种大工厂里,定是曾经出过几起类似事故的。

    周遥那时是贼大胆,后来回家听他爸说的,这种大厂子的厂房,出事故非常可怕,有人被高压气浪打着了,或是有人被吸进去掉进去了,上千度高温下一转眼就化成白气,渣儿都找不着了。

    机床厂后身的砖砌水塔也出过事,多年前有学生跑进去玩儿,不慎被关在里面了没出来,等到大人发现,已经缺氧窒息没命了……多危险啊。

    这件事本来就过去了,随后,就在厂里准备放假的前一天,瞿连娣在办公室里接到个电话。电话就是找“瞿师傅”的,听声音极为温存委婉、礼貌客气,但她不认识。一问,就是周遥的妈妈。

    周遥妈妈就是专程打电话过来道谢,谢谢陈嘉同学把不懂事的皮孩子周遥“救了”,没让周遥真出危险,就后脖子起了几个水泡没有大碍。电话里客气了两句,顺便给瞿师傅全家拜年。

    瞿连娣还在办公室收到了周遥妈妈拖人捎带过来的一盒大红柑子,说,“知道陈嘉是遥遥在学校的好朋友,送你家些橘子吃”。

    周遥妈妈百忙之中肯定也不会亲自造访,打个电话送盒橘子,就是很客套的功夫了,很会办事。

    但这盒橘子,也确实让收年货的瞿连娣在办公室里“挺有面儿”。她们科室的科长都跑来围观一盒大红柑子,反季节的高档水果礼盒不知是从南方哪里运过来的。科长笑一笑,特意招呼一句“瞿师傅过年好啊,过年带你家陈嘉去哪玩儿啊”……

    厂门口挂着大红灯笼,城市街道的道旁树上都布置了彩灯,鞭炮“噼啪”作响崩飞了上一年的霉气,喜迎新春,过大年了。

    冬天在小平房里做饭也挺冷的,因为炒菜要在屋子外面炒。

    她们家是在平房外面的屋檐下,又搭出半间房,里面置上灶和煤气罐。这半间厨房还是陈嘉家和邻居阿姨家共享,其实也属于两家共同挤占院子里的公共空间了。当然,大杂院里大家都这么干,穷到没脸皮了每一户都见缝儿打桩、『乱』搭『乱』建,给自己家扩大地盘。

    瞿连娣在案板上擀着饺子皮,电视里放着春节联欢晚会。那时候春晚负责煽情的主持人还是倪萍和赵忠祥,那时候牛群冯巩还在兢兢业业地说相声没有转行呢。

    “周遥这孩子,真不错,懂事的好孩子。”瞿连娣由衷地感慨,心里喜欢。

    为什么说人家“懂事”?

    周遥家长打电话过来答谢,肯定就是周遥在家长面前叨叨的,夸陈嘉了,这就是“成熟懂事”的表现方式。

    她自言自语,蹲在背后用炉子烤发面饼的小子都听着呢。

    “学习好,品德好,长得也好看!”瞿连娣手里飞快地甩出三个饺子皮,“人家怎么养出来这么好的儿子。”

    陈嘉:“…………”

    这话简直像吐槽她养出来的臭小子学习也不灵,品德千万别提,长相更不能看……这也就是夸的周遥,但非是夸别人,陈嘉就要拿铁钎子划拉地了!

    全厂现在都知道周工程师他们家有个很不错的男孩叫周遥,走在厂区回头率颇高。

    ”陈嘉,你以后……”瞿连娣说,“别随便带遥遥在厂子里疯玩儿,也别总是带来咱家里。”

    “怎么了?”陈嘉吐出几个字。

    “在学校里悄悄玩儿就行了,”瞿连娣垂着眼擀皮儿,“别显得咱们,显得咱们整天巴结着,你不懂人情世故。”

    陈嘉眼里映的是炉膛里鲜艳的火光。他从来没觉着自己巴结过周遥。

    俩人见面,时常互相甩个很屌的眼神,谁也没巴结谁,就好像不由自主的,出出溜溜地就吸一块儿去了……

    春节各回各家过年,走亲访友吃喝玩乐,周遥直接吃胖了五斤,好不滋润,牛仔裤的裤腰都开始勒他肚皮了。

    节后没两天也就开学了,佳节良辰转瞬即逝,在东北还能趁着雪大在家多赖几天呢。北京学校这个寒假太短了,吃玩儿享受都来不及,直到开学才惦记起,他还有位一起扛枪一起销/赃的狐朋狗友名叫陈嘉。

    结果,开学报道第一天,陈嘉就没有来,座位空着。

    老师进来也没解释哪个同学为什么没来,直接就打开课本讲新课了。周遥一整天盯着旁边那空『荡』『荡』的一套课桌椅,特别闹心,琢磨着出什么事了?

    放假在家被妈妈呲儿了?犯错挨打了?

    甚至……交不起学费不来了?

    他中午从老师办公室门口经过,不会蠢到找老师打听,特机灵地上楼找到六年级的教室。

    “哎你知道陈嘉干吗去了?”周遥看见唐铮从班教室里晃出来,“开学他不来?”

    唐铮那天就对他很冷淡,第一声都没理他,沉着眼,从楼道里直不楞登过去了。

    “哎?唐铮!”周遥说。

    “自己去他家看啊!”唐铮走过去了,回了一句。

    “怎么啦?”周遥问。

    “前天晚上上吐下泻差点儿挂了,”唐铮哼了一声,“还是老子把他背到医院的,有你什么事儿啊。”

    周遥:“啊?……”

    当然的,周遥当天下午放学直接去找陈嘉了。就陈嘉这号人,“能直立行走的牲口”似的作风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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