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你到风景看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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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你到风景看透-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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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片里就是两个红衣少年,白『色』长裤,刚刚在区少年宫合唱比赛拿了奖杯,还化着妆呢。两个人神采奕奕、青春飞扬,都是笑着的。

    现在看起来那时胖啊,嘟出一脸嫩嫩的婴儿肥。

    周遥现在可没那么白了,脸慢慢变得瘦长,常年在球场上风吹日晒,肤『色』上也留下了痕迹,是男人的气质模样了。

    “哎,这不就是当初你们俩么。”周玲说。

    “那时候您还给我们抹了红嘴唇!”周遥一乐。

    “嗯,这张照片我一直都留着,觉着你们哥儿俩照得都特好。”邹萍感慨,眼眶突然湿润,突然就有些哽咽,不说话了。或许就是想起当年在南营房小胡同的一次救险,有人中了煤气,有人去救,幸亏去得及时,真是为这帮熊孩子『操』碎了心……但她没有提起,周玲也没提。

    周遥盯着那张古早的合影,一声不响盯着看,却无法开口请求邹老师把那照片从玻璃板底下抠出来送给他吧。

    ……

    没能问出搬家的地址,心里暗暗有些小失落,周遥原本起身要走了,这时又来一拨老师。

    小学校园,统共就这么大点儿地方,就这么些人了。

    进来一位英气勃勃的男老师,穿一身深『色』运动服,球鞋,胸前还挂个哨子,这一看就是教体育的。

    周玲替他介绍了:“这是咱们学校新调来的体育老师,臧海峰老师。”

    “可算见着个男老师了!”周遥笑说,“以前我们体育课也都是女老师教啊。”

    “你学生啊?”臧老师一打量。

    “邹老师以前教出来的高材生,周遥,可棒了。”周玲说。

    “呦,也姓周,挺精神的,看着跟你侄子似的。”臧海峰开玩笑。

    “可不就是我侄子么。”周玲一瞪眼,转脸就问周遥,“是吧,是我侄子吧。”

    “是您侄子!”周遥答得正气。

    一群老师胡噜着他的头,这样的气氛是富有感染力的,是能感动人的,让周遥心里也酸酸的,脑海里晃过许多以前的情形,真想念啊。

    周遥个子不矮,跟臧海峰老师差不多高了,衬衫袖口『露』出小臂的肌肉线条。

    “打球的吧?以前哈尔滨哪个中学?”臧海峰随口问。

    “哈师大附中!”周遥挺直腰板回答。

    “呦,好学校。”臧海峰道,“哈师大的足球队特别牛,以前来北京打大学生比赛,我还去做过裁判,他们在附中搞了个少年队梯队吧?”

    “对,就是我们梯队,我是我们校队的主力。”周遥一笑。

    “呦呵——”臧海峰这眼神立刻都不一样了,拉开三步远再次打量,麻利儿地撸开袖子,“正好下午也没课,一块儿踢场球呗!”

    “咱们学校就没几个男老师,没个能踢球的,正好你来了。你竟然是哈师大少年队的那老子绝对不能放过你……你等会儿啊,出去多叫几个人,你等会儿你不准走啊!!……”

    周遥这会儿已经后悔太嘚瑟了,卧槽,不应该说出来是校队的。

    爷们儿是太招人爱了么?怎么走到哪,都有人跟他说,周遥你等会儿你千万别走啊……啊……

    结果,那天他就没能走成,在『操』场上踢了一下午的球,踢得昏天黑地、热汗淋漓,痛快了。

    他们小学真没几个能打的了,臧海峰就是从附近厂区喊来几个熟人,都是平常凑一起踢野球的。臧老师穿着圆领t恤和运动短裤,在球场上很能喊,喊得热火朝天,在本方指挥着……而周遥把衬衫都脱了,扔在旁边乒乓球台子上,里面就剩一件跨栏背心。

    他穿了一双旅游鞋,不得劲儿,不然还能跑得更利索。他跟臧老师在中前场打配合,临阵磨枪,纯靠意识,进了俩球,臧海峰都给他竖了大拇指,长江后浪推前浪,牛b啊。

    他们还新来一位教数学的男老师,好像是姓黄,文静书生不会踢球,就给他们凑合当个裁判,吹哨还吹得一塌糊涂,瞎吹。

    其他那一群女老师,干脆就扒教学楼窗户上,从楼上围观他们踢球。

    “周遥还挺厉害的。”

    “就是身材不够壮,踢足球就吃亏了。”

    “毕竟还是学生么,他才多大。”

    周遥从中路拿球试图突破,被对方后卫从侧后方冲上来,猛地一撞,直接就把他撞飞,撞出去七八米摔地上了,楼上窗户口一片惊呼。

    “吹犯规啊!”臧老师立刻就对黄老师喊,“这忒么犯规了!”

    “悠着点儿你们。”臧海峰又喊,“我们这还是学生呢,保护着点儿,不准太粗野啊。”

    “我不怕粗野的。”周遥回道,“但是咱们黄老师好像兜里就没带黄牌吧!”

    男人之间冲撞,实际上不讲什么技术,就是看谁体重大、分量沉。周遥身材瘦高,肌肉比较薄,球场上他就容易吃亏了。

    这土『操』场,几个跟头摔得他胳膊外侧都划伤破皮了,卧槽啊。

    他把背心撩起来擦汗,『露』出一大块腰肌腹肌。背心也前后湿透了,其实不撩开也跟没穿一样。

    暑气正盛,从头发梢往下滴水,划过他的睫『毛』。一群小男生站在场边,很讨好很谄媚地帮周遥大师兄捡球,眼里流『露』崇拜的目光。领『操』台边上还坐着一排小女生,兴致勃勃地看他们踢球,给大师兄加油。

    “哎,周遥这小子,从小就挺招人的。”楼上跟周遥同学最熟的那两位女老师,悄悄地也在评价他。

    “可不么,那时班里有三个女生喜欢他的,还写小纸条,一个个儿的我都清楚。”邹萍老师平静地说,“我一般都不管。孩子年纪小的时候,感情都很纯洁,男孩女孩都是干干净净的。等到他们长大以后,再回忆从前在校园里那种青春的感情,这是一份特别美好的回忆……反正,将来也不会真的怎么样,就是一份回忆。”

    “是,长大了都该干吗干吗去了,各有各的路。”周玲点头。

    ……

    周遥从机床厂附小出来,迎着夕阳,踩着那条熟悉的路,再次走到那片胡同区。

    衬衫搭在身上,夕阳打在他『裸』/『露』的肩膀上,仔裤后面都是一片湿润的汗渍。

    他又去到那个大院,那天还特意带了个照相机过去,把他熟悉的院子,从门口到里面那倒数第二间房,都拍下来。

    瞿嘉他们家原来搭的那半间小厨房,都还在呢。就是几家住户换人了。

    纱门“吧嗒”一开,陌生的阿姨探出头来:“哎你谁啊?”

    “哦,我路过看看。”周遥赶紧往外走。

    “又是你啊?”那阿姨说,“昨儿都告诉你了,早都搬走了么!”

    这小平房好像是瞿嘉他爸爸原来的房子吧?周遥走了几步琢磨起来,于是硬着头皮又回去了,隔着纱门问:“您认识陈明剑么?”

    不认识!!门内一声暴吼彻底绝了周遥的心思。

    他其实还有别的方式路径可以走,比如去机床厂里,原来那几个科室,找瞿连娣阿姨。瞿连娣总不至于这么年轻就退休了吧,还不至于全家都失联。

    他只是有点儿害羞。

    这种“害羞”在外人看来,在他周遥开朗活泼大方的『性』格里,都应该是不存在的。他假若去找昔日住在这片儿的其他小伙伴,唐铮、翟小兵,甚至滕莹那几个女生,都不会害羞心虚。但每次一问人家,“瞿嘉在哪儿呢”,没来由地就好像周围很多人都在打量他、观察他。这就是他在心虚呢。

第二十三章 惊鸿() 
第二十三章惊鸿

    周遥心里的小算盘摆得不□□稳; 其实觉着挺对不住他儿时的铁哥们。他心思挺细致的; 认为自己可能算是失约了。

    他那年在深秋时节离开北京; 就在老平房胡同区开始上蜂窝煤、瞿嘉把他家的炉子通了生火取暖的季节。

    随后那个寒假; 他本来吵着要回北京过春节; 愣是被他爸妈拦了。小升初的关键学期,还跑回来过什么年?当然学习考试更重要; 结果就是他爸妈大老远赶回哈尔滨去; 陪他过了年。

    在松花江边看晶莹的树挂,在城市的广场上看漂亮的冰灯,还在饭馆里吃俄式大菜。小男孩嘛,有的吃有的玩儿; 也就开开心心地过去了。

    他考上了重点,很好的一所中学。再然后,各种校内校外活动就更丰富了,事儿更多了。他是优秀生,他还是班干部;他是学校好几个社团的成员,他还是校足球队的主力,他还要训练和打比赛; 每周至少一场业余比赛……周遥太忙了; 或者说,他太“热门”了,哪儿都有他活跃的身影; 就分身乏术; 更没有时间回来北京。

    所以; 他没能回来找瞿嘉,像他说的那样“我寒暑假都会回来找你的”。他确实就是失约了。

    周遥也找到隔壁一家大杂院,看唐铮还在不在。

    结果呢,唐铮那小子竟然也搬走了,房屋已转手易主,不知跑哪儿发财去了。

    老平房的很多住户,都搬走了,这片胡同区,慢慢地也经历了破落衰败与重生复兴。而所谓重生复兴的方式,就是把房屋或出租或转卖给有心人,大杂院改头换面改弦更张,在街道里开店做生意了。街边到处都是卖音像制品的、卖衣服的、卖文具和小首饰的个体商户。

    唐铮、瞿嘉他们,还有机床厂原来的工会『主席』蔡大大,应该已经分到厂里的新房子,应该已经搬进楼房了。

    ……

    周遥回了自己家,进屋一股臭汗味儿就被他妈妈说了。

    小背心出了汗,又沾上土,都和成泥了,赶紧洗澡去吧,泥猴儿!

    “你怎么就喜欢穿这种跨栏背心呢。”他老妈俞静之把脏衣服一并塞进洗衣机桶。反正也没时间手洗,洗衣粉一倒,几个按钮一摁,全家的衣服一锅涮。

    “怎么了啊?”周遥说。

    “没事,就不像你这样品味的孩子穿的。”俞静之说,“像你爸那个年纪,我们那个年代的老头衫。”

    “那,夏天穿t恤热么,穿小背心踢球凉快,不然我就只能光着了。”周遥满不在乎的。

    “那你就光着啊。”他妈妈淡淡地白他一眼,还怕你?

    周遥呵呵一笑,从桌上抓了好几块削好的菠萝芒果,塞进嘴里吃,然后就被赶着进洗手间了。他长在一个和谐幸福的家庭。

    洗了澡出来,浑身是沐浴『液』的清爽味道,周遥探头瞧一眼他爸,这又忙什么呢。

    他爸周凤城同志是个比较安静、有想法但话不多的人,不絮叨,是个好爸。

    但是今天他爸还就絮叨他了,一直在屋里折腾那几本集邮册,翻一会儿就说一句,没完没了了:“周遥,你啊,真是,多大还是个孩子,没法儿说你的好。”

    “没法儿说您就别说了么!”周遥在客厅回了一句。

    “真是气坏我了,伤了我对你一番心意,毁了我们家一件这么好、这么有价值的收藏品。”他爸说。

    “爸——”周遥叫了一声,“这事您都说我说三年了……快四年了!”

    他妈路过,手指了一下:就该说,惯坏了。

    他爸是又翻到集邮册里,十二生肖套票的那一页,看着那残缺了一块的金猴票四联张,这气得啊。

    这是亲爹给亲儿子特意买的生肖年纪念,满腔深沉的父爱被儿子给糟践了。一股“怨父”气多年郁结在胸,到底是意难平,隔三差五需要拿出来诉一诉冤,这就是被惯坏了的熊孩子干出来的事儿。

    “周遥,你拿我一张猴票,你倒是商量一句,你怎么能把这四联张给撕了?”周凤城很认真地跟他儿子探讨这桩惨事。

    “我,那,我就想只拿一张么,那四张是联着的么……”周遥自知理亏地哼哼。

    “联着的你就敢撕?”周凤城郁闷得都笑了,“这种四联张,就是收藏用的,撕了就毁了!”

    “我哪懂么……”周遥愧疚地说,“那原来咱家那些粮票油票鸡蛋票,也是四联张,八联张,我看粮票都是撕着用的,邮票为什么不能撕么?”

    他爸瞅着他,说不出话。

    周遥躺在沙发上,把脸用靠垫挡住。

    “一张金猴票现在市场上炒到一千多,”他爸说,“周遥,你知道四联张叫到多少了?……一万多了。”

    噗——周遥把一嘴菠萝嚼得喷出汁儿来,喷了沙发靠垫。猴票竟然涨这么多钱了?

    手握一个猴票四联张,一家子就成万元户了,当初怎么没买它一沓攒着呢。

    俞静之站在旁边看他们爷俩掰扯,心里也在琢磨,金猴票现在这么值钱了?

    周遥那时确实不懂集邮的门道,完全是个外行,他知道他爸收藏了猴票,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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