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你到风景看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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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你到风景看透- 第1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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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您帮我妈联系大夫,检查说没大事了。”瞿嘉说。医院里就是这样,全国各地涌进来的病人太多。在窗口挂一张专家号只要五块钱,但你没可能挂到号的,五百块都抢不到,是俞静之打电话托关系帮了个大忙。

    “举手之劳我能做的一定会做。吃饭谈。”

    俞静之伸手搂了瞿嘉肩膀,对这小混蛋要来软的,攻心为上,怀柔政策已经『操』作得很熟练。

    “别吃饭了,您就直说呗。”

    瞿嘉一双脚都没移动位置,也没有躲开俞老师搂肩搭背的示爱与关怀。

    “怎么着,如果我的谈话内容不能让你满意,你还拒绝跟我吃顿饭了?!”俞静之瞅着这小子,什么样儿的刺头男生我没收拾过。

    “您是过来让我和遥遥分手吗?”瞿嘉讲话就这口气,抖出一丝不羁的表情,“那我还吃什么饭我都想绝食了,您别浪费饭钱。”

    “瞿嘉,你怎么就觉着我是让你和遥遥分手?”俞静之打量这一身别扭的小子。

    “难不成您还要让我和周遥再接再厉继续保持,一边黏着一边准备考试吗?”瞿嘉反问。

    你小子,俞静之眼睛就要瞪起来了。

    瞿嘉立刻低头一笑,认怂,在俞教授面前一向最老实最乖了。立正站好,时刻准备聆听娘娘教诲。

    呵。

    堂堂俞教授也算是领教了,这一次遭遇战中的瞿嘉没有在大雨中疯跑,没有惊吓过度瑟瑟发抖语无伦次,今天的瞿嘉才暴『露』出平常真实的面目,就是油盐不进咸淡不吃,他怕什么他畏惧过谁啊。

    果然高中时期的男孩子最是难搞。进到大学的学生都更加成熟,也就变得更圆滑市侩,懂得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虚伪得浑身都滑不溜手。而高中时期的孩子,就是一群懂得特多又不加掩饰的冲动的矛盾体。瞿嘉就是这么一个大刺头,有时就像故意的放肆顽劣,又任『性』个『色』,带着与生俱来的世俗的一股聪明劲儿,以及生活磨砺出的一身棱角,内心什么都明白都通透,但就是不妥协不服软。

    然而,瞿嘉那天失算了。

    他不仅被俞老师请进路边一家饭馆,饱餐了一顿烤鸭,而且,他猜错了周遥妈妈的意图。

    周遥妈妈确实是来找他谈判,口吻严肃正式,看得出来是真生气了,干脆扯下一贯矜持的面具。

    我就是过来找你商量商量,瞿嘉同学,我希望你在高考结束之前,都不会再和我的儿子吵架、闹别扭、冷战甚至分手,不准,从我这里就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我能理解你母亲生病难免影响心情状态甚至打击你的自信心,我们就是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件事又临阵退缩又心态失衡、又要甩开已经陪你坚持了这么久的周遥。无论再有什么理由,你都必须坚持下去。

    在高考结束之前。

    “您意思是,让我们高考结束以后再分吗?”瞿嘉大口大口吞着烤鸭卷饼。

    然后,俩人各拿一根小葱蘸了酱,对着嚼葱,喉头舌尖一股辛辣。

    “我如果要求你们分,你能听我的么?”俞静之瞅着他。

    “……”

    “我不想听,我不跟他分。”瞿嘉说完趴到了那饭桌上。他缓缓合上手臂,把脸埋在手里,摇头,再摇头,用力摇头,也不想再伪装。他在乎周遥。

    俞静之伸手拍了拍瞿嘉肩膀,『揉』那一头倔强地支棱的硬发。谁心里不明白呢?

    “你们将来怎样发展,能否坚持住还走在同一条路上,那是看你自己本事。我就唯独要求你这件事,现在绝不准吵架,不准闹冷战。就这最后一条要求,能答应我吗?”俞静之凑近瞿嘉。

    瞿嘉从桌边直起腰,抹一把脸,点点头。

    “你要是在高考之前和我们周遥再吵一句、闹一次,你小子等着我们全家动手收拾你一个,我绝对饶不了你。”俞教授用她最凌厉的眼神把瞿嘉从头到脸削掉一层皮,“你觉着我当妈的很自私吗?我就是告诉你,我为了周遥,我绝不允许。”

    瞿嘉一言不发地点头,全都明白。

    在这学生时代最重要的一道门内,他所能为周遥做的,也就是牵起对方的手,一起走下去。看着周遥昂首挺胸,微笑自信地前进,送周遥迈出这道门,向着远方彼岸放『射』着万丈金光的地方,扬帆远航了……

    “俞老师我上次答应您的事,我可能做不到。”瞿嘉用很艰难的口气坦白,“我可能考不上很好的学校,我没时间了,达不到您盼望的您要求的……但我真的努力了,我想跟周遥在一起。”

    上次把大话说出口也是满腔热血信誓旦旦,绝非虚情假意随意放炮,只是没能预料后面的意外摧折。上天故意设置的非难与考验,就是把他绊在最后一道门槛上,摔得真狠啊,也把他摔得晕头转向。

    “那不算是我的盼望我的要求,你一切努力都是为你和周遥将来,我们做父母的能帮到你们十八岁、二十八岁,能守护你们俩一辈子为你们遮风挡雨一辈子么?……将来谁能照顾我们遥遥一辈子?你自己看着办。”俞静之结账,拎包,站起身看着他。

    “瞿嘉,你至少在另一件事上没有食言,我还挺高兴的。”俞静之临走时真诚说了一句,“我知道你戒烟了,我们家洗衣服的时候,遥遥衣服上闻不着烟味儿了。

    “谢谢你能把烟戒掉。遥遥他爸戒个烟戒了三年,你就用三个月,至少让我做母亲的人知道了,在你心里周遥的位置非常重要,我很感激。你烟都能戒,这世上还有什么事你为了一个人就完不成、做不到呢?!没有了。你就应该有这一套自信,认准了远处那个目标方向,就相信自己一定能够做到。”

    ……

    俞静之那天还从商场购物袋里,若无其事地拎出一盒衣服,搁在瞿嘉眼前桌上。

    “就这个颜『色』,这两种浅『色』的适合年轻人,你穿这个?”俞静之问。

    盒子里就是一套男生的睡衣。

    “另一个颜『色』就给遥遥。”俞静之说,“那盒深『色』的是给遥遥他爸买的。我挑衣服眼光还成?”

    瞿嘉只能机械化地点头,还敢说您眼光“不成”啊?

    俞教授去逛商场,原本只是给老周买睡衣,在柜台前看了一会儿,顺手就给儿子也买一套新的。

    既然都给周遥买了,心里不知怎么的,也是顺便么,皮包里不缺那百八十块钱,顺手给瞿嘉也买一套,同款且花纹相近的。

    在以后的许多年间,俞教授再给家里老男人和小男人们买衣服,恐怕就要一买买成三套了。

    俞静之走后瞿嘉再抹一把脸,双眼看向透明大窗外面的景致,街边快速掠过数不尽的车流和人影。

    每个人都脚步匆匆,没有人还在原地踌躇等待,每人都向着内心的方向迈开脚步前进呢。整座城市都在沿着既定的轨道飞速前进,无情地抛却岁月时光。不进则退,不拼命往前奔跑就要再次被抛在河床沙滩上,在风云际会大浪淘沙过后被筛成水底那一层沙砾。

    甘心吗?

    瞿嘉两手重新撑在桌上,把剩下的半盘烤鸭肉端到眼前,卷饼,蘸酱。

    男子汉说话算话,做过的承诺,不食言;喜欢了的人,不反悔。

第95章 长歌() 
瞿嘉是单手抱着周遥妈给他买的那盒睡衣; 另一手扶住车把; 骑车回家去的。

    平时夏天他就穿跨栏背心和小裤衩睡觉; 现在改换睡衣了。

    那套睡衣当然是长袖的,半丝半棉; 还挺高级,结果就是在那个夏天热得他差点儿起痱子。

    他老妈随后就出院回家。那一段时间,暂时不能再去小吃店上班干活儿; 就在家里卧床静养。生活立刻就显得拮据; 没有家庭收入却又要额外支付看病就医的钱; 昂贵的『药』钱。

    那时就是仰仗很靠谱的老王同志,以及,唐铮当时把开出租车攒下的钱都拿给瞿嘉了; 也是无限期地借,不要利息。

    人一生中能交到几位挚友,像唐铮和瞿嘉之间。

    人一生又能获得几段真情,像周遥和瞿嘉之间。

    所以他的少年时代运气不错了; 活得不亏; 做人要懂得知足。

    西『药』和中『药』轮番上阵,他们家那间平房小屋里,每天飘着浓烈的中草『药』气味。他家养的君子兰和吊兰一代二代,抗『药』『性』还都挺强; 在『药』气的四面夹攻之下,不但没被熏蔫儿,反而一盆一盆长得更加茁壮。

    王贵生跟瞿嘉说:“长得好是因为我来了; 我在这儿呢!你妈妈每天盯着我浇水施肥,老子敢把花养得不好吗?我敢吗?”

    瞿连娣在床上躺着搭了一句:“那不是你送的么,不算咱俩人儿的信物啊?你还敢给养死了?”

    “也是啊。”王贵生咧嘴一乐,“万一没养好给养死了,我都不敢来了。”

    瞿嘉在院子里洗了一大盆衣服,用竹竿擎着,一件一件晾到院子中间的铁丝绳上。老王把菜买回来了,在小厨房里做饭,遍身熏蒸着白气,汗流浃背,烟卷就夹在一侧的耳廓上边。瞿嘉就帮忙在炉子上煎了一副『药』。

    bp机又响了,是周遥呼他:【最后一个月,嘉嘉猴你今天复习英语词组了吗!】

    瞿嘉就站在窗台边上打个电话,回呼:【都背了,复习了。】

    瞿嘉端了一大碗面,茄子肉丁手擀面,没有在家里吃,就出去坐到大院的门槛上。他嘴里叼着面条,看胡同墙头上绿草成荫的风景。

    距离“高考结束”的死线,就只有一个月了。

    周遥妈妈那时候,就相当于给他判了个“死缓”。他好像一脚踏进肃穆庄严的审判地,脑袋架在铡刀口上,凶残的大铡刀却没有马上落下,非要让他等着,等过了那道截止日期再手起刀落,给他个了结。那一道深邃的鸿沟,依然存在。

    王贵生走到大院门口,捏住他肩膀:“小子,收拾你穿的用的东西,跟老子走一趟,去我家住几天。”

    瞿嘉当时没有料到,老王同志真就带他过去另外那个家了,而且让他住满一个月。

    那也是老胡同里一间普通平房,左右两头临街的房子都已出租成店铺,赚取租金就足以致富了。繁华的街边,胡同的深处,这就完全是两个世界。街边的时尚,就好像国家版图上排列成一条曲线的那些开放城市,它们坐落在海岸沿线就足以让新鲜事物的浪『潮』覆盖掉城市旧貌,洗刷出一派新颜;剩下的这些堆积在胡同深处的矮破平房,就也如同内陆上闭塞的老城,多年仍然固守着不变,在沉寂中目睹墙头野草一岁一岁地枯荣。

    这房子离王路军念书的朝阳三中很近,也就意味着离他们朝阳一中也近,往来方便。

    而且,老王提前就把小王同学挪到爷爷『奶』『奶』家住了。王路军临走嘟嘟囔囔,简直气坏了,凭什么他来我走?瞿嘉来了我滚蛋?没天理啊。

    “你爷爷家不能住了?”王贵生说,“那还是楼房呢比这里条件更好,不一样住吗?”

    王路军认为他爸这就典型的有了新媳『妇』忘了亲儿子,原配嫡子竟然被挤出了正屋,瞿嘉已经搬进来鸠占鹊巢,宅斗肥皂剧里都是这么演的,太过分了。

    老王就说,你们俩互相看不顺眼想掐架,就等高考完后,你俩出去随便掐,老子都不管。现在你俩就给我各回各屋,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王路军跟瞿嘉同一年的,所以也忙着高考,没心思闹腾了,就憋着高考完了再去找瞿嘉打一架,一定要争出个嫡庶呢。

    ……

    “为什么让我住这儿?”瞿嘉站在那间平房的正中,煤炉子旁边,左右看看,有些狐疑。

    “方便你一人复习功课,就甭再『操』心别的事,不用管你妈妈了。”王贵生说,“什么家务也不用干,照顾好你自个儿。”

    “冰箱里有好多熟食,还有冻的饺子包子,胡同口就是副食店。”王贵生又说。

    “那谁照顾我妈?”瞿嘉立刻就问。

    “这不废话么?我啊。”老王戳着胸口指自己,“你小子整天像蹲在热锅灶上似的,你瞎忙活什么?”

    “您怎么照顾?”瞿嘉还在犯愣。

    “你住过来,我正好住过去呗。”王贵生觉着这小子是学功课学傻了,“我住你们家不就方便了么,省得老子跑来跑去也够累的!”

    “您算干吗的。”瞿嘉往凳子上一坐,皱着眉头就说,“名不正言不顺,您凭什么住我们家?”

    非法同居么?

    瞿嘉一撇嘴,很不爽的,还要护着妈妈呢,可不能吃这个亏。

    “老子还凭什么?”王贵生低声骂了一句,“懒得跟你们这两个难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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