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你到风景看透》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我等你到风景看透- 第11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这种话俩人亲亲密密开玩笑时可以随便讲,吵架时候,绝不能讲。

    “有人比我对你更好,更有用了,你让我滚蛋。”周遥说。

    “我给你的答案卷子你还是记着复习,过几天就期末考试了。”周遥走过来,抵着瞿嘉的脸说,“那个卷子夏蓝肯定做不出来,只有我能给你写那些答案!”

    周遥转身就走了,抓着外套,从后门台阶上拎起他的书包。

    影子在街灯下一晃而过,拖得越来越长,越来越淡。骑上车,头也不回。

    背影也很坚决,也是有自尊的。

    瞿嘉站在原地,整个人就仿佛是个空心儿了,扒掉的不仅是运动服外套里那件『毛』衣。周遥的背影好像扒走了他的心,想抓住周遥的背影,想让这个人回来。

    刚才都说什么了,他都不知道。

    最近可能太累了,被所有事情『逼』迫着他,把他挤压到墙角无路可退,心态就崩了。

    究竟哪一句是发自真心的,哪一句是赌气是在胡说八道……

    瞿嘉手指也发抖了,掏兜。兜里已经没烟了,只有糖,就没存着烟,周围没有一丁点火星,

    他被胡同里一道过堂的冷风吹透。看周遥远远走开的样子,就像看着本就稀薄的阳光在他眼前一寸一寸退走,所有的温度离他远去。

第85章 街霸() 
瞿连娣再从门店的后门出来; 就找不见周遥了; 只能看见她儿子蹲在墙根下黑黢黢的角落; 一个人,昂着下巴看那街灯的光影。

    运动服外套都扒了; 就穿着一件贴身的高领恤衫,在寒风中冻着。

    浑身都披着那一层落寞,稀薄的光芒落在黑『色』大地上; 像洒了一层寒霜。

    有周遥在身边; 或没有周遥在身边; 瞿嘉就判若两人,眼神都不对了。

    “进来吃晚饭。”瞿连娣喊了一句,声音突然大了; “你别冻着!别饿着!”

    知道儿子有一天就会扛不住了,又要抽,已经撑了这么久,做母亲的多么心疼; 多么煎熬啊。

    夏蓝刚才一直在店里擦桌椅; 是一开始就被瞿连娣给支到前边去了,生怕夏蓝听见了,俩人吵架变成仨人抱团地吵……

    张蕙蓝出来,坐到后门的台阶上; 也用围裙擦手,然后掏烟,点烟。

    “五芳”的几个女人; 还就是夏蓝妈妈是吸烟的,一看也是老烟枪。

    瞿嘉就过去要了一根烟,并排坐在那两磴台阶上,伸开他两条腿,仰望逐渐暗淡的天空。

    张蕙蓝感慨:“你妈妈还是挺有福,有你这么一大儿子,可靠,贴心。”

    “是么?”瞿嘉呼出一口烟,“我要是再不贴心,就真的没人贴她心了。”

    “真好。”张蕙蓝看着他,“你妈妈哪怕再落魄,有你靠得住没跑了就行。生活上困难都是暂时的,子女养出来是一辈子。”

    瞿嘉对着头顶的星光一笑。

    他抹了一把脸,暗夜遮住他略微红肿的眼。

    “是,不能让我妈哪天发觉白养了我十八年……一辈子么。”

    瞿嘉用手指掐灭烟蒂,掸一掸,起身进店,换衣服,戴围裙,洗手,干活儿。

    这个世上他最想要保护的两个人,他的妈妈,他的遥遥。

    妈妈,遥遥,两人的脸在他眼前不断地晃过,好像两股力量缠在一起撕扯着他。那一刻心被撕开一道裂缝,那里面埋的一腔滚热的血,就从裂缝中间涌出来,都舍不得,都放不下,喉咙口就涌出一股甜腥……

    第二天就知道了,昨晚儿嗓子里有股血腥味,就是心情极差而嗓子发炎导致的错觉。随后就开始咳嗽,咳浓痰,浑身酸痛。

    可能太累了,心情不好,又着凉了。

    浑浑噩噩地撑过一天,到第三天瞿连娣都发现了,追着强迫瞿嘉吃『药』,好几种感冒『药』消炎『药』硬灌进去。

    上课实在支撑不住,瞿嘉就一直就在最后一排打瞌睡。

    胳膊肘软了,“哗啦”一下,拿来挡脸的练习册塌了,倒在他头上了!

    夏蓝在斜前方咳嗽了一声。

    左手边男生用脚踹了他课桌的桌腿:快起来。

    瞿嘉动作迟缓而意识『迷』瞪,再一抬头,英语老师已经站他眼前了,手里攥着他用以挡脸的课本,眼瞅着就要摔他脸上了。

    课本没有砸下来,没扇他,他们老师只是把课本重新摆正在他桌上。高年级的老师,已经不会再使用从讲台上扔粉笔头、扔书砸脸的手段,那都是对付不懂事且毫无反抗能力的小学生。对付高中学生,其实都懂事了,讲道理就行,没必要动手——你动手你也打不过高三男生了啊。

    “题都听明白了?”英语老师看着他,“你别睡了,再睡下去,一觉醒来你就真的已经在考场了。”

    全班都在不作声地看,瞿嘉垂着眼皮不说话。

    “还困吗?”老师问。

    “还困。”瞿嘉答。

    老师们在办公室里也都八卦,老师什么都清楚,没有当全班面儿批评他,就一摆头:“去洗把脸,醒一醒。”

    瞿嘉一声不吭就站起身,众目睽睽之下走出教室,真的就去男厕所洗脸了。

    他在厕所拧开水龙头,让凉水“哗哗”地流。把校服运动衣扒开一些,连同里面的『毛』衣衬衫都扒开,『露』出脖子锁骨。一弯腰,直接让那冰冷的水柱兜头盖脸地泼下来,把他浇醒……

    他双手撑在水泥池子旁边,看着水滴不断从他头发、脖子上滴下来。真冷啊。

    身上唯一还能感到一丝暖和气儿的,就是左手腕上。一道红绳绑着他的手腕,就已经嵌在那里,和皮肤生长在一起,是一道血线。

    下课铃都响了,同学就都陆续进来上厕所。他班男生喊,“瞿嘉你冲冷水?多冷啊!”

    “你不是已经感冒了吗?”

    “你这样儿不得发烧啊!”

    “烧。”瞿嘉满不在乎的,“太冷了,发烧了就能热一点儿。”

    瞿嘉把衬衫和运动服重新穿好,滴着水,走出厕所。周遥却正好也进厕所。

    俩人猝不及防擦肩而过,肩膀“啪”得一撞,瞿嘉头上的水甩到周遥脸上。

    特别凉。周遥下意识就是一抖,猛地回头,盯着瞿嘉就那样走出去了……

    俩人正在冷战呢,尽管谁也不愿说出诸如“分开”那样更寒心更无法接受的话。

    不会那样说的。

    都说不出口,却又好像走到一个死胡同,走不出去。

    在学校里原本见面说话就不容易,现在简直更省事儿了。但凡不再刻意地追随对方身影,寻找一切机会去偶遇、说悄悄话,俩人就连面儿都碰不到,两天了没有说过一句话。

    吃午饭就各自跟本班男生坐成一桌。只是,瞿嘉排队打饭时,眼神极好,中间隔着一队人,他就瞥见周遥在那边买的是土豆烧牛肉和辣炒白菜。

    瞿嘉探头对窗口的大师傅说:“我要土豆烧牛肉,辣白菜。”

    同班一桌人正在听他们班团支书讲学期初去新加坡参加交流活动,住得大宾馆,吃得海鲜自助,参观新加坡国立和南洋理工的校园,接受各种形式的热忱接待表彰慰问……讲得滔滔不绝眉飞『色』舞,吐沫星子溅了一菜盘子。可算出了一趟国,都过去大半个学期,兴奋劲儿还没过呢。

    “吃饭,嘴都不够使了。”瞿嘉嚼着土豆烧牛肉,低声吐个槽。

    “好不容易轮上他么,他替补的,本来不是他去。”旁边男生也小声说。

    “应该谁去?”瞿嘉多余问这一句。

    “好事儿就按年级大排名呗,轮得上文科班么?咱们文科班每次都受到歧视的!”他同学说。

    “应该是二班周遥去,肯定就是周遥,咱们副校长和年级老师都特喜欢他,好事专门就都给他。但是好像他拒了,就没去。”另一个人说。

    瞿嘉被辣白菜给呛着了,又没水喝,一粒辣椒籽粘在他嗓子眼儿里边,嗓子火烧火燎就更疼了。他小声问:“他为什么不去?”

    “你不是跟周遥熟吗你问谁啊?”男生凑在一起也婆婆妈妈地八卦,“虽然不直接加分,写档案简历里面也好看,不去是傻呗。可能周遥考分总成绩太高了,人家根本就不需要往简历上加分!他这种学生,想要录取哪个学校就直接把考分亮出来,就都震了,他还加什么分儿啊……”

    周遥拒了去新加坡交流的机会么?

    这什么时候的事啊。

    他都忘了,他都不知道,好像就没问过,也没听过周遥提及。

    就是暑假过后刚开学的第一个星期,这学期初的事情。这几个月他都忙疯了……精神极度疲劳,就几乎把自己封闭起来,刻意地不去想某些事,刻意不去关心某个人,让自己在疲惫之下麻木不仁。

    学期初那段时间,直到两天之前,周遥的时间又都花哪去了?周遥其实就是每天找各种花样的借口,往“五芳”小吃店里跑,替他写练习册答案,帮他在课本上划重点,给他讲题,顺便还学会了串肉串、腌肉串、炸排叉儿、煮红豆沙和骑三轮平板车的技能点……周遥就每天都过来陪着他。

    周遥是因为这些麻烦,默默放弃了去新加坡公费吃喝旅游?

    这小子现在终于滚蛋了,终于不用在他瞿嘉身上再浪费时间。

    两块大陆早就产生裂痕,分裂开去,漂移,越漂越远了,彼此未来的人生可能就很难再有交集。只是他一直不甘心,很自私地拖着周遥,不愿意放手,他俩才一直死摽着对方,迟早要把周遥拖下水。

    放手,他舍不得。

    把周遥拖下水,就更舍不得了。往左往右都是要撕开他的心。

    瞿嘉是从那天中午终于撑不住了开始发烧。他自虐,他活该的,不发烧都对不住浇了一头一脸的冷水。

    他难受时发泄不出来,就往自己身上狠狠地发泄。

    午休写不下去数学作业,他趴在课桌上,脑门儿开始急速发烫,在他胳膊上烫出一层热度。

    夏蓝替他从医务室要了两盒双黄连和vc银翘,说这两种『药』一起吃能顶一下,还要了一个冰袋。

    然后就有人捅他胳膊,小声叫他。

    瞿嘉从课桌上用慢动作抬起头,一脸『迷』茫。黄潇潇坐到他前面,回过头跟他讲话:“瞿嘉,我知道你生病了,我帮你拿了一点儿『药』。”

    瞿嘉双眼『迷』朦充满了血丝,眯眼盯着黄潇潇,就看黄潇潇这拿的可不是“一点儿”,献宝一样从下面拎出一大兜子!

    黄潇潇刻意压低平时的大嗓门,还神神秘秘蝎蝎螫螫的:“都是给你的『药』,这三种是专治鼻塞流涕流行『性』感冒的。这两种是消炎『药』,嗓子疼要先消炎。还有这两种,是发烧时候吃的,里面有,有,有什么来着……哦,柴胡,银翘……我特意给你带的,你一定要吃啊。“

    “哦……谢谢你。”瞿嘉接过那袋子,嗓音极度沙哑。

    黄潇潇同学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他?

    过分的关心体贴周到了,咱俩都是有男朋友的人,这样儿真不合适。

    “消炎『药』你现在就吃啊,你嗓子都这样了,肯定都充血了!”黄潇潇就把瞿嘉水杯里剩的凉水倒掉,一溜小跑又倒来一杯温开水,非要盯着他吃『药』。

    “这消炎『药』,我都没见过,进口的么?”瞿嘉读那『药』盒上的英文名称和英文说明。每个字母都如此眼熟,连缀到一起是什么玩意儿,全瞎。

    『药』盒上还贴了一张手写的中文注释,以密密麻麻但及其工整的小字注明了服用剂量使用说明,生怕他看不懂英文说明书——他还真就看不懂。

    什么头孢某某酯,每日早晚两次,每次一片,饭后服用,不要超过七天。

    还有什么氢溴酸某沙芬,早中晚三次,每次一至两片。

    哪种是发烧时吃,哪种是鼻塞流涕吃,哪种是嗓子疼吃,还有哪个『药』和哪个『药』不能同时吃……事无巨细地都写成小纸条贴在『药』盒上了。

    “哦,可能是进口的,我也没见过。”黄潇潇说完,又赶忙解释,“是我家长给开的『药』嘛,我就,从家带的。”

    “你早上就知道,我中午要发烧了?”瞿嘉沙哑着突然问了一句。

    黄潇潇睁大了眼,一脸纯情无辜地看着他:“对啊!你感冒这么凶,上课全班都听你狂咳嗽,你话都说不出来了,你肯定就要发烧啊。”

    “是么。”瞿嘉嘴唇一动,笑了一下,笑容有股涩涩的味道。

    之后一天,瞿嘉没去上课,一夜烧得他没起来床。

    他躺在自己床上昏睡,其实也没能睡着,耳朵里塞着耳机,用音乐声盖过那些特别难受的意识。

    人在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