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纺织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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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纺织厂花-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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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干部,就把周晓芬给提了上去。

    还不都是什么“年轻化”给闹的。

    就这资历都没自己老的人,竟然在自己面前敲桌子,余杏娣心口的气怎么都顺不过来。

    “这是车间,干活的地方,不是选美。”余杏娣提高了声音。

    周晓芬瞥她一眼,知道她对自己不服气也不是一天两天。沉着脸道:“你当国棉一厂只是简单的更换生产线?人家在造新车间,不仅全是新型的进口纺纱机,而且人员除了部分骨干,全部要严格面试录用,按照空中小姐的标准。”

    空中小姐!那是相当于电影明星的存在啊!

    耿永兰倒吸一口凉气:“找这么漂亮的,能做事?还是本份点的好。”

    “漂亮的就不能干,这是什么逻辑?”周晓芬长得就不错,当然人也很能干,但因为上升得快,也没少被人质疑能力,一听这种话也是很扎心,“叶美贤不能干?那个新来的,叶美贤的徒弟,叫什么来的,不能干?你们的老观念早就该改改了,国棉一厂是旗帜,人家都知道打造门面,你们还抱着老旧的封建思想……”

    她说得激动,手指在名单上敲得更急。促,因为一时想不起叶美贤徒弟叫什么名字,她一边说,一边还在名单上找。

    找了一圈才发现:“咦,叶美贤的徒弟呢?”

    自己都做到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地步,还有人惦记着何小曼,余杏娣有点悻悻的,也不知道这个何小曼怎么就这么招人。

    “何小曼正好不在班上。”虽然很牵强,但这是她唯一能说得出来的理由。

    周晓芬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戳破,道:“那就调过来。这次排班必须全力以赴。她和叶美贤看进门头两排织机,叶美贤看左边两排,何小曼看右边两排。”

    说完,又进了车间,认认真真全部巡视了一遍。余杏娣心里也是窝囊得很,被周晓芬批得这么没有面子,转身还是得陪着她看车间,还要忍受她挑刺,然后按她要求整改。

    只等她一走,气得余杏娣破口大骂:“当个副厂长了不起啊,也不知道怎么爬上去的,来我织布车间指手划脚!”

    耿永兰趁机煽风点火:“这年头啊,埋头干活是没人看了,都喜欢花里胡哨的东西,余主任啊,我看我们是不适应时代了,服老吧!”

    余杏娣眼睛一瞪,突得很有点难看:“服什么老,这个车间还是我说了算!”

    望着余杏娣怒气冲冲摔了帘子出去,耿永兰挑了挑眉。上次跟何小曼干了一架,败得实在太惨,到现在还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耿永兰这回气怎么咽得下去。

    她也是崇光棉织厂有份量的老资历,整天跟着余杏娣后面鞍前马后,好不容易升了个车间副主任,倒被一个新来的小丫头弄得丢了人。而且明明是你余杏娣挑起的事端,结果倒好,一闹大,余杏娣没声了,承受嘲笑的全成了她耿永兰一个人。

    耿永兰觉得,这样的人也不配当车间主任。

    连着上了好长时间的早班,何小曼终于倒成了中班。丁砚白天在各车间和部门调研,晚上在办公室写报告,差不多到十一点,他就会收工,在厂外的路上等何小曼下班,然后用他的24吋女式飞鸽自行车送何小曼回家。

    本来何小曼不愿意让他送。说在厂里接触已经很多,不想太扎眼。丁砚倒也不反驳,温和地一笑,下回就换到了厂外,而且离厂门还有一段距离,免得同样下中班的职工看到。

    见他这么有诚意,何小曼倒也不好再拒绝。

    当然,何小曼的心里其实也并不是那么想拒绝,二人一路说说笑笑回家,非常不寂寞,而且说得非常投契。

    丁砚知道得多。如果说何小曼的聪明一半来自自身的智商,一半来自内心的预知;那丁砚的聪明,则一半来自智商,另一半来自于他的敏锐。这敏锐是天生的,能让他在各种讯息中迅速抓住重点并融会贯通。

    如果说丁砚还有什么与众不同,无疑,他的家世也让他比常人有更宽的眼界。

    何小曼不知道他的家世,但却极为欣赏他的眼界。尤其这眼界出自一个八零年代本土少年,这是多么难能可贵。

    离外宾来厂里参观的日子越来越近,值车也按照参观那天的安排开始提前预演。车间大门进来,中间是宽阔的走道,叶美贤看进门左手边的前两排,何小曼看右手边的前两排。

    而且周晓芬还特意找了何小曼,跟她说客人是从罗马尼亚来的,会讲英语。外事办会安排翻译随行,但是万一客人来了兴致要和纺织工人交谈,何小曼也得有所准备,免得接不上。

    “不用讲得太复杂,只要能微笑着说几句英语,展示我们泱泱大国的风范就好。”周晓芬还挺会把握分寸。

    何小曼点点头。心中不由也有些感慨,现在罗马尼亚客人来,是件大事,讲究是的国际影响。但是,不久的将来,罗马尼亚就会动荡,会政变,会严重影响经济发展。而我们国家却将开始腾飞,虽然现在还像个孩子,好奇地看着世界,但是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奔驰的巨人。

    虽然这车间里机器的轰鸣很可能让外宾根本听不清何小曼的英语,但是,有人说就足够了。连纺织工人都会说英语,这是一件多么新潮的事啊。

    目送了周晓芬,何小曼转身继续在布机间巡视,偶尔发现疵头,迅速地处理掉。来了半年多,她已经是一个技术非常娴熟的优秀纺织工人了。

    修了疵头,正要起身,突然何小曼眼前一眩,一种很陌生的不适感袭来。她有些想吐,张了张嘴,却又没吐出来。

    稍稍立定了一会儿,那感觉随即消失,眼前又变得清朗起来。

    何小曼想了想,难道是这两天给人画设计稿,影响了休息?自我解嘲般笑了笑,赚钱虽重要,看来也要注意休息啊。

    从头一排绕到第二排尽头,望见叶美贤正好也相向而来,何小曼正想跟叶师傅说两句话,一阵更强烈的不适猛地又一次袭来。

    “怎么了?”叶美贤勃然变色,刚刚关心地问出声,只见何小曼已经捂着嘴。巴冲到车间外边。

    叶美贤一愣,立刻跟了上去。何小曼正扶着车间门外的梧桐树咯咯作呕,却什么都没吐出来。

    “你是不是吃坏肚子了?”叶美贤着急地问。

    何小曼喘着气,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好像……好像吐不出什么来。”

    又咯咯了两声,已经起了一身的虚汗,但不适感却渐渐缓了下去:“没事了,我歇一歇就好。”她跟叶美贤道,“午饭我是在家吃的,没吃什么油腻的,大概是睡觉着了凉。”

    叶美贤有些不放心:“那你去更衣室坐一会儿,你的车我帮你看。”

    “怎么了?何小曼身体不舒服了?”耿永兰跑了出来,关心道,“我说怎么两个人这么急跑出来……”

    一见何小曼还捂着胸口,刚刚又是呕吐的样子,耿永兰立刻道:“来,让叶师傅扶你去更衣室,你的水杯在哪儿,我给你倒点儿热水喝。”

    “谢谢耿主任,水杯就在我布机旁靠墙的柜子上。”

    耿永兰立刻进车间去拿水杯,叶美贤把何小曼扶到了更衣室,将她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这不是我的水杯() 
这病来得快;去得也快。

    喝了点热水;靠墙休息了片刻;何小曼神志清爽了许多;便起身想回到车间继续干活儿。

    耿永兰要下班了;特意又弯进来看何小曼;问她好点没。虽说前面积怨颇深;何小曼却并非小心眼的人,见她还挺关心自己,便点头表示感谢;又说自己应该无碍,可以继续干活。

    一直到下班,并没有再出现异样。何小曼便把这事给扔了;只跟王秀珍说可能最近肠胃不太好;只想吃点清淡的。这年头,要油腻倒难;要清淡还不容易;煮点儿白粥;就着萝卜干一会会儿就两碗下肚。

    急得王秀珍说:“你肠胃不好还吃这么多;你可注意点啊!”

    何小曼只笑了笑;并没有往心里去。下午还接待了一位慕名而来的阿姨,带了一块据说是从国外带回来的真丝衣料;让何小曼给她女儿设计一条连衣裙。

    送走阿姨,又和王秀珍一起去了趟街道;把翻建手续给正式拿到了手。一切都很顺利;当然也要感谢在街道工作的史培军妈妈。

    从街道出来,何小曼直接上了公交车去上班,而王秀珍则独自回家。

    一切都那么高效而顺利。

    但奇怪的是,上班大约到傍晚的时候,那不适感又一次突然来袭,而且翻江倒海,比昨天来势更加凶猛。

    车间主任余杏娣和副主任耿永兰都已下班,只有车间调度在,见何小曼突然捂着嘴跑出去,吓了一跳,赶紧叫了叶美贤出来。二人将何小曼送到医务室,值班医生也只觉得这该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只有何小曼心知肚明,自己只喝了点白粥和萝卜干。想要解释,又苦于自己全身无力,一阵又一阵的干呕将她的力气耗尽,碎发都贴在了额头上。

    叶美贤突然想起来,昨天何小曼喝了点热水,休息了一会儿似乎就好了,又张罗着去找水杯倒热水。

    这年头没有一次性水杯,而何小曼也不愿意喝别人的水杯,便对叶美贤道:“叶师傅,麻烦你去车间帮我拿一下水杯。”

    叶美贤自己也是个干净人,完全能理解何小曼的一点点小洁癖,不一会儿就从车间里取了何小曼的水杯过来。

    也就这一会会的时候,何小曼似乎已经缓了过来,半躺在休息室的床上。

    叶美贤从热水瓶里倒了半杯水,道:“先前的水我特意没倒掉,留了点,这样再镶点儿开水进去,就正好热热的,也不烫嘴。”

    “谢谢师傅。”何小曼道着谢,接过茶杯。正要喝,却突然轻轻地“咦”了一声。

    “怎么了,太烫?”叶美贤还以为她烫着了,转头一看,却见何小曼将水杯端在跟前,仔细地看着。

    “师傅,这不是我的水杯。”何小曼道。

    叶美贤笑道:“你的水杯一直放在靠墙的柜子上,我是放另一边的,又不跟你混。”

    “真的不是。”何小曼心中起了疑虑,“你看这把手下边,跟我的不一样。”

    叶美贤一愣,过来看了看:“不都是过年时候厂里发的杯子嘛,好多人都用,全是一模一样的杯子,哪里不一样了?”

    的确,这是八零年代最常年的搪瓷水缸,白底子,上面印着组成半圆型的厂名,围绕着一颗红色五角星,跟她们身上穿的围单的设计几乎一模一样。

    何小曼却摇摇头:“我的把手下边磕掉了一块搪瓷,虽然很不起眼,但也肉眼可见。可现在这只杯子,虽然样子与我的一模一样,应该也是过年时候发的,但把手下的搪瓷整齐如新,肯定不是我的。”

    “那真不知道是谁这么不识趣,明明每个人都有柜子,放在你柜子上干嘛。”叶美贤有些不乐意了,“这车间里有些人,我也很有意见,实在太不见外了。”

    何小曼缓缓抬起头,只这说话的功夫,她的神情已渐渐凝重起来,心中有个疑虑的阴影,越来越大、越来越深。

    “叶师傅,能不能帮我叫丁彦过来?”

    叶美贤却会错了意,笑道:“也好,让他来陪陪你。”正要起身,又问,“既然不是你的杯子,要不要我带回车间去?”

    何小曼赶紧道:“不用不用,先放着吧。”

    叶美贤有些奇怪,望了望她,到底还是没有把水杯带走。

    丁砚一定是骑着他的24吋女式自行车飞驰而来的,不一会儿就冲上了医务院所在的二楼。

    “怎么回事,要不要送你去医院?”一看何小曼竟然躺在床上,而且神色疲惫又憔悴,丁砚很是心疼。

    何小曼却摇摇头,虽是憔悴,眼神中倒透出些犀利来。指了指门:“麻烦把门关上,我有话要说。”

    丁砚依言过去将休息室的门关上,又返回坐在床沿边上:“什么话?你要是太累,等身体好了再说也可以。”

    哪里还等得到身体好了再说。何小曼正色道:“丁彦,同样的症状,我今天是第二次发作了。”

    “昨天怎么没告诉我?”丁砚一惊。

    “昨天我没在意,以为自己着凉了,所以才恶心想吐。而且就发作了一会儿,后来就好了。但今天又来了一遍,时间稍晚一些,症状更重一些,这就有点蹊跷了……”

    从何小曼的眼神和语气,丁砚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安。“什么样的蹊跷?”他问。

    何小曼指着床头柜上的搪瓷茶缸:“这是我在车间里喝水的水杯,但是我刚刚发现,这水杯被人换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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