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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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腰- 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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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没什么。苏娥皇不介意,也知道不可能一直将自己的目的隐瞒下去。

    令她感到心神乱了的,是那个乳母嘴里说出来的关于魏劭和乔女的那些相处日常。

    魏劭或许会和这个乔女同室而居,同床而眠。但苏娥皇不相信魏劭竟会和仇家之女好的到了这样的地步。

    一定是那个乳母得了她主妇的授意,让她故意在自己面前捏造,好让自己知难而退。

    回去的路上,苏娥皇一遍遍地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马车停在驿舍大门之外的时候,她原本纷乱的心情,已经重新渐渐地平定了下来。

    只要能靠近魏劭,她就一定会有机会唤醒魏劭心里那个曾遥祝自己曼福不尽的少年,她很有信心。

    “告诉驿丞,说我头疾发作,须得留下来养病。”

    入驿舍后,苏娥皇冷冷地吩咐侍女。

    ……

    魏劭三天之前,收到了来自小乔的回信。

    每次读她的信,对于正在经历着一场接一场的刀光血影战事的魏劭来说,都是一个非常愉快的体验。为此他甚至专门指了一个信使,就只用来传递自己和她两人之间的私人书信。

    这是君侯的秘密,连公孙羊也不知道。

    魏劭总是嫌她的来信写的太短。没看几下就没了。所以每次都舍不得一口气看完。总是一段看完,回味一下,再接着看下一段。

    这次也是如此。

    当时他背着人,一段一段,慢慢地读下去,读到小乔说,“蒙夫君每晚梦中有我,蛮蛮甚感荣幸,蛮蛮的梦里,怎敢还会有别的郎君?”的时候,魏劭颇为得意,眼前仿佛浮现出了她说这话时候的俏皮模样,唇角便微微勾了一勾。

    他继续看下去,看到最后,目光忽然定住了。

    苏氏来了晋阳?她想做什么?蛮蛮应当不会胡思乱想吧?

    他的脑海里,立刻接连蹦出了这么三个念头。

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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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劭的大军现在已经移驻在了上次他遇袭中了毒弩的靖边。

    一个月前,安定郡一战之后,凉州入了魏劭的手。

    湟中的大部分羌人部族也随了卑禾族的脚步纷纷归附。

    现在只剩下烧当羌人所占的固源一带了。

    靖边和固源遥望,最后一战,一触即发。

    只要打下固源,就能将并州、湟水、凉州三地彻底联结成为一片。日后抚好西羌,往北切断与匈奴的交通,往西把住凉州的关隘,则进可南下,退也可扼守,加上幽州、冀州,天下一半,几乎便入魏劭的囊。

    公孙羊对于征西取得的神速进展,也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韩非子云,善张网者引其纲。公孙羊很早就意识到,君侯征西大计里的“纲”,便是羌人。

    原本在他设想里,要想达到如今这一步,至少怎么也要一年的时间。毕竟,收服羌人,继而打掉冯招,这些都不是能够一蹴而就的易事。

    没想到运气一旦顺起来,挡也挡不住。先是卑禾族带动湟水大部分羌族顺利归附,继而冯招军中羌兵哗变,战斗力锐减,两场大战,数小战后,彻底交出了凉州。

    从以年初魏劭来到晋阳为标志而开始的这场西征,用时不过半年而已。

    烧当羌人虽然悍猛,此前在魏劭亲率大军和冯招作战的时候,也数次攻打上郡,给守军带去了不小压力,但失去了旁援,孤军作战,绝不可能支撑长久。

    打下固源,不过是个时间问题罢了。

    魏劭帐下所有将士都无比欢欣,人人渴战,盼望立功,军心无比的振奋。

    ……

    主帅大帐之中,刚刚结束了一场简短的军事会议。

    魏劭下令,由李崇张俭魏梁三人领三路大军,全力攻烧当羌,将固源彻底拿下。

    之所以这么快就决定发动对固源的主动一战,除了要借安定郡一战的余威,达一鼓作气的目的之外,也是因为昨夜,捉到了一个被幸逊派去烧当羌的使者。

    使者携了幸逊以幼帝名义而颁的一封圣旨,封雕莫为金羌王,许以金帛厚利,命他继续游说羌人,共起敌对魏劭。

    魏劭杀了使者,今日便下令全力进攻烧当羌。

    ……

    从年初正旦日,他未赶去洛阳皇宫参加正旦朝贺开始,便是隐隐宣告了幽州与洛阳的决裂。

    及至今日,坐镇洛阳的幸逊,绝不可能再继续看他进一步的坐大了。

    而魏劭,他也将以名副其实的北方霸主的身份,真正开启他宏图霸业的第一步:挑战洛阳的无上权力。

    对烧当羌的这最后一战,就是承前启后的一个节点。

    真正的足以搅乱天下大势的战争阴影,即将到来。

    ……

    雕莫和他的羌兵,在一场大战之后,只余不到两千人马,最后被魏劭的大军包围在了一片荒草滩中。

    其余或死,或被俘。

    雕莫负隅顽抗,数次欲组织最后的骑兵阵冲出重围,均被箭阵阻回。包围圈越来越小,至穷途末路,欲横刀自刎之时,被部下苦苦劝阻。

    是役,烧当羌大败,骑兵全军覆没,元气大伤,雕莫被俘。

    三天后,雕莫接受了公孙羊的招降,向魏劭上了降书。

    他在降书中称,罪在己一人,与族人无干。既侥幸得君侯宽宥,愿领阖族之人归附,不生二心。

    而这个时候,魏劭早已经踏上了回往晋阳的路程。

    他半个多月前收到小乔的那封信后,当即就回了一封信,命信使再送回去。

    她却一直没再回复了。

    魏劭感到有点忐忑。

    终于等到战事尘埃落定,他如何还坐的住?将善后一股脑儿丢给了公孙羊,自己便踏上了回往晋阳的归途。

    他归心似箭,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想快点见到她。

    ……

    魏劭在七月末的这个傍晚时分,风尘仆仆地赶回了晋阳。

    他的马匹在往城北衙署去的时候,速度渐渐地慢了下来。

    最后魏劭停马,在道旁沉吟了片刻,调转马头,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

    苏娥皇的头疾这些天一直没有好,那日从衙署回来,无法再上路了,一直歇在驿舍里。

    她入住驿舍的第一日,驿丞便经由她的随从之口知道了她的身份。

    左冯翊公夫人,这一层便罢了,不过是个死了的空有名号的汉室宗亲的遗孀。

    真正叫驿丞另眼相看的,是她与晋阳新主燕侯魏劭沾亲带故。

    她来的第二天,就去拜望了深居简出的燕侯夫人。回来后头疾发作,燕侯夫人闻讯,特意打发了医士来给她瞧病。

    可见关系确实非同一般。加上苏氏出手大方,是以这大半个月来,她留居养病的日子里,驿丞侍奉周到,对她很是高看。

    这日的傍晚,驿丞匆匆赶往后堂,来到一间雅洁清幽的房前,叩响了房门。

    苏娥皇的侍女打开门,露出面孔,驿丞说道:“燕侯来了!此刻就在前堂,请夫人过去叙话。”

    驿丞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态度是恭恭敬敬的。

    真的是没有想到。这位左冯翊公夫人,竟然能够劳动燕侯大驾亲自来此,看来交情果然匪浅。

    侍女请驿丞稍后,返身入内,将话复述了一遍。

    苏娥皇正侧卧于床榻,单臂支颈,闭着眼睛,恍若入睡。一个侍女跪在她的身侧,为她轻捶腿脚。

    她睁开眼睛。极力按捺下加快了的心跳,说道:“叫他去转告燕侯,说我犯了头疾,能否请燕侯入内叙话?”

    侍女出去传话,俄而返道:“驿丞说,方才他已经提过夫人在此养病之事。燕侯说,若是夫人病体过于孱弱,不便此刻见面,他便改日再来。”

    苏娥皇道:“不必。叫他传话,我稍歇便去见。”

    驿丞离去,苏娥皇从榻上迅速翻身而起。侍女服侍之下,换了一身她多日前便备好的水红色的薄薄丝衫,襟口绣着的一朵精致蕙兰,服帖地卧于她丰满的胸前,极抓人的视线。她的腰上系了细细的长带,下坠玉佩。这一身衣裳,完全地显出了她身段的丰熟之美。她对镜,往面颊和唇上稍稍点染了一层淡淡胭脂,却并不梳头,反将几缕鬓发稍稍打散,挂落了下来,仿佛片刻前刚从锦帐离衾而起,多了几分慵懒的病弱之态。

    苏娥皇最后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在两个婢女的左右扶持之下,出了房门。

    她跨进那间堂室,看见大开的那扇西窗之前,立着一个男子的背影。

    一道昏红的夕阳从窗口斜射而入,将男子笼罩,地上投射出了一道长长的身影,显得他愈发伟岸。

    他仿佛在眺望远处,或是出神地在想什么,背影纹丝不动。

    三年前开始,苏娥皇就开始处心积虑地想要再次接近这个曾被她弃掉了的男人。

    但是直到现在,她才真正有机会,得以和他再次这样面对面地相见,近旁没有旁人。

    苏娥皇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正要张口唤他,魏劭已经转过身,朝她快步走了过来,停在距离她数臂之遥的屋子中间,目光地径直落到了她的脸上,说道:“夫人身体如何了?我前些时候一直不在晋阳,收到了我妻的信,她在信中提及了夫人,我才知道夫人竟也到了晋阳。”

    他的语气很寻常。苏娥皇却微微地一怔。

    她曾经设想过很多种和魏劭相遇,二人独处时候的开场。

    却没有一种,会是这样的情景。

    中间插了一个他口中的“妻”。

    自己到来的消息,还是经由他的“妻”的口,转达到了魏劭的面前。

    她的心里,慢慢地涌出了一丝仿佛受到了羞辱般的不适之感。

    她凝视了魏劭片刻,缓缓地道:“我的头疾,从我出嫁后,便折磨了我多年,每逢心情不畅,便会发作,发作时候,生不如死。多方问药,也是无效。后来遇上了一个神医,神医给了一个方子,叫我照方搓丸,发病服下药丸,如此方能镇痛。我问神医病因,神医说,此为心病,药石止痛,却不能治本。须哪日除去了心病,方能得以痊愈。”

    魏劭注视着她:“如此夫人更要注重平日养性,凡事勿郁结心头。我来,也是想问夫人一声,病养的如何了?”

    苏娥皇一时有些吃不准他问这个的意思,迟疑了下,道:“歇了这么些天,也是差不多了……”

    魏劭点头:“如此甚好。夫人不是说要去洛阳吗?明日如何?我明日早,派人来此,护送夫人上路至洛阳。”

    苏娥皇一愣,道:“方才驿丞来传话时候,我正躺着,人有些乏力,本不欲出房的,只是听闻君侯来此,方挣扎起身。明日恐怕依旧无法出行……”

    魏劭再次点头:“也好。那夫人安心养病。哪日好的利索了,叫人传个话给我妻,到时我再派人送夫人上路。夫人身体既不适,这就回房吧。”

    说罢,魏劭转身而去。

    苏娥皇定定望着他的背影,在他快要跨出房门之时,追了几步上去,哑着声道:“二郎,你真就半点也不问,当年我为何弃你另嫁?我又为何落了头疾,就连我的声音也给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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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12。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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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劭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

    “我来这里,并非是为听夫人倾诉旧事,夫人也不合宜向我倾诉。”

    他缓缓地转头。

    “苏氏,你这趟途经晋阳,滞留也有些时日了,倘若真出于身体不适之故,好生养病便是。只是……”

    他两道目光笔直地落在苏娥皇那张渐渐变得苍白的面庞之上,停驻了片刻。

    “倘若你是另有所图,听我一言,还是尽早上路为好。我早已非当年二郎,如今更有妻室,她甚得我心,我不欲横加生事惹她有任何的不快。”

    “我言尽于此,你且养病。”

    ……

    他就这般去了,头也不回这般地去了。

    苏娥皇僵立,双眼发直,浑身皮肤仿佛被冰水浸泡了似的,一股细细的冷意,慢慢地渗透皮肤入她骨髓朝她袭来。

    她的牙齿若不是紧紧地咬合着,恐怕此刻已经开始瑟瑟打颤了。

    她的心口慢慢地也被恐慌所攫占,一种事情完全超出了她预料之外的那种恐慌。

    原本以为,无论如何,只要自己能得到一个和他独处说话的机会,她便能够将他带往自己所想的方向而去。

    却万万没有想到,从魏劭开口说出的第一句话起,事情便彻底脱出她的预料。

    世上男子,无不好色。苏娥皇对这一点心知肚明。是以魏劭娶了乔女,如今也才不过一年多的功夫,出于新鲜,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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