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就是这样的兔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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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就是这样的兔兔-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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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一会儿,杜云问,“现在是什么情况?”

    图柏凝视着与他错了半步站在前面的僧人,忽明忽暗的烛影将千梵的侧脸勾勒的棱角分明,他的神情坚定专注,漆黑的眼睛里浮着幽幽烛火,有种格外的深邃和沉稳。

    他想起白日里的拥抱,喉中发苦,眸子黯淡的垂了下来,目光触及地面,愣了一下。

    自他的脚尖无声无息冒出大沽大沽黑红的血水,图柏正欲蹲下细看,忽然觉得眼前发晕,地面好像猛地翻了一下,紧接着,屋中莫名刮起刺骨的寒风,风中夹杂着难以言喻的血腥味。

    “啊啊啊。”

    图柏被猛地拽了一下,杜云边叫边死死扒住他,将他往门口拉,“血啊,地上都是血!”

    图柏抬头,屋中不知何时已被黑血铺地,桌子椅子浸泡在粘稠的血水里,屋中阴风大作,而桌上那盏豆大的烛火却静静燃烧,火苗连一丝都没晃动。

    “千梵。”图柏话音刚落,一枚佛珠冲着烛光『射』去,在碰上烛火的刹那,一声凄厉的叫喊从满地黑血中炸了开来。

    像是平静的湖面被骤然投入巨石,血水‘噗噗噗’四溅起来,刚开始还只是涟漪,而后,血中剧烈翻滚,不足两指的血水竟刹那间溅三尺多高的血墙朝他们『逼』近。

    杜云用布单将脑袋裹得严严实实,叫道,“别被血碰到,快熄灭蜡烛!”

    血墙推至眼前,像是张开血盆大口要将他们吞下,就在血水冲上身前时,一股劲风扑了过去,风中夹杂着清淡的檀香将血墙拍了回去,千梵收起掌风低声道,“看。”

    图柏定睛望去,只见粘稠的血墙外隐隐约约『露』出个影子,那影子模躲在墙后,不高,大约只到图柏腿边,他看着,心里一沉。

    地上的黑血咕嘟咕嘟更加厉害的涌出,血墙没占到便宜,发出凄厉的嚎叫,本已平静的屋中猛地摇晃起来。

    杜云被晃得朝血泊中跌去,吓得眼珠都要瞪出来了,图柏眼疾手快拉住他的手臂,刚碰上,杜云就像猴子一般蹿上图柏后背,双腿紧紧夹住他的腰,大叫道,“啊啊啊我要掉下去了。”

    四周晃动的更加剧烈,脚下的空地被流淌的血水逐渐淹没,能站的地方更加少了。

    就在这时,从血水中忽然探出一只枯瘦狰狞的鬼手,手上白骨森森,挂着没有腐烂完的烂肉,张成爪状凶悍朝千梵抓去。

    “小心。”图柏欲空手去斩,被一股柔风推开,千梵将他拉到自己身前,回掌向鬼手抽去,手里穿佛珠用的红结绳化作一只极细的剑在风中发出‘铮’的一声,绳尾倏卷缠上鬼手,千梵用力一扯,想将那只手连带着血墙外的鬼影拽出来,却不料,那只手却化成一团黑雾消失了。

    “在你身后!”图柏拎起泡在血水里的椅子飞了过去,椅子穿手而过,撞散在了另一面壁上。

    千梵盯着血墙外的影子,双手合十,低声默念。

    古奥晦涩的经文从他分明的唇瓣倾泻,被『射』入墙壁用佛珠撑起的的天干地支符阵随着他的声音竟浮出金『色』的脉络,脉络发出柔和的金光,光晕所照的地方,清晰能看到地上的黑血正飞快退了回去。

    杜云叫,“有用了!”激动的从图柏身上爬下来,刚一落到地上,就觉得脚腕一疼,低头看去,还没来得及消退的黑血中出现无数双白惨惨的枯手箍住了他。

    红结绳凌空一甩,斩去他脚腕上的枯手,杜云惨叫一声,离的老远竟也能蹿到图柏身上,“快点吹灭蜡烛啊。”

    图柏无语的抱着他,用随手可捡的东西砸脚边的枯手,“千梵,抓住血墙后的影子,不用担心我们……草,老杜你沉死了。”

    千梵微微颔首,脚尖在黑血还未蔓延上的墙壁一点,手里的红结绳像离弦的箭冲向血墙,没入血水里时,屋中的凄嚎声拔高了三个调。红结绳好像缠住了什么,绷的紧紧的,屋中的符阵也随即氲出金光,将血墙后面的东西困住了。

    他收紧绳子猛地用力,凄厉声刺的的人耳膜发疼,就在他开始往回收绳结时,血墙咕嘟咕嘟冲上房梁,原本模糊的影子也涨了起来,涨成庞然大物挟着大量黑血,像海上升起的浪『潮』,有意要将千梵淹没在血水中。

    若按照杜云所说,被血水溅上会犹如灼烧之疼,那被淹进去,恐怕疼痛不比葬身火海来的轻。图柏瞳仁一缩,丢下杜云,扯过他手里的布单在血水扑下时奔了过去。

    千梵接住他,将他按在怀里,刚把布单披在二人身上,就感觉一股浓烈的腥味漫了过来,布外稀里哗啦犹如下了大雨,千梵护住图柏的头,单膝跪在布匹下,咬破手指在上面迅速画了什么,他低低念了一句,“收”,布单忽然朝外卷起,与符阵流转的金光同时回缩,将噼里啪啦的血水尽数收进了单子中。

    黑血收尽,后面的影子藏不住了,凄厉吼了一声卷起阴冷的风,图柏看见那只枯瘦挂着腐肉的鬼手又伸了过来,更加凶悍狰狞,动作不得章法,不等他二人有所动作,又一只手从雾中探出了攥住了那只鬼手的手指,图柏出声道,“香香。”

    攥住鬼手的手小小的,皮肤呈死人般的灰白,小手抓住枯手,将它拉回了黑雾中,随即,雾气渐渐散去,阴嚎也停了下来,静静伫立在桌上的蜡烛已满是蜡泪,就在刚刚熄灭了。

    外面传来鸡啼声,已是黎明前夕了。

    屋子里被黑血浸过的地方湿漉漉的,千梵『摸』了一下,很冰凉,不是血,他推开窗户,一股清凉的风吹了进来,吹散些屋中腥湿味道,转头望着还抱成一团的两个人,好脾气道,“大人,贫僧接您下来?”

    杜云两只腿夹着图柏的腰,跟只熊一样挂在他身前,闻言,往地上看了一眼,这才不情不愿笨拙的跳下来,道,“哈哈哈哈,走了啊,也就,也就这样嘛。”

    图柏『揉』着酸疼的手腕啐道,“死胖子,杜云云。”

    千梵在他走来时伸出手,图柏愣了下,“做甚么?”说完,手就被拉了过去,修长的手指均匀有力的帮他按『揉』推顺经脉。

    图柏望着他,眉眼弯了一下。

    杜云凑过去看了两眼,“禅师好手法,本官手也酸,也要『揉』『揉』。”

    千梵突然道,“大人不如看看布中有何物?”

    杜云哦了一声,低头去看,注意力很快被吸引了过去,蹲在地上开始检查刚刚千梵用这块床单和符咒裹住的到底是什么,忘了他刚刚还等『揉』手的请求。

    窗台边,图柏欺身靠近千梵,低声说,“不想给他『揉』啊。”

    千梵全神贯注盯着他发红的手腕,嗯了下,感觉耳旁的呼吸声,一抬眼,看见青年似笑非笑的目光,耳朵顿时烧了起来,面上一片通红,别开眼,唇瓣抿了下,小声说,“贫僧没有。”

    图柏咧了咧嘴,“好,你说没有就没有。”

第19章 鬼说(九)() 
杜云找了跟筷子,小心翼翼将收入黑血的布单三五下挑开,素白的布团里空无一物,即便是裹了那股诡异的黑血,现在却连一丝其他颜『色』都没染上,只是湿漉漉的,一股难以形容的腥味。

    这腥味又和他们所见的铺天盖地的血腥不大一样了。

    杜云愁眉不展,总觉得有几分怪。

    他大着胆子沾了点布上的水渍,问,“我们看到的究竟是不是血水?”

    一卷三尺高的血墙铺天盖地而来的情景还在眼底回放,可观屋中,浸泡在血水中的桌椅板凳四脚都只有水痕残留,却未见血迹,实在难以捉『摸』。

    既无血迹来追究,就只有还未散去的腥味能证明曾漫延屋子的是什么。

    将佛珠重新归为串珠缠上手腕,千梵道,“不是血腥,是河水的腥味。”

    杜云惊讶,又附身凑到那团布上嗅了嗅,“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像,血水嗅起来并无这般腥恶,难不成夜里见到的黑血只是水渍的障眼法?那这到底是不是鬼…”

    他说着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眼泛泪花,眼圈发黑,“困,本官现在不适合思考。”

    千梵青裟白履,眉目清透,经过一夜丝毫未见困倦,不过他仍旧点点头,让二人去歇息。

    图柏交待客栈小二任何人不得进入这间客房,对杜云道,“睡你的去。”

    洛安城知府大人两眼红的像兔子,他不是练武之人,没强壮到熬一夜还能跟没事人一样,既然鬼已经见过了,下来调查的事也不是一时能急出来的,就挥挥手,迈着二八五的步子钻回自己的房间了。

    重新换了新的房间,将街上慢慢多起来的车水马龙关在窗外,图柏道,“早课?”

    千梵颔首。

    图柏说,“行,那早课结束我让小二给你送上素斋,用过之后你休息一会儿,夜里身上没碰上血水吗,用去医馆开些医治尸毒的汤『药』吗?”

    千梵长身玉立静站在床前,看了一会儿图柏,“无需,多谢。”又问,“施主要去何处?”

    图柏带暖『色』的眼角冷了下来,掺上一些落寞和郁『色』,“我去见见小丫头和小石头。”

    要见的也只剩下尸体了。

    “贫僧同你去。”

    图柏愣了下,眼角的寒冰迅速融化,“早课呢?不修了?”

    千梵抿唇,“补。”

    后续再补即可。

    阳光跌在窗外,将客栈外的梧桐斑驳的影子落在上面,图柏的眼里好像也染上了一点光,明亮而又深沉,他想了想,轻车熟路从衣橱中抱出一床被褥,“不过也不急,我等你吧,正好一夜没睡也有点困了,趁你早课我眯一会儿。”

    千梵清透淡『色』的瞳仁跟着他在屋中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地上的被褥上,望着慵懒躺在上面的年轻男子,他唇瓣动了下,道,“好。”

    窗外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窗里檀香袅袅静谧无声。

    图柏一手为枕压在脑下,侧身盯着离他不远处床上静修的僧人,黑『色』眸子沉的像湖泊一般,另一只手垂在胸前,指尖蹭了下,碰触到胸口微硬的美人香膏盒,香味从盒缝里氲出来,带着一股清淡的花草香。

    他的眼里忽然闪过一丝痛楚,闭上眼,耳旁还能听到那小丫头莺鸟似的声音,转眼却满身是血的躺在沉横木车轮下了。

    图柏心想他应该是活的太久了,老了,所以开始受不了凡间这种生离死别的轮回。

    鼻尖下是千梵亲手燃的檀香,图柏以为自己能安神闭目休息片刻,没想到,一闭眼,尖锐的疼痛便袭上额头。

    他心道一声不太好,翻过身,背对着床铺,从怀里『摸』出自己巴掌大的‘莫忘书’,回眸睨了眼身后的僧人,在纸上简单写了几个让自己一看就能明白的字以当备注。

    做完这些,他微不可见松了口气,靠在被子上,凝眉等候千梵。

    一个时辰后,檀香燃尽,二人简单用了早斋,离开客栈。

    夜晚的冷清好像沾染到了白天,往常热闹的府衙大街上只有三三两两开张的店铺,铺前的番旗迎风摆动,兀自显出了几分冷清。

    午后的百年杨柳树下并排坐着几位上了年纪头发花白的老人,过去他们膝前还会跑着一群光屁股的黄口小儿,现在也没了,只剩下上了年纪的花甲老人沐着阳光,饱经风霜的脸上带着几分沧桑和愁苦。

    看见图柏路过,有个老人招手道,“来。”

    图柏走过去单膝蹲下来,从脸上扯出笑容,“叔,咋啦?”

    老人看着他,还未说话,浑浊的眼中好似已蒙上一层苦水,用布满皱纹和青筋的手掌『摸』着图柏的脑袋。

    身旁有人出声提醒,“杜大人…”说了个开口,将上下半句话卡回了喉咙里,沮丧摇起头来。

    图柏笑容淡了,垂着眼道,“叔,我知道这事儿了。”

    应该是杜云特意交代府衙门口的熟人把香香和小石头的事瞒着图柏,怕他心里难受。

    太蠢了,这又能瞒多久。

    老人的白发上跳跃着细碎的阳光,用枯瘦干瘪的手抚『摸』图柏的头,慈眉善目缓缓说,“等我下去了,我去看着他俩,香香和石头喜欢听我说故事,我一叫他们,他们肯定能认出来我,你若有什么话,我给他们稍去。”

    老人年纪已大,早已看淡了生死,说‘下去’时就好像去个该去的地方,他给该嘱托的人都嘱托过,想见谁,等他死了,就带着活人的念想去捎句话,而至于能不能带到,不过是个寄托罢了。

    图柏弯弯唇角,“好。”

    寒暄几句二人离开,藏于闹市中的一间客栈中,有一双眼睛默然望着两人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眼睛的主人抱着一只冰裂纹黑釉坛也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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