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鼓·桃娘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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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鼓·桃娘传-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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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轿子停在了祁正修的别院门口,何之棠把手里的素玉给了守值的下人。下人进去禀告祁正修。

    祁正修摸了摸手里的素玉,是他的,没错,他让陈述给了小桃的那块。自己没给她下帖子请,她又是怎么出来的?这次是用什么换的?陪客人吗?祁正修的心有些酥麻,叹了口气道:“让她进来吧。”

    书房里的炭火有些灭了,屋子很冷,祁正修吩咐下人加了些炭火,很快就烧得旺了,屋里也暖和了起来。

    门口有了零碎的脚步,应该是下人带着她进来了。祁正修坐在了窗下的椅子上,待脚步到了跟前,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吧。”

    身边的女子没什么动静地坐在了他旁边,只是身上的味道似乎比往常浓郁了许多,冲得有些头疼。祁正修揉了揉额头,下人端上来两盏茶,祁正修摸索着喝了一盏。

    何之棠看着身边的男人,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他真的看不见了!之前风华绝代,白衣翩翩的男人,如今只是一个睁眼的瞎子。她有些受不了这个落差,全身都在微微抖着。客观来讲,即便他看不见,棱角和五官依然摄人心魄,可是看着他木然无神的眼睛,何之棠突然有点后悔来这一趟了。

    是走?还是留?屋里的温度越来越高,何之棠身上出了一层薄汗。祁正修只觉得味道越来越重,他的心跳得有些快,面色也微微潮红起来。她今天怎么抹了这么多这个东西?

    祁正修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的躁动,伸手去摸茶盏,恰好何之棠也有些口渴,伸手也去够茶盏,两只手碰到的一刹,何之棠的柔软把祁正修全身的火猛地点燃了,祁正修腾地站了起来,俯身扶住了何之棠的肩揉着,声音有些冷,却有着克制不住的情欲旖旎:“你是不是就喜欢我这样?一次不够还要一次?”何之棠呆在了那里。

    中午,徐锴拿着盖着祁正修私印的拜帖把小桃从花月坊接了出来,红姑只吩咐晚上要早些回来。小桃这一个春月虽然是祁正修的,但是每天必须回花月坊报到。

    小桃出了花月坊,一脸笑意,整个身子都轻松了,不由问着徐锴:“徐大人,祁公子答应见我了是吗?”

    徐锴笑得有些不自然:“桃姑娘,这个拜帖,是陈述偷偷用了子介的私印做的。你待会去了子介的府上,最好还是别出声。”

    小桃有些失望,随即浮上一个俏笑:“知道了,保证不出声。”小桃一蹦一跳地跟着徐锴,路上看到一家点心铺有卖茶叶糕的,不由跑进去买了一包清淡的,对徐锴笑道:“祁公子喜欢吃清淡的糕点。”徐锴笑着摇头。

    到了祁正修的别院,守门的看是徐锴带着人来,便没有阻拦,放了他们进去,院内的下人忙进去通报。

第51章 正月抢春得头筹 元宵不告而别离(3)() 
徐锴带着小桃走到后院祁正修的书房,小桃的心里像揣了只兔子般跳突不安,祁公子再见她,到底会是怎样的情形?

    两人刚一迈进书房,只看见祁正修扶着何之棠的肩面色潮红,何之棠的衣服都被他扯得歪向了一边,露出了半缕香肩,而何之棠也正两眼发直痴痴地看着祁正修。

    小桃手里的茶叶糕掉到了地上,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也忘了刚才徐锴不许她说话的要求,声音都有些哆嗦:“祁公子,大小姐,你们——”小桃的脑子一片空白,她说不下去了,转身疯了一般跑了出去。

    “小桃?”熟悉的声音让祁正修一愣,心突然像被刀锋划过似的,什么都没来得及想,一撩袍子追了出去。只留下了错愕的徐锴:“这——”

    何之棠回过了神,扯起衣服红着脸也跑了出去。

    小桃跑得很快,她只想赶紧逃,逃开那些她不想看的东西。祁正修侧耳听了听她跑的方向,纵身一跃,稳稳落到了小桃面前,准确地紧紧握住了小桃的肩。

    小桃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拼力挣扎着,脸上的泪早已花了,看着挡在前面的祁正修,她不管不顾地推、揉,打、踢,低声吼道:“你放开我!放开我!”

    祁正修的心被她扎得有点疼,任由她踢着,没有松手。

    “你还追我做什么。我早就该知道的,你去花月坊不是为了我。你一定早就知道那九个姑娘里有大小姐才去的。要不是大小姐摔了胳膊,怎么会轮到我上去?你怎么会预料到这个意外?你就是去看大小姐的,才阴差阳错地买了我的春月。我错了,我不该自作多情,我更不该破坏你和大小姐,都是我的错”小桃哭着,话却收留不住,“都是我的错,我干吗要一趟趟地来,我干吗要买茶叶糕,我干吗要犯贱”

    祁正修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她哭碎了,猛地一把把她揽进了怀里:“好了。别再折磨我了。”

    小桃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紧紧贴在了祁正修宽厚的胸前,祁正修的气息幽幽传来,有些急促,有些情动,小桃怔住了,眼泪还在流着,却没有了刚才的抓狂。

    祁正修艰涩地吐出了几个字:“我以为,她是你。”

    小桃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祁正修话里的意思,他以为大小姐是她?一缕细细的宽慰从心底浅浅泛上,小桃咬唇看着祁正修,没有说话。

    耳边传来一个清清凉凉的声音:“看来是我打扰你们了。”何之棠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祁正修和小桃身边,看了看小桃,转而定定看向祁正修,“公子置之棠于何地?”她知道祁正修看不见她,别说现在瞎了,就是以前,他的眼里恐怕也没有她吧?本来她是不甘心折腰去问这句话的,可是眼前的情景,让她忍无可忍,到底还是没有把持住自尊,问了这句。原来即便是刚才的片刻旖旎,都是把她当成了一个贱婢。

    祁正修缓缓向前走了两步,朝着何之棠的方向躬身揖了揖手:“正修和小姐,没有缘分。”

    何之棠逼问了来:“既然没有缘分,当初为何下聘?”

    祁正修心里一怔,是啊,为什么要下聘?最初提亲是为了把何之训牢牢巩固在太子阵营里,为了何士忠和何之训的兵力,后来下聘是为了报答何之棠的救命之恩。第一个原因已不复存在,第二个原因,从没存在过。之前祁正修面对小桃和何之棠尚有一丝愧疚,何之棠的恩和小桃的情令他曾困惑。可现在,他很坦然:“事已至此,当初的聘定都没了意义。正修一直命人暗中关照小姐,今后如果有什么需要——”

    话没说完,何之棠淡淡地打断了他的话:“公子,第一句就够了。之棠明白了。”说着看了眼小桃,唇角向上勾了勾,转身缓缓地走了出去。

    小桃看着何之棠的背影,挪了挪脚步,她习惯性地想跟出去,却又顿住了步子。愧疚、纠结,一起涌了上来。她对不起大小姐,可她真的舍不下祁公子。

    过了很久,祁正修缓缓地开了口:“你也回去吧。”声音有些苍凉。

    小桃咬了咬唇,固执地说着:“你买了我的春月,我该服侍你的。”

    祁正修摇摇头,往回走去:“我不需要你服侍。”

    小桃快走了两步,红着眼圈轻轻扯住了祁正修的袖子:“公子,让我服侍你一个月。这是我应该的,也是我想做的。”

    祁正修顿住了脚步,侧着头声音寒凉:“叶小桃,我不想你看着我这个样子,你懂不懂?”

    小桃的眼泪泛了出来,固执地看着祁正修:“我不在乎。我只想服侍公子。”

    小桃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犹豫,让祁正修的心又慌了一下,他的世界是黑暗寒凉的,他发现自己贪恋小桃带给他的那一抹温暖和阳光,可他又不敢接受,前路渺渺,他不知道自己会带给她什么。祁正修狠了狠心,抬起脚步又想回去,小桃不由迈上前一步扯住祁正修:“公子,就让我服侍你一个月。你看得见看不见,我不在乎,你心里有没有小桃,我也不在乎。我只想给公子添茶递水,研墨熬药,就已经很满足了。我只有这么一点点心愿,就这一点点。”

    小桃的话,扯得祁正修的心不是滋味,卑微落寞的语气,让他再也没法硬着心肠,祁正修站立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自己的脚步该迈到哪儿。

    小桃鼓了鼓勇气,伸手牵上了祁正修的袖子,声音软软:“公子,我们回去吧。”

    祁正修的心摇摆了一下,眉头蹙了又松,却再也没法说出绝情的话。小桃那种柔柔的语调,卑微的语气,让他明白了一个词,“不忍”是什么滋味。半晌,祁正修淡淡说道:“走吧。”

    小桃抑制不住心里的狂喜,轻轻“嗯”了一声,步子轻快地扶着祁正修走了回去,徐锴正在屋里着急不知道院子里那三个人怎么样了。可他终究是个外人,不好出去掺和。看着小桃扶着祁正修进来,终于松了口气,半笑道:“可算是好了。”

    小桃的脸微微一红,祁正修倒没什么表情,对徐锴说道:“我要给太子去封信,如今我写不了,我来念,劳烦你代笔吧。”徐锴点头。

    三人去了书房,小桃把笔墨放好,看到祁公子身后的书柜里,每个小屉上摆着不同的纸,来回看了看,扭头问道:“徐公子,五福镇的纸是哪种?”

    徐锴一愣,哈哈大笑道:“我可不是子介,非五福镇的纸不用。你随便拿一个就好。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最细致白净的那种是五福镇的。不晕染。”

    祁正修的心微微颤了一下,她竟然还知道自己喜欢五福镇的纸?她到底在自己的身上花了多少心思?心,不觉融融暖了许多。小桃的脸红了,知道祁公子喜欢五福镇的纸,歙砚徽墨,还是云笙告诉她的。可惜云笙唉,小桃叹了口气,脑子里不由地浮现出了云笙的身影,买酒时的青涩,给她送药的聊天,为她留着蜜瓜干的关爱小桃忽然烦透了这战争,让好好的祁公子什么也看不见,让活生生的云笙再也回不来。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正月初九,赵匡义收到了李月娥的来信。信是赵匡胤递给他的,外加一个别有意味的眼神。赵匡义来不及向赵匡胤解释,匆忙回到自己的营帐,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蜡封。

    李月娥的来信很长,足足有十几页,除了讲自己归程的见闻,还讲了许多细密的心思,和赵匡义的那次相逢,在她的笔下,倒变成了一幅散着韵味的画卷。赵匡义顾不上看这些,飞快地在字里行间扫着,终于在最后一页,看到了他最想看到的字,小桃在金陵教坊的花月坊。

    只这几个字,已经让赵匡义血脉贲张了。她果然在金陵!李月娥没有太多讲述小桃的近况,反而让赵匡义百爪挠心。她在花月坊,那种地方可让她怎么活?赵匡义一撩战袍,冲出了营帐。

    周军围攻楚州已经近四十天,粮草耗费,兵马疲累,但楚州的守将张彦卿始终硬抗,不肯投降。周朝皇帝柴荣颇为头疼,召集了将领们研究如何攻破楚州。

    楚州临着运河,防守坚固,将领们盯着地图,一时也没有良策。赵匡义看了许久,突然发声道:“不如声东击西。”

    “怎么个声东击西法?”柴荣来了兴趣。

    赵匡义站了起来,指着地图道:“楚州临着运河,运河成了一道天然屏障。如今过了春节,天气转暖,运河这个屏障可以进行一番利用。”

    “利用运河?”赵匡胤的眉头微微一蹙,勾唇笑了,他已经猜到了七八分。赵匡义果然进益了,这个主意妙得很。

    赵匡义指着东侧道:“陛下可以在这里,摆开阵势,和唐军对战。这样唐军会把主要兵力集中在这里,耗持几天,运河的西侧守备必定松懈,到时带一支熟悉水性的队伍,从运河潜到城下,攻下缺口。”

    柴荣一个扬眉,用力拍着桌子道:“好!”

    正月初十,柴荣把行宫搬到了楚州城下,亲自督战,士气大增,从楚州城的东侧开始猛攻。楚州城的守备有些抵抗不住,不断地调动兵力到东侧增援,甚至城里的百姓也开始带着兵器,冲上了战场。

    刀光剑影,马嘶风叫,血流得城里城外一片血腥的味道。赵匡义带了两千会水的士兵,从西侧的运河偷偷潜到城下,在夜幕的掩护下,进了城里。

    里应外合之下,正月十二,楚州的城门被周军攻破了。守将张彦卿带着残余的将士仍然用刀剑拼杀,做着最后的抵抗。直到刀剑都拼完了,张彦卿挥剑自杀,其余的上千士兵全都战死,没有一个投降。

    赵匡义杀红了眼,他以前不是个滥杀的人,能劝降的,绝不愿屠尽。可现在,他没有时间,他没有心情。他不知道还能有什么方法,才能去把握他想做的事,保护他要保护的人。

    正月十三,楚州完全攻克,柴荣在楚州修整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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