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水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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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水春来-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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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半个时辰,便又从陕西总督府传出一个消息,尚且还不甚明朗,只说隐隐听见忠勤伯世子院里,有鞭打声时不时地飘出来。

    从天而降的忠勤伯世子,形迹可疑的马车,院子里飘出来的鞭声……

    这一夜,总兵府是免不了热闹了。

    徐泮端起那盅浓浓的碧螺春,饮了一口,听着傅平的汇报,心里冷笑不已。

    陕西总兵本就是个战时才设的位置,这个总兵府来来往往住过多少总兵,数也数不清。总兵在,总兵府的兵丁自然要将总兵护卫周全,总兵不在,这大半的兵却要重新放回各自的卫所。

    如今父亲走了将近两月,以他自己不过带兵打过两场胜仗的游击将军的身份,自然弹压不住这群人。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徐泮当然懂得。

    平日里,这些人虽不至于对他不恭敬,可也并不十分规矩,不过他都无心管束罢了。可今日,他却要用一用这群不规矩的兵,用一用他们这股燥热的劲头。

    所以傅平回话说,有好几拨人私下议论今日之事,并有四人先后潜出总兵府往外跑。徐泮以为,这再好不过了。

    戏要演的像,就不能给人太多猜测,更不能给人太多证据,最最要不得的,就是太过顺遂。

    徐泮放下茶盅,跟傅平道了句“辛苦了”,又说道:“你派几个人,将私下议论的兵打压一番,再将总兵府的门户守严,再好生盯着,看又有什么人跳出来。”

    傅平听得热血沸腾,当即就去了。

    姜从清在一旁听着,将手里的鞭子扔给梁勃,笑道:“你这网越下越深了,真想知道,能收上来什么鱼!”

    “且看吧。”

第一一二章 寒渊刀() 
傅平领命去了,不过两刻钟,总兵府里涌动着的燥热气息,忽的变了一变,压抑着的紧张和不可探知的诡异铺天盖地的袭来,从兵丁们的眼睛里,可以看出,要出大事了。

    直到夜半,姜从清和徐泮才前后回房睡了。徐泮走的时候,安排了两名侍卫守门,两名侍卫藏在屋后,再有两名藏在小院深处,下人房里留下一人,时不时地挥了挥鞭子。

    徐泮回了房,坐在一片漆黑中,闭了眼睛,用手摸着那把跟随他多年的宝刀寒渊的刀柄,呼吸清浅地似有若无。

    他不睡,同样也有人睡不下。

    固原城的一处宅院里,一人单手握拳,狠狠地砸在了花梨木的雕花案上。

    “一群废物,连个人都打听不出来!”他说着,双眼微眯,冷哼道:“就两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以为捡了条命回来,就能奈何老子了?!

    早知道,该多雇两拨人,让他死的透透的!”

    他说着有看见了地上跪着的两人,心中火气甚重,一想到不知那两个小子捉来何人,他就似被架在火上烤一般,火气上头,一脚重重地踢了过去。

    底下一人闷哼一声,不敢言语。

    “去给我盯紧喽,只要那俩小子离开,便把人给我弄出来!”他说着猛地想起什么,又道:“不,直接将那人弄死!快去!”

    下边跪着的两个人原本不敢多说话,此时听他说竟让他们夜闯总兵府,杀人灭口,俱倒抽一口冷气。

    一个素来大胆一些的道:“大人,怕是不妥吧,今夜的总兵府,怕是警备甚高啊!”

    谁知那位大人却冷哼一声,阴笑两声道:“不趁此时?还想等着老子被供出来不成?!废话少说!现下就去,说不定正好趁其不备!老子就不信那俩小子还能不眠不休喽!”

    他都这样说了,底下二人也不敢再说旁的,欠身退了出去。

    “少不得又是送死!”一人气极道。

    方才那个问了话的,反而默了一默,道:“也不好这样说。今日夜闯,说不定就是反其道而行之了,去喊人吧,带着火折!”

    ……

    月光在地上流连,徐泮捏了捏眉心,醒了醒神。他做了这场赌局,赌的就是人心,他要醒着,迎接这个白昼的到来。

    就在他以为这一夜还极长的时候,忽听院中有破风而至的声音。徐泮猛一睁眼,一双眸子亮的似寒夜里的繁星,璀璨夺目。指骨一瞬间劈啪作响,寒渊刀手中紧握,徐泮忽的起身,飞身出了屋子。

    原本寂静的小院,忽现四名黑衣人破空而知,手持长刀,几名侍卫纷纷拔刀迎战,瞬间两拨人斗在一处,一时间刀光剑影,寒光闪现。

    没想到,这么快那人便按耐不住了,徐泮心中大喜,利刀出鞘。

    多方布置的暗卫,横刀入战的忠勤伯世子,不消几息,战况明了。可那伙人明显也是有备而来,眼看着自己一方急转直下,互听一人大喊一声“火”,便有一人拔出火折,向那下房门窗处扔去。

    杀人灭口,意图明显。

    徐泮冷笑连连,寒渊挑起,直逼那人胸前。此人拔开火折之时,便知自己命不久矣,此时见徐泮刀光逼近,双眼紧闭,引颈就戮。

    他想死倒是容易,可惜徐泮怎舍杀他,当下偏开大刀,左手迅速出击,捏脱那人下颌……

    不消多时,四个黑衣人便死一捉二,尚有一人负伤而逃。

    “不必追了!”徐泮喊住了傅平:“办砸了差事,料他也不敢当即回去。”

    他抬手指了指地上跪着的两个五花大绑的人,慢慢道:“有这二人,足矣。”

    “这么快?小爷这是来晚了?”姜从清提剑跑来,看见此处已然尘归尘土归土,吃惊道。

    徐泮笑了一声:“行了,知道指不上你,睡去吧!这两个人,我亲自问。”

    他这话说到后边,已是冷意四起,跪在地上那两人,闻言皆是一阵哆嗦,看向他的眼神蒙了一层阴影。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大底如此了吧。

    “唔……唔……”一人扭身大力动了起来,一双眼睛紧盯着徐泮。

    “哟?这就要说了?”姜从清一惊,笑问道。

    徐泮定定看了那人两眼,嗤笑一声,道:“若你敢骗我……呵……那就等着吧。”

    他说完指了另一人:“你最好也识点相,不然他说完了,留着你也就没用了。”

    那另一人一听,当即也闷哼起来。

    姜从清大笑,拍了拍徐泮道:“谁说我没用了?这两个,咱俩一人一个,分头审!”

    “好!”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徐泮起了身,出了屋子。夜风吹得他衣摆飘飞,转眼姜从清也走了出来。

    “竟是个小小的千户……”姜从清冷笑一声道。

    徐泮没有言语。

    被俘的这二人供词倒是一致。固原千户潘虎,就是他们的头头,也是雇人刺杀他的人。

    徐泮冷笑了一声:“地头蛇……那人……倒是会找人。”

    是了,一个小小的千户而已,忠勤伯世子和他没仇没怨的,他有什么理由杀他?无非就是,这位潘千户,也不过就是个卒子罢了!

    背后那人,不动声色地想灭了他们忠勤伯府,自然不能让自己一招半式就找到他。

    徐泮早知不会这般顺利,可实事摆在面前还是忍不住窝火……

    他到底还是太年轻了,父亲的死太突如其来,他如今能握在手里的,只有一个飘摇的伯府罢了……

    “徐大,”左手拍在了徐泮肩上,姜从清说道:“顺藤摸瓜,早晚摸到那人身上!我带几个人,将那千户弄来!人证在此,不容他抵赖!”

    他说完这话,当即喊了张迅梁勃,又叫了两个侍卫,转身就要出门。

    “小心些,从清。”徐泮说道,可他知道,这位千户,若是晓得在他这里折了人,怕是不会坐以待毙。

    姜从清很快就打了个来回,他回来时两手空空,面色阴沉,恨恨道:“死了!”

    徐泮一惊:“死了?不是跑了?”

    姜从清摇了摇头:“吊死在房梁上,我去的时候,身上还是热的。”

    月光洒下来,不是热的,是寒的,彻骨的寒。

第一一三章 三道旨() 
天边鱼肚翻白的时候,固原城就已经热闹起来了。

    潘千户,吊死在了自家房梁上。

    人们不免将离奇身死的潘千户,同从天而降的忠勤伯世子,并在一起说道。

    “潘虎那样的人,死有余辜!只是,果真是畏罪自杀?他就算是死了,世子爷能放过他妻小?啧啧……”

    一个兵说道。

    另一个向来脑子好使的兵接过话来,琢磨道:“不说那个,就说他跟世子爷往日有什么愁,值得他大下杀手?你们说会不会……”

    “韩副总兵来了!”忽然有人大喊了一声,一众想听个中辛秘的兵丁,呼啦一下散开了去。

    徐泮不过趁天明之前,勉强睡了半个时辰,一早便让傅平沏了浓茶过来。

    一碗浓茶下肚,浑身清爽不少,喊了姜从清匆匆填了肚子,准备将那潘虎,挖个底朝天。

    他不信,还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世子爷,姜六爷,韩副总兵来了。”傅平过来回禀。

    韩副总兵韩瑞,是仅次于忠勤伯徐立远的大将,不过他之于徐泮,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是徐泮大伯母娘家的堂弟。

    徐泮起了身,出门迎他。

    韩瑞三十出头的年纪,身形魁梧,面容冷厉,虽是祖父一手提拔起来的人,却也是靠军功实打实坐上来的。说句实在的,若是没有忠勤伯府这块牌匾,徐立远和他到底谁更会带兵打仗,恐怕说上三天三夜都不说清。

    徐泮刚走到院门前,就见韩瑞迎面过来了,韩瑞看见他,冷哼了一声,立在了门前。

    “韩大人。”徐泮和姜从清跟他行了个礼。

    韩瑞从头到脚打量了徐泮一遍,才开口道:“可有证据?”

    他上来就说了这么一句话,听得姜从清一愣,不过他愣神的这个工夫,徐泮已然正色答道:“有他手下两个兵。”

    姜从清明白过来,原来他们说的是潘千户的事。既然说到这个,就不能随便揭过了,姜从清当即道:“他一个小小的千户,就敢买凶刺杀立过战功的游击将军,敢问大人此事该如何处置?”

    周遭随之一凝,而后,韩瑞冷笑一声开口道:“姜六爷,想如何处置?”

    他话里不屑之意毫不隐藏,姜从清火气立即窜了上来:“自是要查出来,到底是谁人给他的胆子,让他买凶杀人!不然,固原还有没有王法了?!”

    韩瑞微微颔首:“查自是要查,不知姜六爷和徐世子,是想自己查,还是要我派人去查?”

    他目光落在徐泮身上,徐泮微微勾了勾嘴:“不劳大人费心了。”

    韩瑞定定地看了他一息,正色道:“那好,此事便交于你全权处置,盼你早日抓住幕后主使。”

    他说完,转身就大步离了去。

    姜从清看着他的背影,气的直大口喘气:“他这是什么意思?!”

    徐泮拉了他回院子里,才道:“他自来与我父亲不对付,此时能放手让我们自己去查,自是不错了。”

    可姜从清却英眉倒竖:“要我看,说不定那个人就是他!”

    闻言,徐泮眯了眯眼,默了几息才道:“现在说什么都为时过早。当然,这些人一个都不能信。”

    他说完叹了口气,姜从清刚张口想说什么,又见傅平跑了过来:“世子爷,姜六爷,王内侍从京城来了!”

    “王朝恩?!”姜从清惊道。王朝恩是司礼监章印太监,皇上的心腹之人,没想到皇上竟派他前来固原。

    徐泮倒是不甚惊奇,固原出了这等大事,监军刘焜回京请示,瓦剌人还等着议和,皇上估计一连下了不少旨意,怕旁的人弹压不住,便使了王朝恩过来。

    徐泮眉头微皱,却没说别的话,匆匆换了衣裳,去了前厅。

    固原驻守的将领都来的差不多了,徐泮站在四位游击将军里,并不过多言语,不过他不言语,有人却要拉他说话。

    应国公朱丙俊是正副总兵之下的参将,论起亲戚关系,朱丙俊是徐泮三婶娘的胞兄。

    应国公府曾经也辉煌一时,可惜近几十年,家中子嗣无人可以支应门庭,还是徐泮祖父看在老一辈的情谊上,提拔了朱丙俊上来。可他却无法同韩瑞相比,带兵打仗资质平平。

    “大侄子,你有什么苦楚,只管跟王内侍说,皇上会替你做主的!”朱丙俊拉过徐泮,说道。

    徐泮闻言只微微笑了笑,正色道:“任凭皇上调派。”

    王朝恩听了,倒是多看了他两眼,先是长长地叹了口气,才说道:“忠勤伯府世代英良,皇上为着瓦剌人损伤了忠勤伯爷,大发雷霆,连着几日都吃睡不下……唉……”

    说到这个,厅内一时沉默起来,还是徐泮说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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