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有崖,我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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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山有崖,我有你- 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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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城的官道在此处成三岔口,一条既是他俩行走的通往天池方向去往岚郡,另外一条是通往花城。

    他俩站在岔口,看到通往花城方向的路边停着一辆牛车,牛车四周围着几人,哭声便是从那边传来。

    还未走近,便听到造孽之类的话语。

    看外形,他俩皆有倾城之色,看气质,他俩俱有高山流水般的飘逸。

    围观的六七个或挑框或挎篮的出城路人见他俩靠近,都住了口,像是没见过俊男美女似的,非常唐突的盯着他俩。

    男人看女人,天经地义。而男人看男人,似乎就不那么正常了。

    子钰见怪不怪,他的这幅好皮囊,四千多年来不知道迷晕了多少人,面对他们赤裸的眼神,他直接漠视。

    然,陈晴的心还是猛的抖了两抖。她跟着他在人间呆了七个月,被人们夸了七个月的天仙配。当然了,他们口中的天仙仅仅是赞美他两美如天仙而已,他们才不知道他俩是仙呢,是如假包换的天仙配呢!

    她望向牛车,借着子钰的火把。

    在天幕即将黑沉的时候,子钰便趁没人的时候,在路侧劈了树枝,燃了火把。大路上,他俩总不能托着掌心焰逛悠吧,否则非被当做妖魔不可。

    毕竟,这世道,妖魔多,但凡出现不像人能干的事,人们就会想当然的认为是妖魔作怪。

    牛车上铺了一层稻草,跪坐着一个中年妇女。

    妇女掩面而泣,哭声便是由她发出。

    在她身前躺着一个人,这个人盖了一条打着补丁的棉被,露出一双穿着鞋子的脚。火光凑近,可发现鞋底虽有磨损,但是很干净。看尺寸,是男子的脚。

    围观的人见他俩打量着牛车,叹息着走了大半,但尚留了两个小年轻继续看着他俩。

    子钰紧跟在陈晴身旁,让她在他的半臂之内,说是贴身而行也不为过。而他举着的火把则永远在她侧前方两尺处。再近,他担心火气烫到了她,木头烧出的烟熏着了她。再远,她倒无所谓,可是,他拿着不舒服。于是,就这么不远不近的,她好,他也好。

    他们来到车首。

    车首坐着一老翁,手里揽着缰绳,佝偻着背,目光黯然。

    看老翁与妇女的年纪,可以是父女,可以是公媳,可以是兄妹,也可以是夫妻。反正,都有可能。

    再细看车上躺着的人,此人被布盖住了脸,布更因呼吸而轻轻浮动。

    老翁与妇女一个抽泣,一个黯然神伤,浓浓的悲伤之情自牛车散发开去。

    陈晴看着盖着布的人问道:“这是怎么了?”

    围观中的一个杵着扁担的小青年很是热切的回答道:“真是罪孽哦,这躺着的是这两夫妇的儿子,一场病,他的脸就变了,而且人也昏迷不醒了。我劝你们别看他的脸啊。方才看了一眼,那个真是!!还好你们来了,看了你们,我就好多了。”

    难怪方才他们几个的眼神,敢情当他俩是解药!

    这时,另外一个青年催促道:“走了,娘子还在家里等我们呢。”

    方才那青年拿起扁担,搭好箩筐,不紧不慢道:“急什么,今晚轮到大哥,明晚轮到我,你还早呢!”

    等我们,轮到大哥,敢情一女嫁三夫。

    你还早,到底何意?难道还有别的兄弟!!

    陈晴望着远去挑着箩筐的两兄弟,咽了咽口水,随即想到了自己的最初梦想,唇角抽了抽。

    子钰见她的模样,唇角勾了勾,并有目的的道了一句:“看来,他们是轮流睡的。”

    言外之意,将来他们三人成亲,也是轮流睡的,而她的第一次只有一次,怎么办!

    陈晴回首,朝他嫣然一笑,肯定道:“那是她,我不会!”

    自紫薇垣回来后,虽然两人俱不再提凤凰,但有时候谈的话都算上了它。

    子钰知晓凤凰在她心中的位置,知晓自己在她心中的位置,当然也知晓她在凤凰心中的位置。

    它虽隐了神气,但小小的黄鹂鸟如何能直冲云霄,除了它,还会是谁。何况今日她化羽为剑,挥剑一番,它感知到了岂会不下来瞧瞧。

    子钰低眸浅笑。

    这个女人对于这个问题似乎有执念。

    他暂时不想这个问题。反正在他看来,目前凤凰对她的心不少于他,但没勇气接受她的宏伟想法,他们的三人同床还早呢!!

    陈晴随即问老翁道:“老伯,你儿子的病当真这般厉害啊,可否让我们瞧瞧,这位公子是东篱国的名医,有起死回生的高明医术。”

    子钰心道:有些人,有些病,就算是神仙也无能为力。晴儿啊,这个躺着的男子可不是病了这么简单,为夫可能没有你想得这般厉害。

    老翁抬起了头,面容憔悴的紧,眼窝黑陷,像是许久没有睡觉,开口说话时,声音尽是沧桑:“多谢两位,只是。”

    陈晴一看便知,他定是担心费用的问题,拉过子钰的手道:“莫担心诊金,我们只救人,不收诊金,他有的是钱。”

    他有的是钱!

    子钰闻言,眉头跳了跳。

    这话听起来他好像是某有钱人家的败家子一般。

    虽然,的确,他捏个手指就能变出真金白银。

    但东方片区的金矿银矿若是枯竭了,他上哪儿去变呢。

    神仙能变出东西,那也要有正经的源头才能变出。

    就如当初她要求凤凰变吃得,凤凰就变不来。

    老翁闻言,黯然的眼神有了些许的欢喜,随即担忧道:“只是,方才的小伙子说的对,请两位做好心里准备,若是吓到两位,老夫罪过了。”

    陈晴向来认为自己胆识大,尽管天池底下的时候吓的是魂飞魄散,但过头了就又好了。她笑道:“不必担心。”

    妇人在他俩谈话的时候,已经止住了哭泣。她抬眼望向两人,哭红的双眼尚含着泪水。

    陈晴瞥到,心中一揪。

    她想起了她娘,曾经她娘就因为她大病初愈跨马出城而当着府中众人哭的撕心裂肺。

    从未开口的子钰,此时开口:“晴儿,你撇过头去,莫看。”

    陈晴突然想到女鬼的半张脸,想到八姐的蜈蚣脸,想着没必要吓自己,于是点了点头,乖乖的撇头朝外。

第99章 变幻的脸() 
子钰示意妇人掀了盖头。

    妇人见了儿子又抽泣了起来。

    老翁斜睨了一眼,脸色又黯淡了下去。

    陈晴又闻哭声,眉心一皱,又转过头去。

    子钰往她身前跨了一步,以身躯挡住她的视线,解释道:“莫看,他这张脸,每个人看到的样子都不一样,看到的都是自己最恐惧的样子。”

    陈晴疑惑,人脸只有一张,怎能因看得的人不同而变幻呢,道:“你看到了什么。”

    子钰答道:“一张青年的脸。”

    陈晴不解:“莫非,你恐惧他的脸?”

    子钰道:“我没有恐惧什么,看到的是他的真面目。”

    陈晴暗暗思索,此脸就如一面铜镜,照出各人的恐惧。他是仙尊,所向披靡,内心强大,自然没有恐惧。那么她自己呢?

    她笑了笑。算了,听他的话。他既如此关心爱护她,她为何还要自讨没趣,自找恐惧。

    夫妇二人,头次听闻这般怪诞诡奇的解释。两人对视,四目皆是不可置信,儿子的脸因人而异!!

    不过,此种由内心恐惧映照出来的面目,见着了就见着了,谁还会去描述一遍呢!他两老自然不会,那些见过他的人想忘却都来不及,谁还愿意再重温一遍将他讲诉出来呢!

    太过离奇,难以置信!两人像是为了证实子钰的话一般,开始询问各自所见。

    老翁垂眸望着躺着的儿子,沙哑道:“我看到初儿的脸上有很多张小脸,每张脸的表情都不一样,你见到的是怎样。”

    妇人低眸小心翼翼的给她儿子擦了擦脸,再将布盖了回去,抽泣道:“大夫说的对,我见到的与你不一样,我最怕的是烂疮,就见到了一脸流着浓的烂疮。每次给初儿擦脸,边擦别流,你看,这块布都是浓。”

    妇人提起方才为他擦过脸的布。

    老翁抬眼瞄了一眼,这块布只有淡淡的水印。

    他看到的是她为他流着泪的小脸擦眼泪。因此,在他看来,布上留下的是眼泪印子。

    而妇人看到的是烂疮流脓,擦了脓。因此,在她看来,布上留下的也是脓。

    子钰回过头来瞅了一眼车上,发现脸已被布盖了回去,就转过身来。

    他看到的布自然是什么印都没有。陈晴看到的布,由于没见过他的脸,也是什么印都没有。

    见子钰转了过来,两人抬起头,望向他。

    他俩本来暗淡无神的目光此刻均染上了灼人的光芒,看到子钰,像是看到了神仙,相信他能救好他们的儿子一般。

    子钰靠近牛车,便探得车上之人中了妖气,在小青年说到他的脸变了,并劝说他们别看的时候,他已猜到中了何种妖气。

    他可以唤回他的意识,但关于这张因人而异的恐惧脸,他无能为力!

    老翁随即下到地上跪下,夫人在车上挪了个身也跪了下去,叩头求着子钰救他们的儿子。

    陈晴见状,作势虚扶道:“快起来,快起来,名医既然看出了病症,自然会医好二位的公子,二位放心,放心。”

    子钰抬首望了眼西天的长庚星,道:“我能唤回他意识,至于他的脸,还得要靠他自己。”

    于两老而言,儿子能唤回意识,已是天大喜事。他这般活死人的样子,已经三年了。

    二位又是叩头了一番。

    子钰将火把递给陈晴。

    天规规定,神仙不可在凡人面前使用仙术。为了做样子,他抬手摸向胸口,摸出一卷布包。

    陈晴见之,顿生疑惑:他的胸口何时有布包了?

    子钰瞥到她的表情,淡定的解释道:“我这个名医,擅长针灸给人治病。”

    陈晴顿然醒悟,到底是借过来的仙,天规这种东西老是忘记,他这是将松针变为银针呢!

    不过毕竟当梦一般生活了一年多,对于因人而异的变脸,她可不会单纯的认为是病了这般简单。

    她已经打算着等他醒来,问问他怎么惹上妖怪,她想着灭妖呢!

    她跟着他走到车首,递近火把为他照明。

    子钰屈身将布卷放在车板上,轻轻一推,布卷滚出两尺长,里面排满粗粗细细,长长短短的银针。在火光的照射下,泛着森冷的银光。

    子钰双手齐下,各取出四根约莫四寸长的银针,左右对称的同时扎向变脸人的头顶。再各取出四根,透过盖在脸上的布,扎向他的脸。直到将他的头扎成了如滚作团的刺猬,他才掀开他的被子,开始在他身体上扎针。

    两夫妇立在一旁,夫人看得心惊胆战,终于扭过头去,不忍再看。

    老翁静默着看子钰扎针。

    他自是知晓这位气质不凡的大夫的厉害,三年来,他们倾尽家产,四处寻医,却没有一个大夫能够看出脸的问题,而他却一眼便看出。他已经认定,若是他也救不了他儿子,那么他儿子肯定就没救了。

    只是,到如今,他还不明白,何以前一夜还好端端的儿子,第二日就病了,昏迷不醒,后来几日,便看着他的脸多了一个又一个的小脸。

    他方家算是花城的望族。

    他五十方得子,对此子格外小心爱护。此子也甚是让他放心,不骄不躁行事稳妥,完全不似旁的望族子弟般纨绔。

    三年前,此子十七,他为他寻了门门当户对的亲事,谁知聘礼都还未送去,他便病倒了。女方也不管他的病能不能好,直接取消了亲事。

    对此怪病,他广撒钱财,请来全国知名的大夫,但都无济于事。

    由于他求医心切,也曾引来众多骗钱的大夫。一年过后,纵使家财万贯,也散的所剩无几。他遣散了家丁小妾,卖了传承了三百年的方府,换了间小房,带着病儿与其生母住了进去。

    他从未停止过要医好他,从未想过让方家的血脉断在他这。

    半个月后,他买了辆马车,顾了曾经的车夫,出了花城,开始了寻医之旅。

    一年半来,几乎时时都待在车上,行遍七国,遍访名医。大夫一看皆是一脸惊吓,无能为力。

    后来,本就不多的盘缠用完了,他只得卖了马车换成牛车,付了工钱给车夫,自己赶着牛继续寻医。

    三个月前,自病了之后再未出过声的儿子说了骊山两字,两夫妇俱是惊喜,激动的问:初儿想去骊山吗?

    问了许久,说了许多,他都不再开口。方才那句骊山好似梦呓之语。

    两夫妇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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