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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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念半生- 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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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清妍抓着他的袖子霎时痛哭流涕,“希望,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但请你别再伤害我的孩子可以吗?我欠你的,等我将孩子生下来,你要什么我统统还给你可以么?”

    我绷着脸,眯眼看着她唱戏。

    陆孤城抱着她直往急诊室去,“乖,别哭。”

    从头到尾,他没看过我一眼。

    我想起他以前哄我时也是说的‘乖,听话’。

    胸口猛地涨上一股剧烈的疼,我痛得‘哇’的一声呕出来,跌坐在椅子旁,撑着椅子才勉强没有倒下。

    我粗喘着气,隔了许久,久到胸口的疼终于被抚平我才起身回到病房。

    将胃药随手放在桌上,我爬上床倒头就睡。

    睡得迷迷糊糊时被楚小莫摇醒,她哭成个泪人。

    我有些懵,坐起身将她抱进怀里,“怎么了这是?怎么哭成这样?”

    “我们一定会找到证据的,希望!”

    原来是案件仍没有任何进展,楚小莫痛哭不止。

    我轻抚她的后背,“我们会赢的,我们不会输。”

    刚说完我的胃又开始隐隐作痛,我掏出药瓶倒出三片药,楚小莫递了杯水给我,我一口灌下,十分钟后才慢慢缓过劲来。可靠在床头,我始终感觉有哪里不对劲,但细想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劲,只得做罢。

    翌日下午两点钟,我和楚小莫还有晓红等人一起前往法院。

    父亲没来。

    纪彦明也没来,自从开庭通知下达后我就没再见过他了。

    我拉住晓红,“纪彦明呢?”

    “纪队在山里。”

    我愣住,“哪座山?”

    她遥遥指向母亲入葬的那座山,我浑身微僵,“他去多久了?”

    晓红叹了口气,“五天了,喊他回来,他怎么也不肯回来。”

    我的眼泪毫无预兆掉下来,为了寻找我的不在场证明,他拼尽了全力。

    “够了,让他回来吧,就说我说的。”我眼红轻笑,转身走进法庭。

    这是我第二次以被告的身份坐在这里。

    观众席上陆陆续续坐满了人,我抬头看了一眼,不见陆孤城,只有裴清妍和陆七坐在一旁。

    与陆七视线相碰时,我瞧见他眸底的担忧。

    我微微一笑,挪开视线看向观众席上的程伯,父亲不知去了哪,但我知道,他正为他这个不争气的女儿操心。

    法官和审判团随之进来,我看了审判团一眼,没有纪彦明。

    “被告,毒贩聚首当天,你为了假造自己的不在场证明,先将车开在山脚下,制造自己进了山里的假象,之后绕道从山里偏僻小路离开抵达郊区废弃工厂与毒贩聚首,对不对?”

    我毫不犹豫摇头,“不对。”

    因为没有人能证明我那几天都在山里,所以在这段空白时间里,检察官天马行空发挥各种联想将我与毒贩绑在一起。

    “法官,虽没有直接证据可以证明被告有参与贩毒行为,但被告一定有吸毒行为!”

    我的律师当即反驳,“警方只获取我方委托人的出场行踪以及指纹行为,没有更有力的证据证明我方委托人的确有口及毒行为!”

    检察官接话,“法官,我方有证据!”

    法官示意呈上证据。

    当那瓶胃药被呈上来时,我迅速看向裴清妍,她笑得志在必得,不屑睨了我一眼后起身,在陆七的掺扶下走出法庭。

    我终于知道昨晚上的不对劲来自哪里。

    那瓶我从医院后院带回来的药,被我放在桌上的药,和我一直揣在兜里的那瓶,不是同一瓶。

    我被阴了。

    胃药被打开,可里头装的尽是栤毒。

    “这瓶子,只有被告一人的指纹。被告有一瓶这样的药治胃病的,所以被告用同样的瓶子装栤毒,目的是为了混淆视听。”

    我的律师都以一种十分震惊的眼神看着我,我没有解释,抬眸看向观众席上的楚小莫和程伯。

    楚小莫激动不已,“那是假的!”

    法官锤了下法槌,“安静!”

    程伯将楚小莫安抚在一旁。

    检验专家上前将胃药里酷似冰糖的透明小块倒出来细细辨了一番后扬声道,“这的确是栤毒。”

    庭上顿时一片哗然。

    楚小莫更加激动,“这不可能!什么狗屁专家,瞎吗!”

    “保安,将人请出去!”

    “你敢!”楚小莫大叫,挺胸与保安抬杠,程伯看了俩保安一眼,又回头看了我一眼后拉着楚小莫离开法庭。

    法官于是宣布休庭,明日二审。

    我被带出法庭,再次关进拘留室,楚小莫在外叫喊,“希望!”

    警员放了我与楚小莫见面,楚小莫眼圈发红,一把抱住我,“哪个狗日的将那东西藏在你身上!”

    我被拷着手铐抱不了她,轻声道,“我被裴清妍阴了,那药是她弄的。”

    “她娘的!每次都是她,还没完没了了!”楚小莫气得不轻,“我去找她!”

    我拦住她,“你找她又能怎样?”

    “找她没用,我去找陆总!对,她不是喜欢他吗?”楚小莫推开我就要出去,我拽住她的手。

    关于我和陆孤城的事她知道的并不多,这几天陆孤城没来看过我一次,我只简单的和她说过我和陆孤城分手了,具体原因她并不知情。

    但裴清妍喜欢陆孤城这事她还是知道的。

    毕竟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小莫,你冷静点!”

    她泪如雨下,“我怎么冷静!”

    我擦掉她的眼泪,“又不是死刑,大不了就关个几年,出来又是一条好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是?”

    她捂住我的嘴,“胡说八道什么!”

    我正想回话,忽地一声闷响爆破由远传来,我心下一个咯噔,“什么声音,怎么这么大声?”

    楚小莫倒不在意,抓着我的手道,“这事我一定会查清楚的,药是裴清妍给你的是吧,她怎么给你的?”

    我正准备和她解释事情的经过,门外‘叩叩’响起,一女警员拿着手机朝我道,“有人找。”

    那是我的手机。

    看见上头程伯的电话,我接过手机,“程伯,怎么了?”

    “大小姐,出来,出来门口,先生出车祸了,你快过来!”程伯压着嗓子低吼。

    什么情况?

    车祸,开玩笑的吧?

    我白了脸,手机‘砰’的掉下地。

    我冲出拘留室,女警员拦住我,“言小姐,请您配合,您还不能出去!”

    我发了疯拽她的衣服,“让开!”

    楚小莫不知所以,见我激动,一起拉扯警员,“让开!”

    “放开她们,有什么事我担着!”前头传来低沉的男音,我看了满脸倦色的纪彦明一眼,头也不回冲出拘留室,冲出法庭。

    台阶下被撞翻车的车祸现场,我看见陆孤城半跪在地揪着浑身是血的父亲狂暴怒吼,“言博安,你哪能这么轻易的死!你欠我的还没还,你得给我活着,让我一点一点折磨,一刀一刀凌迟,你只能死在我的手里!”

第94章 他赠我心头骨(14)() 
冲下台阶时我脚下一软险些摔下地,身后的纪彦明及时扶住我,我攀着他的手臂站稳,听见身后的楚小莫不可思议的惊呼,“这是,怎么回事?”

    我站稳脚,松开纪彦明冲下台阶,“陆孤城。”

    从喃声到惊吼,“陆孤城!”

    我泪如泉涌,“你在做什么?”

    陆孤城身形微顿,他转过身来看着我。

    那时我看见躺在地上的父亲,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眼神看着陆孤城。那时,我并不懂得他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眸底那极淡极淡的笑意。

    程伯被陆七等人钳在一旁,我的喊声刚响,陆七松了程伯,程伯冲到父亲眼前将陆孤城推开,“大小姐,快过来!”

    我越过陆孤城扑在父亲身旁,父亲浑身的血,嘴角微勾,“希儿啊。”

    “爸,我在,我在,你撑住!”我想抱住他,可他浑身的血,我无处下手,不知碰着哪他才不疼。

    我发疯嘶吼,“救护车呢!快叫救护车!”

    话音刚落震耳欲聋的铃响由远而近,我拼命挥手,“这!过来这!”

    救护车在我面前停下,下来三个人,两男抬着担架,我和程伯一起将父亲抬上担架,父亲抓着我的手,气若游丝,“希儿啊,听爸说几句”

    我打断他的话,“不,我不听,你要说等你醒来再说,我现在不听!”

    护士给他戴上氧气瓶,他双眸微眯,气息越来越弱。

    “和患者说话,别让他睡着!”

    我紧攥着父亲的手,声音发抖,“爸,你看看我,我好不好看?”

    父亲努力睁开眼看向我,他抬手拭掉我的泪,“好看,最好看”

    我泪如雨下,抵达医院,父亲被送进手术室,我被隔在手术室外。

    一个小时后,手术室的门从里打开,医生大步走出来,眉心紧拧,“谁是希儿?患者有话和你说。”

    我抓着医生的手,浑身打颤,“我爸没事的对吧?”

    医生默不作声,任由我抓着牵引我走进手术室。

    看见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的父亲,我的泪瞬间掉下来,父亲向我抬起手,声音小得我几乎听不见。

    “希儿,过来”

    “爸。”我冲上前,凑到他唇边,听见他断断续续,“希儿啊以前是爸不对,你看啊这么多年了,你能不能原谅爸爸了?”

    我泣不成声,“我早就不怪你了,我那么爱你,求你,别离开我”

    他宽厚的掌心拍着我的肩,“爸啊,和妈妈一样爱你”

    这世上,父亲同我讲的最后一句,不是恨我,不是骂我不懂事,不是叮嘱我要好好打理他看成命一样重要的公司,他同我讲的最后一句,是他和我妈一样爱着我。

    心跳检测仪变成“嘀——”的长鸣时,我伏在已经没有了心跳的父亲身上哭成一条狗。

    我还没正式和他和好,五年了,我一直没原谅他,甚至一直没给过他好脸色,然而在我们即将冰释前嫌重新做回一对父女时他永远的离开了我。

    这一刻开始,我彻底,变成了个孤儿。

    “为什么?为什么都要离开我?”我紧抓着父亲的袖子,忽然觉得,白思思说的何其正确。

    我是克星,我克死了我的母亲,克死萧萧,差点克死思思,最后,克死了我自己的父亲。

    父亲被送去太平间,我站在床前,久久没回过神。

    纪彦明在我肩上披了件外套,掰过我的肩轻轻将我搂进怀里,我推开他退了一步,“彦明”

    他朝我伸出手,“我在这。”

    我摇头,“以后,离我远点,我是个克星。”

    他一下将我揽入怀里,“那我大概是最乐意被你克的人了。”

    我靠在他肩头,浑身颤抖,“纪彦明,疼。”

    他没有说话,更抱进我。

    那一天,他陪我在太平间站了一夜。

    翌日天露鱼肚白,我摸着父亲毫无血色的脸,“爸,天亮了,我很想你。”

    追悼会上来了许多人,公司上的人都是程伯在应对,我在父亲灵位前跪了一整天。

    我没有理会任何一个人,数不清多少个人和我说了“节哀顺变”四个字。

    这一刻才明白,这世上最不费吹灰之力的事,就是说话。

    同时最痛苦的事,也是说话。

    身为被告人,法院是不放我出来的,上次跑出来是纪彦明担着,现在还是纪彦明担着,后来法院宽到我父亲葬礼结束。

    父亲火化那天,裴清妍和詹焚佑一起来了。

    裴清妍一身黑衣,“逝者已矣,生者如斯,节哀。”

    她表情诚恳,我漠然看着她,看着她直起腰杆转身走到一旁。

    詹焚佑小心翼翼扶着她。

    楚小莫情绪激动,“假惺惺什么!这里不欢迎你们,滚!”

    至于陆孤城,由始至终没有出现。

    父亲火化时,我的思绪忽然飘远了,如果我没有出国,我们是不是能多做五年的父女?

    可没有如果。

    太多遗憾无法弥补,即便我悔不当初。

    程伯告诉我,车祸是因为追尾,而追尾的人便是陆孤城。他现在正准备材料上告陆孤城,然而胜算的几率,我们都心知肚明。

    我记得那天陆孤城抓着父亲的领子骂着‘你只能死在我的手里’,他看父亲的眼神亦是充满恨意,我沉声道,“陆孤城和父亲之间,是不是产生过过节?”

    又或者,不止是过节这么简单。

    程伯激动不已,“我跟了先生十年!先生为人和善众所周知,要说过节,不过就是三年前一场拍卖会上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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