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深爱,岂敢言婚- 第17部分

　　　　这会儿摸不清肖衍的意图，只好恬着脸赔笑，“肖少爷说笑了，是我刚才不小心弄脏了顾小姐的衣服，都是误会，误会。”

　　　　“说到误会，我听到一个消息，”肖衍声音很轻，每一个字却都冷到极致，“听说沈少爷要在今晚公布订婚的消息，而且这未婚妻的人选，似乎与我们家琅青长得有几分相像，不知道这是不是误会？”

　　　　“误会，绝对是误会，今晚的宴会就只是给老爷子过寿而已，哪来的什么订婚啊。”沈少爷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心里却把明尧怨了个半死，自己的女儿攀上这么一个高枝，还在他面前装孙子，存心跟他过不去啊。

　　　　肖衍满意了，不再说话，气氛一瞬间僵硬下来，没人敢开口。

　　　　沈少爷见他起身了，却决口不提合作的事，心里火急火燎的，生怕因为一个女人而毁了攀上肖家的机会，忙小心翼翼的试探，“肖少爷，不知我们两家的合作……”

　　　　“哦，你不说我差点忘了。”

　　　　他漫不经心的说着。

　　　　陆琛将合同交到了他面前。

　　　　沈少爷眼巴巴的望着。

　　　　肖衍只看了一眼，伸了手，却没接，反而虚晃了一招，让陆琛又收了回去。

　　　　“今日老爷子过寿，先不谈公事了，这么多宾客等着，沈少爷还是先去招待客人，至于合同，有的是时间坐下来慢慢谈。”

　　　　肖衍淡淡说着，不给他再开口的机会，拉着顾琅青径直离开。

　　　　沈少爷眼看着到手的鸭子飞了，忍不住拦住了后面的陆琛，“陆先生，肖少爷这是什么意思啊？”

　　　　陆琛有意让他着急，故作玄虚的皱了眉，朝他招了招手。

　　　　沈少爷立马殷勤的凑上去。

　　　　“沈少爷，实话告诉你，本来少爷今天来是专程跟你来签合同的，这不，”陆琛一拍手里的文件袋，“合同都带来了，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生气了，至于为何生气，您还是好好想想吧。”

　　　　陆琛点到为止，相信他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沈少爷心里不安，又拉着他偷偷地塞给他一张支票，“陆先生帮帮忙，沈某之前并不知道肖少爷和顾小姐的关系，否则也不会……”

　　　　“打住，”陆琛一本正经的将支票又塞了回去，“我家少爷跟顾小姐清清白白，你可别乱说，至于两家的合作，你放心，等少爷气消了，自然事就成了。”

　　　　“诶……”

　　　　明瑜等着看顾琅青的好戏，却眼见着在选拔室里的那个男人又把她带走了，气的火冒三丈，忙过来提醒沈少爷，“未婚妻都走了，您还不派人拦着啊？”

　　　　“哼，”沈少爷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明瑜，你们明家的人还真是会装傻，肖少爷的女人，谁敢拦？”

　　　　明瑜被喷了一脸口水，肚子里瞬间也窝了火，反应过来沈少爷说了什么，顿时变了脸色。

　　　　肖少爷？

　　　　能让沈家敬畏，认识陆琛，又姓肖的，在这座城里，从来就只有一个。

　　　　至于那人是谁，不言而喻。

　　　　车在公寓前停下，顾琅青看着他下车，径直往里走，忙小跑着跟上他的步子，等到了客厅，他随手扯下了领带，松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在沙发上坐下。

　　　　顾琅青身上还披着他的外衣，有些拘谨的脱下来挂在了衣架上，看着他宽阔的背，缓慢的挪动着脚尖靠近他，在他身侧站定。

　　　　声音不大，却很真诚，“今晚的事情，谢谢你。”

　　　　他转而望她，如墨的眸子透着一丝冷意，“谢谢这两个字我不需要。我说了，要跟你做交易。”

　　　　顾琅青一怔，想起他的确说过这样的话，除了让她更心甘情愿的离开这里，怕是没有其他的要求了吧。

　　　　“我知道了。”

　　　　她轻轻落下这句话，脸色已然青白，默默地转了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从床底下拉出行李箱，将衣柜里的东西放在床上，一件一件叠好放进去，一想到要离开这里了，鼻子就越来越酸。

　　　　她终于忍不住，蹲下来，豆大的泪一颗一颗落在地板上。

　　　　房门突然被人推开，她忙擦了眼泪站起来，看向身后的男人时，手脚都有些慌乱，“肖先生，我很快就好了，请再给我一点时间。”

　　　　她说着，忙加快了动作，将剩下的几件也塞进去，拉上了拉链。

　　　　肖衍就站在门口，不用看她也知道，男人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怕是巴不得她赶快离开这里。

　　　　她摸出了钥匙，放在了床头柜上。

　　　　拉着行李箱站起，轱辘摩擦着地面，离他越来越近，终于和他擦肩而过。

　　　　鬼使神差的，肖衍忽然伸了手，拉住她。

　　　　当女人那双还有些氤氲的眸子望向他时，他就后悔了，想也没想就说了句，“表哥要是问起，你该知道怎么回答吧？”

　　　　这人说话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直接。

　　　　深吸口气，勉强笑了笑，缓缓挣开他的手，一字一句的承诺，“放心，就算你不说，我也不会告诉他。”

　　　　毕竟不是什么好事，他知道了，只会平添烦恼而已。

　　　　拉着行李箱，一个人走出院子，回头望着公寓的灯，心里难受的紧，从未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这里。

　　　　她苦笑了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傻。

　　　　坐上了出租车，当师傅问要去哪里的时候，她竟然答不上来，让司机先开着，半路上，她报了地址，然后给楚湘打了电话。

　　　　她前脚刚走，夙允霖就回来了。

　　　　“琅青？”

　　　　客厅里没见顾琅青的身影，他喊了一声，若在平时本该欣喜的跑出来的人儿没见着，倒是听从卧室里出来的肖衍回了一声，“她去朋友家了。”

　　　　朋友？

　　　　“楚湘？”

　　　　琅青最好的朋友就只有她了。

　　　　“恩！”肖衍敷衍的应了一声。

　　　　“怎么没跟我说一声，”夙允霖有些奇怪，温润的眉宇间皱起了一道。

　　　　琅青平日里很黏他，只要他在家，琅青一定会留下来，就算回家外出也会提前跟他说一声，现在一声不吭就不见人影，实在让人担心。

　　　　西装外套脱了一半又穿上了，拿着手机就准备出去。

　　　　肖衍见状，忙问：“表哥，你刚回来，又要去哪儿？”

　　　　夙允霖头也不回地翻着琅青的手机号，温和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担心，“我去接她回来，琅青不习惯在别人家过夜。”

　　　　他很自然的说着，丝毫不觉得自己的理由什么不妥，就好像早已对顾琅青的一切习惯了若指掌，比起上司、朋友，倒更像是最亲密无间的家人。

　　　　就算是亲生父母只怕也不会做到这种程度，毕竟，那是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成年人，而不是需要人贴身照顾的三岁小孩。

　　　　作为旁观者，肖衍被惊到了，“表哥，她不过是在朋友家住几天而已。”

　　　　闻言，夙允霖的指尖定格在顾琅青的号码上，似乎是意识到了不妥，抬起头想了想，回头问他，“阿衍，是不是我管的太多，所以让琅青觉得不舒服，才想去朋友家住的？”

　　　　他们都是同龄人，想必想法都是一样的，夙允霖理所应当的这样想着。

　　　　“表哥，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

　　　　夙允霖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疑惑。

　　　　肖衍确定夙允霖不是在开玩笑，心里更为震动，有些话不由得就问出了口，“顾琅青有那么重要吗？”

　　　　夙允霖几乎没有犹豫，“当然，她是我最看重的艺人。”

　　　　“就只是艺人那么简单，表哥对她，就没有其他想法吗？”

　　　　夙允霖没有立即回答，重新将外套脱下来挂在了衣架上，他走到肖衍跟前，伸了手臂，像个长辈一样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有些揶揄的笑了。

　　　　“你个臭小子，跟表哥还吃醋，琅青是个好女孩，你若喜欢就好好珍惜，要是让我知道你敢欺负她，就算你是我表弟，我也一定不会放过你。”

　　　　“……”

　　　　表哥的回答根本就是答非所问，他记忆中的夙允霖比谁都聪明，比谁都会掩藏情绪，就像现在，毫无痕迹的扯开话题。

　　　　他侧头，平静的黑眸深深的望进夙允霖的心里，“表哥，你该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他话音刚落，明显感觉到夙允霖放在他肩头的手僵了一下。

　　　　“两年了，你还放不下吗？”

　　　　“……”

　　　　夙允霖望着肖衍的眼，沉静的似一汪深潭，自己僵硬的脸就映在那双眸子里，像一面镜子，恍若那场意外，历历在目。

　　　　他松了手，不忍再看，缓缓挪着步子，打开了阳台的门，冷风吹动着他的衣服，为他的背影蒙上了一丝萧条。

　　　　“人死不能复生，就算长得再像，她也不过是个替身。”

　　　　肖衍冷冽的声音，像是一道重锤砸在夙允霖的身上。

　　　　“……”

　　　　他似乎不堪重负，弯了腰，将手臂倚在栏杆上，夜风肆意吹动着他额前的发丝，在肖衍看不见的盲区里，那双总是温润的眸子里掩藏着深深的伤痛，正如同他竭力抹平了两年的伤疤，被人硬生生的揭开，连着血肉青筋拔起，痛到了骨子里。

　　　　肖衍心里也同样扎着一根刺，每一次看到他对顾琅青极尽温柔，将自己浑身的锋利都包裹起来的时候，那根刺就扎得更深。

　　　　他俊美的脸从未有过的严肃，一步一步朝着夙允霖走去。

　　　　“我认识的夙允霖，从不会逃避，他高傲，矜贵，果断，从不会对任何人曲意逢迎，更不会像现在这样，收留一个毫不相干的女人，在她身上弥补对另一个人的亏欠。”

　　　　肖衍在他身后站定，专注的目光正如同他笔挺硬朗的背影一样坚定，固执的想要将夙允霖从逃避的世界里拉回来。

　　　　“呵，”夙允霖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似乎是在嘲笑一般，肩膀都忍不住颤动了几下。

　　　　肖衍看着他弓起的背，比两年前瘦了不少，连带着他整个人身上的锋芒都锐减了不少，昏暗的月光罩在他身上，一丝丝悲伤的气息弥漫开来。

　　　　“你错了！”

　　　　夙允霖背对着他，低吟的声音仿若叹息，他回过了身，毫不掩饰自己眼底的伤痛，但是他脸上欣慰的笑，却真实的不带一丝虚假。

　　　　“抱歉，让你担心了。”

　　　　夙允霖浅浅的笑着，如沐春风的嗓音更是轻柔的仿佛在向闹别扭的小孩子示弱一般。

　　　　肖衍挺直的腰板瞬间就僵硬了，不认同的紧皱着眉。

　　　　“你不欠我，也不欠任何人，就算有错，折磨了两年也该够了。”

　　　　夙允霖放松身子，有些慵懒的倚着栏杆，颓废中又带着一丝倦怠，看着眼前像个大人一样紧绷着俊脸的青年，视线往上移了点。

　　　　不知不觉，小时候总喜欢跟在自己身后，需要他照顾的弟弟竟然长得比他还要健硕，还要高上几分，更是反过头来用这种沉稳的眼神，来关心他这个有些糟糕的兄长，不禁有些欣慰。

　　　　招了招手，让肖衍到他身边来，有些感慨的和他说心里话。

　　　　“有时候，人活着，糊涂一点反而是好事，太过较真了，反而会伤人伤己。当年，我若是能早早明白这个道理，或许那人就不会死了。”

　　　　那人是有名字的，不过，那人走后，夙允霖就不再提那人的名字了。

　　　　毕竟，那人的名字早就刻在了他心上，这辈子都抹不掉了，他一个人记得就好，不必再拿出来让身边的人担心。

　　　　肖衍眉头皱得更紧，“这件事与你无关，把人带过去的是我，消灭证据的人是我，封锁消息，还逃出国的人也是我，就算该内疚，也应该是我才对。”

　　　　他把一切责任揽在自己头上，可是夙允霖心里很明白，自己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他低了头，掩盖了眼底翻滚的情愫，半响，他侧眸，眼中只留下时过境迁的风轻云淡，有些释怀的扬了唇。

　　　　“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我已经钻了两年的牛角尖，你就不要跟着凑热闹了。

　　　　至于琅青，或许，一开始，我是把她当作替身一样在赎罪。但时间长了，我在她身上看到了与那人完全不同的东西。

　　　　她的单纯、善良、努力，都在明明白白的告诉我，她是顾琅青，独一无二的顾琅青，从不是任何人的替身。”

　　　　而且，依着那人的性子，又有谁能代替得了呢。

　　　　肖衍凝望着夙允霖的侧脸，不放过他脸上的每一丝变化，有些怀疑他是不是真的释怀了。

　　　　夙允霖勾了唇，看着他犹疑的神色，挑了眉梢，斜着视线调侃他，“臭小子，怎么，连表哥的话也不信？”

　　　　“……”他能信吗？

　　　　手机响起。

　　　　“好了，你接电话吧，我先去睡了，一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