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女孩哽咽的哭声，于秋风中瑟瑟听女孩讲完，她深深吸了口气，深秋露重，这只言片语，如三九寒天的深潭之水，冰的她五脏六腑生疼。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她盯着女孩离开的背影，久久无法移开目光。河边的风吹着柳枝沙沙做响，这一刻她确觉得风无比的刺骨清寒。
“我想我们还要去一趟城西”
“好。”
第一百四十章（）
城西都是一些棚户区，这里的人大多来自外地，那一处破篱笆墙外，狄安安站在门外，一大娘见有人来此，便上前答话：“您是来找谁的，这老胡家已经没人了。”
“大娘，我几年前受过这家人有恩惠，刚从外地赶来，也不知这里发生了什么事阿。”
“哎哟，原来你是外地来的，怪不得你不知道，这胡老爹十日前被杀了，他那唯一的女儿海棠，也在两年前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真是可惜阿，那么好的姑娘。”
狄安安瞬间抓住了些东西她激动道：“你说海棠失踪了。”
那老妇人被她反应吓一跳“是阿，失踪了，长得像朵花一样的人，偏偏没投个好胎，投到了胡老爹家，想当年阿，还有好多人来上门求亲呢。”
“当年的事，大娘可还有印象”
“你是说，来求亲的吗？”
“是”
“我记得两年前春天，有一个小伙子来到胡老爹家里，长得还挺英俊的，对，左额头上有道疤痕，好像是什么从外逃荒时遭了贼人伤的，不过说来也怪，后来海棠失踪后，他再也没来过。”
额头上有道疤痕，失踪的孩童，失踪的海棠
那一片片碎着的信息线索，逐渐在她脑子的拼凑完整，贾松年近两年的反常，堂前挂的海棠树下的女子，贾府后院的藏在竹丛后的小门，汉宫侍女的小像，广德堂失踪的孩子，破庙里死去的乞丐，城西胡鳏夫家海棠姑娘，失踪两年
这些线索一一在她脑子里还原，只是那真相让她不敢去深想。
她霍然回头，对着身后跟来的随从道“快去抓住贾行，别让他跑了。”
身后那人抬头看了发眼贺兰寻，贺兰点头，方才离去。当日，刑部主司，亲带百名衙役抄了贾府。就在众人皆疑，为何贾松年之死，官府还要抄家时。
重磅消息，如静水深潭，突入巨石一般，激起千层浪。在平城内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来。
在贾府后院外的枯井里，发现大量女童尸体。后经证实，这些女孩皆系广德善堂收养。
全城的仵作在一时之间，皆被召集于此。验尸，清点之下，竟然有二十一具之多。
这些女孩的年龄皆在十一二岁上下，看着那些本该在父母怀中撒娇的年纪，确横死在这异乡枯井之中，就连向来以铁面无私著称的主司大人，也不免老泪纵横。这些少女尸身皆是被叠在一起，最上面的还未开始腐烂，能清晰辨别出面貌，经鉴定这女孩竟是在十日前被侵犯后掐死的，这些死去的女孩子们，皆是十一二岁的花样年纪，最小的竟然只有八岁，那些未风化的的衣衫，还挂在茫茫白骨之上，风一吹瑟瑟做响，似是哭诉上她凄惨的命运。
尸身被抬出枯井之时，风声凄厉似是少女啼哭。沉井之冤，终得见天日。在几月后，据经过贾府的百姓说，每每入夜，总能听见孩童啼哭。
此案未结，已举国震惊，当今天子以迅雷之势，将平城太守杨广，以渎职之罪革职查办。命恒王贺兰寻，南平公长孙嵩，负责主理朝中诉讼案件。于当夜将贾府上下一干人等皆入刑部审查，一时之间平城各区，牢内人满为患。
谁也不曾想竟在那后院贾松年所住之处的床铺底下，挖出一具成年人的尸首。后经仵作鉴定，死者已经死了两年有余，且这尸首很可能就是城西鳏夫两年前失踪的女儿，胡海棠，只因这女子天生六指，城内众人皆知，极易辨认。
一时之间朝野风声鹤唳，那些当年举荐贾松年的官员，莫不人人自危，昔年建善堂之举，还被众人做诗赞赏，如今事发，真真如一记耳光狠狠的打在了那些趋炎附势的人脸上。
明元帝借此彻底清查与此案涉事官员，经刑部主司甄士文，与大太子少保崔宏的弹劾，共查实并撤换刑部与兵部涉事官员，一十八名，其中一品大员两名。
涉事官员里，大多是姚中元一党的人。因常年收受贾松年的银两，助长了其意志，于天子脚下，肆意妄为。提拔年轻有为的寒门学子朝为官，开始培养自己的势力。当然这也是后话了
后北魏史学家研究这一段历史时，一致认为，贾松年之死，是明元帝（拓跋嗣）下决心，攻破姚氏集团的一条导火线。
梅园中，狄安安于案前三步之遥立在贺兰寻身侧。
“贾行跑了，还没有抓到”狄安安上前递上茶杯。
贺兰寻接过点点头，“我已经吩咐贺谩喜楦鞒敲懦隹冢サ剿窃缤碇隆！�
“这有一个发现，你瞧瞧”贺兰寻将桌上一本卷宗递给她。
狄安安接过，那是刑部的资料，上面是贾松年在世时赏赐给贾行的丫头，所述的口供。其中一条，贺兰寻用朱砂笔标起来“案发前几天，贾松年堂上所挂绣球图因灯油外溅，被烧了，命贾行去买，不想买回来竟是一株鲜艳的海棠树，当时还被贾松年斥责几句，贾行并未分辨。当时因前院中有事，所以她在在场。
“我已经问过胡家的邻居，两年前去胡家求亲的人，就是贾行。想来这也是个痴情之人。据说当年胡鳏夫已经答应了贾行将女儿许配给他，可是没过月余女儿就失踪了。”狄安安有些感叹。
“如何”贺兰放下茶杯问
“白遭邻居都说海棠是个好姑娘，生的漂亮，还能。，母亲死后，她那父亲整日吃酒赌博。她自己一个人养活全家，每天早上去城里卖栗子，回来后还要给父亲做饭。后来有一个男人来向他家提亲，虽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不过好歹对海棠好，还知道疼人，那人本是约定于当时立秋之后过门的，不想过了半个月，海棠姑娘竟然失踪了，连她父亲也不知去了哪里，那男子，后来还去了他家门前哭过好几次。只是自那之后，他再也没来过，不过半月前，有人在附近见过他。也就是胡鳏夫死的前两天。”
“也有可能胡鳏夫就是那日夜里死的，只是家里没人，被发现后也是两天之后了。”
狄安安点点头“对，不过这点仵作验尸的记录里并未写明。我仔细查了下卷，发现乞丐赖三，与胡鳏夫皆是被掐死的，只是没有仔细描写死者的伤痕。所以才走了不少冤枉路。”“这些人办事，只顾应付，如何会细致。”贺兰将茶杯放在桌上，不满道。
“我想，这贾行，本来是要娶海棠的，两人约定好了，于立秋之后过门，不想这贾松年知道了，他见色起意，趁着贾行出门收税，把人家抢到了自己家里，或许是那女子贞烈，被他失手杀了。于是贾松年，悄悄埋在了自己床底下，他这个人又极怕鬼神之说，所以在那床上系了那么多的符咒。所以府上的人才说这几年他性情大变。”
“也许是时过两年他有些放松了。又或许是酒后无意间吐露，后来被一直跟着他的贾行发现了端倪，所以才让贾行布下局步步引贾松年上钩，只是没想到会害了那么多无辜的孩子。”贺兰寻道
“之前仵作之所以从贾松年尸体身上找不到任何线索，很可能是贾行悄悄的给抹掉了。那园子，本就少有人进，那竹丛后狗洞似的小门，也就只有贾行自己知道吧。他故意给我们造成破案困难，又利用思维盲点，案发后放心的在贾府行事。头脑灵活，也确实是个人才。可惜了，跟错了人。”贺兰寻感叹道
“他知道贾松年这些年喜欢幼女，故意给他送去，事后又帮他处理尸体，以便取得对方信任，让贾放松对他的警惕。想来在此之前他已经找胡鳏夫求证，不想两人起了争执，贾行将他掐死。于是他索性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一面又布置出让赖三扮成他出城，正好让看守城门的人看到，造成不在场的证据，一面悄悄的带着广德堂的那个叫阳春的女孩去后院。将那汉宫的陶瓷小像送给她，让她带到贾松年屋里，并在贾行房内找一另外四个破损的汉宫侍女像，且刑部已经查出那小像里面确实藏有迷药，可能是让阳春趁机下打破以迷倒贾松年的。那个叫阳春的孩子最后应该是被贾行给灭口了。
后来那乞丐赖三因贾行给你钱少，声称是要去告发，所以贾行将赖三也杀了，顺便将自己给他冒充自己出城的衣服也一并销毁。虽说此人心思缜密，但凶狠残忍，若说起初为他的遭遇可惜，那之后的事情让人恨不得将他扒皮抽筋。”狄安安补充道
二人谈话间
门外进来一男子，见了贺兰躬身一施礼道：“刚才有太守府的人来报，说是有人要领胡海棠的尸骨，那人自称是胡海棠的表哥。
狄安安一怔诧异道，”快带我去“。
贺兰寻将杯子一放”走吧。“
二人一行到了太守府的停尸房，看门小厮行了礼便道：”刚才那人交了钱领了已经胡海棠的尸骨就走了。“
狄安安忙问”可看到了模样，穿什么样的衣服，向哪个方向去了。“
”那人穿一身黑衣，头戴着斗笠，腰间系一根白绫，向城南的翠峰山方向去了。“
城南外，亘古不变的管道上，一身黑衣的男子，腰缠白绫的男了，一手捧着包袱，一手撒着纸钱，到了一处临水之地，他轻轻放下手中包袱，像是对待熟睡婴儿般的温柔，他轻轻抚摸着大红色丝绸包裹的尸骨，喃喃自语：”我找了你两年，不想你竟在那床下躺着，早知你在那里，我定会早早将你带出来，不让你见了那么多肮脏之事，你看这里你喜欢吗，以后咱们两人就在此住下吧，我在旁边种下了海棠树。在对面山上种满紫云英。你最喜欢的花了，今日就是咱们成亲之日，你看我还没来得及置办东西。“
他听到身后的马蹄声响，也不回头，轻轻笑道：”你们来了。“
贾行背对着他们，狄安安见他手中大红包袱，与腰间白绫，又想起了胡鳏夫邻居的大娘所讲，倒也是个痴情之人，只可惜了，心不免感觉凄凉。
贾行见那二人并未上前，转身一笑
”你们知道吗？三年前，我在集市上见了她一人卖栗子，她是那么好看，像朵海棠花一样，只原本纤细的手长满老茧，大冬天里穿的那么单薄，手冻的都肿了，我一看到她的手，就想起了我娘，也是这样辛苦劳作一辈子，最后确活活饿死。我不想让她，与我娘一样，我想给她更好的生活，所以我想尽办法接近她，为此我努力在贾府干活，什么累的脏的，我都会做，只为能攒够钱，去他家里提亲，当时他父亲也同意了，原本以为我们会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就像现在一样，寻一处田院，我为她前院种海棠树，后院种鸢尾，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可是，可是不想贾松年这个畜生，不知什么时候见了海棠，起了歹心，这个畜生竟然趁我外出给他收租时，给他父亲一百两银子，将她买走，待我回来时，那姓胡的鳏夫告诉我她女儿失踪了，呵呵，失踪了，这样敷衍的回答。“
”后来我听邻居讲，海棠很可能是被他爹给卖了。像是卖给了贾松年，只是这两年间我从未在贾府遇见过她，这两年时间，我忍辱负重，翻变所有可藏匿人的地方皆是没有找到了，连，连后院墙外的那个枯井我也翻了。“说到此时，他眼中有些疯狂之态
”那些孩子是谁杀的“狄安安问
”哈哈哈哈“贾行疯狂的大笑道
”贾松年办了个善堂，其实你们都不知道，他近几年对那些成年女子越来越没兴趣，反而更喜欢幼女，那里专养些女孩子供他享用，都是些孤儿，所以死上几个，也无人会去在意。他做这些事的时候被我发现，从那以后都是我在给他处理他这些龌龊勾当。只是后来那次他说经常会梦见一个女子向他索命，他害怕了，当晚喝了很多酒，我才知道，那个他梦见的人是海棠。她被贾松年抢来后，抵死不从，没想到那个畜生竟被将她掐死。当时我生不如死阿，你们知不知道，知不知道。“他痛苦成扭曲的脸揪着自己的衣服。
”所以你在发现了，贾松年因为常年噩梦，对成年女子没有兴趣后，便有这样特殊的爱好。而你助纣为虐，做了刽子手，帮他处理后事对吗？“狄安安问
”是，我为是能让他相信我，我什么都做了，杀人抛尸，都干过。“狄安安看了一眼身后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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