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子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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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子弹的人-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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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鹊槐给秦岭和石头一人递上杯羊奶,语气很温和:“喝点东西吧,提提神。”

    秦岭跟石头颔首向她致谢。

    鹊槐很含蓄的领了谢意,眼睛看着秦岭,水一样清澈地说:“秦队长好久没过来了。”

    秦岭啜一口羊奶,瓮声瓮气地回答:“上半年去了一支考古队,保护站要帮着保护文物,抽不出身。”

    石头喝了口羊奶就蹭的起身,支支吾吾说:“阿……阿曼跟……跟六六开车回来了,我出去迎一下……”

    说完,头也不回的端着奶跑了。

    秦岭头压得更低,几乎要埋进杯子里。

    石头一走,鹊槐更是直勾勾地看着秦岭,目光颇有些幽怨的味道。

    秦岭闷着头说:“这次打扰了,忙完事情我们就会离开的。”

    鹊槐双手背在身后捏捏手指,说:“秦队长你把头抬起来。”

    秦岭抬着头看她,目光笔直黑澈,像透明的玻璃弹珠。

    鹊槐踮起脚尖贴近他,秦岭身子下意识地要往后一退,鹊槐却伸出了右手。

    在他嘴角上一抹。

    秦岭嘴上那道花猫一样的白色奶渍被拭去。

    鹊槐冲他笑笑,两颊露出小酒窝,眉眼却有些伤感。

    她轻轻晃着胳膊,走向窗边,有些漫不经心的问着:“你要去救她?”

    秦岭在她身后,点点脑袋,隔半秒,又发出声音嗯了下。

    鹊槐转过身来,嘴角大大往上勾着,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她说:“她对你很重要?”

    秦岭不忍直视她,垂着眼帘,声音极低的嗯一声。

    鹊槐两只胳膊撑在窗沿上,身子倚上去,轻轻摇:“她喜欢你还是你喜欢她?”

    秦岭咬咬嘴皮,回答:“都有……吧。”

    鹊槐如遭雷击,怔在原地。

    半天功夫,她淡淡的笑了,又问:“有多喜欢呢?”

    秦岭嘴皮嚅糯着,轻轻地说:“不要命的那种。”

    鹊槐眸光闪了闪,直勾勾看着他,默了半天说:“你觉得我对你的喜欢有多少呢?”

    秦岭低下头去,木然地摇着头:“鹊槐,你别这样……我们……”

    鹊槐却紧紧盯住他的眼睛接过了话头:“我对你也是想死的那种喜欢!”

    她语调有些哽咽,带着哭音:“我知道,秦队长,从头到尾我都清楚,我们早晚会有一天结束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当初我也说过了,我心甘情愿地陪着你,我们就像两个孤零零的人依偎着互相取暖,等你找到了自己真正想要陪伴的人,我就会离开,头也不回。”

    秦岭垂首听着,双手插进兜里,咬咬牙,心里有无数情绪却说不出来。

    鹊槐继续说:“我知道我们两个人根本不合适,那天晚上你也对我说过,我们根本不是一路人。我只是试图再争取一下,哪怕还有一点点的希望,我在想,以后这么长的一段日子里,你终究会找到一个人共度此生,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秦岭一时无言,扯了扯嘴角,说:“鹊槐,这么久了你还是没看明白……”

    “我很明白!”鹊槐的声音颤抖到扭曲,“可是我喜欢你啊,秦队长!”

    鹊槐说:“秦队长,我对你也是那种撕心裂肺的喜欢。”

    她哭着脸,吸着鼻子,气儿都喘不顺,又委屈地笑起来:“秦队长,我能怎么办啊,我该怎么办啊?”

    这时,院子里响起石头的声音,他朝屋内大喊:“队长,有电话,是无名打过来的!”

    秦岭舔舔牙齿,看着鹊槐那张充满期盼的脸,看到她希冀的眼神,最后,低下头转过脸说:“放下吧,鹊槐。”

    他朝走廊尽头走过去,嗒嗒的脚步落地,每一下都像捶在她的心口。

    鹊槐望着秦岭离去的背影,这影像几乎要凝固进她的脑海,用尽一生也难以忘怀。

    最后,女人捂住脸颊屈膝痛哭起来。

    ……

    ……

    云衡不知道自己被关在什么地方,醒来的时候只发现手脚被锁链拴住,眼前是个铁栅栏门,像狗笼子一样。

    云衡挣扎了几下,只觉得四肢百骸剧烈的疼痛感,低头看一眼身上,几圈白色绷带缠着,伤口已经被人处理过了。

    门外面有脚步声过来,无名一身整平的黑西装站在眼前,浅浅笑着。

    他说:“云小姐,你这又是何苦呢,我又不是不放你走。”

    云衡冷冷盯着他,嗤笑:“你以为我当时会信你的鬼话?”

    无名脸上笑容止住,挥了挥手,身后的白眉新疆人阿猜将地牢门打开。

    两个人进来将云衡手脚镣铐打开,把她架出去。

    云衡像滩泥一样被人摁在一张椅子上坐稳,还没等反应过来,有人把她的手脚锁在椅子上。

    无名来到她身前,点起一支烟吸燃,轻轻缓缓从嘴里吐出,俯身捏住她的下巴说:“云小姐,既然你违反了游戏规则,就要接受一些处罚喽。”

    云衡死死瞪着他,不吭声。

    说完话,无名闪避到一边,默默抽着烟看这边,像是等一场好戏。

    他的一名手下举着手机横过来,打开摄像头对准云衡,像在拍摄视频。

    另一名手下则是端了水盆过来,里面漂浮着几张湿纸。

    阿猜伸手进去拿出一张湿纸,扭头看了眼手机镜头,极为轻蔑的笑一笑,一双白眉都写满了不屑。

    云衡预料到他要做什么,坐在椅子上拼命的挣扎,椅子晃荡起来,却影响不了根基。

    阿猜摁住她脑袋,把湿纸贴在云衡口鼻上敷住。

    一瞬间,云衡的挣扎停下来,口鼻处的湿纸上下起伏,却透不过气,她呼吸困难,像可怜的溺水者。

    她又惊又怕,手脚又死命晃动起来,带动椅子跟着走,走了一段距离又被阿猜拽回来摁得更结实。

    拿手机摄像的人靠近云衡,拍摄她额头上鼓起的青筋,拍摄她脖子上的血管。

    云衡喘不上气,口鼻都被湿纸盖得严严实实,阿猜摁紧了她,继续一层一层往上叠加。

    她的肺几乎快要爆炸,极度缺乏氧气,呼吸道像是被人拧成一团麻花,气息紊乱随时都要炸裂的感觉。

    她的眼前开始出现空白,眼白不停的外翻出来,被镜头拍摄进去。

    无名在远处抽着烟,冷眼旁观。

    最后一张湿纸盖上去,云衡突然停止了挣扎,目光黯淡下去,只剩手脚一下一下的抽搐。

    无名见状,立马丢掉烟头,过来一把将云衡头上的湿纸拿开。

    摸了摸鼻息,对方只是短暂昏迷过去。

    无名松一口气,把拍摄的手机拿过来,保存发送给对方,半晌,嘴角勾一勾,对方电话果然主动打回来。

    电话接起来的时候,话筒像是轰然炸起来,传来男人愤怒的吼声,无名早有预料,把话筒拿远一点,任凭那个人怒火冲天骂个不停。

    几分钟后,话筒里的声音小下来,无名才贴近耳朵,淡淡开口:“五百万拿人,只给你三天时间。”

    末了,他又补充道:“敢报警的话,你知道我做事手段。”

    电话那头,秦岭声音冷酷得近乎寒冰:“你别再碰她。”

    无名轻笑:“再碰她对我没有任何好处。记住,三天后,我给你地点,你拿钱过来。只许你一个人来。”

    “等着吧。”

    电话那头重重地将通话摁死,像是砸到墙上。

第43章 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秦岭摔了电话,蹲在院子里吧嗒吧嗒抽烟,不知道在想什么。

    石头去帮鹊槐做饭,鹊槐在厨房把灶点起来,抽空看秦岭一眼,他脸色很不好。

    做饭到半路,院子里响起来粗犷的男声,十几个人从外面走进来,为首的人凶神恶煞。

    鹊槐以为是来找茬的,捏着菜刀就要出去,

    石头把她拦回来,下巴朝秦岭那边努努。

    秦岭跟为首的光头握了握手,光头向身后的伙计们介绍说:“这就是我之前和你们提到过的秦哥!”

    “秦哥好!”所有人齐齐弯腰鞠躬。

    秦岭摆摆手,拉过光头说:“这次多亏你带人来。”

    光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拍头:“我们这回,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还让他们给抓了几个兄弟,正愁怎么救回来呢。”

    秦岭带着光头拔脚往屋里走,说:“云衡也被他们抓住了,我正在想办法。”

    光头嘿嘿笑:“那一起想办法。”

    鹊槐把手在围裙上拍拍面粉,走出来看着眼前模样周正大男人的身后,笑笑说:“来朋友了?我去给你们倒茶。”

    秦岭极低地嗯了声,算是回应。

    鹊槐从他身边走过去时,秦岭又叫住她。

    鹊槐:“???”

    秦岭说了句:“麻烦你了啊。”

    鹊槐满眼都是笑,走远了。

    秦岭领他们进屋,原本宽敞的厅堂里被挤得水泄不通,有些闷热。

    秦岭朗声给光头他们介绍:“这是石头,这是阿曼,这是六六,都是我的队员。”

    光头也起身把自己带来的伙计挨个介绍一遍,大家算是互相认识了。

    鹊槐端了茶壶茶杯过来,光头主动接过去,鹊槐就去厨房忙活了。

    日头渐淡,鹊槐穿着海蓝色的新疆服饰,头发攒成几绺长长的小辫儿,头顶的琥珀发簪跟珊瑚珠子的耳坠在朦胧光线里吊着,一眼瞧过去,像在闪闪发光。

    桔黄色阳光与青白色烟雾弥漫起来,渐渐看不清人影。

    一群人都是大老爷们,在屋子里天南地北的扯着话头,秦岭被烟味熏得头疼,出门爬上了鹊槐家的房顶,躺在上面晒晒太阳。

    不一会儿,光头也跟着上来了,手里夹着烟,坐在秦岭身边。

    他问道:“云小姐那边你打算怎么救?”

    秦岭道:“无名开口要五百万的赎金。”

    光头瞠目:“这么多钱。”

    秦岭叹了口气,也结舌。

    他说:“整个保护站一年的经费才十几万,上哪儿去弄五百万。”

    光头说:“我带来的这帮伙计都是做买卖让无名的假玉给坑了,手里有点闲钱,晚上我张罗着让他们给捐点吧。”

    秦岭扭头看他,嘴角勾了勾,说:“谢谢了。”

    光头吐出一口烟,抬头看着远方起伏不平的荒漠,有些惆怅的样子:“我们这些人一人出几万,凑个百八十万还成,不过剩下的四百万,实在没辙了。”

    秦岭看着他手里的烟把儿,没说话。

    这事很棘手。

    光头又说:“我是没什么大问题,我那些伙计却是无利不起早的人,要是你能帮忙救云小姐的时候,把我们被抓的那几个一块想法救了,他们应该会帮忙。”

    秦岭没吭声,望着远处逐渐下沉的太阳,眯了眯眼睛。

    几分钟后,他重新睁开眼,看着光头说:“我可以救他们。”

    光头拍拍他的肩膀,笑起来:“秦哥,有你这话我就有把握说服他们捐钱了,我们这些人啊都是一个县城里玩到大的,都有感情,你能救出来我们那几个老伙计,我们感激不尽!”

    秦岭点点头,从裤兜摸出烟来,找了半天,没有火。

    光头极殷勤地将自己的火机打着递来,手背挡着风,秦岭叼烟偏头贴近那簇火苗,吸一口,火光大闪,烟卷燃烧起来。

    鹊槐在院子里朝上喊:“下来吃饭了。”

    光头收好火机,看向秦岭:“你不下去吃吗?”

    秦岭摇头:“你去吧,我不饿。”

    光头起身拍拍屁股,扶着木质楼梯从房顶下去了。

    秦岭独自在房顶上抽着烟,眯着眼睛,老态龙钟的样子。

    不一会儿,楼梯板又响起脚步声。

    秦岭睁眼,看见鹊槐那条海蓝色的新疆百褶裙。

    鹊槐来到他身边站住,收收裙摆坐下来,同样眺望着远方的丘陵和落日。

    她一句话没说,就那样默默坐在他身边,安静而又美丽,远天的晚霞像浓墨重彩的艺术画铺陈在眼前。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她被霞光染得绯红的脸颊泛着奇异光泽,像是在酝酿某种不可说的情绪,隔了许久,她打破了宁静,朝秦岭看过来,微微吐出一口气。

    鹊槐问:“五百万你打算怎么办?”

    秦岭垂了眼,摇头。

    鹊槐说:“我借给你三十万。”

    秦岭抬头看她,说道:“那是你辛苦攒的钱,我不能要。”

    鹊槐一字一句地回答说:“想什么呢,你要还我的,包括利息。”

    秦岭躺在屋顶的平地上,一手插着兜,一手举着烟,衣兜里浮现出拳头的形状。

    半晌,他说:“我不想欠你的人情。”

    鹊槐笑了:“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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