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子弹的人》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追子弹的人- 第2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那就奇怪了。”秦岭食指跟拇指掐住下巴,托腮在轮椅扶手上作思考状,眼里的狐疑昭然若揭。

    云衡转过身子,坐在他脚下仰起小脸,瞪他:“你什么意思啊。不信我的话?”

    秦岭嗯一声,又摇头:“我信你,但是我不信他。”

    云衡说:“到底怎么了?”

    秦岭说:“凭你的身手,不可能打过他。”

    云衡冲他翻白眼:“你就这么看不起我?”

    秦岭说:“那你觉得你能打过我吗?”

    云衡讷讷说:“打不过。”

    秦岭见她蔫蔫着,脸色温柔了些,说:“我和他刚打平手。”

    云衡瞪大眼睛,张着口,似乎想说什么,却没做声。

    她脑袋里飞速消化秦岭说的这些话,半天后,才试探着问:“你的意思是,他故意示弱?”

    秦岭不可置否,表情也有些疑惑:“按你的讲述,他当时若是想要逃走或者制服你,应该很简单。为什么要跟你在天台瞎折腾一顿呢?”

    突然,两个人眼睛对到一起,同时说道:“拖延时间?”

    云衡猛一拍脑门,迭迭后悔,急忙朝医院临时安置的家属病房冲去,那天来医院时,六六把她所有行李一起放进病房,包括那本笔记。

    推开房门,云衡把行李箱跟背包都打开找一遍,果然丢了东西。

    哥哥留下来的笔记本被偷了。

    上面有哥哥云权当年罗布泊之行的日记以及对精绝古城的记录分析。

    云衡颓然坐在地板上,双手抓乱了头发,恨得咬牙。

    她早就该想到无名的出现必定不安好心,早在之前对方就翻过自己的房间,当时不知道对方是寻常小偷还是狼子野心,现在事实确凿,对方就是冲着她,冲着罗布泊,冲着精绝古城来的。

    是啊,当时她怎么就被气昏了头,无名能做到组织的头目,必定心计与身手都了得,怎么可能轻易就被认出来,还让自己打一顿。

    这只狡猾的狐狸!

    云衡忿忿骂他,从地上站起来,蔫蔫地走回去。

    走回医院草坪,她远远看到轮椅所在的坡上,秦岭抱着一名小男孩,教他放风筝。

    秦岭两只大手抓着小男孩手摇来摇去:“明明啊,风筝要想飞起来,要把线先拉长知道吗?”

    一只中国龙造型的蓝风筝在天上飞,南风吹过去,瑟瑟舞动着。

    小男孩惊喜地瞪大眼睛,黑漆漆眼珠又亮又闪:“哇,真的飞起来了啊,叔叔好腻害!”

    “厉害吧,你拉线的时候也不要太使劲哦。”

    秦岭张开手臂拽风筝,小男孩目光追着风筝跑,小脑瓜仰起来,张着嘴巴又蹦又跳。

    “哇哇哇,好高好高啊——”小男孩激动得小脸望天。

    “对呀,只要掌握了技巧,要多高有多高。”

    “叔叔叔叔太厉害了,”小男孩蹦蹦跳跳,像只兴奋的袋鼠,满眼崇拜,“我也要玩——”

    秦岭满眼含笑地把线递到小男孩手中,看他高兴地跑远。

    一扭头,秦岭就看到云衡牵着个小姑娘过来,小姑娘扭扭捏捏,八九岁的模样。

    云衡脸上褪去沮丧,微笑着把小姑娘牵到秦岭身前,说:“这丫头总是孤零零的,她父母去世了,怪可怜的。”

    秦岭听完,眯眯眼对小姑娘笑了:“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姑娘荷包脸,粉粉嫩嫩的,眨着大眼睛说:“我叫、阿晴——”

    云衡憋笑戳戳秦岭的脸,说:“怎么看着跟猥琐大叔似的,别给人留下心理阴影了。”

    秦岭拿眼角瞪她,又转回头继续笑眯眯看阿晴:“叔叔带你放风筝玩好不好哇?”

    “好哇——”阿晴开心得直跺脚。

    “衡子,去买个风筝。”秦岭下巴朝医院栅栏那边努努,几个卖风筝的小贩便将期待的目光投来。

    云衡嘴巴重复着:“衡、衡、衡子???”

    秦岭颇不满地咬嘴皮看她:“怎么,有意见?”

    云衡表情作呕吐状:“真土。”

    秦岭抱肩看她,很一本正经:“再土也是你名字里的字。”

    云衡还要再争辩一下,低头瞥见阿晴眼巴巴等着自己的风筝,懒得争执了。

    她放狠话说:“再瞎叫撕烂你的嘴。”

    秦岭瘪瘪嘴,很是无辜的看阿晴:“阿晴的风筝唉——”

    阿晴也跟着瘪瘪嘴,扑过来抱住秦岭,两人一起可怜巴巴看云衡:“风筝唉。”

    云衡眼皮一跳一跳,大老爷们撒起娇来还真有点……萌嘞。

    她跑去栅栏那边买风筝,秦岭坐轮椅上远远地摆手:“衡子快点!”

    云衡趔趄绊一跤,瞥开眼回头瞪,秦岭笑得很开怀,双手勾起阿晴捞在腿上坐稳,轮椅车轱辘辘滚着,飞快走。

    秦岭脸上溢着笑:“开车喽——”

    小阿晴脚丫踩在秦岭腿上也笑:“呜哇呜哇呜哇——”

    秦岭托住阿晴肩膀举过头顶,轮椅在草坪上稳稳滑着:“小超人飞起来啰~”

    小阿晴激动得小脸红扑扑,在半空挥舞双手:“啊飞喽飞喽~”

    两个人一大一小摇头晃脑的,笑容灿烂,秦岭埋头蹭蹭阿晴毛茸茸小脑袋,眼底嘴角全是藏不住的笑意,阿晴很亲密地和他依偎着,小腿无意识晃着,竟真像是一对父女。

    云衡买风筝回来,大白兔风筝,两颗兔牙俏皮可爱,阿晴蹦蹦跳跳着接过来,高兴得嗷嗷叫:“嗷,风筝!风筝!风筝!”

    阿晴小手牵引着风筝跑来跑去,像转圈跑的兔子。

    秦岭一把揽住阿晴,把风筝从她手上接过来:“阿晴,叔叔教你放风筝,好不好?”

    阿晴脚丫踩在秦岭腿上拍着手:“好呀好呀。”

    云衡也被感染着,脸上挂着掩不住的笑,她走去秦岭身后,推着轮椅缓缓走。

    秦岭松线,慢慢将风筝放飞向天空,手中的线在阳光下像条细长钢丝,他的脸廓明朗又认真,有一瞬竟意外地迷住她。

    她急忙将视线抽离,心扑通扑通跳。

    风筝渐渐有了高度,被风吹着,稳稳当当,秦岭将线交到正在欢乐奔跑的小阿晴手里。

    云衡下意识推着秦岭跟随小阿晴的步子,风筝线在小姑娘手心里抖抖擞擞,轮椅车里的男人侧脸周正,下巴隐约冒出细碎的胡茬,头发也有些长了。

    她垂眸看着对方上下滚动的喉结,某一刻,她的心跳失了控,竟想抬手去摸摸那喉结。

    像是感受到灼热的目光,秦岭回头看她,四目相对,云衡反而更有了底气,明目张胆地开始臆想他,相当直白。

    秦岭贱兮兮朝她眨了下眼睛,十分来电。

    云衡瞬间被电得腿脚发软,很想软绵绵地倒在他身上。

    她正要倒,秦岭一脸严肃状,一把推开她脑袋:“哎,光天化日,别动手动脚的。想非礼啊?”

    云衡抬头瞪他,对方的脸就贴在眼前,自己却红了耳朵,她不甘示弱地直视着秦岭,像只好斗的小公鸡。

    瞪了半天眼,云衡被对方欲擒故纵丢人得要死,微愠,立时就走。

    秦岭含笑看着云衡的背影,在她后边喊:“喂,你干嘛去,我是病人,你不管啦?”

    云衡心想你刚才推着轮椅遛风筝时不他妈挺利索的么。

    她的话随风飘过去:“我去拿刀!”

第28章 发与友() 
云衡真的找了把刀来。

    一把精致反光的小剪刀。

    秦岭见到云衡拎刀过来时吓得差点从轮椅上站起来。

    他怂怂地说:“云衡啊,我错了……”

    云衡冲他瞪眼睛:“闭嘴,坐好,别动!”

    秦岭讷讷无语,望着云衡立在阳光下的身影,乖乖坐正,一点不敢多嘴了。

    云衡笑着戳戳他脊梁,笑骂:“你挺这么直,以为小学生上课呢。紧张什么?”

    听完这话,秦岭把腰垮了垮,弯下去一点。

    他听着耳畔吱嘎吱嘎的剪刀声,下肢一阵发凉,问道:“那个……咱能别这么小心眼嘛……”

    云衡把他脑袋掰好,轻轻在头顶拍了下:“乱晃什么?”

    秦岭出溜着脖子瞥开目光,捕捉着眼前剪刀的光影:“云衡啊,你到底要干什么?”

    云衡说:“给你剪头发。”

    “……”

    秦岭慌得要死,弱弱地挣扎着:“云衡,你已经挺能干的了,理发这种事情,等我再养几天……”

    “你瞧不起我的手艺?”云衡声音浅浅的,飘到对方耳中却是一阵寒意。

    秦岭搓搓手,挤出笑来:“好,你剪吧,你高兴就好。”

    云衡又变戏法似的从身上拿出毛巾,系在秦岭脖子上,眸光十分殷切的望向对方脑门一团黑发。

    她拿剪刀在头发上来回比划几次,似乎在找切入点,她抿紧唇,表情十分之严肃。

    秦岭看她一副踌躇的模样,心里更紧张,试探地说:“不行的话,咱们……”

    咔嚓——

    云衡在他脑门上剪一下,大团的黑发从秦岭眼前黑过。

    秦岭急忙从裤兜掏出手机照了下,差点晕过去,头皮秃了一片,周围几茬岌岌可危的毛发有些落寞,宛若孔雀开屏时绚丽多彩的羽毛和丑陋不堪的屁股。

    他咬牙笑着:“云衡,你真厉害。”

    这厢,云衡秉承他违心的夸赞,又给剪秃一块。

    秦岭:“……”

    云衡将头歪向阳光,手指轻轻扶着对方的发,满洒的阳光带着软软温暖的气息温柔地扑向掌心,她嘴角的笑意更深。

    她微眯着眼,慢悠悠地剪着发,一丝不苟的表情。

    秦岭一咬牙,一闭眼,干脆不管了,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云衡就站在他身后,微微倾斜着身子,看着银色的剪刀从黑发中游刃穿梭,将长乱的发一点点剔除。

    秦岭闭着眼睛问她:“你丢了什么东西?”

    云衡拿手比划着他的头,回道:“一本笔记。”

    秦岭说:“很重要吗?”

    云衡点头:“特别重要。”

    秦岭说:“那你还有心思在这里给人剃头?”

    云衡说:“笔记本不拨对密码打开的话,最重要的几页会随着封皮里强力胶撕掉。”

    秦岭睁开了眼,看着一地的碎发,问:“笔记里面的内容你都记着?”

    云衡说:“记得七七八八。”

    秦岭知晓她聪明,说是七七八八,应该倒背如流吧。

    他笑:“我没猜错的话,笔记里有精绝古城的东西。”

    云衡微微瞪大了眼:“你怎么知道的?”

    秦岭但笑不语,不告诉她。

    过一会儿,他说:“那个没有名字的人,对,无名,肯定还会回来找你。”

    云衡用剪子在后脑勺上精剪,嘴唇弯一弯:“怎么,你担心我出事?”

    秦岭无所谓地样子:“我是怕你紧张。”

    云衡很正经地眯眯眼,杏仁一样的大眼睛里流光乍泄:“有你在,还有什么好怕的?”

    秦岭没理会她,安静地晒着太阳,似乎对刚才那句话置若罔闻。

    可脑海中,却久久盘旋着,你在这儿,我有什么好害怕的?

    他微微攥紧了拳。

    很快,男人的头发已经被削薄不少,再次变成板寸,精短干练,颇有男人味。

    云衡收好剪子,拿毛巾简单擦一擦,去拿扫帚清理了一下草坪,收拾完毕。

    她摸着秦岭刺刺的板寸,转圈欣赏着,像是艺术家在端详自己的作品。

    秦岭见她色眯眯盯自己看,喉结极轻的滚一下,说:“云衡,推我回去吧。”

    轮椅推回病房的时候,云衡看到门口立着一男一女两人。

    高瘦而结实的男人身子裹在裁剪合身的绿色军服里,另一名女兵同样身材高挑,小麦色的肌肤,眉眼上带着掩不住的笑容。

    云衡不认识他们,只见他们极热情的过来跟秦岭打招呼。

    “老覃,我可想死你了!”男兵上来就要揽住秦岭,被秦岭给笑着推开,示意自己身上有伤。

    女兵眼神温柔,看着和从前一样亲密无间的两个伙伴,思绪仿佛穿越回当年,她轻声唤着他的名字,微笑:“覃岭,好久不见。”

    云衡在一旁看着,这三人仿佛很熟识的样子,尤其这名女兵,眼神含情脉脉、我见犹怜,准是当年跟秦岭有过什么瓜葛纠缠的。

    她轻掐了秦岭一把,秦岭笑眯眯的脸一变形,嘶着气说:“黎数、夏岚,好久不见啊。”

    女兵夏岚耳朵听到自己无数个日夜魂牵梦绕的声音,心底满是温热,一脸欣喜地俯身去握秦岭的手,有些嗔怒:“你啊,当年说离开就离开了,十年了一点消息都不给。要不是这次在新闻上看到你,还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