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有回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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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有回时-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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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妃、宜妃见贵妃举杯敬自己,纷纷起身回敬。

    “元寿,去跟玛玛们敬酒!”酒席过半,瑭淑见德妃总往弘历这里看,便在他耳边轻语道,“每一位都要敬到啊!”

    “孙儿知道了!”弘历知道自己不能失礼,何况席上还有自己的亲祖母。当即端了酒杯逐一请安。

    “孙儿祝玛玛寿比南山!”走到德妃面前,弘历特意双膝跪地举起酒杯,教一旁的宜妃好生羡慕。

    “好好好,一定要用功读书啊!”德妃很少见到这个孙子,但是此时此刻他在这么多姐妹面前向自己下跪请安,是给足了自己面子的。她心满意足地『摸』了『摸』弘历的后脑勺,又给了他一只玉如意作为纪念。看见瑭淑冲自己一笑,德妃点头寒暄道,“弘历这孩子,给你添麻烦了罢?”

    “元寿阿哥勤奋好学,聪明懂事。不止没有给我添麻烦,反而解了我许多忧愁呢!”比起德妃的问话,弘历更喜欢瑭淑这个回答。

    “是吗,那太好了。”德妃见瑭淑是真心喜欢弘历,不免为瑭淑高兴,“皇上将弘历养在承乾宫,也是我和四阿哥的好造化。”

    “您与贵妃一家渊源深厚,瑭淑不过是沾了贵妃娘娘的光……”话说出口,瑭淑与弘历皆注意到德妃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瑭淑赶紧止住话头,低头不敢看德妃的眼睛。

    “嗨,你说的是啊,我可不是沾了佟佳氏的光么?”虽然想到温宪公主时德妃有些难过,但是不得不承认她和她的子女也确实借助了佟佳氏的资源才走到今天。想起胤祯向自己提到的隆科多,德妃恢复了笑容。

    “是瑭淑不好,让您想起伤心往事了。瑭淑自罚三杯!”见德妃没有在意自己的失言,瑭淑总算松了口气,三杯下肚算是赔礼。

    “和妃玛玛,您说提起了玛玛的‘伤心往事,是什么意思啊?”踏着月光回承乾宫的路上,弘历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提出了百思不得其解的疑问。

    “你阿玛有个亲妹妹,你听说过吗?”瑭淑不确定弘历是否听说过温宪公主,毕竟他出生时温宪公主已经去世十年了。

    “听阿玛提过一两次,好像是嫁给了佟国舅的儿子。”话音未落,弘历恍然大悟,“哦……孙儿懂了”

    “嗯,以后说一句话的时候,还是要多想一想。”瑭淑忽然停下来俯身看着弘历的眼睛,自己此番经历足以为训,她希望眼前这位未经人事的少年今后不要重蹈自己的覆辙,“说出来的话伤了别人的心,终归是不好的,明白吗?”

    “哦,孙儿记住了。”弘历点了点头,心里想的却是佟佳氏作为皇帝的母族,影响实在不小,自己日后在宫中一定要更加留意才行。

    “昨天放你回宫聚会,开心不开心?”十月十六一早,皇帝便差人将瑭淑从宫中接到畅春园。皇帝在画舫内闭目抚琴,一曲《普庵咒》终了,方才微笑望向瑭淑道,“你的那些姐姐们没为难你罢?”

    “她们哪儿敢为难奴才呀!”瑭淑娇嗔道,“有元寿为奴才‘护驾呢!”

    “看来是玩得很开心了——”皇帝招手让瑭淑到自己近前,许她俯在自己膝上,“回头朕要好好赏赏宜妃她们——”

    一阵凉风吹过,皇帝不免咳嗽几声。瑭淑忙替皇帝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软语相劝道,“入冬后您就开始感冒咳嗽,不如这回就不去南苑行围了罢?”

    “哪年冬天不是这样过来的?朕现在好着呢,不妨事——”皇帝握住瑭淑的手,笑道,“倒是你这双手忒凉了些,朕给你捂捂。”旋即将瑭淑的手盖在自己宽厚的披风里。

    “您宠了瑭淑二十多年,已经把瑭淑宠坏了。”四十岁的瑭淑贪恋地看着面前这张年近七旬的脸孔,声音有些哽咽。

    “二十年?呵呵,这才哪儿到哪儿啊——”皇帝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感叹道,“宜妃她们被朕宠了四十多年,朕跟宜妃在盛京遛马那会儿还没你呢!”远处传来的御马嘶鸣令皇帝想起四十年前与宜妃的那些弯弓『射』雕的过往,记忆已经模糊,但足够美好。

    “不行,瑭淑也要四十年,瑭淑从来就不服输!”瑭淑的较真打破了皇帝的回想,一双一本正经的眼睛此时此刻仿佛已经粘在他身上了。

    “傻丫头,你若是有四十年,她就有六十年了!”皇帝喜欢逗她。如今他离不开她了,其他的女人拥有的是他的过去,只有瑭淑能够拥有他的将来。

    “那奴才也要的!您曾说要送奴才一个‘大礼,奴才什么也不要,只要能常伴君侧。”瑭淑近日是梦魇,梦里不断有人告诉她皇帝不在了。她不相信这是真的,可是越不相信就梦得越频繁——在她四十岁的生日这天,她真的不敢再奢求其他了,她只希望自己的梦魇晚一点,再晚一点成为现实。

第五十三章 可扫尘缘爱憎情(下)()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还会有几篇番外介绍主要人物的结局。

    弘历在承乾宫陪伴贵妃,每隔一日往永和宫向德妃请安。瑭淑跟皇帝去了南苑,不知是不是天气寒冷的缘故,皇帝在南苑方住了几日便感到不适,带着身边人马回驻畅春园。

    “桑柔给皇上请安!”待皇帝回到畅春园时,万万没想到桑柔竟在园中候驾了——这是瑭淑给皇帝的惊喜。发现皇帝身体有恙,瑭淑当即秘密遣人至张家口传递信息,希望桑柔能够回京陪伴君侧,聊慰圣心。

    “你怎么回来了——央儿没跟你一块儿来?李荣保身子好些了没有?”皇帝发着低烧,四肢乏力,却仍旧惦记着女儿的家事。瑭淑与桑柔一左一右,扶着他在软塌上躺下。瑭淑从宫人手中接过貂皮『毛』毯,替皇帝盖上。

    “央儿在家陪着她阿玛,李荣保身子好多了,谢皇上惦记。”李荣保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但看到皇帝这样虚弱,桑柔又怎敢告知实情?皇帝听了桑柔的回话倒不曾怀疑,只闭目点了点头。

    “皇上……步军统领、理藩院尚书隆科多大人在门外候着……”皇帝小睡片刻,魏珠蹑手蹑脚地进来。见皇帝双目微睁方才开口。

    “今儿您身子不爽,就别勉强了罢?”瑭淑扶皇帝起身服了『药』,又替他擦了嘴。

    “让他进来。今年京城米价腾贵,民生是大事,耽误不得的——”皇帝扶着桑柔的臂膀勉强站起来,瑭淑赶忙将『药』碗递给一旁的宫人,腾出手与桑柔一起扶皇帝走到书桌前坐好。

    “奴才隆科多恭请圣安!”身着从一品官服的隆科多带着一脸忧虑出现在皇帝面前。这是桑柔第一次见到隆科多,她实在无法将那位跋扈到害自己早产的李氏与眼前这位一脸严肃的勋贵联系到一起。

    “免礼——这几日京城可有异常?”皇帝咳嗽了几声,语气有些焦急,“米价还降不下来么……”

    “回主子的话,雍亲王正在想法子平抑米价。已经处置了一批致使米石霉变的官员了。”隆科多一面低头答话,一面抬眼观察皇帝的表情。当目光偶然与陪侍在侧的桑柔相遇时,隆科多猛然想起李氏要查桑柔来历的事,脸上抽搐了一下。

    “嗯……雍亲王心系百姓,替朕分忧——此次冬至祭天,朕身子不爽,就由他代朕去罢!”隆科多听皇帝的语气,竟像是要他替皇帝去宣谕一般,顿时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跪地叩首谢恩。

    “你且退下罢,朕乏了——”皇帝听闻自己身体抱恙时京城的一切事务尚在正轨,悬着的一颗心顿时松懈了下来。猛然起身时皇帝忽然觉得天旋地转,幸好桑柔与瑭淑合力扶住才没有栽倒。

    “王爷此去祭天,正是皇上认可您的能力呢。”隆科多一路护送胤禛往天坛斋戒,不免借机向轿辇内的胤禛献殷勤,“奴才说起您平抑米价的举措,皇上很是满意。”

    “维护京师稳定,是你的责任。现在汗阿玛抱恙,我身为亲王自然应该为他老人家分忧,这原本就不值得一提。”胤禛听了隆科多的汇报,心里很是得意。但他的语气一如往常,仿佛这一切与自己无关似的。

    “王爷放心,奴才一定做好分内之事,不会让皇上与王爷失望的。”隆科多说到“分内之事”四个字时特意加重了语气,胤禛放心地点了点头。

    贵妃从瑭淑处听说皇帝此次感冒风寒数日不见好转,在佛前祝祷数日后终究还是不放心,遂于十三日卯时由紫禁城往畅春园问安,将弘历暂时送回雍亲王府家中。德妃、宜妃、荣妃等亦担心皇帝的身子,请求贵妃带她们同去。贵妃心烦意『乱』,又想倘若大家一块儿去了恐怕引发上下人等不必要的猜疑。便推说皇帝已经好转,自己只是去请个安,请诸位姐妹稍安勿躁,在各自宫中替皇帝祈福即可。宜妃等人虽不情愿,但贵妃现在是后宫之首,她的话断断没有质疑的道理。

    “桑柔、瑭淑给贵妃请安!”贵妃到清溪书屋时,瑭淑、桑柔的眼睛早已肿得跟核桃似的。贵妃看到此情此景,心里一沉,打了个趔趄。

    “贵妃保重……皇上只是昏睡——太医说是前些时往南苑去吹风着了凉,注意保暖就不碍事了……”瑭淑扶住贵妃,回忆着太医对自己说的话,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掉。

    “唉,老爷子没事去什么南苑!”瑭淑与桑柔扶着心急如焚的贵妃走到皇帝床边坐下。贵妃接过桑柔递给她的湿帕子给皇帝敷在额头上。

    “你……你怎么来了……”皇帝醒醒睡睡,再度醒转已是午时。睁眼时看见贵妃,笑着握住她的手。贵妃觉得他的手里仿佛有火似的,“世棋,老祖宗好吗?告诉老祖宗,朕没事——不过是围猎贪凉了,下回……下回再也不敢了——”

    皇帝已经烧糊涂了,把贵妃认作了孝懿皇后,还以为太皇太后在世。床边的女人们闻言坠泪,泣不成声。

    “皇上,奴才……奴才知道了——”贵妃边哭边答话。怕皇帝起疑,只得起身让瑭淑接手,自己躲到一旁啜泣。

    “嗨,世棋永远是这样小孩子脾气,一点小事都要哭鼻子!”皇帝气息微弱,却依然有说笑的心情。看见瑭淑将『药』端到他嘴边,皇帝望着她的眼睛道,“还是瑭淑丫头懂事,这些年愈发坚强了。”

    “皇上……”瑭淑原本用端『药』的工夫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听见已经烧得人事不知的皇帝叫出自己的名字,眼泪还是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奴才……奴才侍奉您喝『药』罢——”

    “桑柔丫头,桑柔丫头呢——”皇帝推开瑭淑的手中的『药』碗,桑柔赶紧接过手来。

    “桑柔在这儿,皇上!”桑柔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她心头掠过一丝不详的预感。

    “你该叫朕阿玛……重——重叫!”皇帝仍旧没有服『药』的意思,他用一双期待的眼睛看着桑柔,“叫啊——”

    “奴才——”隆科多按照惯例来向皇帝请安,却看见此情此景。他忽然噤声,一动不动地观察着桑柔的反应。

    “阿……阿玛!”在桑柔的嚎啕声中,皇帝溘然长逝。

    “皇……皇上!”瑭淑目睹皇帝合上双眼,心头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眼下大家都在哭哭啼啼,瑭淑一时慌『乱』,也找不到商量的人。转头看见隆科多正跪在地上请安,她终于重燃了一丝希望,“佟大人,您快来瞧瞧皇上这是怎么了——”

    隆科多原本正沉浸于桑柔的那声“阿玛”里,听见瑭淑呼唤,方才如梦初醒一般躬身走到皇帝跟前。看视一番之后,他确信皇帝已经驾崩了。

    “贵妃娘娘,皇上已经晏驾了……”这话是隆科多偷偷附在贵妃耳边说的,他单独将泣不成声的贵妃拉到清溪书屋门口的回廊上。此时此刻桑柔与瑭淑都以为皇帝还有救,还等着隆科多宣太医来救治。

    “那……那怎么行!老爷子还没有选出储君来,怎么能——”贵妃闻言,犹如五雷轰顶。她将声音锁在嗓子眼里,额头上青筋暴起。

    “所以,现在还不能对外宣布皇上驾崩的消息。”得知皇帝突然离世,隆科多的心情反而平复了许多。他知道这是他的机会。

    “你……你什么意思?”贵妃忽然止住了哭泣,抬头困『惑』地望向隆科多。

    “你不要管。你与和妃守在这儿继续照顾皇上——一会儿我会让太医来配合你们。记住,皇上现在还好好的,只是昏『迷』而已!”隆科多握住贵妃的肩膀,一字一句地小声叮嘱。看着如此镇定自若胸有成竹的弟弟,贵妃仿佛有了一点点依靠,却又极其害怕他那双燃烧着□□的眼睛。

    “隆科多说,太医一会儿就到。”贵妃进来这么说的时候,瑭淑很愿意相信贵妃的话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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