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仪拨了拨头发,颠倒众生的一笑,平乐只觉得眼前云蒸霞蔚,光彩照人,明亮得都要睁不开眼了,“你们不都说我是南蛮的妖女,天生就是会勾引男人么,你拿宫里那些女人还有你自个和我比,你觉得我们用的手段能是一个等级的么。何况一味的讨好也不是我要和你说的,这样的肤浅,即便得一时欢心也不长久。”
平乐问,“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景帝仪歪着头问,“你是在向我请教”
阳春用胳膊顶了顶平乐,用下巴努了努鸡汤,平乐咬了咬下唇,去拿了一个空碗,舀了鸡汤亲自端到景帝仪面前,“婆婆请用。”
景帝仪看向桌上的绣球乾贝,平乐又抓起筷子夹了菜放到景帝仪碗里,景帝仪道,“对付男人有很多种手段,整日吵吵吵,那是最笨的一种。清芩现在不是被通缉么,你大可利用这个来做文章,有个词叫无中生有。”
“无中生有”平乐细细咀嚼着这个词,突然有所悟,笑道,“我先回房了。”
白雪看着平乐欢欢喜喜的离开,她明明也知道小姐的性子,却还总是会上当,卖了还给人数银子,“小姐,少爷是不是怕清芩姑娘因妒成恨,也会寻他的麻烦才没来接平乐”毕竟凤府有景帝仪在,这里是安全的。
景帝仪夹起碗里的乾贝吃,“连你都能看出来,可平乐却完全没有往这上边去想。不是心有灵犀就少胡思乱想瞎琢磨,可一个连问都不会,一个连说都不会,当给他们两一个教训吧。”
白雪不解,“那小姐方才为什么还要教平乐那些”
“当然也是教训,不过更多是我无聊,无聊就得找些事让自己不无聊。开门揖盗听过么”景帝仪问。
第四十五章 曹操()
? 城里到处都贴着清芩的画像,四个城门这几日是许进不许出的。城东城南是王孙官员富贾府邸聚集所在,官差巡逻、搜查也最为严密,不好躲藏。最可能藏匿的应该是西市,因为那里集中了外来讨生活的商人,南蛮人扶戚人还有其他小国的异族商人都汇集在此,龙蛇混杂容易蒙混过关。
景帝仪吩咐,“白雪,我想看些与众不同的表演,明日你让人去西市看看,有没有新奇好玩的,若有,初六把人请回府里演一场,银子不是问题。”
白雪道是。
景帝仪让膳堂备了碧粳粥,等她用完晚膳,粥也正好熬好,她让丫鬟带上,去了书房。
书房里就凤靡初在,景帝仪问,“牧笙呢?”
丫鬟放下食盒,取出碗勺,装了小半碗碧粳粥,又拿出一碟核桃枸杞糕。凤靡初看着景帝仪笑了,他晚膳只吃了两口米饭,原本打算这么饿着处理公事了,“他回去了。”
景帝仪道,“还真是翅膀硬了,来了也不和我打声招呼。”
凤靡初小口小口喝起粥来,“他忙着扶戚的战事,怕是今夜要挑灯夜战了,他说大年夜那晚再和你赔罪。”
“是么。”和她赔罪可不是自罚一杯或是说几句好听的就算了,“宗政去疾是留在帝都等,还是请缨跟着去征伐?”
“这毕竟也算是他的家事。”
那就是要跟着去了,“怎么说也是相识一场,等决定什么时候走告诉我一声,我去送送。对了,之前不是说把黎双接回来了么。”
“人在崔府了。”凤靡初看了身边丫鬟一眼,丫鬟会意欠了欠身后出了书房,“我答应过宗政让黎双安安稳稳的在崔府过日子。”
景帝仪进反问,“你觉得她会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么?只怕你们的好意她未必领受。”
“至少她现在表面看起来还算安分守己。”等人马和粮草筹备好,征伐的大军就要出发了,他不想之中横生枝节。
黎双即便有她自己的目的,但对宗政的忠心从没有变过,这段时间应该是不会惹出什么事端。
“凤哥哥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没有要对她下手。”至少现在没这个打算,“我是想着他们主仆一场,要不宗政走的那日也让她送送。”
凤靡初叹气,他只有一个要求,“别玩过头了。”
景帝仪走去看了看他桌上的奏章,堆得老高,她非朝中官员,原无过目的权利,但还是拿起几本,随意的翻阅。凤靡初也不阻拦。
一本是反对这次对扶戚的征伐,说是劳民伤财,一本是弹劾凤靡初僭越职权包藏祸心,说是恐其日后学那挟天子令诸侯的曹操危害江山社稷。
景帝仪挑眉,“这些不是应该在御书房么。”
“皇上刚刚登基,政务还不是很熟悉便让我帮忙批改。”
景帝仪看了署名,是从前陆赋一派顽固老臣,“也不知道这两本奏章还能不能上达天听。”
凤靡初微笑,“原封不动的呈上,贤明的君王是要广纳谏言。”
“也是,皇上如今对你言听计从,依赖得很,你根本不必忌惮那几个食古不化的老顽固。凤哥哥,你想做曹操么?”
他是先皇一手栽培的,他的能力先皇很清楚,恐他不甘于人下,恋栈权位生出不臣之心。
凤靡初道,“我并非曹操,皇上也并非汉献帝。”
景帝仪夸道,“曹操挺好的,一代枭雄。本就是弱肉强食,汉朝四百多年的国运是断送在汉献帝的弱小无能上,没有曹操董卓,还是会有其他人把他玩弄于鼓掌。他就是傀儡皇帝的命,怨不得别人。”
“小姐也是姓景。”
“虽都是姓景的却又不是一条心的,你不也知道先皇如何防备我,利用我,到死都在算计我,我可是睚眦必报的。他们从未把我当亲人,我也不必和他们说什么亲情”
凤靡初笑道,“小姐不必试探,我确实没想过做曹操。”
那她就想不明白了,“那你为何选老五?难道不是看中他懦弱没主见好控制?”
他问,“那小姐当初为何选五皇子?”
他若不想说就算何必转移话题,“那时候老五是最合适的选择,只是……”她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不知道将来他会不会也是最合适的。”
凤靡初将她拉到膝上,纳闷她那么喜欢吃,只要醒着嘴巴几乎未停过,怎么却都不胖,“小姐想得远了。”
“这里不是有句话,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么。论深谋远虑谁人比得上凤哥哥。”
“我现在只想知道夜里能歇在哪。”他暗示道。
她爹不在,他就想着作怪了,得寸进尺,“当然睡你自己房里,或是你喜欢睡书房睡柴房也都随你。”
“我……”
景帝仪打断道,“凤哥哥若再说你头疼,我就真让你头疼到十天半月出不了门。”
凤靡初笑,“我是说之前生病多亏了小姐照料,我想送小姐一份礼物,小姐喜欢什么?”
景帝仪不假思索,“我要凤哥哥的马。”
“那匹马送人了。”
景帝仪拉下脸来,他明知道她喜欢他的马,一直想着要弄到手,之前她开口和他要过几次,被他糊弄过去了。
“给谁了?”谁比她重要?
“你爹。”
“我爹?”
“伯父的马不是被杀了么。”他赶去马厩时景胤还没走,他们父女的喜好确实相近的,景胤见到那匹马时显然是钟意,嘴上不说,却很爽快的收下了他这份显而易见的“贿赂”。
景帝仪可惜,她真的很喜欢他的马,只是送的人是她爹,她讨不回了,“就这么送出去了,你不心疼?”
“有失才能有得,我终归是希望小姐的家人都能喜欢我满意我接受我。”
“凤哥哥还不明白么,我喜欢的人哪怕是十全十美,我爹看着也还是不顺眼的。你我若是换过来,我是男的,你是女的可能又不是这样的情况了。”谁让她是家里唯一的姑娘呢。
四十六章 愿不愿意()
? “那匹马原是要拿来做聘礼的。”他**着她的手背,这双手,生气时砸过他的东西,揪过他的耳朵,也在他病痛时紧紧牵着他彻夜不放。凤靡初发笑,他好似从认识她起就为她绞尽脑汁,只是从前是有目的的刻意讨好,而今是真心想她欢喜博她一笑,儿女情长不像他会做得,可他却偏偏万劫不复的做了,“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景帝仪笑道,“你是不是颠倒了顺序,该先问我愿不愿意……怎么,这么简单的一句堂堂凤大人都不敢问么。”
上回问她时,她三言两语的带过,她不想明确的答,他逼不了,也不过是一次次失望收场,“那小姐愿意么?”
这一次倒是没答得模棱两可似是而非了,景帝仪想也不想,“不愿意。”
他怔了怔,压下心中泛起的苦涩,面上微微笑了。
景帝仪扯住他的脸皮,这样的假笑比哭还难看,她才说牧笙和平乐一个不会问,一个不会说,他这么聪明也难得糊涂了,因为怕受伤就怯步不可取。
他经历苦难,原以为也是铁石心肠没什么再能伤到他,原来伤他也挺容易的,不过就是她一句话,“凤哥哥,你不问我为什么不嫁你?”
过了良久,他才凝着她,“为什么?”他也想知道答案。
她用额头撞了他的额头,里面是成石头了么,不开窍,“你把马送给我爹了,也就没有聘礼了,没聘礼你还想娶我,你想空手套白狼啊。”
他又怔住,琢磨了一遍她的话,惊讶过后是不加掩饰的欢喜,像涟漪一圈圈在他脸上荡漾开,最后都汇成了眼底的柔情蜜意,哪里还有一点沉着淡定,“小姐想如何?”
“听闻高祖夫妇当初是因为打赌缔结良缘,我今日也学一学。我提三件事,你若是都能办成,虽说你我约定的时间未到,我也提前嫁你了。”
“小姐若不是真心喜欢的,哪怕只是对着一时半会都不愿的吧,更不论是一辈子,我所想的是如愿以偿了么?”他握紧她的手,即是握住了机会,便不会许她逃,不许她反悔了。
“我以为我搬进凤府你就应该知道答案的,原来你不知道啊。可是这么笨的问题,你说我是答还是不答呢。”她意思意思的甩了甩他的手,像粘牙的糍粑,就勉为其难让他抓着吧,“就这么有把握我出的题你都能解得开?解不开可得继续等。”
“请小姐出题。”
景帝仪想了一会儿,“你把马给了我爹如今两手空空,第一道就跟聘礼有关,由简入难吧。凤哥哥还记得么,我说过希望日后的相公精通烹饪,这样吧,你给我做一道点心,要你亲手做,不可假手他人。”
“帝都的点心没有成千也有上百,由我随意选?”
由他随意选,他估计会选糖葫芦了,景帝仪摇头,“给你两个提示,一我要的是南蛮的点心,二西楚霸王困于垓下。年三十之前你得做好,否则当你输。”
凤靡初沉思,半响后道,“第二道呢?”
景帝仪摸着脖子上他送的那枚金月亮链子,“我是最讨厌墨守成规的,尤其你们这边迂腐文人定的迂腐规矩,第二道就打破常规定律,我要青天白日,日月当空,且都由西边升东边落。”
凤靡初笑道,“小姐的题果真一个比一个刁钻。”
她耸耸肩,一副用心良苦的模样,“凤哥哥,我也是为你好,你也说了我爹对你不太满意,我刁难刁难你,他心里舒服了,看你也就不会那么不顺眼了。”
能把婚嫁之事也拿来玩乐的估计也就她了,“那第三道呢?”
“前两道你都解了,我再说第三道。”她打了个哈欠,“凤哥哥你慢慢想吧,我要睡了。”
……
大年三十这日也算老天爷赏脸,前两日都是阴天,今日早早就出了太阳,照得众人的心里也似这阳光明媚得很。
景帝仪让账房提前算好了下人的月钱,又补贴了银子让白雪分发下去就当是提前发了红包了。
她从不苛待下人,出手又大方,人人领到银子无不是眉开眼笑,府里的事务已全权她来做主,凤靡初不过问了的,众人也早当她是女主人了。
不过施了些恩惠,住进凤府短短时日就几乎把府里上下的人心都给收买了。
景帝仪摘了几朵海棠要装饰房间,她心情愉悦的哼着南柯记里的一段,寒杏拿着木盘接,听得入了迷。
寒杏是头一回听到她的嗓音,婉转清亮,一点不比戏班里的红角唱得差。
“小姐唱得真好。”
“是么。”她就听过两遍,景帝仪想起凤靡初唱的怪异腔调,笑道,“应该比某人唱得好。”
寒杏才想问这个某人是谁,阳春就兴奋的跑了过来,打断了她,“小姐,凤大人让你去膳堂。”
景帝仪去了膳堂,见平乐她们都堵在门口往里张望,便哼了哼。平乐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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