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帝来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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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帝来仪- 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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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跪在他床前,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说得真是不错,她和皇帝这么多年一直是同床异梦做不到坦然相待,如今她倒能说几句心里话了,“臣妾未有一日忘记过自己的身份,也从未做过对不起皇上的事。和陆平昭,那已是旧事,绝无私情。”

    皇帝目光锋利,像刀子恨不得一刀刀割下她的肉,对于这等丑事,哪怕他早就对皇后和陆平昭起了杀意好掩盖过去,却也一直克制压抑没人叫看出端倪,在史册上留下一个天大的笑话。

    景帝仪道,“皇上要做千古名君,不能留下任何污点让人诟病。又加上陆赋这层关系,原先是想借我的手处置了陆平昭吧。只是左等右等,都没等到我把他弄死。你知道自己等不下去了,这才叫人在皇后食物里下毒,皇上是不是也叫人在陆平昭那下了毒?”

    皇后讶异,随即求情道,“皇上,我和陆大人真是清白的,求皇上放他生路吧。如若真要人以死谢罪,皇上才能消了心头之恨,我愿意一死。”

    皇帝冷笑,“好个生死相许,朕的皇后,却愿意代其他男人去死,你还说与他没有私情。”

    景帝仪将他的手掰开,“那些拈酸吃醋的事我现在是没兴趣听的。皇上,你事事亲力亲为,从不假手于人,我真的很佩服你的毅力,还有你的英明果断。换做其他人,撑着这样的病体,一定撑不了这么久,可你还是熬到了现在。”她扫视殿内,“你是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的,连太后都不是全心全意的信吧,传位的诏书应该是放在身边才安心。”

    皇帝激动道,“你想做什么!”

    景帝仪道,“听说皇上和太后帮我订了门亲事,可是我不太满意呢。我说过,我是南蛮人,南蛮人是不兴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

    皇帝瞪着眼,不知怎么走漏的风声,先想到的是身边是否有人背叛了他,“你买通了谁?张年还是白淙?”

    “皇上,皇后和你掏心掏肺的说了心里话,我也和皇上说说心里话吧,再不说也没机会了,如果我是男的,你肯定要杀了我以绝后患吧。”

第七十章 驾崩() 
“皇后和你掏心掏肺的说了心里话,我也和皇上说说心里话吧,再不说也没机会了,如果我是男的,你肯定要杀了我以绝后患吧。”他能对自己的儿子,对这些给他生儿育女的女人狠得下心肠,对她当然也是下得了手的,“如果稀罕这个位置的,也不会等了这么多年才回来,皇上还未问过我我几位堂兄的名字吧。”

    景帝仪轻声报了两个名字,这南蛮人的名字,听着有些许别扭,皇后见皇帝很是震惊的模样,恐惧和忧虑一下在他苍老的面庞上蔓延开,比他预感自己即将不久于人世还要惊恐,“这江山是朕辛苦打下来的。”

    景帝仪挑眉,“没人否认皇上的功绩,千秋万世后,后人从青史上看到皇上的名字,定都会夸你是圣君的。你想江山传于你的子嗣,这想法我能明白,不过皇上的子嗣也不止十皇子一个不是么。”

    皇帝捶打着龙床想弄出些声响引人进来,只是手掌落在铺了柔软被褥上,声响十分微弱。隔着层层的宫门,没有皇后的传唤,外头跪着的人都不敢进来,也都无人能听得到,

    皇帝面露厉色,只是再威风凛凛的老鹰,即便曾经遨游九霄,已经是一病垂死,苟延残喘,雄风不在了,“你要假传圣旨,你要造反么!”

    景帝仪又问了一次,“皇上写的传位诏书放在哪里?”

    他不肯说,她便观察起房中的物件,视线扫过金漆点翠折屏,青釉花器,绢纱宫灯,最后落到他的玉枕,皇帝脸色大变,看着皇后后悔道,“朕若一早处置了你,也不会落得今日下场,竟让你和景帝仪谋夺了朕的江山。”

    景帝仪托着他的头,把枕头抽走,“我又不是自己要做女皇帝,一样也是要传位给皇上的骨肉,怎能叫谋夺。”那玉枕中间是空心的,景帝仪把手探了进去,摸出一块黄布来。

    景帝仪打开了看,确定真是传位的诏书,上头盖了玉玺。她走去将宫灯的纱罩取下,将诏书置于蜡烛上。

    这时,皇后摁住她的手,犹豫不决。

    景帝仪道,“都到这个地步了,皇后才要来后悔么。其实说到底你也没什么对不起皇上的,反而你也听到了,你一心一意维护的夫君由始至终都没信过你,还要取你的性命,是他对不住你。”

    “非如此不可么?”她学的是三从四德是三纲五常,她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当是天下妇人的表率,可她做了什么?她帮景帝仪是不想看着那么多人因为争夺帝位而惨死,但这样对付皇上……

    景帝仪认真道,“非如此不可,该说的我都和皇后说过了,皇后再想一想后果。一旦失败了,不是只有皇后一个人有事,参与的还有被牵扯进来的,不知有没有上百条性命,统统都要陪葬。”

    皇后松了手,诏书很快被火焰吞噬化成了灰烬。

    “你……你们……”皇帝气急攻心,皇后见他嘴唇发白,喘不上气,去倒了水想喂他。皇帝吐了口血,鲜血染红了他身上的寝衣,帐幔顶上绣的五爪金龙,象征着这世上至高无上的权利,渐渐模糊了。

    景帝仪将藏在身上事先写好的诏书取出。

    之前只所以能拿到所谓陆惋幽写的字条,那是因为她懂得仿别人的字迹。每次进宫给皇帝诊治,总看到他在批改奏章,看过两三次,也就记住他的笔迹了。

    只要盖上玉玺,以假乱真,哪怕太后都未必能分辨得出哪份是假的。

    景帝仪找出了玉玺,在左下角印了印,同样塞回了玉枕里。

    皇后哀求道,“景姑娘,你快看看皇上。”

    景帝仪见皇帝躺在皇后怀里动也不动,探了他的鼻息,又摸了他的颈侧,“他走了。”被伪帝夺去了帝位,却能卧薪尝胆发奋图强把属于自己的一切又夺了回来,他这一生也算轰烈不曾虚度了。

    皇后哀痛,“是本宫害死皇上的。”

    “皇上本来就病入膏肓,关你什么事。”景帝仪将皇帝的尸首放平,被子盖回他的身上,只当他是平静的走的。反正御医都能作证,他是回天乏术,大限到了,“皇后要记得,你之所以会过来,是因为夫妻情深担心皇帝,把那些人支出去,是皇帝吩咐的,因为有话要私下交代。”

    至于有人问起交代什么,只说是皇帝临死前不放心,告诉皇后,他将传位的诏书藏在玉枕里,让她在他死后再将诏书取出诏告天下。

    这听着也算是合情合理。

    即便太后日后追问这诏书上内容为何变了,皇后也能推脱得干净,一问三不知就得了。太后从不怀疑她,因她素来不介入这些权谋争斗里,只会百思不得其解,是哪里出了错。

    皇后泪流满面,帮皇帝稍稍整理了易容,将他头发拨平顺了,“本宫不想再说谎了。”

    “太后肯定会问,你不按我说的做,她定会看出来,到时她不会放过你。”

    皇后已是开化,“无所谓了,姑娘要本宫做的,本宫已经做了。你大可放心,他日被查出来,我也不会供出姑娘的,只希望你记得我说的那些话,不要再害人,多行善积福。”

    景帝仪将人皮面具贴回脸上,她真的以为人人都能被渡化成佛么,坏人的心都跟铁石一样硬,“皇后该出去和他们说一声了。”

    皇后起身,摇摇晃晃去开了门通知年伦域他们,御医进来检查,确定皇帝真是驾崩了,摘下官帽跪在床前放声哭了起来。

    到了寅时,宫里的骚乱才平复。

    太后拄着拐杖匆匆赶到皇帝寝殿,因眼疾已是什么都看不清楚了,宫女将她扶到皇帝床边,太后抖着手,抚上儿子冰冷的脸,即便心里悲痛,却也不肯哭出声来。

    年伦域劝道,“太后节哀。”

    太后冷着声道,“你们只会劝哀家节哀,有谁真的明白这丧子之痛。你们哭,不过是为自己的仕途前程,身为御医,却不能医治皇上,哀家留你们这些人来做什么。”

第一章 交易() 
太后沉浸在丧子的哀恸中,无暇再顾其他人,还是苏锦代为开口,“先扶皇后回去,好生照料。”

    景帝仪扶着皇后步出寝殿,凤靡初和陆存熙身后跟着一群文武大臣赶到了殿外,时机掐得刚好。只等着人出来宣布已是山陵崩塌皇帝驾鹤西去,估计就要唱作俱佳跪成一片,哀嚎声不绝了。

    ……

    平乐哭得声音都哭沙哑了,白雪有些担心,真怕平乐继续这么哭真会成哑巴。早上和景帝仪提起这事,景帝仪正逛着花园,园里那盆娇容三变,是皇帝所赐,从花开到花谢会呈三种样貌。只是现在还不到花季,所以只见叶不见花。

    景帝仪让下人去打了桶水来,她想浇浇花,舀了小瓢水便停住了,盯着短枝上的叶子,好一会儿才伸出手来抚了抚微微发黄的叶面。这花喜阴,却是被搬到这烈日当头底下晒太阳。

    她把水瓢扔回水桶里。

    白雪左右看了看,那花匠也不知是躲到哪一处偷懒了,开口便是追责的口吻,“小姐从不苛待下人,府里上下吃好的住好的,倒养出他们的惰性了。”

    “身边少了危险,一直沉浸在安逸里,是会容易犯懒的。”所以养在笼子里的兔子总是比山林里随时可能会被狼吃掉,不得不保持警惕四处逃跑的兔子要胖,“谁照顾这些花的,把他辞了。”

    白雪记下了,想着午后就把这杀鸡儆猴的差事办了。

    白雪叫人抬了张摇椅到树荫下,景帝仪躺下,无聊的看着天上的千变万化的白云,时而似奔腾的骏马,时而又似汹涌的海浪。

    百善孝为先,这登基大典肯定是要放在皇帝出殡后才能堵悠悠众口。这时候钦天监就发挥作用了,什么时候入皇陵,这日子得钦天监的人说了算。

    这段时间里,只要有心未必不能又横生出枝节。

    “陆姑娘不是陪着她么,等她伤心完了自然就不哭了,你要怕她哑,等牧笙回来叫他开张清嗓的方子。”陆梦怜住在湛王府的这几日一直躲着她,她往东,陆梦怜就往西,也就没碰上面。

    白雪还担心陆家日后会来找麻烦,之前上门的那些,都按着景帝仪的吩咐,堵在门外了,陆梦怜甚至不知道陆家有派人来过,“陆家那边?”

    “现在估计忙得焦头烂额呢,哪顾得上许多。”何况陆赋也清楚,她把人请来,会好吃好喝的供着,只要陆家不动歪心思,陆梦怜一根头发都不会少,怎么请来的怎么送回去。

    阳春提着个有些破旧的食篮走了过来。

    景帝仪之前帮过的那个老妇,制的豆酱专供应给春江水暖。

    春江水暖现在的生意可是日进斗金,那妇人的日子倒也从捉襟见肘变得宽松起来,有了银子能给女儿治病,母女两搬到了城西还开了铺子。

    那家的女儿煮甜汤手艺不错,老妇也不知从哪打听到景帝仪的身份,隔个五六日就送甜汤和豆酱来。

    阳春嘀咕着没想到做豆酱甜汤的也能赚那么多银子,鼻子凑近食篮闻了闻,确实挺香的。

    阳春把甜汤搁到花园的石桌上,揭开了盅盖,红枣银耳那些混着甜腻腻就是让姑娘抗拒不了的味道扑着鼻就上来了。舀了小半碗递给景帝仪,甜汤送过来时已经凉了,她又拿去厨房热过的,“小姐陆家的公子来了,见么。”

    景帝仪搅了搅碗里的银耳,真是白天不能说人,夜里不能说鬼,“去把陆梦怜叫来。”

    那就是要见了,白雪会意,去叫人领陆存熙进来。

    景帝仪很快就喝完了甜汤,白雪拿走她手里的空碗,见她闭起眼,两手平放在扶手上,脚轻轻蹬了一下,椅子摇晃起来,享受起自然造化,花香环绕,以及风声带来的天籁,放松惬意,这可比那些吵死人的丝竹声叫人舒服。

    一直到听到了脚步声,才又懒洋洋的睁开眼,先映入眼中的是双黑色的靴子。

    为了老五的事,朝廷里多少人这几日食不知味夜不能寐,陆存熙也是其中一个,即便他把自己弄得依旧衣饰光鲜整洁,眼下的乌青却骗不了人,“我也知道我把陆姑娘请到府里做客数日,陆家上下应该是挂念了。还想着等陆姑娘用过午膳就让人把她送回去,陆公子要是事先派人来知会一声多好,也不用你多走这一趟。”

    陆存熙有多宝贝他妹妹,豹国公造反,外头兵荒马乱,他单枪匹马依旧跑出去找,这次她把陆梦怜当成了人质,说他没有一点不高兴,那也是假的。

    陆存熙第一句话便隐隐有怪责的意思,只是不至于表态得太明显,“我原以为姑娘也是个恩怨分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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