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票证年代的日常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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票证年代的日常生活-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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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了一个早晨,总算可以把道具完成了,想到这里,陶小霜不自觉地笑了。她拿上‘原址’,快步出了借阅室。

    那方脸老头接过书,问道:“就这一本呀。小小同志,你是借出还是准备当天还。”

    陶小霜早想好了——图书馆的读书室正是她等会需要的,于是直接答道:“我要当天还的,帮我记一下吧,谢谢。”

    方脸老头做好记录后,把书和借书证推给陶小霜。他看这小同志和自己孙女差不多大,脸色苍白,身条消瘦,就好心的补了一句话:“二楼的读书室下午正当晒,热得不行,你要看书就去一楼吧。”

    “哦,是这样。管理员同志,谢谢提醒。”温度高的话人就少啊,陶小霜立刻决定自己就去二楼了。

    果然,当陶小霜找去二楼的时候,那间正当西晒的读书室里空无一人。

    陶小霜走进去,关上门,在两张长桌中选了靠墙的那一张。随便找到个板凳坐下后,照着地图上的地址,她把那个空纸箱好好改造了一番。

    这两年里,在全国大割资本主义尾巴的局势下,上海似乎连黑市都销声匿迹了,而在一些偏远的县镇尾巴割得就没那么干净,像大舅家搬去的的安徽县城就还有附近乡里的集市可赶;所以,他们能常给迎军寄来腊肉红枣核桃等不少好东西——这些在上海可是稀罕货,有钱都没处买。而徐阿婆也常应大舅妈和采红的要求,寄去上海的饼干糖果和牙膏火柴肥皂等日用品。徐阿婆不识字,那些包裹都是陶小霜去邮局寄的。

    凭着以往寄包裹的经验,陶小霜翻来覆去地检查纸箱。这样查看了两遍后,感觉没问题,她才放下纸箱。

    现在,道具还差最关键的一步了。这样想着,陶小霜掌心朝上,双手平行地放在桌上,然后闭上了双眼。

    眼皮合拢后,过了几秒。她又睁开了双眼。

    不行,她紧张!

    虽然这是她第一次真正‘运宝’,但是她原本以为照着影像去做的话应该不难。谁知道一闭眼,她就感觉心跳疯狂的在加快,快到好像要从她嗓子里蹦出来一样!

    一直想着怎么用运宝箱改善生活,临到头却……叶公好龙估计就是这种感觉,陶小霜摇头失笑。

    笑完她想自己得转移一下注意力才行,于是就默背了一首沁园春雪,然后她又尝试着深呼吸了几次,总算把心跳缓了下来。感觉到莫名的紧张感消退后,陶小霜连忙调整姿势,把双手掌心朝上放在桌上,然后再次闭上眼。

    眼帘落下后,随著她呼唤石柜的意念,黑暗中浮现出一点微光。微光迅速扩大成一片透明的光幕,一个缩小版的石柜在那光幕中显现。

    石柜上的7个抽屉本来都带着铜制圆环,其中6个圆环好像突然生锈般变成了黑色,只有最下面的运宝箱上的铜环还是发亮的红铜色——这意味着在现世时只有它能打开。

    陶小霜一动心念,只见那铜环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拉动了一般,从垂直遍布变为横立,随即开始向外移动,接着石柜最底层的那个石屉就慢慢地被拉开了。

    拉开的运宝箱里面放得是满满当当的,不过和昨晚陶小霜关上它时大不一样了,因为无论是藤篮、木盒还是纸包、布卷、圆球,这些所有的陶小霜亲手放进去的东西——它们都和石柜一起缩小了。看着摆放成一堆的几个指头大小的毛绒绒的圆球,陶小霜‘命令’道,变大。

    在陶小霜想来,运宝箱应该十分灵敏,和雾灯一样,她一念动立刻就有行动的,可事情并不是这样——那些小圆球没有应声变大,只有堆在最上面的那个圆球原地向上蹦了两下。

    真的就只有两下,蹦完后,那圆球就落回原地不动了。

    陶小霜诧异了几秒钟,想了想又‘命令’道,到我手上来。

    这一下可是不得了!

    刚蹦过两下的那个圆球立刻又蹦了起来。它一蹦就跳出了运宝箱,高度直达石柜的中部,紧接着圆球毫不停留地往外一跃,赫然轻易就跳出了光幕!

    这速度影像里可没有,陶小霜惊得肩膀一抖。她的肩膀还没落下,那个圆球居然又提速了!

    就像一颗脱膛而出的子弹一样,圆球风速神驰地冲着她的面门飞来了!

    陶小霜吓得立马睁眼,她往后一仰头,同时双手不自觉地推了一下桌沿。这一推,她整个人都坐不稳了,直接就往后倒。

    “啊!”

    这读书室里的板凳可都是没靠椅的独凳。于是。哐当一声,陶小霜结结实实地坐倒在水泥地板上。幸亏她用双手及时撑住了地,所以没有摔到头,除了屁股疼身上其他的地方也还好,就是两个掌心觉得火辣辣的疼。

    “嘶”,一时间,陶小霜疼得直吸气。难道流血了?她忙翻转右手去看掌心。还好,只是靠近虎口的位置磨破了些皮。

    陶小霜才松口气。突然,她感觉到手腕处一热,然后在她往下看的眼瞳里,很清晰地映出了一幕:一个毛绒绒的圆球冷不丁凭空出现在她摊开的右手心上。突兀的重量和触感让陶小霜禁不住手一抖。

    伴随着很轻的咚的一声,那个圆球落到了水泥地上。

    读书室里,陶小霜一时间木如呆鸡,只有一个足有壮汉拳头大小的毛线球带着落地的余劲在水泥地上滚动着。

    看着让自己摔倒的元凶,陶小霜不觉瞪眼张嘴——当真正的魔法在现实世界中出现时,那种感觉、那种震撼和梦里似梦非梦的经历真是大不一样!

    她下意识咬了咬舌头,生疼生疼的——和在迷雾镇时略为迟钝的痛觉感应完全不同。

    就在她既惊且喜的当口,毛线球往她身后滚去。陶小霜下意识伸出右手一抓,毛线球就被她抓在了手里。

    陶小霜一手抓着毛线球不放,一手扶着凳子站起身来。

    站起来后,陶小霜把毛线球小心地放在桌上后,才去拍打身上沾的灰。

    摔得手疼屁股疼,房里又没有其它人在,陶小霜也不讲究什么坐有坐姿了,她往前挪了挪板凳,整个上半身直接就趴到了桌面上。

    把毛线球放到眼睛的正前方,她仔细端详起来。

    毛线球在地上滚过后,沾上不少灰,显得有些脏呼呼的,看了几眼,又上手掐了几下,陶小霜终于确定它就是昨晚自己亲手放到运宝箱里的8个毛线球的其中一个。

    这种毛线球挽得很扎实,一个球就足有1斤,织两条围巾绰绰有余,可惜在她接下来的计划里,这个线球是准备白送出去的。想到这里,她都有些舍不得了。

    其实迷雾镇确实就像孙齐圣说的那样,很有资本主义的作派,经济富裕,市面繁荣——陶小霜当上巡夜人才四个晚上,小屋的邮箱里就陆续收到十几封名为商品目录实为购物广告的来信。

    在前两夜里,陶小霜一直在熟悉巡夜的事,直到第三个晚上她才有空去翻了邮箱。那里面有一本厚厚的镇民手册和那十几封信件。这一看之下,陶小霜手也不酸了,脚也不软了,巡夜的积极性瞬间就提高一大截。

    至于原因嘛,其实很简单——财帛动人心呀。

第21章 买买买() 
巡夜人的人选历来是由钥匙穿梭时空选择的。

    最初时,因为有已实现自身愿望的就职前提在,巡夜人是没有酬劳可拿的。至于巡夜人从什么时候开始有酬劳的,镇民手册和影像里没有记录,所以陶小霜也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是有工资的,数目还很丰厚。

    不过,因为和镇民如同日夜交替般永不相见的特殊性,巡夜人的工资不发银基尼——迷雾镇上使用的银币,而是采用记账制;记得也不是基尼,而是路牌。

    具体来说是这样的:按照发给巡夜人的地图,路牌被分散到迷雾镇的各处,巡夜人巡夜的范围越大,能得到的路牌就越多;而离巡夜人的降落地点小屋越近,路牌代表的基尼数目越少。当然,这个少是相对的——陶小霜前三夜里都没巡出镇广场,总共只拿到12个路牌,镇议会寄给她的账册里她3天的工资合计50个银基尼,而那8个纯羊毛线团的售价是5个银基尼——如果是在上海,8斤上好的纯羊毛线至少要花200块人民币,还要有工业券人才卖给你!

    巡夜人的工资这么丰厚,又不用在镇上吃喝睡,连制服都是配给的,对于陶小霜来说,无论是路牌还是基尼,作用似乎都只有一个——那就是买!买!买!

    从此以后,只要每晚引月前装满运宝箱,那么醒来后只需要一闭眼的功夫,她立马就能钱包鼓鼓不说,还能和有钱也买不到东西,买什么都要数票看证的憋屈日子挥手说再也不见!

    事实上,在第三夜里——也就是知道路牌的作用的当晚,陶小霜就迫不及待地开始自己的购物行动。

    她先在一间杂货铺的商品名录里看中一款彩虹毛线——就是那8个毛线球。写信购买后,昨晚那8个毛线球就送货上门了。因为小屋只有巡夜人能进,所以这里的上门指的是从镇议院里放进木箱。

    所谓的彩虹毛线,按那份商品名录里的说法,就是把彩虹七色配齐后打包出售的毛线组合。名录里还贴心地注明:这一款毛线是镇民们不太喜欢的浅色系,杂货铺忍痛降价出售,价格打8折的基础上,还搭送一个白色的毛线球。

    其实,这些毛线要是大红大绿的,在这几年上海乃至全国人人都穿‘老三装’的大环境下,陶小霜还真不敢买了。可在杂货铺目录的附图上,彩虹毛线那浅红葱绿淡紫鹅黄的毛色看起来既好看又不惹眼,它还打8折!它还买7送1!

    陶小霜看着就心痒,这就是货正对版,不买不行呀!

    所以,翻完杂货铺的商品目录后,她立刻就写信定下了一套彩虹毛线。然后,翻着镇上几家酒馆布店磨坊寄来的目录,陶小霜开始了自己一发不可收拾的‘不买不行’,直到账册上那50个银基尼被她花得只剩下1个,那晚的购物之旅才意犹未尽的结束了。

    对于彩虹毛线,她原本是这样打算的:等过几天找到机会,她就把这些毛线‘洗白’了,然后拿回家,让家里总为布票犯愁的大人们好好高兴一下。哪知道她还没来得及去仔细想‘洗白’的办法,就得先在寻人的计划里用上一个了。

    读书室里,陶小霜只为那要用在计划里的毛线球肉疼了几秒钟,就回过味来——迷雾镇可不是上海,她和孙齐圣一夜挣的路牌就能买上10组彩虹毛线,她完全不用可惜的呀!

    这样一想,陶小霜幸福到差点要产生*已经实现的错觉。她把下巴搁在手背上,脑子里浮想联翩,直笑得合不拢嘴。

    这样傻笑了好一会,她才回过神。其实就是不去想以后的好日子,光是想到刚才毛线球凭空出现在自己手上的那一幕,陶小霜就感觉特别兴奋。

    要不再来一次‘到我手上来’,陶小霜跃跃欲试。正准备再‘运’出一个毛线球。突然,她想起一件事来——运宝箱的运宝是只能运出不能运回的!

    那样的话,多‘运’出来的毛线球就只能塞在挎包里,等会实施计划时会很打眼的;再牺牲一个毛线球,陶小霜又舍不得,该怎么办呢?

    正犹豫不决,房间里突然响起咕噜的一声——陶小霜的肚子饿得叫唤起来。

    该吃午饭了,要是孙齐圣现在就在这里的话,就可以吃大餐了。陶小霜低头摸摸瘪瘪的肚皮,要不,自己先吃?脑子里刚冒出吃独食的念头,陶小霜的眼前就浮现出孙齐圣在凭空变出的大餐面前目瞪口呆的样子。

    “噗嗤”她不禁笑出声来,“到时那猴精肯定又傻又呆!”

    孙齐圣老爱戏弄自己,哪怕为了吓他一跳,这大餐就得我俩一起吃才行。用这个理由说服自己放弃美餐一顿的想法后,陶小霜开始收拾东西。她把线球放进纸箱,把纸箱塞回挎包。挎上包,拿上‘原址’,陶小霜咽着口水去还了书。

    离开图书馆后,她在街边的一家饮食店里买了几块炸粢饭糕来吃,就算是这天的午饭了。

    ……

    下午三点,日如火球,目不可视。

    翻滚的热浪在弄堂里肆虐,穿堂而过的长竹竿上晾晒的湿衣服蒸腾出肉眼可见的白烟。

    大华里弄居委会的铁门前,里委书记王德桂和三个居民小组长闲聊两句后,就笑着说:“老张,小毕,春姐,晚上还得去8组那边送喜报,你们下午在家注意休息。”

    “知道了,王书记。那这些大家伙放哪里?”被王德桂叫做小毕的毕家宝问道。他刚四十出头,正当壮年,四个人里数他的力气最大,所以最重的那对大锣就由他一路拎着。

    花了一个中午的时间,四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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