票证年代的日常生活- 第140部分

　　　　“鸥鸥！外婆！妈妈！采秀”激动之下陶小霜把头和右半个身子都探出了窗沿。

　　　　怕她不小心掉下去了孙齐圣赶紧就伸手抓住她的腰。

　　　　下了火车和来接站的众人汇合后陶小霜红着眼眶紧紧的抱住徐阿婆，“外婆，我可想死你了，都做梦梦到你好几次了！”

　　　　“乖孙，让阿婆好好看看你。”

　　　　徐阿婆一手抚摸外孙女的脸颊，一手抚摸她的肩背，“小霜，你怎么瘦了”

　　　　“真的是瘦了”，程谷霞也觉得女儿瘦了，“小霜，是不是广州那边的工作太忙了！”

　　　　“就是就是，大姐肯定没好好吃饭！”被高椿拉着的高灿踮着脚叫道，还伸出胖胖的手指刮了刮脸，“大姐不乖，该羞羞！”

　　　　高椿也跟着弟弟起哄，“干得好，小灿，我们一起羞羞姐姐！”她也用左手的食指刮了刮脸颊。

　　　　“我真的没瘦，好伐？！”陶小霜不禁被两个弟妹逗得破涕为笑，她一边揩眼角一边笑着反驳道。

　　　　事实上，她不止没瘦，还长胖了一点。

　　　　到了北京后，她和孙齐圣从李豹那里拿回了两年前托他保管的那4箱行李，回了内陆，那些在香港买的衣服就得收着不穿了。

　　　　当时，贴身的秋裤一上身，陶小霜就觉得腰的地方有些不舒服。再套上穿在外面的灯芯绒裤子后，她发现自己的腰被勒到了。那时陶小霜没觉得是自己的问题，她以为是裤子的问题这两条裤子是妈妈程谷霞两年前给她新买的，她都没穿过可换了两条后，腰部的位置还是感觉紧。

　　　　陶小霜才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长胖了她从小到大都身材纤瘦，怎么吃都不长肉，连刚做巡夜人后猛吃迷雾镇的黄油面包和牛排烤鸡的那段时间里她都没长胖过，到了夏天或者工作忙的时候，她还会突然瘦几斤，这一次却居然长胖了！

　　　　所以，反驳后，见围着关心自己的徐阿婆等人一起露出你就别逞强说谎了的表情，陶小霜不禁就有点哭笑不得。她只是腰围长了一点，手脚还有脸都还是老样子，一时间还真找不到能证明自己没瘦还胖了点的证据。

　　　　正和爷爷奶奶还有弟弟说话的孙齐圣一直一心两用，见状赶紧给老婆解围：“阿婆，妈，你们放心小霜是真的没瘦。我保证！”他笑着举起右掌作发誓状。

　　　　徐阿婆和程谷霞愣了一下，然后都乐了。两年没见，这大圣的脾气还是老样子，不，还是变了，他变得比以前还护小霜的短了。这样想着，她们也不提那胖了瘦了的话了，大家都觉得瘦了，就只有做丈夫的觉得没瘦，要再往下说，小霜可真得羞羞了。

　　　　一行人离开火车北站后，坐上朱大友开来的大货车，浩浩荡荡的回了龙泉里。

　　　　等大家说说笑笑回了12号，没去接站的表嫂方娅和二舅妈彭苗正好做好了两大桌子的好菜。

　　　　蒜蓉大黄鱼、轻炒虾仁、糟鸭糟鸡，腌笃鲜十多道地道的上海本帮菜把陶小霜吃得都想哭，孙齐圣也是胃口大开，破了他自己一顿里吃下6大碗白饭的记录，这一顿吃下来就添了7次饭，足足吃下了8碗米饭。

　　　　“这可是馋着啦！”霍清芬赶紧叫佰岁去买消食片。

　　　　吃完饭，时间还早，把饭桌收拾好后，迎国和迎泰对看一眼，和徐阿婆说了一声，得到同意后就嘻笑着拿出两副麻将来。

　　　　迎泰一边和牌，一边问道：“小霜姐，大圣哥，你们会不会打麻将呀？”

　　　　刚回来，正把消食片递给两人的佰岁道：“我哥会打，他小的时候奶奶偷偷在家教过他的。”

　　　　迎泰道：“那我姐肯定不会。”陶小霜小时候可是个好孩子。

　　　　“谁说的。”陶小霜拿起一块麻将，摩挲着道：“我会的这两年广州那边也能打这个的。不过，我打得不好。”其实她是在香港岛学会打麻将的。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采秀闻言拉着椅子坐到了陶小霜的旁边，“那正好了，我也打得不好。姐，我们两个坐一头，一起对付他们！”

　　　　“好呀。”陶小霜就挪了挪椅子，让采秀能坐正一些。

　　　　“那我要做你们的对家。”高椿赶紧跑去占对面的位子。

　　　　“今天最多打到吃晚饭前，接着就不准打了。”徐阿婆不打麻将，但她知道这个很容易上瘾，就早早的上了紧箍咒，才叫上霍清芬孙大柱一起下楼去准备晚饭。程谷霞和彭苗夫妇也跟着下去了。

　　　　长辈们一走，两个桌子就噼里啪啦的开张了。

　　　　“我碰！”高椿一边喜滋滋的碰了6条，一边和陶小霜说起了八卦，“姐，你知道吗吴晴准备和一个劳改犯结婚！”

　　　　陶小霜听得吃了一惊。虽然程家和吴家先后搬离了同寿里，但陶小霜有不少同学都和吴晴分在一个纺织厂，所以吴晴一直不结婚，成了个大龄女青年的事她也是知道一二的，“真的吗？怎么会？”

　　　　“真的！”采秀摸了牌后，撇着嘴道：“这个吴晴，以前装得跟革命女英雄似的，喝口白开水都要摆出一副根正苗红的架子，总在背地里把数落我们家，现在可好听说人家里有海外关系，连坐过牢的人她都敢嫁了！”想起当时吴晴说过的那些酸话，采秀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明明就是嫉妒自家的伙食，又不敢当面说嘴，只敢在背地里说小话，又胆小又虚伪！

　　　　海外关系？

　　　　虽然从香港回到内陆来才短短几天的时间，但无论是在广州北京还是在上海，陶小霜都能感觉到那种被香港报纸称为“开放的浪潮”的变化在这3个城市的大街小巷里，以前那些铺天盖地的革命标语彻底没了，穿着高跟鞋，烫卷了刘海的女同志却多了起来。回龙泉里的路上，陶小霜还看到不少年轻的女阿拉涂了口红，戴了耳环。

　　　　可一向攥着红出身引以为傲的吴晴居然要嫁给一个劳改犯，就因为这人的家里有海外关系？！陶小霜还真没想到曾经臭大街的海外关系居然已经这么吃香了。她惊讶的眨了眨眼睛，看向坐在自己右手边的孙齐圣，按照两人的计划，不久以后孙齐圣的那个亲戚就会来信了，那到时候他们不也有海外关系了？

　　　　越想越气愤，采秀道：“吴晴那坏心眼还说要回同寿里大摆席面，庆祝她结婚，哼，我非得去骂她两句不可。”她气鼓鼓的看向陶小霜，寻求支持，“姐，到时你和我一起去吧，有海外关系、有钱能出国就了不起呀，我非得啐她两口才解气！她就是个见风使舵死爱钱的投降派！”

　　　　听到这里，陶小霜有些担心起来。她担心采秀会因为讨厌吴晴，而开始嫉富如仇起来。毕竟她这个做姐姐的马上就要有海外关系了，而且还会因此继承一大笔的财产！

　　　　作者有话要说：一条龙突然生病了，感冒还有呕吐感，所以差点断更了。

　　　　感觉完全不知道在写什么，所以今天字数也少

　　　　明天就去医院吊水，后天更。

第185章　礼物（）　
大家刚打完8圈麻将表嫂方娅就兴冲冲的跑上楼来宣布晚饭做好了。因为准备时间和人手充裕的缘故这顿晚饭比中午方娅和二舅妈彭苗做的席面还要丰盛。和中午不一样的是，晚饭的三大桌子席面是摆在小花园里的，陶小霜和孙齐圣未去接站的几个好友，王姿夫妇、庄沙、周百灵等人也在下班后一一赶来刚考上同济大学已经去住校的上官静还拎回来了一个大大的奶油蛋糕。

　　　　推杯换盏间一晃眼就到了晚上8、9点钟，两年都不见陶小霜和孙齐圣，吃饱喝足之余大家却也不急着散席收了碗筷，抹了桌面，就坐着继续谈笑风声起来。一直到了10点钟，住得比较远的宁鸥和魏晋才先走了。等喝得有些脸红耳赤的陶小霜和孙齐圣回了自家已经差不多是12点了。

　　　　开了灯，扫视一周，只见家里面天上地下全都干净整洁陶小霜忍不住笑着叹了口气转头对丈夫失笑道：“刚才还说只是略微帮我们打扫一下阿婆也真是的”

　　　　孙齐圣草草的点点头却拦腰把陶小霜抱了起来。

　　　　“啊！”陶小霜才叫出声来已被他抱着大步进了卧室。

　　　　“小霜可想死我了你答应过的，等回了家，我们就”一边说孙齐圣一边就用他挺拔的鼻梁在陶小霜的脖子上摩挲。

　　　　他温热的鼻息带着酣然酒气，本就半醉的陶小霜被熏得脑子晕乎乎的，迷愣愣的一点头，然后立刻就被脱得衣衫尽去，被孙齐圣饿狼扑羊似的压在了床上

　　　　第二日早晨，孙齐圣早早就起了床，总算把心爱的小霜吃了个饱，他的心情可好得很，嘴里哼着歌，他乐滋滋的把昨晚弄脏的床单洗了，再下楼去买了早饭。

　　　　还在香港时，陶小霜常念叨常嘴馋的那家早餐铺子，孙齐圣跑去做了它这天开门后的第一个顾客。

　　　　陶小霜是就被早餐的香味给香醒的。

　　　　那外脆内糯，炸得金黄的粢饭糕，她一口一个。还有肉香扑鼻的生煎包，加了冰糖的甜豆浆，这些久违的味道让陶小霜一大早就放开肚子了，把肚皮吃得鼓鼓的。

　　　　看她吃得这么高兴，孙齐圣自然也开心，他含笑建议道：“小霜，你不是还说想吃小绍兴的三黄鸡吗？等会我们就去吃好了至于晚饭，我们去吃新雅吧，我听庄沙说，那里新出了一道翡翠虾仁，味道特别好。”

　　　　明明只离开了沪上2年，陶小霜却感觉自己好久都没吃过这些家乡味道了，所以她一听就馋了，舔舔嘴唇，立马点头同意了。

　　　　于是接下来几天，她和孙齐圣两人就放开了手脚，且吃且玩，下馆子、兜马路、看电影、逛公园小夫妻俩算是踏踏实实的接了风洗了尘。

　　　　好好的玩了个痛快后，陶小霜准备开始做正事了。家里常用的3种丸药早在她和孙齐圣回来前的两个月就用完了，她需要重新搓制一些。因为正好是星期天，所以她叫上采秀和高椿一起去逛了四川北路。

　　　　被自上而下的改革之风吹拂的四川北路真是热闹了不少，不少商店都卖起了不要票证的议价商品。三姐妹买了烘山芋边走边吃，走到一处，三人发现一家五金店的门前排起了长龙，排队的人把那一侧的人行道都给阻断了，她们一打听，原来这店居然有从国外进口的电动吹风机。

　　　　过路的路人听说这能吹热风的进口电器才卖60块钱还不要工业券后不少人都赶着往队尾排，人多的还分出一个回家报信去，高椿见状也立马想挤过去。

　　　　她急匆匆的道：“姐，采秀，我们也过去排着要是能买到这个，那以后”她撩撩自己已经留到半背的长辫子，“我这头发就不用干上半天了！”说完她就拉着两人往前窜，就怕去晚了买不到了。

　　　　“对，我们快去排队！”扎着长马尾的采秀也一脸的迫不及待，脚步迈得不比高椿小。

　　　　“你们慢点！”陶小霜忙拉住她俩，“这个不用买的，家里就有！”

　　　　接着陶小霜对着惊讶的两人解释道：“我和大圣在广州的时候给家里人买了些礼物里面就有电吹风，足足买了5、6把。因为东西多，这次就没一起带回来，等过两天东西寄过来了，你们就一人一把。”

　　　　这大好事可把高椿和采秀听得又惊又喜，拉着陶小霜直问东西什么时候到，陶小霜回忆了一下曾和李豹说好的时间，告诉她们大概还要10天左右离开香港时，她和孙齐圣可是置办了两大箱子的稀罕货，除了电吹风，还有收音机、电子刮胡刀等几种小型电器，都是中环卖场里最新式的美国货。

　　　　除了这些，不缺钱的两人自然还买了其他的好东西：瑞士的手表和巧克力、美国的口红和打火机，还有法国的香水和德国的多功能刀具。那时两人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再来香港，又想到回去后要面对的物资匮乏真是有钱也买不到东西，两人越是买越是觉得买得还不够多，要不是怕过关时行李太多引起麻烦，他们真想在中环买个10箱8箱。

　　　　在和李豹会合后，因为实在拿不了两年前去出差时可就有4个箱子的，两人只能把两个塞得满满的箱子托给了李豹，让他事后以两人同事的名义从广州寄去龙泉里。

　　　　而这时，听姐姐说起10天后会有更多的稀罕物要寄来，高椿和采秀简直要欢喜坏了，两人一个劲的追问：“姐，你买的收音机是美国货？！能放卡带？卡带是什么？”大概知道什么是卡带后，两人立刻又问：“有邓丽君的歌吗？”“谭咏麟？是谁呀？比邓丽君还出名？”

　　　　陶小霜被这两个好奇鬼问得口干舌燥，直到中午，三人去了一家广式老店吃烧鹅时，她才算是得到了解脱。

　　　　吃完烧鹅，陶小霜才去了以前常光顾的中药店里买了制作丸药需要的药材。等三人刚把买的药材大包小包的拎回了龙泉里，高椿就开始频频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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