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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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香师-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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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曦柔柔的撒进月光花海,雕梁画栋都蒙上了一层温暖的柔光,但偏阁里却冰冷幽暗,水三千坐在床边,修长宽大的手掌紧紧握住女孩冰冷刺骨的纤手,无论他怎么呼唤,尾七彩都没有醒来。

    百里留香持起女孩的左手,端详一刻,缓缓道“她的掌中满布血丝,看来是离开东海过久,血液渐枯所致,三日之内,将她送回东海便好”。

    “朱羽国距东海路途遥远,三日根本赶不到”。水三千皱眉,又突然想起“药王越轻寒来这里寻奇珍异兽炼蛊,现在估计还在妖鹘山,他一定有救小鱼的药!”

    百里留香却幽幽道“比起她,我更担心你”。

    水三千没听懂她的意思,也没有时间去懂,他对着百里留香微微一笑,便消失不见。

    “好好照顾她”。

    这是水三千最后留给她的话。

    “我想,你并不需要我的照顾”。百里留香淡漠的俯视床上的女孩,广袖一挥,前一刻还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孩,下一刻竟变成了一片闪烁的鱼鳞,她持着碧玺烟杆,犹如风中细柳的身姿微微弯下,苍白纤细的手指轻轻捻起那枚鱼鳞,稍稍用力,鱼鳞便在她的指间化为粉末,深邃的眼里闪过一抹不屑“雕虫小技”。

    现在正是烟柳三月,桃花盛开的日子,而妖鹘山却是冷风刮骨,冰天雪地。水三千刚进来就看到一名身穿白煞服饰的年轻男子,持伞而立,修长的身影隐在黑暗中宛如鬼魅,正是白煞药王越轻寒,水三千松了口气,忙上前想要和他打招呼,他伸手拍了越轻寒肩膀一下“药王”。

    那年轻男子听到他的话,身体一动不动,但脖子瞬间扭了过来,竟是一张七窍流血的鬼脸,水三千一惊,刚想脱身就被这个诡异的‘越轻寒’抓住了手臂,对方过长的指甲穿透他的双臂,将他狠狠钉在了树干上,越轻寒倒吸了口气,抬腿一脚将他踢翻在地,一根长鞭如影随形的甩了上去,那男子却如野兽般生猛,敏捷快速的避开长鞭,化手为爪,直抓向水三千的内丹!

    说时迟那时快,水三千双手在内丹处打了一个诡异而又复杂的手势,一个水色的结界凭空出现,不仅护住了他的内丹,还将面前这个不人不鬼的家伙封印了进去,水三千抹了把汗,拿起掉在雪地上的水色晶石,那个极像越轻寒的怪物,此时正在这个只有拇指大小的六芒星晶石里挣扎嘶吼,可是无论他怎样咆哮如雷疯狂挣扎,结界都固若金汤,不破不灭。

    “好险啊,差点就着了你这畜生的道!”水三千弹了弹六芒星晶石“药王那个暴虐狂要是知道你模仿他的脸出来杀人放火,非将这整座妖鹘山夷为平地不可”。

    “你不说的坏话,会死么?”一个张扬狂傲的声音响起,水三千惊得抓起长鞭转身,看也不看就一鞭子抽了下去。

    “水三千你脑子是不是有病?!!!”一个身着白煞服饰,修长的身影隐在黑暗中宛如鬼魅的男子,破口大骂道“本王只不过在百里的地盘抓几个小妖炼蛊,百里都没说什么,你竟然敢拿鞭子抽本王!!胆儿肥了?!!!”

    水三千这才仔细打量起面前的男子:兽瞳薄唇,身姿卓越,海藻般的卷发在风中飘扬风舞,魅惑而又狂傲。

    水三千不确定的唤道“药王?”

    “叫药王!”越轻寒狂妄的瞪着他,赤橙流金的兽瞳也因为生气竖了起来,他怒斥道“竟敢抽本王鞭子!谁给你的权利?!”

    谁知水三千非但不怕,反而还松了口气,上前摸了摸人家炸毛的卷发,开心道“是真的呀!”

    越轻寒“滚”。

    水三千连忙拉住转身要走的越轻寒“我夫人病了,越药王你给我点儿药呗!”

    “我呸!水三千你个臭不要脸的!一见面抽我一鞭子不说,还有脸伸手向本王要丹药?!你还要不要脸了?!”越轻寒怒不可揭的指着他的鼻子怒骂。

    水三千讨好的笑道“抱歉抱歉,都是我的错,您先把药给我,等我医治了夫人,要打要杀,都随您”。

    “别给我耍贫嘴,要本王救人可以,你先答应本王一个条件”。越轻寒抱臂上下打量着他,活像在估量一头待宰的肥猪。

    水三千被他**裸的眼神盯得直发毛,不由得抱紧身体,像个黄花大闺女一样“你想让我以身相许吗?”

    “我对你可不感兴趣!少在这唧唧歪歪的恶心我!”

    “那你想要什么?”

    越轻寒“你的内丹”。

    水三千“”。

    越轻寒“怎么?为了你的夫人,你舍不得吗?”

    水三千“不是,我只是在想,你是不是要拿我的内丹炼蛊太恶心了”。

    越轻寒气的拂袖要走,水三千忙拉住他“好啦好啦,开玩笑而已,你怎么还像去年那样不经逗啊!我这就把内丹给你便是!”水三千说完,双手合十,一股水色清流在心口聚集成丹,他脸色苍白的将内丹递给沉默不语的越轻寒。

    越轻寒不看递过来的内丹,闪烁的兽瞳直视水三千,沉声道“值得吗?”

    水三千冷汗直流,但依旧勉强一笑“值得”。

    值得,为了她,我可以付出一切,只愿她平安喜乐,一生无忧。

    越轻寒垂下眼眸,噗笑一声,但又很快收起笑意,目光贪婪的望着那枚内丹,伸手要拿,不料,水三千却猛的收回内丹,化掌为爪,直抓向越轻寒的面门,越轻寒一时不慎,被抓个正着,一时间血溅衣襟,他忙掩住脸颊后退数步,不愿放下遮住脸颊的手。

    “我当然愿意为了夫人交出内丹,但前提是,你是真正的药王”。水三千把玩着手中的内丹,脸上一片冰冷“我与药王数百年未见,但刚才我说去年时,你并未觉得不对,可见你并非药王”。

    他飞身一掌打去“让我见识你的真面目!”

    如雷的掌风轰下,‘越轻寒’惨叫一声扑倒在地,口吐鲜血,那张从衣袖后露出的脸,让近在咫尺的水三千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那人趁他不备,利刃穿透他的心口,那枚仙气缭绕的水色内丹合着他的鲜血,被那人吸入体内,他而后一掌挥出,将水三千震出数丈远。

    “为什么会是你?”水三千艰难地从雪地里抬起头来,身下的白雪都被他心口流出的鲜血染尽,他瞪大眼睛“小鱼”。

    尾七彩面无表情的站在雪地里,寒风将她的衣袖吹得猎猎作响,纤弱的身姿更显单薄,而正是这个单薄天真的女孩,不择手段的抢走了他的内丹,亲手在他的心口捅了一刀,尾七彩垂下眼幕,轻笑一声,嘲讽而又悲哀“为什么?当然是为了得到你的内丹了,不然你以为我会为什么?你难道真以为我会爱你吗?我可没有爱过你,从头到尾,我做的一切,都是在算计你的内丹”。

    “你说谎”。水三千七窍流血,却笑得讥讽“你说谎你明明心里有我”。

    他的声音很小,带着将死之人的微弱,但尾七彩却怒目切齿“对!我是说谎!我心里是有你!所以我才恨,恨我自己,为什么管不住我的心?!为什么会在想要你的命时,偏偏爱上你?!为什么,偏偏是你?!我因为总是失去记忆,被别的水族嘲笑驱赶,好不容易得到能治好病的办法,伪装在你的身旁,却又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你!我甚至荒唐的想收手,想和你就这么过一辈子!我每天都在挣扎,每天都在犹豫,爱情和利益,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哪一个,不知道哪一个对我更重要,直到你把那盒心明镜放在我的床边,我才在迷雾里看清,比起虚无缥缈的爱情,利益才是我想要的”。

    尾七彩一步步走到血泊旁,她冷眼看着男人的心口,那里有一个狰狞可怖的血窟窿,这是她亲手捅的,她恍然记起那天,水三千在漫天飞舞的繁花里,轻柔地将她搂在怀里,仿佛搂着的是世间至宝,他语气温柔却又坚定的说“只要我的心还在跳动,我就不会离开你的身边”。

    他的心为她而跳动,而她却亲手在他的心口捅了一刀。

    尾七彩移开眼幕“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水三千目光涣散的望着她,他曾以为,这个女孩的眼睛单纯无邪,认为她总是用干净的眼睛看着这个无药可救的人间,却不知,真正无药可救的人,是自己。

    自己真是,蠢得可以。

    百里留香明里暗里提醒了他那么多次,他却依旧无药可救的不愿怀疑,为了喜欢的人宁愿变成一个白痴,结果自己真的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白痴,傻的彻底。

    水三千突然放声大笑,笑得血泪斑斑落下,滴在雪地里,无比刺目。

    “你问我还有什么想说的?我当然有!”水三千瞪着彻底失明的眼睛,倒在雪地里,笑道“尾七彩,愿我的内丹能治好你的病”。

    “愿你我,生生世世,永不相见”。

    血泊渐渐冻成了冰,男人也早已失去了呼吸,停止了心跳,可尾七彩却没有离去,她站在原地,像一具行尸走肉。

    “你的悔恨,我收下了”。

    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飘来,水三千的眼泪便悬飞过去,收入一只精致的瓷瓶里,女子苍白纤弱的身姿娉婷袅娜,月白长裙飞舞飘扬,乌发蜿蜒如水纠缠在脚踝边,广袖翩翩宛若谪仙,像破碎的月光般,苍白而又精致,白皙如玉的手持着一支精致的碧玺烟杆慵懒的呼出一缕浅薄的烟雾,深邃如夜的眸子淡漠的看了尾七彩一眼,便转身要走,尾七彩的眼睛一直停留在染血的雪地里,声音沙哑干涩“他不是你的朋友吗?我杀了他,你为什么不杀了为他报仇?”

    “我不会杀了你,比起杀了你,我更希望你会寿与天齐,你的记忆不会再失去,他会在你的记忆里出现,你会永远记住他,记住今天的所作所为,这些,才是对你真正的惩罚”。百里留香淡漠回首“你的每一天都会因为无休无止的思念而生不如死,这样就足够了”。

    雪花飘起,渐渐掩埋了男子的尸体,尾七彩跪在地上,颓废不起。

    寒风凛冽的呼啸,将撕心裂肺的哭声掩盖,无处可寻。

    心明镜:唯利是图,不择手段。

    ———百里留香

第二十三章() 
世间最难调制的香料,叫做人心。

    念慈和雁漠北第一次相遇,是个晴天。

    那时她是男扮女装代替兄长,来巡视边塞军队的小郡主,而他只是个无名小卒。

    大漠孤烟,长河落日,角声满天,雁过无声。

    念慈在固若金汤的高大城墙外止步,干燥大风卷着坚硬的砂砾迎面吹来,将她想看看塞外绮丽风光的心,吹得碎成了渣渣。

    她顶着一张生无可恋的苦瓜脸四下打量,这就是漠北吗?除了一望无际的沙漠,就是无穷无尽的狂风,来时兄长说,这里和繁华锦绣歌舞升平的帝都不一样,念慈真想一脚踩在自家兄长那张妖娆到人神共愤的脸上:这里确实不一样,一个鸟都不拉屎的地方能和花团锦簇的帝都一样吗?!!他在秦楼楚馆里逍遥快活,却让自己来这个不毛之地喝砂子!禽兽啊!!

    “呦,这是哪家的小弟弟啊,天都快黑了还不回家,是想和军爷们玩玩么?”两个高大挺拔的士兵笑呵呵的上前逗她,漠北民风粗犷,不比礼节繁琐的帝都,所以念慈也没放在心上,只不过还是默默把自家兄长骂了个狗血喷头。

    那两个士兵见她绷着脸不说话的样子极其可爱,不由得又逗弄起来“小弟弟,你长得这么细皮嫩肉的,像个姑娘似的,你该不会是个姑娘吧?”

    弟弟你妹!我就是个姑娘咋地?!

    心里虽然这么说,但她还是怯生生的眨着水汪汪的杏眼,义正言辞的回答“我是个男子汉!如假包换的男子汉!!”

    她说的严肃,诸不知话音刚落,两个士兵都被她逗得捧腹大笑,而后变本加厉的逗她“男子汉哪有长你那样的?你看看!”他屈臂秀了秀自己手臂上发达的肌肉“男子汉应该是这样的!!”

    有肌肉了不起啊!我我哥也有吧?

    念慈撇了撇嘴“反正我就是男子汉!”

    两个士兵坏笑着逗她“我们不信,除非你让我们扒了你的裤子看看!”

    “就是就是!扒裤子!”

    念慈一脸生无可恋的缩在角落里,心里把自家哥哥骂了无数遍:你丫说了那么多万一,但为毛没有说漠北人喜欢扒别人的裤子!呜呜,我就要被人扒裤子了,你快来啊!裤子扒了,我该怎么活啊!!

    “你们住手!”一个尚带稚嫩的声音响起,念慈一看,来的不是自家那个没良心的兄长,而是个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男孩,不过这个时候她可管不了这么多了,毕竟裤子都快保不住了。

    念慈泪眼滂沱的冲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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