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都清扫过了，一根头发都没留下。”于三喜说的是实话。
我在漪澜殿呆了一下午，傍晚时分才出了宫，我，一无所获。
在宫门口，却有衙门的人守着，只见了我来，便迎我去衙门。
“可是案情有了进展？”
“属下不知，只是杨大人亲审建璋王府的奴才，属下突然得了令儿，在宫门外接郡主这一趟。”
直接去到天牢，见了人犯，看得出来，太尉并未对他动过大刑，可他就是一口咬定，他撒了谎，不是建璋王指使，不是建璋王指使……
“那是谁？”我问。
正微随后也来了，他问，“如何了？”
太尉一个眼神儿，示意狱卒衙差出去，一时刑房里只剩了我等三人，还有一个人犯……
“那是谁？”我又问。
“是皇上……”
“皇上叫你窃玉？”
“不，皇上命奴才，招认，招认王爷窃玉……”
皇上！怎么会！
急着处理尸体，急着叫人清扫现场，的确只有皇上才能做到。
是皇上，蓄意陷害自己的儿子？
开始陷害李朗，之后又叫夜南枫审理，达到陷害李朔的目的……
他的目的，是李朔？
可是，为什么他还要绕这么大的一个圈子！直接盗了李朔的贴身之物陷害，岂不更好？
若是他蓄意陷害，夜南枫定会配合与他，他为什么，又要叫我等审理此案？
纵使夜南枫遇刺，朝上还有他人站在李朗一处，从中挑一个岂不更好？
还有，这奴才招认，是皇上指使，皇上根本没必要指使，他叫夜南枫审理此案，根本不必皇上出马，夜南枫也会指使他招认李朔……
此事疑点颇多，不可妄下定论。
回到衙门，太尉犯了愁，“两位且看，这该如何是好？”
“是啊，这该如何是好？”就连方正微都在嘀咕了。
第214章 衙门走水（）
都是沉默啊，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先行散了去，回了府。
我在马车里，一路想着此事，突然记起那夜，成君白的话，他说，要我坚持本心，无论对方是谁，都要为李朔主持公道。
他当时便觉得，幕后之人，是皇上？
我想，我该见他一面。
或许，他真的查到什么了。
回到府上，我问百倩：“可有成君白的下落？”
百倩道：“成先生有自己的私宅，奴婢，去过一趟。”
说罢，百倩又急忙补充，“奴婢夜里被他带去的，绝对没有人发现。”
我知道，她是考虑到避嫌的问题。
还好她去过。
“我如今想着见他一见，你可有法子？”
“入了夜，奴婢带您过去就是。”
“嗯，甚好。”
用过晚膳，待着街上人迹尽散，我被百倩领着，去到了成君白的私宅。
门儿还敞着，守门的人见着是百倩，连忙殷勤道：“百倩姑娘来了，真巧，先生还没睡下。”
百倩肃着脸垂头，约摸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有个人想要引荐给先生，快去通传。”
那小厮看我一眼，便道，“您候着点儿，奴才这便去通传。”
不方便啊不方便，若我知晓他的住处，直接轻功一闪，饱管任何人都不得发觉，可惜，还要叫这小丫头领路……
见着成君白时，看上去，他很是闲适，书卷还在桌案前，像是刚刚放下。
“师妹怎么有空光临寒舍？”
“自然是有事！”我也不同他废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师妹查到了什么？”他不答反问。
“我查到什么，你会不知道？”跟我打太极是吧？我就不信了，他难道一点儿也不急？
“看来，师妹是动摇了？”
他这话一出口，我就明白了，他心里清清楚楚的，那是一个，我惹不起的人。
“师妹其实不必为难，你我，不过是想要救人而已，若能想个法子，叫两位殿下都能全身而退，此事，便了了。”
对啊，初时，我只是想要救人而已，只要救得了人，旁的什么疑点，关我何事？
我与那林昭仪非亲非故的，甚至没有见过一面，况且，她已经死了……
“你有什么法子？”我以为，成君白是有准备的，只是需要我配合，但没想到，他的答案却是，“还得再想想。”
再想想，都这会子了，他要想到什么时候！
“待师兄想到了，盼来告知。”我道，还是他寻我方便些，我不想再度冒险，我同他说了这句，就是告诉他，我愿意配合。
夜里，我才睡着，便被雯秀进来吵醒，“郡主，郡主……”
我猛的惊醒，雯秀喊得很急，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出什么事了！”我问。
“衙门走水了！方大人派人来请，说是心儿姑娘她……”
心儿！
“遇难了？”这是我的直觉。
“嗯。”雯秀慌忙点头。
“快替我收拾一番，咱们这便过去！”
……
我带着雯秀去到衙门，火势已被扑灭，恰是心儿的屋子失了火，引得这场劫难。
第215章 出狱（）
太尉与正微都在，粗布之下掩着心儿的尸身，杨太尉却道：“两位，里边儿说话去？”
我想，他是存了什么心思的。
“雯秀，别跟着。”正微突然道。
雯秀本欲随我进到里头，闻言步子一顿，我看了她一眼，心里猜到了正微的顾虑，便也道：“你留下吧，在外头等我。”
她这才乖乖候在外头。
屋子里，杨太尉果然心生一计，“死者已矣，倒不如，顺从天意。”
“太尉的意思，是来个畏罪自杀之说？”方正微道，“只是，这并不是公道。”
“事到如今，难道你还想告诉世人，这一切的真相？”太尉反问，“你我只是凡人，需得尽力，维护暂且可为的公道！”
这个时候，他不再是世人传说中的刚正之士，他要活着，他做了坏事，他要把所有罪名，算计到一个无辜的女子头上。
“太尉怎么安排？”我问。
我知道，这么做很坏，让无辜之人蒙了冤屈，可是，她已经死了，李朗与李朔，他们也是无辜的。
我要救他们，这就是唯一的法子！
心儿生前，曾在供述上画押，太尉学着她的字迹，仿了一封认罪书，就说是，她生前写好，请人送到杨府的。
太尉看过信，过来衙门时，心儿的屋子，已经走水。
信中供述，她与林昭仪本为宫中姐妹，昭仪一朝成为娘娘，她却只是她的贴身宫女，她妒忌，所以杀了林昭仪，杀人后心里害怕，正好事发几日前，捡到了李朗的玉佩，便心生嫁祸之意，制造出林昭仪被李朗侵犯的假象。
李朔府上的那个奴才，太尉去安排，叫他招认，自己是受刑不过，所以撒了谎。
此案，至此便罢。
正微脸色很差，离开衙门后寻我喝酒。
可是这大半夜的，我跟他喝什么酒！但见他心情极差，我便与雯秀，送他回府。
回到府上，他都一言不发，直到我想丢下他离开。
他才道：“缺德！”
不知是骂我，还是在骂他自己。
“缺。”我道，我是觉得自己，缺极了德。
“可是没有办法，世道如此，咱们，只能尽力，尽力做个好人，做个好官。”他笑了笑，“好官，不过现在不是了。”
“你为什么，要把阿水他们安置为狱卒？”我问，或许，我已经猜到了答案。
“难不成，还要叫他们，与咱们一样？”正微道，“有个闲职，能够糊口，在寻常百姓面前，能够威风些，在朝廷上，那么的不起眼，不重要，微不足道，做人，如此便罢。”
他这样安排，果然是这个意思。
“你还是个好官。”我道。
他补充了一句，说他，也是在说我，“但不再是个好人。”
好官，却是难作好人！
真贴切呀！
许久之前，我就不是什么好人了。
有了物证，有了人证，堵着了满朝大臣的嘴，皇帝也无话可说，两位皇子，总算是出得狱来。
皇帝要追究心儿的九族，还好，心儿不过是区区孤女。
第216章 皇子的死活（）
孤女吗？
也不是。
也不知太尉用了什么法子，在宫女档案处改了一笔。
从太尉处得知，心儿是卢安人氏，我告了几日的假，往卢安去了趟，找到了心儿的老家。
心儿家里穷得紧，若非如此，何苦要将女儿送进宫去！
不过是一房一舍，木栅圈出的小院子。
老妇人正在院中坐着，我去了，她也没看我一眼，只是说：“客人到了？老婆子看不见，心儿他爹娘不在家，您先等一等？”
看不见？是个盲婆婆？
“心儿？”我道。
“心儿是老婆子的孙女儿，在宫里头呢，这么久了，也没个信儿来。”妇人咳了几声，“家里就这么一个小孙女儿，她还不知道呢，她娘啊，去岁怀了一个，家里又要添丁呦。”
……
竟是这样子的一家。
我掏出怀里的金子来，尽数给留下，出门的时候，却见着方正微，也在门外。
他也告了假，也寻来了此处。
我与他相伴回京，却听得他说：“我们做了坏事，所以尽力补偿，可是无论你我做什么，都无法消除我们的罪孽，只不过，是叫自己心里舒服些罢了。”
“我知道。”事实，就是这么的赤裸裸。
“因为身在高位，就得到了我们的庇护，他是坏人，我们也是。老师曾说，世上之事可恨之极，不过有二，明知其有罪而蓄意包庇，此为其一，更甚者则已己身填罪，此为其二。”
“是。”他烦不烦！
一定要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
……
好在我的马术足够的好，他也追得上，我们尽快，回到了京城，我终于摆脱了他。
姑姑来了，来得很突然。
我是回到府上才见了的，姑姑她，瘦了。
“姑姑，怎么突然进京了？”我将披风解下，递给雯秀。
“听说京里出了事，你爹不放心你们兄妹两个，叫我来看看。”
彼时五哥也在场，我道：“不放心我也罢，五哥可是到处闲晃，没做什么正经事的。”
连五嫂也道：“贞儿说得极是。”
五哥无奈，瞪了五嫂一眼，“说得就跟你做了什么似的！”
这两口子，总有理由斗个嘴，给我们寻些乐子来。
送姑姑回房，姑姑扯着我问个不停，主要还是问这个案子，我只好，将原委说明了。
说明的，其实是那个冠冕堂皇的原委，世人尽知的，那个谎言。
这种事情，叫谁知晓了，没准儿他日事发，连累了他。
“竟是个丫头搅出的风云。”姑姑舒了心，“还好，没有闹出什么大乱子，人也无事。”
人也无事？
那得看是哪个人了。
心儿死了，林昭仪也死了，说起来，无事的倒是那两个。
那两个，姑姑是指他们？
“人？谁？”我忍不住问道。
“还有谁！”姑姑答得，那么的理所应当，却还是怔了怔，似是说错了话，“皇上仅有两位皇子，若都出了事，大卫社稷，可就危了。”
这个说法，才是冠冕堂皇！
姑姑什么时候起，也在意起皇子的死活来了！
第217章 皇后召见（）
大昭寺丞说来也并非闲职，便是帮着寺卿大人，理些杂事。
出任寺丞以来，案子极少，闲暇的功夫倒是多，这一日，正在府中小憩，便有皇后懿旨传来，召我进宫去。
我对这位皇后娘娘，可谓是敬佩之至了，李朔入狱时，她愣是没有寻我等说情，威吓……
听说她每日只是用心参佛，比起惠妃闯殿大闹，她当真是个沉得住气的。
如今传我，又是为何？要探一探四嫂过得如何？
进到昭阳殿，里头的人进到昭阳殿的小佛堂，向皇后禀告，听说皇后已经抄了大半日的佛经，很是虔诚。
皇后瘦了些，与上回相较，清瘦了不少。为娘的，为儿担心罢了。
“臣，参见皇后娘娘。”
“怎么这么快？用过午膳了？”
“皇后娘娘召见，臣，不敢迟缓。”我恭敬道，“先时在府里用过了午膳，谢娘娘关心。”
“唉，本想叫你一块儿用的，如今，拖一拖也罢，本宫暂且便不用了。”
“微臣有罪，来得不是时候，娘娘凤体要紧，午膳还是要依时而用。”
皇后拉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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