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路大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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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路大亨- 第5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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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嗯,你今年多大年纪了?”

    “小人是正德十二年生的,算来今年已经47了!”

    “47了?”徐渭上下打量了下何平,笑道:“倒是生的老相!我还以为已经五十五以上了。”

    “让相公见笑了!小人当值的都是晚上打更的差使,昼夜颠倒,所以老得快!”

    “倒也是辛苦活!”徐渭点了点头:“这样吧,你把原先的差使辞了,来这大米会所当差如何?”

    “这个——”何平闻言一愣,却有些犹豫,他家给镇江粮仓当仓吏已经有好几代,只要不出什么意外,就可以一代代继续做下去,总算是有口安稳饭吃,哪怕是改朝换代都未必会少了他的饭辙。若是来这什么大米会所做,也许每个月会多个两三百文,但哪天说不定这饭碗就没了,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又找谁去喊冤?

    “何老丈!”徐渭看出了对方的心思,笑道:“我记得你是没有儿子的?”

    “相公说的不错,小人年轻时娶过一房妻子,却死的早,也没有留下一儿半女来!”

    “嗯,既然你无儿无女,干脆便把这话粮仓的差使找个侄儿传给他,你年老了自然就有人看顾。你来我这大米会所也不用值夜班,只需要带着几个徒弟查看米货质量,鉴定级别,每月就有六两银子的月俸,夏冬还有衣赐,岁赏,一年下来也有百余两,如何?”

第两百五十章 敲打() 
何平听到这里,不禁呆住了,过了半响方才颤抖着答道:“一年百余两?这,这也未免太多了吧?”

    “不多,只要你用心办差,把事情办好了便不多!”徐渭笑了笑:“不过我把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你把过去在官府里的那些道道儿也搬到大米会所来,拿不该拿的银子,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是,是!”何平吓了一跳,赶忙又跪了下去:“小人一定实心办差!”

    “嗯,那就好,你先退下,准备一下,两天后就来会所当差吧!”

    “是,徐相公!”

    何平退下后,徐渭陷入了沉思之中,作为兰芳社在江南地区的最高负责人,徐渭这些年在社中的地位是在不断上升的——原因很简单,作为整个东亚地区人口最为稠密,经济最为繁荣的地区,江南在兰芳社经济体系的地位越来越重要。兰芳社的殖民拓张活动,为江南原本就极为发达的手工业提供了广袤的商品市场,而对苏松常地区河流的治理工作不但减少了水患,而且将长江、运河、太湖三大水系完全沟通,形成了一个发达的内河交通网络,物流成本大大降低。在这双重刺激下,以金山卫为中心的方圆五十里已经形成了一个高度繁荣的外向型工商业城市,仅仅在1564年上半年,其出口的货物的价值就超过了六百五十万两白银。

    如此惊人的发展速度让徐渭在狂喜之余,对于未来也有些茫然。他虽然没有受过系统的现代经济学教育,但是强干弱枝,尾大不掉是啥意思还是明白的。如此巨量的财富聚集,掌握着至高无上大权的皇权却无法从中分一杯羹,其后果是什么,史书上可是写的清清楚楚的。因此在兰芳社的高层中,徐渭是素来以激进而闻名,用他的话说:“其夫无罪,怀璧有罪,我辈坐享重利而无备,是小儿持千金过闹市,自寻死路!”

    而作为兰芳社的最高领袖,周可成的态度却要暧昧的多,这些年来他将大部分精力用于开拓南洋,金州的广袤殖民地,一面插手中南半岛的战争,输出军火,获取各种政治经济利益,一面利用兰芳社的武力优势,迫使爪哇、苏门答腊等岛屿上的王国承认兰芳社的殖民利益。这一系列行为给兰芳社中的日本、朝鲜、大明、南洋各方势力都带来了丰厚的回报,也博得了他们的热烈支持。但在徐渭看来,这却可以说是忘却了根本——如果朝廷要对金山卫下手,南洋、金州那边获得的再多利益也无法补偿金山卫的损失吧?难道到了那个时候自己要抛弃祖宗陵墓,像张经那样去东瀛南洋东番去过活?

    因此不难想象当徐渭得到周可成下令在镇江建立大米会所的决定时候的狂喜,他很熟悉首领做事情的习惯,素来是经济先行,大炮继后。而一旦大米会所计划成功,后继的就是棉花、食用油等大宗商品的会所。用周可成的话说就是:现在在大明建立一个统一的国内市场的条件还不成熟,但是建立一个兰芳社内部的大宗商品统一市场的条件已经成熟了,无论是从经济总量、人口还有地理条件来看,江南都是大明,乃至整个东亚的中心。接下来五年,兰芳社的中心工作就是把这个中心建立起来。在徐渭看来,既然周可成已经下了决心,那么就算自己惹恼了朝廷,也有兰芳社强大军事力量支持,自己也没有什么好怕得了。他思忖了一会,沉声道:“来人,替我把曲端叫来!”

    “相公有什么吩咐!”曲端垂手而立,毕恭毕敬。

    “你替我转告朱文斐一句,就说他家那个举人公行事有些托大,大米会所的事情就不要让他掺和进来了,也莫要在外面多嘴,免得惹来麻烦!”

    “是!”曲端的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知道朱正良方才已经惹恼了徐渭,不过这件事情牵涉到好友一家的利益,自己不得不多句嘴。

    “那朱家呢?这件事情文斐他出力甚多——”

    徐渭微微一笑:“还是照旧吧,毕竟是老人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嘛!不过——”说到这里,徐渭语锋一转:“有些事情还是要说清楚了。你替我给朱文和带一句话,读书是好事,谁家子弟能上进不好呢?但是不能读书把脑子都读的糊涂了,只知道四书五经,却把为人处世的一点道理都丢到脑后去了。当初三门谢家父子鼎甲,天下知名,何等荣耀?若论只论家业,恐怕也及不上朱家吧?朱家有今日的家业,莫说一个举人,就算一个进士也未必能顾得住吧?做人嘛,还是要饮水思源的好!”

    “是,是!”曲端听到最后,已经是汗如雨下,他连声道:“相公请放心,小人一定把您说的一个字也不漏的告诉朱家人!”

    嘉善,朱家。

    哗啦!

    价值千金的羊脂玉如意被摔在地上,变成一地碎片,书房里的仆役婢女吓得跪伏在地。朱文和坐在太师椅上,手指微微颤抖,半响说不出话来。

    “徐相公当真是这么说的?”

    “句句是真!”朱文斐低声道:“方才曲端亲口和我说的,他说怕自己遗漏了什么,一出门就讨来纸笔把徐相公的原话抄录了一遍,就在这里!”说到这里,朱文斐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来递给朱文和。朱文和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双目紧闭,仰天叹道:“文和不孝,平日里对族中子弟宽纵,竟然养出这等小畜生来!”

    “大哥!”朱文斐赶忙劝解道:“其实事情也没有这么严重吧,徐相公不是都说照旧了吗?”

第两百五十一章 禁足() 
“照旧是照旧,那是看在旧日的情分上,这旧日的情分是用一份少一分的呀!”

    朱文和仰天长叹了一声:“今时不同往日,小徐相公也好,周大首领也罢,都已经不是过去的他们了,今后都只有我们求他们,没有他们求我们得了,当初这点情分都是机缘巧合才积攒下来的,我本想留给你们更进一步的,却想不到,却想不到——”说到这里,他已经手足颤抖,说不下去,已经痛苦到了极点。

    “兄长您也不要想太多了!”朱文斐劝解道:“我且去教训正良几句,让其向徐相公道个歉,徐相公胸怀宽广,一定不会放在心上的!”

    “哼,道歉那是肯定要的!”朱文和冷哼了一声:“不过只教训几句肯定是不够的,只会让徐相公以为我们朱家不知道好歹。文斐,你去告诉正良,从今天起直到过年,他不得出院子一步,每日只有两餐,不可有荤腥,给我老老实实的闭门思过!”

    “这,这,这也未免太过了吧!”朱文斐一听傻了眼,赶忙劝解道:“正良可是有功名的人呀,这次要是中了就是举人,就算没中也是个秀才,您这样把他关在家里要是有个好歹,只怕官府都要管的!”

    “有什么过得,一点也不过分!”朱文和梗着脖子道:“莫说他现在还只是个秀才,就算中了举人、进士也是我们嘉兴朱家的人。我是长房的家长,就是要替他祖宗教训教训他,不可以吗?你去告诉他,不要以为自己考上功名就忘乎所以了。江南才俊之士多如牛毛,凭什么他能考上,别人就考不上?让他五岁开蒙,延请名师,送他去讲谈社,开拓眼界,结交士林,这些哪一样不要花银子,这些银子从哪里来的?树高千尺也离不了根,他的根不是朝廷,是我们朱家!这功名不是朝廷给他的,是我们朱家用银子堆起来的!”

    朱文斐没奈何,只得来到朱正育所住的院落,登门求见。两人一见面,朱正育便躬身道歉:“文斐叔,都是小侄行事无状,给你惹来麻烦了!”

    “罢了,也是我考虑不周,没有把你的性情考虑在内,反倒给你惹来了不少麻烦!”朱文斐叹了口气,找了张椅子坐下,苦笑道:“我是从你大伯那里来的,因为你的事情他很生气,让我来告诉你直到年底你都要被禁足,不得出入这个院子,一日只有两餐素食!”

    “他凭什么这么做!”朱正育闻言大怒:“我又没做错什么!就算是官府要治我的罪,也得等学政夺去我的功名,方能定罪。”

    “住口!”朱文斐一声呵斥,打断了朱正育的反驳:“没有人要定你的罪,不过只要你是嘉兴朱家的人,你就要服大伯的管。你要不服也可以,大可不听大伯的,到时开了宗祠在祖宗面前将你从宗谱中除名便是,你今后的事情再也与嘉兴朱家无关!”

    朱正育的怒气就好像被迎头浇上一盆冷水,顿时熄灭了。正如朱文斐所说的,身为族长的朱文和的确无权治他的罪,但开宗祠将其从族谱中除名却是完全做得到的,而且这一点任何人包括官府都管不了,其后果也不仅仅是被从族谱中除名这么简单,光是这件事情就有可能引来士林中舆论的攻击,最后被学政剥夺功名都不是不可能!

    “为什么会这样,我明明没有做错什么!”朱正良不满的抱怨道。

    “正良,世上本来就不是所有事情都有对错的!”朱文斐叹了口气:“你从小就把时间花在读书上了,对世务知道的太少,所以这么想也不奇怪,但你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否则一定会害了你自己,也会害了家里!”

    “世界上不是所有事情都有对错?难道圣贤所言不是放之四海而皆准吗?”朱正良问道。

    “当然不是?”朱文斐反驳道:“我问你,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文斐你慷慨大度,待人宽厚,当然是好人!”朱正良毫不犹豫的答道。

    “是吗?”朱文斐笑了笑:“可是你知道吗?我在吕宋时,杀人越货,贩卖奴隶,离人骨肉,若是依照大明的律法,一百条性命也没有了!”

    听了朱文斐这番话,朱正良瞪大了眼睛:“可大家不是说你在那边开矿山和种植园吗?”

    “正良,那吕宋可是烟瘴之地,当地也有土人,我若不做这些恶事,谁来开山挖矿,辟荒种地?难道从江南运人?那边沃野千里,人家给自己种地不好,何必去矿山种植园里吃苦?”

    听朱文斐说到这里,朱正良已经是面如土色,半响之后他方才问道:“那你做这些可曾亏心?”

    “亏心?笑话!”朱文斐冷笑了一声:“我朱文斐在讲武堂修习武艺,为的不就是保家宅平安,一门富贵?若无我在吕宋拼杀开辟,你以为我们朱家这些年生意能够蒸蒸日上?一族中人都可以衣锦食肉?你大伯能够被大首领这般看重,这次大米会所的事情能够轮得到你?”

    “难道这还是什么好事不成?”

    “当然是好事!”朱文斐冷笑道:“换了别人,那是求也求不来的。不过这是也是我的过错,应该让你再历练两年再说,现在让你就做这件事情还早了些。正良,我知道你对‘陆王心学’那一套敬若神明,但世间事并非善恶二字就能定论的,有些事情你年纪多经历一些世事就明白了!”

第两百五十二章 保密() 
“一边让我多历练世务,一边又把我关在家中禁足!”朱正良不满的嘟囔道。

    “你还是不明白吗?”朱文斐叹了口气:“我问你,若是不把你关在家中,你出去后会不会和你那些朋友泄露关于大米会所的事情?”

    “当然会说,君子无事不可对人言!”

    “我问你漏泄禁中语是什么罪过?”朱文斐顿时大怒。

    “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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