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剑吟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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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剑吟啸-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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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渔民们暂且松了口气,放下家伙,准备送新娘。

    船头上,一伙人围坐着喝酒,阿福做了一个邀坐的手势。权吉人紧绷着脸,摇了摇头:

    “我从来就不坐下。”

    阿福愣了一下,随后笑了起来:

    “好好,给这位大哥上酒。”

    权吉人站在那里,一碗酒一饮而尽,边上的人赶紧又倒满,权吉人又是一饮而尽,众人脸上俱为诧异,心想这狗贼酒量也真了得。

    却没人知道,权吉人此时是借酒浇愁。

    男方的彩船越来越近,张灯结彩,锣鼓喧天,它驶到离女方彩船两尺远处,船上人赶紧把篙插进水里,稳定住船,不让它和女方的船相碰,照渔民的说法,两船相碰就不吉利,意味着以后的日子不风平浪静。

    船停稳后,男方船首站着四个大汉和一男一女两个利市人,女利市人跳过船来,向阿福行了个礼,一猫腰钻进船舱,给新娘子梳头、打扮去了。

    隔了一会,女利市人出了船舱,脸红红的,好象刚刚喝醉了酒,她瞟了一眼权吉人,权吉人一碗接一碗往嘴里倒着米酒,边上一位年轻的渔佬儿,捧着酒坛的双臂都已酸了。

    一声炮响。

    女利市人手持一杆秤,靠近船帮,和男船上的男利市人面对着面,这边帮忙的人递上红漆托盘、脚盆、衣服之类妆奁,女利市人用秤钩钩一下,再递给男利市人。

    送一件,女的喊一句,男的接一句,一递一进,声调优美。

    女的喊:“称一斤!”

    男接腔:“长千金!”

    女的喊:“称两斤!”

    男接腔:“长万金!”

    “称三斤!”

    “三元及弟!”

    “称四斤!”

    “四季发财!”

    “称五斤!”

    “五子登科!”

    “称六斤!”

    “六六大顺!”

    “称七斤!”

    “七子八孙!”

    “称八斤!”

    “八子成双!”

    “称九斤!”

    “九子十三孙!”

    “称十斤!”

    “十子大团圆!”

    最后,男女齐声高喊:“荣华富贵万万年!”

    女方船首,帮忙的人让开一块空地,女利市人把一个竹匾放在甲板上,帮忙人放了一个“出阁炮”,盖着红布头的新娘从船尾出阁,在女利市人的导引下,爬上船篷顶上搭好的彩台,一步一颤地朝船头走来。

    与此同时,新郎也走出男方彩船的后舱,上了彩台,一步一跳朝船首过来。

    女方船上的人齐声高叫:“千金小姐送上来,珍珠凉伞撑起来!”

    男方船上的帮忙人见状也齐声呐喊,声音很快盖过了女方船:“一见新郎站彩台,好象状元出京来,升一步,高一步,升二步,凑成双,老官要交印,新官好上任”

    新娘步下彩台,坐进船首的竹匾里,船上的两面大开锣齐声敲打,一个身强力壮的汉子腰系一根麻绳编结的阔带子,带子的两端被两个小伙子紧紧拉牢。

    腰系带子的大汉一只脚顶住船帮,另外只脚在后面用劲撑着,作前后马步式。

    男方船上也站出一个大汉,腰系带子,双脚稳稳站定。

    两个帮忙人抬起竹匾,新娘端坐在竹匾正中,他们抬着竹匾在原地打了三个圈,然后把竹匾抬到扎着马步的汉子身旁。

    九姓渔民婚礼中最精彩的抛新娘就要开始了。

第57章 搞来搞去,还是一回事() 
权吉人枯槁的脸越来越阴沉,目光越来越冷,他留意着众人的一举一动,留意着所有进进出出船舱的人。

    他们若稍有其他意图,他就手起剑落,决不轻饶。

    岸上的天道弟子也聚目凝神,仔细观察着每一条船,提防田原乘机从这一条船,溜到其他船上,也防止还没有搜到的几条船上,有人趁乱下船。

    女方船上,那两人把竹匾放了下来,女利市人搀扶着新娘走到船沿。

    第二个“动手炮”响起来的同时,腰系带子的大汉身手敏捷,一手托起新娘的臀部,一手托住背脊,把新娘用力向新郎船上抛去。

    男方船上腰系阔带的汉子在空中接住新娘,放在船头铺着的袋子上,男方的船尾,响起一个“进门炮”。

    新娘落地的同时,两条船上又各自放了一个炮仗,抛新娘的过程就结束了。

    女利市人跳回男方船上,帮忙的人见状拔起竹篙,在岸上用力一点,新郎的船滑向江心,在宽阔的三江口水面打了三个圆圈,顺流朝下驶去。

    权吉人把手上的碗往江里一扔,厉声道:“搜!”

    天道弟子足尖一点,有俩个跃上彩船,一猫腰钻进船舱。

    渔佬儿们纷纷抄起家伙准备迎战,阿福举起双手,高声叫着:

    “大伙住手,这位大哥既然已给我们面子,就让他们搜搜也无妨。”

    众渔户愣在那里,都为阿福捏一把汗。

    适才大伙都看到,田少爷确实是进了他的船舱,船舱就那么巴掌大的地方,能躲到哪里不被搜出来呢?

    钻进去的天道弟子又钻出来,向权吉人摇摇头,权吉人纳闷,刚才明明看到田原跑到这里就不见了,不在船上,他会到哪里去呢?

    自己一直都留意着,这船上除了新娘和女利市人,再无别的人走掉。

    他把手一挥,叫道:

    “再给我搜!”

    小娇爬出船舱,满脸委屈地说:“爹爹,这些人把姐姐留给我的衣服都弄脏了。”

    阿福牵过小娇的手,安慰道:“小娇,衣服脏了,洗干净不就没事了,别惹得这些大哥们恼火。”

    众渔户见小娇钻出船舱,这才明白,田少爷扮成新娘,被接亲的船带走了,众人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暗暗发笑,七嘴八舌地说着:

    “我的船还没有搜呢。”

    “这位大哥,先搜我的船啊,我还要去收网呢。”

    “作啥要先搜你的,我也要收网,还是先搜我的。”

    “我先讲的,当然先搜我的。”

    “呸!先讲就作数了,讲的啥话?”

    “啥画?壁上挂的画!”

    两家渔户,为了让天道弟子先搜谁的船,竟吱吱喳喳拌起嘴来。

    船在七里泷靠了岸,田原和船家作别,一个人沿着一条逶迤的山道往前走去,有半天路程,就可以到桐庐县城。

    有一件事,一直困扰着田原。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两天严州城里突然又热闹起来,武林中人从四面八方,纷纷聚拢,连落花门和天道教这两个邪教大帮也闻风而动,目标直指田家庄院。

    田原想来想去,最后只有一个答案,这些人肯定都是冲着自己来的,他们怎这么快就得到消息,知道自己和多多要回到这里?

    肯定是那天在酒店里遇到的那个头戴斗笠,自称是天道教主的人传扬开的。

    田原点点头,又摇摇头,他怎么也不愿相信,那人就是天道教主,即便他是,也只有天道教会追踪而至,其他人又怎会知道?

    武林各派,要是知道天道教也来严州,只怕是躲得远远的,谁还会来这里凑热闹?

    六月的日子,天已很热,田原走了不一会就大汗淋漓,他用衣袖擦了把脸,加快脚步朝前走着。

    他急于赶路有两个目的,一是刚才渔户告诉他,上个月在杭州南星桥码头看到过吕不空余若水和花容三人,田原此去,就是要去找他们。

    若找不到,他就要取道临安去九华山,落花门哪怕是刀山火海,他也要闯它一闯,只要能见到多多,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其实,这一回田原完全想错了。

    那些人直奔田家庄院,并非追踪他而来,而是冲着田家的飘香剑。

    事情的缘起是这样的:宇文燕回到快哉山庄,选了吉日良时,把宇文鸿飞的灵柩安葬以后,日思夜想,一直挂念着那一双动人的眼睛,直落得茶饭不思,日渐消瘦,最后只身一人离开快哉山庄,足迹不定,漫无目的地寻找着。

    一个月前,有人袭击了快哉山庄,全庄老少一百余口都被杀尽,把山庄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飘香剑。

    而看到宇文燕的人证实,宇文燕只佩着一把刀,并无飘香剑在身,剑不比暗器,难以在身上藏匿。

    因此之故,大家才相信当初宇文燕离开田家庄院,确实没有带走飘香剑。

    飘香剑是田家的镇宝之物,就连吕不空等人也只是偶尔见过几次。

    田世南平日里,都不使飘香剑,一个对自己剑术相当自信的人,是不会仰赖手中的武器去赢对方的。

    在田世南看来,即便自己手持一根竹竿,也已足够,也一样可以让武林中这些胆敢来挑衅的人,臣服在自己的飘香剑法之下。

    众人因此相信,田世南一定是把飘香剑藏在甚么地方,至今还无人发现,田世南死得又很突然,藏剑的地方,恐怕连韦管家和田原也没来得及告诉。

    不然的话,这生死关头,飘香剑肯定会重现江湖,不管它在谁手里。

    那些人奔向田家庄院,就是怀疑飘香剑还藏在庄院里。

    天色渐渐暗下来,桐庐县城隐隐约约就在前面,这里离严州太近,田原不敢贸然进城。

    他择了一条山道,远远地从城外绕了过去。

    等他来到桐君山下,天已完全黑了,田原一步步朝上爬去,山道的一边是陡峭的悬崖,悬崖下就是汾水江。

    田原透过道旁的树隙看去,江对面,桐庐县城里家家户户都已点亮了灯,隐隐的人声传过江来,更显得这边的清静和寂寥。

    田原记得,这桐君山顶有座无人照管的供奉着药王孙思邈的道观,白天尚鲜有人迹,到了晚上,恐怕连鬼影也没有。

    田原打定主意,就在这道观里过上一宿,天明早行。

第58章 你谁啊?() 
山道盘曲而上,怪石和树的阴影,密密匝匝地掩着山道,田原摸黑往上爬行,过了约莫一个时辰,才看到道观外面的女墙,女墙中间的栅门虚掩着,穿过栅门,田原不禁就愣住了。

    道观里竟然点着灯火,道观的门掩着,灯光把一扇窗户的投影,倒映在栅门前的石径上。

    这么晚的时间,肯定不会是一般的游人,莫非这多年没人照管的道观,新近来了哪个游方道士,暂居于此?

    赶了一天的路,田原此时才感到饥肠辘辘,他悄悄踅向窗前,想探一个究竟。

    窗户里阒寂无声,田原把眼睛贴近窗户,看到一个人的侧影,吓了一跳,身子再也不敢动弹。

    窗里的人,就是那天他和多多,逃离鬼见愁房子时,在路口那个酒店碰到的,头戴斗笠,自称天道教主的中年汉子。

    他站在桌前,斗笠靠在桌腿上,桌上铺着一张宣纸,他一只手放在背后,另一只手,悬握着一管毛笔,长发披肩,目光凝神注视着面前空无一物的宣纸,笔悬在纸上,久久没有落笔。

    田原趴在窗外,大气也不敢出,唯恐弄出声响,惊动里面的汉子。

    过了许久,那汉子轻轻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毛笔,脑袋微微仰起,目光注视着前面呆呆地发愣。

    又过一会,他把目光重新移到纸上,提起笔悬在空中,又是久久没有落笔,这一次他悬笔的时间比前面更长,总有半个时辰。

    田原静静地看着,不敢缩回头去,心里十分纳闷,他到底在搞甚么名堂?

    那人把笔轻轻放下,双手小心地卷着桌上的宣纸,长长舒了口气。

    他突然道:“外边的朋友,现在可以进来了。”

    田原大吃一惊,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在外边了。

    田原就象一个木桩,钉在地上,不知是该逃还是该推门进去。

    最后,田原把心一狠,暗道,反正逃也是逃不掉的,不如索性进去,看他拿自己咋办。

    汉子看到田原,诧异了一下:“哦,是你?”

    田原微微点点头。

    汉子道:“你知道我是谁?”

    田原道:“天道教主。”

    “那你还敢进来?”

    “反正也逃不脱的。”

    汉子微微一笑:“有道理,不愧是田世南的儿子。”

    那人转过身去,把笔放好,左手端起砚台,看了看里面的墨汁,手腕一抖,砚里的墨汁直射出去,在白色的墙上写出“希言自然”四个字,最后一个“然”字,字迹有些模糊。

    他眉头微皱,闷闷不乐地盯着这一行字,苦苦地想着,似乎已忘了田原的存在。

    田原呆呆地看着,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怎么也不会相信,一个人托着砚台,手腕一抖,射出去的墨汁竟会在墙上写出一行字来,如同人站在墙前用笔写上去一般。

    此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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