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魏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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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魏臣子- 第1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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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曹老大都曾经感慨过:“子伯之计,孤不及也”。

    然而,就着这样一个有旧情、劳苦功高的人,却因为一句话,就被曹老大下令杀了。

    起因是曹老大在邺城的时候,和诸子出游,刚好被楼圭看到,就给左右说了句:“此家父子,如今日为乐也。”

    后来被曹老大知道了,他就以为楼圭这是有腹诽之意,便收监,杀了!

    这件事,是高柔前些日子让人带来的消息。

    当时陈恒捏着胡子,将楼圭的话,放在脑海里琢磨了好几个时辰,始终想不明白,这是哪里有腹诽了!

    怎么就腹诽了?!

    因此,这只狡狐就得出了答案。

    既然魏公曹孟德说是腹诽,那么,楼子伯就是在腹诽!

    与事实,与朝廷的法令,都无关。

    然后他就不可避免的,想到以后会不会有一天,魏公曹孟德,也会说:陈子初有腹诽之意!

    或者是,陈子初有不臣之心?

    等等。

    反正,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也!

    沉默了好久的法正,压低了声音,轻轻谓之,“是故,将军故意引起士人非议,乃是让魏公责之乎?”

    “然。孝直,某总得寻个理由,将这荆州牧给辞去。哎。。。”

    狡狐叹息声悠悠,脸上更是惆怅不已。

    年过六旬的曹『操』,久居上位的魏公,掌控了大汉朝半壁江山的曹阿瞒,已经不需要再像以前一样,礼贤下士从善如流了。

    而是变成了视人命譬如草芥的君王!

    无视朝廷法度,不念功勋旧情,对臣下的生死予夺,随『性』而为!百无禁忌!

    “哎,某以为,就算将军辞去了州牧之职,也难解魏公的猜忌之心。”

    很快,法正就参详了进来。

第三六零章、审时度势求自贬() 
法正的话语刚落下,狡狐就『露』出了个微笑,拍着他的肩膀,“某再私自上书魏公,请求授予魏国官职。”

    嗯?

    顿时,法正的眉『毛』就高扬。

    他不是不明白,陈恒接受魏国官职意味着什么。

    相反,就是明白了,才觉得『迷』茫。

    曹老大的爵位是公,是诸侯,所有规格都要比天子刘协低一级。相对的,魏国能授予的官职,也要低一级。

    陈恒既然请求授予魏国的官职,不仅是在表忠心,而是变相的自我降职!

    因为魏国作为诸侯国,魏国品秩最高的领军官职,是四方将军。也就是“前、右、左、后”将军。也就是说,陈恒一旦上书给曹老大了,那么他的官职,最高也就能得到个左将军、或者后将军而已。

    嗯,前将军、左将军这两个高品秩的,就不要想了。

    姓夏侯和姓曹的都督,如今还没有并入魏国官职呢!怎么说也给夏侯惇啊、曹仁啊等人留着不是?就算不是他们,不是还有曹真、曹休、夏侯尚么。。。。

    如此一来,就会出现一个问题。

    区区一个四方将军的官职,是不足以统领整个荆州的!

    为了荆州的安定,曹老大必然要再派来一位重号将军,与陈恒共同执掌荆州!

    所以法正就有些『迷』茫了。

    这样的事情,之前魏公曹『操』就做过。

    夏侯尚、夏侯廉就是为了分狡狐的权,才在荆州任职了好久。好不容易,因为关中、并州的战事,这两位才被调走了。

    如今又要让出权力,代价是否太大了?

    而且,因为官职的变化,一旦让出去了,以后恐怕就很难拿得回来了!

    “将军,此举莫非还有深意乎?”

    法正紧锁的眉『毛』,让脸庞带上了一丝严肃。

    他是平南将军的长史,若是陈恒的官职下降,也会给他带来影响:要么跟着降职;要么被调任他处,脱离陈恒的麾下。

    不过呢,狡狐陈恒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笑『吟』『吟』的说起了其他,“某近日授命了个门下督,孝直一直在荆南,尚未认识。嗯,他是巴中人,姓句名扶,字孝兴。”

    巴中人?

    要将攻打巴中提上议程了?

    不过,这倒不失为一步好棋。用巴中的刘璋,当成如今继续捏着兵权的理由,当成以后升职加爵的垫脚石。

    但是呢,这不是又回到了原点了吗?

    届时,魏公曹孟德,不是一样觉得狡狐的权利太大?

    法正捏着胡子,沉『吟』了一会儿,便开口问道,“将军既然已招揽到巴中人效力,他日若想攻下巴中之地,亦非难事。然,届时又将面临今日之事耳。”

    “然也!”

    狡狐将脑袋探了过来,“是故,在攻取巴中之时,汝还需多积累功勋以谋高位,掌荆州一部分权。”

    好嘛,法正直接睁大了眼睛。

    用惊诧的语气,确定了一遍,“将军是指,夺得巴中后,将请调离荆州?”

    “嗯。”

    陈恒点了点头。

    然后呢,法正就急了,“此举万万不可!将军立身之基,乃战功耳!若是离开了荆州,岂不是成为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岂不是成为许昌朝廷内的。。。”

    “孝直!”

    微微一声低呵,打断了法正的好意,陈恒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得见的声音,轻轻说道:“这荆州,某待的时间太长了。而大汉朝封魏公,也有好些年了。”

    法正默然。

    好久,才后退两步,整理衣冠后躬身而拜,“正,多谢将军栽培及信任。”

    他终于知道了,陈恒的所有心思。

    曹孟德,当魏公有些时日了,马上就会更进一步:称王!

    异姓王!

    纵观大汉朝四百年,所有的异姓王,没有更上一步的,几乎都变成了叛逆!

    几乎都变成身死族灭的『乱』臣贼子!

    所以呢,曹孟德称王后,为了保证治下的安稳,必然会想将所有的兵权,都捏在自己的手里,或者是宗室大将的手里。像世之狡狐陈恒,能力与威望并重的一方都帅,曹『操』怎么能放得下心呢?

    怎么敢放心呢!

    因此,以后的结局,就只有两个:要么陈恒乖乖的主动交出兵权;要么曹老大亲自来拿回兵权!

    陈恒自动交出来,就可以有回旋的余地。

    因为曹『操』,只是觉得陈恒有了威胁的资本而已,并非认定了陈恒会叛『乱』!

    只要陈恒变得没有威胁了,就是皆大欢喜的局面。

    如果陈恒自己请命调任离开荆州,在曹『操』称王的时候,将兵权交给魏国宗室大将,就会被念起功勋,就会善待,大举封赏!

    至于他让法正努力积累功勋,掌控一部分荆州的权力,曹老大是不会计较的。

    无他,根基很浅的法正,形成不了威胁。

    是故,法正就明白了,自己就是以后狡狐东山再起的根基!帮忙继续维护着,世之狡狐在荆楚威望的继任者。

    魏公毕竟年过六旬了!

    而陈恒刚刚跨入四旬,其嫡长子陈修,如今还在五官中郎将曹丕府上,给曹睿当伴读!

    只要避开这一段敏感的时间,只要熬过一些岁月,陈恒必然会被扔出来,再度执掌一方!

    天下纷争,不是短时间就能平定的!

    异姓王,也是不能当太久的!

    陈恒心安理得的,接受了法正的大礼,然后才走过来扶起,谓之:“幸有孝直,吾之道,方不孤。”

    建安二十年,公元215年,夏六月。

    平南将军,领荆州牧陈恒,被朝中百官弹劾滥用职权、及不能安抚荆州等罪名。因而上表陈情,请求自贬,辞去荆州牧之职位。

    魏公曹『操』,将此事交于许昌百官廷议。然而议论一月有余,未有定论。

    陈恒便再度上表,言荆州三面与敌接壤,督兵事务繁琐,不能分身处理一州事务为由,言辞恳切的辞去州牧之职。

    最终,在秋八月,魏公曹『操』以丞相之权,将此事定论。

    免去陈恒荆州牧之职;调沛国相,河东闻喜人裴潜,前来荆州任刺史。还亲自作书给陈恒,好生勉励了一番。

    然后呢,狡狐瞄了两眼,就将这封勉励书扔进了火盆中。随后便执笔,私下上书魏公曹『操』,请求授予魏国官职。

    时为冬九月,中旬。

第三六一章、后计不止于子辈() 
今年,邺城的冬天,来得有点早。

    不过才十月末,就已经有彤云在天空上盘旋,也许过几天就会有零星的雪花飘落人间。

    魏公曹孟德,这位天下最有权势的人,站在高高的铜雀台之上,迎着微凉的寒风俯瞰天地,神态一片穆然。

    他入眼里的,是天下万物;心里思索的,也是天下万机。

    远在荆州的陈恒,上个月来信,请求授予魏国官职。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所以就驳回了。

    虽然他心里对狡狐的识趣,还挺开心的。

    然而,才罢免了陈恒荆州牧的职位,马上又降职入魏国交兵权,怕是影响不好。

    所以他在驳回的时候,还特地给狡狐加了一句,“汝随孤二十多载,又是姻亲,乃股肱之臣也!何自疑邪?”

    话里话外,都是安慰之意。心里却是在说:未到时候。

    是啊,未到时候。

    他觉得以狡狐之智,肯定是明白的。但是为何,上书来请求呢?

    这个疑问,在方才得到了答案。狡狐的书信又来了,回曰:“回禀主公,恒非自疑。乃欲以魏国之职,取巴中之地耳!”

    因而,他便走了出来,迎着寒风独自思虑。

    狡狐的一句“欲以魏国之职”,涵盖的信息量,有点多。

    在前几日,董昭才私下来找过他,说了一堆歌颂他的功劳,然后才提议说该将爵位从公,变为王了。

    当时他还思虑着,担心着成为异姓王,是否太快了。会不会导致天下士人的反弹,失去麾下的人心。

    然后呢,狡狐要为魏国增添威望的请求,就来了。

    难道孤的心思,已经天下皆知了吗!

    难道孤在天下人的眼里,已经变成了王莽、董卓之流了吗!

    曹『操』将心思扔进了寒风中,品尝着一个人的孤独。

    他不高的身材,遮不住背后数步远的许褚。这位忠心耿耿的亲卫头子,手里还拿着一袭裘衣披风。

    看样子,是打算给曹『操』披上的,却被拒绝了。

    不过,也对。

    若是没有抵御风雪的体魄,和熊熊燃烧的野心,怎么会有今日,能站在比许昌皇宫更高的高台上。

    就是有一点不尽人意。

    他头上的几根银发,经不起寒风的挑逗,在肆意的叙说着岁月的不饶人。也让他放下了无意义的情绪,转而去思虑,狡狐表达的更深层意思。

    陈恒被授予魏国官职了,该让谁去荆州,接收狡狐让出来的一部分权利呢?

    然后,等狡狐攻下巴中之地,功劳足以征调回许昌或者邺城任职,又该让谁去接替狡狐的威望呢?

    是的,深谙权谋的曹老大,一眼就看懂了陈恒此番回禀的意思。

    巴中之地,既是增添魏国的威望;也是他放下兵权,回朝廷任职的契机,或者说是借口。

    自古君臣相知,不仅仅是对彼此『性』格、才能的相知;还要懂如何相处。就如寒冬里相互靠近取暖的刺猬。

    既不被彼此的锋芒刺伤,又能彼此受利。

    狡狐这次上书,就是深谙此道。

    曹『操』在称公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要受到心存大汉的诘难,被当初『乱』臣贼子,被惦记如何去推翻。为了保证自己的权威,为了让基业长青,曹『操』也必须牢牢的将权力抓在手中。

    尤其是兵权。

    抓住了兵权,就能抵御非议的声音;更能将反对的声音扼杀在萌芽中。

    陈恒若是回朝廷任职了,位置就让出来了。对曹『操』的好处,就是就能派宗室大将去荆州,播种曹氏的威望了。

    如此一来,陈恒也会迎来曹『操』的报答。

    或者说,是妥协。

    他会对这个识趣的外姓将领,赐下恩及子孙的隆眷。无论是为了给其他人一个千金买马骨的例子,还是为了麾下的安稳。

    看起来,这种点到为止、心照不宣的各得所需,是两全其美。

    然而,也就是这样,曹『操』心中也变得担忧。

    这个世之狡狐,已经名望在世人眼里赫赫,又深谙权利之路的蛰伏自保。他的子孙,将来能驾驭吗?

    若是仓舒还在,以他的聪颖,就不会有这方面的担忧。就算是曹昂在,也能用恩义笼络,让狡狐一辈子都俯首听命,誓死效忠。

    至于曹丕?

    亦或者是曹植?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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