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眸倾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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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女眸倾天下-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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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却忽然感到自己的手腕被一只手拉住。

    我回头道:“纪云琅……”

    纪云琅带着我走了几步,远离阿继。然后淡淡一笑,轻声道:“无妨,我护送你出去。”

    我摇头道:“出不去了,你看他们的阵势多么整齐,就知道他们势在必得。”

    纪云琅仍是淡淡的笑容:“他们不会伤你,所以你有机会离开。”

    我凝目看着纪云琅,心中忍不住凄然,低声道:“纪云琅,那你呢?是不是你就算知道自己不能走,也要设法让我离去?纪云琅,难道……难道你就不允许我,跟你一起死吗?”

    纪云琅的神色骤然变化,似是绝未想到我会这样问他。

    看着纪云琅的神色,我忽然笑了。我笑着说道:“看来你真的是从来都没有想过呢。但是你却早就想得妥妥贴贴,要让我活着。所以你将那朵血莲引渡到我的身体里,甚至你也一早预料到,若是你今天不能跟我一起下山,就让冯大人宣旨,立我为帝,是不是?因为你早就想到,你在山上将血莲引渡到我体内,你或许就不能活了,对不对?”

    纪云琅坦然看着我道:“对,我要你好好活着。若我不能归去,郦国的百姓江山,就由你负责。”

    我心中惊惧,拉着纪云琅的手臂说道:“下山的时候你不是跟我说,你一定能回去,没有万一吗?你早就知道你回不去,对不对?而且,不是因为你将血莲引入了我的体内,还有其他的原因,所以你一早就交代了冯大人,什么立我为新皇,对不对?”

    我的心绪十分激动,以致我说话的声音大了一些,阿继也有些警惕地看着我。

    纪云琅轻轻理了理我鬓角的碎发:“你若不是这样聪明,我额很多事情就好办的多,但若非你如此聪明,郦国的基业,也无人可托。”

    纪云琅说着将嘴唇凑近我的耳边,更加压低声音说道:“燕莺,你聪慧机敏,才能堪当大任。但有时你遇事处事,太过冲动,以后承当大事,还需更加沉静。你心地善良,身为国主,定能以仁道治国,善待大臣百姓,但身在高位,善良往往也会被人利用。”

    我怔怔地看着纪云琅,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纪云琅说我善良,还是头一次。

    “在你从大迎嫁到郦国的路上,我们曾遇到了一队靺鞨人是不是?”纪云琅对我微微一笑,神色甚是柔和:“我当时错以为你是在袒护那些靺鞨人,故意放走他们。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日我们遇见的,竟是靺鞨王。可是我当时还说你不好,是不是?”

    “你说我冷血无情。”我答道。

    纪云琅笑了笑:“你还记着。靺鞨的势力游离于郦国与大迎之外,助大迎则郦国势危,助郦国则大迎势危。但靺鞨王精明又善于算计,不会真心相助哪一边。如果郦国与大迎的局势扭转,他们会倒戈也说不定。所以你以后,最要提防靺鞨。等这一次的战事平息,郦国与大迎国势平靖,你就联合两边精兵,再将靺鞨一举收复。”

第二二零章 帝女,女帝() 
“联合两国,收复靺鞨?”我讶然失声。

    迎上的却是纪云琅的郑重。

    “对,因为今后臣服在你统治之下的,不单郦国,还有大迎。”

    我愈听愈惊,匆忙中伸手抓住了纪云琅的衣襟,犹似人在黑暗中见不到光亮般,努力睁大眼睛,惶然说道:“纪云琅,你说什么?你……你疯了……”

    纪云琅反手握着我的手,低声说道:“不是我疯了,是你眼前的容方鸣继疯了。”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轻轻一抖,极力抑制住自己回头的冲动,平和声息低声问纪云琅道:“你……你如何知道?”

    “我平息了西南的旱灾与动乱,知道大迎忽然进犯我国边境,一面兼程赶来,一面派人到大迎去,暗中打探大迎国内动向。”纪云琅说道:“原来大迎三皇子容方铭继被立为太子后,其余几位皇子陆续被贬黜或死去。由此我感到其中的异常,进一步打探,方知道原来大迎的皇上已经薨逝。只是这消息尚未流出。”

    我心中慌乱,语声也轻轻发颤:“你说……这些都是……”

    “都是容方铭继一手策划。”纪云琅笃定说道。

    我几乎忍不住便想问一句“为什么”,可是我想起那天在大迎军中,见到阿继时他说的那些话,又将我的疑问忍住。我很担心我问道的结果是,因为我。

    纪云琅缓缓说道:“容方氏的举止大异,只是急于对郦国兴兵,全然不顾国中新皇继位,诸王沦亡。如此大兴兵戈,定非万民之福。靺鞨之所以肯于大迎联手,也不过是想坐收渔利。靺鞨王生性精明,岂有看不出大迎异常的道理?我猜想下一步,靺鞨的目标不是郦国而是大迎。所以如今大迎亦是岌岌可危。”

    我惊惶地看了看纪云琅,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阿继,心中也深以纪云琅的话为然。靺鞨绝不会错过任何一次有利的机会。大迎国主新丧、几位皇子被贬黜或者死去的消息一旦传出,靺鞨一定会找到可趁之机。若是阿继不在此时发动战争还好,如今……

    我心中忽然又想到了方才的一个疑问,忙问纪云琅道:“你早就跟冯大人交代了,要立我……因为你早就知道,你今天是回不去了,对不对?你是不是……特地引了阿继来这里?”

    我一直在疑惑,如何阿继会知道我跟纪云琅今天会在这雪山上,原来,果然是纪云琅有意要让阿继知道的。那么,纪云琅特意将这个消息透露出去,也是为了,将阿继引来,然后一举除去吧!

    纪云琅微微一笑,执起我的手道:“只是你会回来,却不在我的预想之内。”

    我能感到自己的声音在轻轻发抖:“那么……纪云琅,这四下里,也有郦国的士兵吗?还是,只有你一个人?”

    “为了不被大迎的人发现,郦国士兵埋伏得远了一些。”纪云琅说道:“只是我不知他们是不是已经在赶来的路上跟大迎人交战了。或许他们不会赶来了。”

    我的手足渐次酸软,千年人参与血莲,仿佛从来就不曾在我身上生效过。

    我的舌头似乎都已经打结了:“纪云琅,你不能……死,更不能……跟阿继……同归于尽……”

    纪云琅不能死,阿继也不能。不管阿继做了多么大的荒诞可笑的事情,他都是我曾当做伙伴的人。而且,曾是一个善良沉默的人。

    纪云琅却只是淡笑说道:“我护你出去。”

    转身对着阿继,我只想再劝他一次,劝他领兵回去,劝他放了我跟纪云琅,劝他休止战争。

    谁知阿继不知何时已经指挥四周的侍卫,高高举起了长矛与弩箭。

    我不可置信地叫道:“阿继,非要这样吗?”

    阿继摇头不语。

    纪云琅说道:“容方鸣继,你放燕莺回郦国。”

    阿继说道:“我是要带她回大迎去。”

    纪云琅冷冷地道:“如果我说不行呢?”

    阿继道:“那我就杀了你。”

    我心乱如麻,可是手中却没有兵器。灵机一动,忽然想起纪云琅到西南去平定战乱的时候,曾送给我一把折扇,倒可以当做武器。

    那把折扇白玉为柄,扇面上画着一名雪地上纵马的女子的背影。

    我曾一再地想,纪云琅画得那个女子,是谁呢?

    不过那女子的身份,显然不是纪云琅想要留给我的嘴要紧的东西。

    最要紧的东西在扇子的尾部。

    从那莹白的玉里面,可以弹出一枚细小的银针。就算是用来绣花,那段半寸长短的银针也嫌有些太短太细,可是那根银针,却有着致人死命的本事。

    因为银针上淬有剧毒。

    那本是纪云琅留给我,让我在平息太后叛乱时候,防身而用的。但不是为了让我杀人,却是为了让我在无路可走的时候自尽。听说这种毒一旦沾身,不但见血封喉,尸身也会迅速变得漆黑僵硬。

    这也是我一直想不通的另外一个问题,就算是成王败寇,我又为何一定要死得这样惨不可言呢。

    可是我还没有机会问纪云琅。

    当日叛乱中,这柄扇子没有用上,今日,我还随身带着。

    阿继如今什么都不在意,只有我的生死,或许能惊动其心。

    我,又要故技重施了。

    我取出扇子,倒转扇柄对着咽喉,说道:“阿继,我不会随你走,也不会让你再错下去。你退兵吧。”

    纪云琅的脸上已经变了颜色,他终于不似一直表现的平静,伸手道:“燕莺,不可……你……你快将扇子放下。”

    我侧身一避,闪了开去。忽然手中猛地一震,扇子当地一声掉落在地,还有一根弩箭插在远处的树上,摇摇晃晃。

    原来是一个侍卫用弩箭射下了我手中的扇子。

    阿继沉声道:“我不会再让你,用这种方法威胁我了。”

    看着四周齐刷刷的弩箭,我也不由得为之胆寒。阿继的声音听起来那么不真实:“燕莺,你要怎么办?纪云琅,你要怎么办?”

    我已然是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开口,纪云琅却问道:“容方铭继,燕莺若不随你走,你是不是连她也要杀了?”

第二二一章 如你所言,刀山火海() 
阿继茫然的眼光如同这树林中的影子一样斑驳陆离。

    阿继的声音听起来如同陌生人一般疏离:“为了燕莺,我可以做任何事。”

    这句话,相当于不答而答了。任何事,包括杀了我吗?为了我而杀了我,阿继的这番话,当真令我毛骨悚然。

    四下默然中,一个清越的声音说道:“我也可以。”

    我侧首看着纪云琅,却无法分辨他的语意,究竟有几分是在回应对方,又有几分是真意。

    “你今日若伤了她,我自有办法百倍加还于你。”纪云琅续道。

    我看着四周剑拔弩张的侍卫,生怕什么时候便会有人从何处射出一支冷箭,于是伸手拉了拉纪云琅的衣袖,让他不要多说,以免激怒了这些人。

    阿继却大声说道:“燕莺,你看清楚!”

    我回过头去,看见阿继正挺剑指着纪云琅,神情激动:“你看清楚这个人!你好生想清楚,他是如何对你!你看看你眼角的伤疤,你看看你颈上的伤疤,你看看你这一身的风尘仆仆,你看看你那原本毫无忧患的脸上,如今有多少风霜的痕迹!你莫要忘了你这一切都是因谁而起,都是拜谁所赐。他根本是在骗你,他不可能会为了你做任何事。甚至于最简单的保护,他都没有给你。”

    我无法开口置评阿继所说的这些事,因为扪心自问,我自己何尝没有因为阿继所说的这些理由,怨过纪云琅呢?只是我跟纪云琅之间的事情,终究不是他对我好与不好这么直观的道理,阿继看到的太过简单,而那些复杂又隐秘的,我却没有办法告诉他。

    我只能以更大的声音压住阿继的话,大声说道:“阿继,不清楚的是你。是你根本就不知道我的思想,就来无端横加干扰我的生活。”

    “那么他呢?”阿继打断我的话,“他却懂得你的思想,然后给了你想要的生活吗?”阿继的声音忽然变得柔和:“燕莺,不是我要强行改变你的生活,你不知道……我……我知道,你再这样跟他下去,终有一天,就要将性命送在他的手上!”

    心中一震,不知道阿继的这句话,是真的意有所指,还是无意说出口的。

    我不由自主地便联想到了诛心血泪,虽然这是南国郦国的一种失传的秘术,只有寥寥几人知道,阿继几乎没有知道的可能,但然后我便跟着想到,阿继,也曾是一个跟诛心血泪有关的人。

    无名的诛心血泪,受益的有两个人,一个是我,一个便是阿继。这件事情,我曾听纪云琅跟冯大人在宫北的松树林中私下商议过,也曾在前几日在营帐中听冯大人亲口跟我提起过。

    那么,或许阿继,也知道这件事,也知道我要救无名的事情吗?

    可是这一番推测,我却不敢说。说不定阿继本不是特指这件事,却被我说了出来,以致横生枝节。

    我只是抑制住心中的种种想法,缓缓摇头道:“阿继,怎么会呢?你放了我们,我回到郦国,定然会安然过活。今日若非你将我们围在此处,用这些长矛利箭将我围起,我又怎会有什么性命之忧?阿继,你回去吧……”

    阿继的情绪再一次激愤:“如果纪云琅真的会对你好,我又怎会不辞万苦筹划这一切!他只是在利用你,利用你巩固他的皇位,他根本不会对真心对你好的?”

    我无计可施,实在不知道怎样劝慰这样的阿继,却听纪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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