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眸倾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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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女眸倾天下- 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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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云琅突如其来的温柔让我觉得有些慌乱,我突然觉得,是不是我的戏,演的太过了?

    果然,纪云琅低下头将嘴巴凑在我耳边,低声说道:“燕莺,对不起。”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认识纪云琅这么久,第一次听见他跟我说“对不起”,这也是我第一次听见他说对不起。

    我很想抬起头看看纪云琅此刻的表情,因为我私心以为,纪云琅道歉时的表情,应该是一个千载难逢的画面。

    果不其然,千载难逢的画面我没有这个幸运看到。

    因为纪云琅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发,并且似乎想把我的头,埋进他的胸膛里。

    我的脸距离纪云琅的胸膛那么近,近得只隔着他的衣衫,我甚至不需要用耳朵去听,就能触碰到纪云琅的心跳。

    我觉得整个脸都在发烧,可是我却依然很沉迷这种感觉,甚至,我为之心甘情愿地错过了纪云琅这个千载难逢的表情。

    我的双手老实地搭在了纪云琅的肩头,我想,纪云琅跟我道歉了,我是不是应该有点什么表示。

    可是,我该说什么呢?

    我是该说,纪云琅,没关系吗?

    但,我现在还没有想到,纪云琅是为什么跟我说对不起。

    纪云琅似乎根本没有给我表示大度的机会,只是接着说道:“我知道你很委屈,我知道这样对你,很不公。那个靺鞨人临死前的那两柄飞刀,其实根本不能射伤我,但是你看到我危急,想也没有想,就纵身挡在我身前。可是我……却在那个时候扶住了无名。”

    我摇了摇头,伏在纪云琅的胸前用含糊的声音说道:“正如你所言,我是……想也没有想就挡住了你,同样,无名也是想都未想,挡住了我。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本能选择,无名也没有办法,所以,你不假思索地……选择了无名,也是……”

    纪云琅似乎有些着急地样子,抱着我的手紧了一紧,打断我不易措辞的话说道:“不,我不是未加思索。或许你不相信,但在那一瞬间,我的确是……我想到了你身上穿着铠甲,我也想到了无名只穿着布衣,所以我……”

    我感到纪云琅的手似乎微微发抖,只听他压抑着声音说道:“只是我没有想到,你倒下的地方,还有……还有残断的兵器,将你伤成这样!燕莺,对不起!”

    从不向人道歉的人忽然连着说了对不起,就跟从不开口说话的人忽然能说话了一样让人吃惊。

    而纪云琅连着两声对不起,更是让我受宠若惊,惊慌失措,措手不及。

    纪云琅当着数万士兵抱住无名而没有选择我,诚然,我是难过的。

    对于我,我尚且因为有被纪云琅误认为无名的经历,而深知纪云琅对无名不一般的情意,而对于那些士兵,在他们眼里,皇上的举动无疑是宁愿选择一个陌生的丫鬟也不愿选择他的皇贵妃。

    所以我觉得,我能够明白那些士兵当时惊讶的眼神,他们的确有理由比我更惊讶。

    那些惊讶,也令我神伤。

    然而此刻有纪云琅的两声致歉,我心中最后的一丝芥蒂,也都荡然无存。

    纪云琅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燕莺,关于无名的事情,我不该瞒着你。”

第二零零章 原来对我无情的人,其实是这样的深情() 
我低低地应了一声,并没有假装好奇或者惊讶。

    纪云琅亦不以我平淡的反应为意,仍是缓缓说道:“我与无名相识在三年前,我们本是倾心相爱,却因为家国变故无法在一起。我辜负无名实在太多,她如今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也是因为那时候受的伤。”

    我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受了这样重伤,无名实在很可怜。”

    无名之所以失去记忆,是因为三年前曾经用诛心血泪救了我的命,纪云琅不提起,我便也不再追问。

    但我随即又想,我也不记得三年以前的事情了,或许也是因为三年前我险些丧命的缘故。

    纪云琅续道:“我与你的这一场和亲,并不是单单为了两国政事。起先父皇向大迎请婚……”

    我听纪云琅提起这一段姻缘,不由得有些好笑,又有些伤感,轻轻一笑,接口道:“先皇年纪已经不轻,身体也不算好,何以会向大迎请婚?是你从中撺掇的是不是?你让先皇取了大迎的昌平公主,你便有机会打听无名了。”

    纪云琅道:“父皇请婚,固然有我的劝说,重要的还是先皇自己的意愿。”

    我惊讶下猛得抬起头,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不会说先皇……先皇是真的……要娶我吧……”

    这个理由太牵强也太让人难以置信,我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先皇的情景,虽然身在病榻,那眉目间的英挺神情并不因为久病而被磨灭。

    然后我便跟着想到了先皇跟我说过的、为数不多的几句话之一——传语后世人,远嫁难为情。和亲,国家大事,又何必委于弱质女子。

    当时我也曾暗想,皇上说得很好,既然如此,又何必遣人到大迎接我到郦国呢。

    当时我不懂,只觉得皇上所说的弱质女子似乎并不是我,而皇上对我的远嫁,似乎也并不抱什么期望。

    我被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发现吓了一跳,我拉着纪云琅的胳膊说:“是了,先皇请婚,不是要娶我,也是……也是为了另一个女人?!”

    这个想法让我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先皇和纪云琅,一个请婚娶我,一个跟我成了婚,但终究都不是为了我。

    我带着几分探究地看着纪云琅,其实内心早已知道结果。

    果然纪云琅道:“是。父皇曾有一个深爱的女子,听说她去了大迎,父皇派出众多密探查问,一年前才知道那女子或许在大迎宫中当宫女。”

    原来如此。

    先皇这一番苦心,当真是可怜又可笑。

    原来对我无情的人,其实是这样的深情。

    只可惜我出嫁的路上走得太慢,先皇死得太早,终不能有机会问我他要找的人。

    我缓缓地说道:“和亲的一路走得那么慢,结果终究等我到了郦国,先皇已经……”

    纪云琅道:“因为我在郦国的迎亲侍卫中,发现了太后和大皇子派来刺杀我的叛党。我等着他们在路上对我出手,然后解决了他们。”

    纪云琅说得风清云淡,但那时候接连三夜,三个叛党下手阴狠的刺杀和纪云琅出手迅捷凌厉的反击,却仍使我想起来兀自心惊。

    我勉强微微一笑:“只是因为三个叛党?我早就听说郦国的皇太子英勇睿智,对付几个叛党又有何难。”

    我心里有些苦涩,却仍是微笑道:“难道不是因为你在我和亲的队伍中见到了无名,所以才拖延了……”

    纪云琅的眼神里带着些微诧异,似是料不到我发现那段和亲之路的拖延一样。

    随即他了然一笑:“是的,我骤然在你的和亲队伍中见到无名,很是吃惊。可是我的拖延,不是因为无名。那时候父皇病情危重,太后和大皇子趁着我出国迎亲图谋正急。无名只是你的一个陪嫁丫鬟,到了朝中也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所以我担心被他们利用对付的人,反而是你。”

    我奇道:“是因为我?”

    纪云琅看着我的眼睛笃定地说道:“因为从一开始,我就准备迎娶你。”

    我知道这不是一个玩笑,所以我没有被它的荒诞离奇而逗笑。我只是略微深思片刻,便想到了一个令我不愿去直面的原因。

    纪云琅虽然不知道能在我的迎亲队伍中见到无名,但他一早就知道,大迎的昌平公主,是曾受过无名诛心血泪的那个人。

    以先皇的名义向大迎请婚,又等到先皇驾崩后迎娶我,不仅是我,连所有的人,都以为纪云琅本来要迎娶的,根本不是我,迎娶我只是顺应了先皇的旨意,迎娶我只是为了大迎和郦国之间的和平。

    连我自己,尽管知悉了诛心血泪的事,也一直未曾想到,纪云琅本来就是要娶我。

    娶了我,让我对他动心,然后,再取走我的诛心血泪吗?

    我的双手本是分别轻轻搭在纪云琅的双臂上,想到此处,双手却不由自主地紧紧握起。

    身上的伤口被牵动,处处都在疼痛。

    可是这些痛楚,竟掩盖不下心中的惊痛。

    纪云琅,原来从一开始,你就在算计着我。

    我的手狠狠用力,直似要把纪云琅的臂骨根根捏断。

    我真想将自己的压抑与泪水全部释放,扯住纪云琅的衣襟任由眼泪流满面,大声问一问纪云琅,为什么。我,须利燕莺,究竟算是什么,仅仅是一个,诛心血泪的载体吗。

    可是我终究没有问出口,因为纪云琅忽然反握住了我的双手,低声说道:“当心伤口被挣破。”

    我心中那些坚固的抵触就这样被纪云琅的一句话轻易击破,我对着纪云琅的双手看了良久,忽然叹了口气,低下头,不再说什么。

    刚才我握着纪云琅的手臂,我隔着他的衣袖,触碰到他的袖子里,藏着什么东西。当时我只觉得硬硬的,此刻我洗下头看见落在地上的我的那柄小刀,才忽然想到,纪云琅衣袖里藏着的,就是他的小刀。

    那是我的手环抱着纪云琅的腰间时,发现他的衣袋里缺少的一样东西。

    原来,早已经被纪云琅从衣袋里拿了出来,放在更容易拿到的袖子里。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纪云琅想要干什么。

    如果是要我的诛心血泪我的命……纪云琅,你又何必这么着急呢?

    一切就是这样开始,然后又这样结束,我无能为力,这大抵就是命吧。

第二零一章 希望无缘人老死不要相见() 
颈上的伤口一阵阵刺痛,纪云琅轻轻帮我解开包扎的布,取出崭新的帕子重新给我包好。

    我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任由纪云琅为我包伤口,心中满是矛盾,若是纪云琅方才准备着小刀是为了取我的诛心血泪,那么他又何必为我的一点伤势,这样紧张呢?况且,纪云琅一定知道,诛心血泪,是不能由别人去取的。

    刚以为多看懂了纪云琅一点,转眼却又发现纪云琅还有更多的地方是我根本就没有看到的。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纪云琅,我有太多的问题,原本我以为自己想通了,可是如今我却不能自圆其说,我不知道怎么跟自己解释。我……很矛盾。”

    纪云琅轻轻抱着我:“你可以告诉我,我帮你解释。但是今天不要再说话了,你刚才把你的伤口挣破了。燕莺,你的困惑若是因为我的缘故,我定会想办法给你一个交代。”

    我的困惑的确是因为纪云琅,可是我隐约觉得,他的交代听了只有更让我困惑。

    何况,我命不久矣,还要交代干什么。

    我看着纪云琅低声说道:“纪云琅,我的声音很难听吗?”

    纪云琅的声音温柔地如同一池春水在我耳边荡漾:“我记得你好听的声音,永生都不会忘记。”

    够了,真的够了,我知道我再问什么,纪云琅都会再这样深情而温柔地回答我,可是我不敢再问了,有这些,真的已经够了,我若再贪心,恐怕真的天也会不容我。我就像是在戈壁风沙中生长已久的荆棘,日日盼着和风细雨、清风惠露,可是真正遇上了甘甜的雨露,我却不敢贪心汲取太多,那样,我会被溺毙的。

    时间仿佛静止了。

    我不再问,纪云琅也不再说。

    我努力平静着自己的心绪,安然享受着这一刻的静谧。

    想来也真是机缘使然,我嫁给纪云琅这么久了,皇宫里堆金砌银的精致生活,我们之间反而没有过花前月下的安逸时刻,反而是在这两国交锋的沙场上,我们有了一段这样的时刻。

    营帐似乎早已经从头顶消失不见,头顶是延和殿门前的那株盛放的蓝花楹。清亮的月光隔着一树纷纷娆娆的蓝花,柔柔洒在身上,偶有风动,一朵朵蓝色雪花般的花朵纷扬洒下。

    这似乎是我从未感受过的安然。

    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困意笼罩着我,我恍恍惚惚地进入梦乡。

    隐约还能感觉到纪云琅将我抱起来放在榻上,拉起一张薄被替我盖好。

    我在朦胧中低声说道:“纪云琅,你要走了吗?”

    纪云琅似乎说了什么,可是他的声音在我沉睡的脑海里,听起来那么模糊那么低。我用尽全力想要睁开眼睛,问问纪云琅在说什么,却恍惚看到纪云琅坐在我的榻前,手中紧紧地攥着什么东西,兀自晶亮地反射着桌上昏暗的一点光。

    清晨早起,睁眼便看见枕边放着一套月白色的衣衫。打开一看,仍是男子的装束,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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