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眸倾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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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女眸倾天下-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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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阳光特别的温暖,然而驰骋在空地上,激荡起来的风刮在脸上,还是有些凉。白马也是一匹好马,跟着雪蹄一起跑发了性,四蹄落地几乎无声,如同在飞行一般。

    斗篷上的帽子已经被风吹了下去,一头青丝也被纷纷吹到了脑后,笔直地飘了起来。风声在耳边呼呼直响,眼前的地面渐渐成了青色。

    是的,马蹄所踏之处,是一大片青翠,而极目四望,我所处身的地方,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变成一片草地了。

    那样的清脆之色,染上了初春正午阳光的明黄,让人一见之下,心神俱醉。

    我欢喜地有些不知所措,对着身边纵马奔行的云良喊道:“看啊,是草地!”

    云良回首微微一笑,说道:“加把劲,看谁先到!”说罢扬鞭催马。

    我亦拍了拍白马,口中低声呼喝。白马追着雪蹄略略超前的身影,如风驰电掣般直追了上去。

    墨色斗篷被风灌满,随着马儿的奔驰如同一面旗帜猎猎作响,我看到云良身上的斗篷斜向上翻飞,可以想象自己身上,也如同是长了一对迎风的翅膀。

    我的白马渐渐超过了云良,终于领先一步到了驿馆前面。马儿又向前冲了几步,方才停下,回过头去。

    云良笑道:“怎样?”

    我奇道:“什么怎样?”

    云良伸鞭指了指我的马。

    我轻抚着马鬃笑道:“听大迎的马术师说过两句话,风驰电逝,蹑景追飞。形容好马,再合适不过了。”

    云良笑道:“你知道的真多,我是问你,方才骑马,感觉如何?”

    我笑道:“还是那八个字,风驰电逝,蹑景追飞。”

    云良点头,“如此就好,驾驭白隼在草原的天上飞行,恐怕终难实现,你手中这马儿毛色如雪,奔行如飞,总算可以一偿你的心愿了。”

    我怔在那里,许久方才反应过来,原来云良带着我走了几日的路来到这里,又给我找了这样的一匹骏马,与我赛马,只是为了一偿我骑着白隼在草原的天上飞翔的心愿。

    那不过是,我在百无聊赖之际随口的一句话罢了。却没有想到,他竟会这样放在心上。印象中,似乎是不曾有人这样记着我随口的一句话的,尽管我是大迎加封了昌平公主而后送到郦国和亲的女子。除了那个每每看着我将一碗碗羊乳酥酪放凉、又在听说我要吃的时候,毫不犹豫地给我做来的徐阿姆。

    可是云良对我,与徐阿姆,终究又是有些不同的。

    我看着云良缓缓地说道:“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云良似是料想不到我会这样问似的,犹豫了一会儿,语气有些生涩地说道:“因为我是你的夫君啊。”

    前一刻我心中就要搅起涟漪,可是这一刻我却立时平静了。我甚至有些后悔,听到了云良这样一句言辞、神色和语气完全不对应的话。

    我不置可否,牵着转身往驿馆走去。

    云良在我背后喊道:“怎样,记起来了吗?”

    我记起来了,云良和那个老者在树林里说过的那些话。云良,你为什么会对我这样好,难道真的是想让我,了无遗憾地把性命葬送了吗?

    你是我的夫君,我又算是你的什么呢?

    “以前在宫里,人人都说你是皇上,而我是你的贵妃,我始终都不能相信,就算人人都说得绘声绘色,说你如何向大迎的皇上请了婚,说你如何声势地迎娶了我,我始终也只是将信将疑的。可是如今听了你的话——”我背对着云良,淡淡地说道:“我真的彻底不相信了。”

    “你……”云良含怒的声音终于没有说出第二个字,他只是忽然温和言道:“你先回驿馆休息吧。”

    天色渐渐到了傍晚,我忽然听到了远处的草地上传来了呼呼的哨声。我伸手在衣襟里一摸,金叶子果然不见了。

    我推来窗子站在阁楼上一看,果然哨声是从远处云良所在的地方发出来的。

    只是,云良背对着我。

    夕阳落山,只剩下半个红彤彤的圆脸挂在山头。

    云良穿着一身淡蓝色的衣衫长身玉立,夕阳的光晕染红了半边天上的霞彩,也给云良的长衫涂上了艳丽如残阳的光晕。

    似乎是感觉到了我的出现,云良缓缓转过身来,我看到了夕阳的光线一道道散射,勾勒出云良的侧脸,清晰又模糊。

    这是记忆中曾经有过的画面,甚至还有一些来自于记忆深处的,心底轻微却尖锐的痛楚。

    我有些厌倦地转身回了房,就算我记得,就算我忘记,于我还有什么两样?

第九十五章 姑娘,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可是云良显然没有让我好生休息的意思,不过安静了片刻的时间,外面的金叶子,开始一声接着一声地吹响。

    我只是忍不住地想,云良究竟是什么时候,偷走了我的金叶子呢?

    我的白隼是一个非常灵异的鸟儿,不管相距多远,只要听到金叶子的哨声,就一定会遵从主人的指令。昨晚在驿站,我刚刚召唤过白隼的,知道今日它距我必然不远。我听云良吹的全然不得其法,有时长有时短,有时快有时慢,却没有一声号令吹在点子上。明知这是云良故意在激我出去,可是他用了这样的办法,我却是真的不得不出去。

    夕阳已经完全落山了,天边的云彩也因为无法挽留夕阳的霞光,而变得黯然。

    天边是一弯淡淡的眉月,清清朗朗,衬得这二月初五日晚上的寒意愈加明显。

    伴着天上浅月的清辉,万物都似乎已经入睡,静悄悄没有一些声响。而云良,则坐在青草地的那一端,生着一堆忽明忽灭的火。

    长裙曳过青草地,发出簌簌的声响,仿佛是一路惊醒了无数新生青草的美梦。

    我走到云良的面前,尚未开口,云良便仰起脸笑着问道:“姑娘,你叫什么?”

    我奇道:“你不是认识我吗?”

    云良微笑:“我叫纪云琅。你呢,你叫什么?”

    “容方燕莺。”

    云良又问:“姑娘,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两个时辰前,我们刚刚在这里见过。”

    我有些好奇地看着云良,有些似曾相识的画面和对话,在眼前耳边闪过。

    喂,皇太子,我想问问你……额,你叫什么名字?

    你本来想问我什么——如果说是名字,你就叫我皇太子。

    皇太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我只回答你一个问题,你到底想要问什么。

    皇太子,这金叶子怎么吹,才能召来我的白隼?

    我不知道。

    那你记不记得我刚开始是怎样吹的哨子,将白隼引了过来?

    你问的问题我已经答了,我说过,只回答你一个问题。

    ……

    “你在想什么?”云良的声音将我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我摇头:“什么也没有想。”

    “我想问问你,这金叶子要怎么吹呢?”云良举着金叶子认真地问我。

    我伸手接过金叶子,对着月光看了看,说道:“我知道怎么吹,可是我不想跟你说。”要回了金叶子,我便转身向着驿馆走去。

    “喂,你……你不能走……”云良有些着急。

    “你想问的话,我都回答了,为什么还不能走呢?”

    身后的柴火烧的哔哔啵啵,我忽然又停下了脚步,“你要是觉得冷了,可以到驿馆去睡的。”

    云良没有到驿馆去睡,他仍是宿在了外面的帐篷里。

    清晨一早,我刚睁开眼睛,便看见衣架上挂着一白一红两身衣裙。而我本来穿着的那一身香色衣裙,却意外地不见了影踪。

    脑中微感慌乱,却是立时静了下来,来的若是歹人,又怎么会只是偷去了我的衣裳,又怎么给我放上新的衣裳呢。凝神一看,心中却又是大为惊奇,这一红一白两套衣裙,居然正是我从大迎出发的时候,所穿着的样式。

    我只想到了一个人,云良。

    事已至此,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起身穿了衣裙,白色贴身,红色在外。对镜一照,居然还是当日的模样。妆台上还有红色的面纱,别在簪上从额头垂下来的那一种,亦跟路上徐阿姆和无名给我做的一模一样。眼角至鬓角的伤痕已经变浅,隐在面纱之后,就全然看不出来了。

    我放下面纱,整装出门,云良便已经牵着黑白双马,在驿馆下等着我。我看着马头是向南的方向,问道:“今日是回去吗?”

    云良笑道:“草原总算来过了,就该回程了。”

    我这准备上马,却看见驿站旁边转过来一队车队,侍卫个个甲胄鲜明,人人皆牵着高头彩辔的大马,向前驶出。后面跟着出来的,竟然是一辆朱漆雕花的马车。马车四角悬了精致的璎珞,车窗车门,都挂着锦缎绣花的帷幕。马车的后面,是一架架朱漆大箱子,而最后跟着走出来的,竟然是一队大迎服装的士兵。

    多么像,多么像我嫁到郦国时的一切。

    郦国的士兵在前,大迎的队伍在后,中间是我的轿子,我的陪嫁,还有我的一箱箱嫁妆。

    为首的郦国侍卫朗声说道:“公主,请上轿吧。”

    我回头看了看云良,他的脸上还是淡淡的笑。

    车马的队伍一路向南,路上还是初春的景致,许多地方树木初萌,地上的新草也只冒尖,其实远不如我九月出嫁的路上,遍地青草,草长及膝来的好看。不过景致宽阔,人心也就随着开阔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听见了云良和那老者的对话,我常常有一种命不久远的想法,对于这些四季天成的景致,加倍贪恋。

    车队走得不快,云良时时驱马走在我的车窗旁边,在我看着风景的时候,与我闲话。

    云良知道的很多,他给我讲了许多雪山上的,草原上的,故事和传说。

    云良说,你知道为什么大迎和郦国之间的那些雪山,山尖的积雪终年不化吗?

    我说,因为山尖特别冷,终年都是云封雾锁。

    云良说,传说几百年前,大迎还不叫大迎,郦国也不叫郦国,两国还都是部落。那时候两个部落之间这一带的地方。两个部落交战,经年不息。两个部落的人们也是互不往来,相互视为仇敌。后来有一日,一个南边的男子,爱上了一个北边的姑娘,这件事情被南北两个部落的首领知道了。

    我说:那他们一定没有好下场了。

    云良侧首看着我:哦?你听说过?

    我摇了摇头:我没有听过,只是这些本来就被禁止的事情,本来就不应该发生的感情,一旦发生了,注定就没有好结果。

    云良沉默一会儿,说道:后来两个部落的长老,决定分别对两人行刑。两个人在受刑的时候,心中忽然都有了感应,那不是因为自己身上的痛苦,而是感受到了对方在受刑流血而心疼。两个人居然同时挣开了束缚,不约而同地往对方那一边跑去。两人遇上的地方,就在两地交界之处。

第九十六章 你瞳仁里的我很小() 
我忽然问道:云良,你相信人和人之间,心里会有这样的感应吗?

    云良微微一怔,说道:我相信。

    我又说道:我说的是,你相不相信,可以感应到的那个人,也是能够感应到你的。云良的目光有些悠远,似乎隔着浩淼时空,也可以看到他想看到的地方。许久他方才说,那你,相信吗?

    我又摇了摇头,不过是些虚妄之说。你刚才说的那两个人呢?

    云良又道:他们终于手拉着手相遇,部落里的追兵手中的流矢已经刺穿了两人。两个部落一相遇,又开始了刀光剑影的交锋。天上忽然开始下雪,人们却没有放弃厮杀。这场大战一直持续了一夜,等到次日天光的时候,两个部落里剩余的人,却都惊呆了。

    那两个人几乎成了雪人,满头都是白雪,身上不知已经中了几百只箭,却仍是执手对立着,没有倒下。

    这一刻人人都放下了兵器,呆呆地看着这对情人。忽然有人喊道,休战吧,休战吧!终于两边的人休战了,有的人要将两人分开,分别安葬,然而却发现这两个人就这样牢牢地被风雪冻在了一起,被长矛和利箭连在了一起,两人的手也紧紧握在了一起,相互支撑,不能分离。人们就把他们两人安葬在了一起,安葬在了山川顶上最高的地方。

    我说道:“后来这一带的山川顶便是终年积雪了,对不对?”

    云良道:“传说是这样的,那些冰雪,就如同他们的坟墓一样。”

    我问道:“你说真的有这样的事情吗?”

    云良说:“我相信有。”

    我问他:“为什么?”不待云良回答,我忽然笑道:“因为你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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