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眸倾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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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女眸倾天下- 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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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由得想起了在山上的时候,阿继跟我说的那些话,关于燕莺这个名字,关于我跟燕莺,关于燕莺与皇族的婚约。

    原本就应该是这样的,从十九年前皇上为爹爹和娘许婚的时候就已经定下了,或者说,从十四年前,我先于燕莺出生却将“燕莺”这个名字给了妹妹的时候,这件事情就已经注定了。

    我本不该有任何情绪,除了代替燕莺欢喜。

    可奇怪的是,看着那些纷扬的白雪,听着那些喧闹的乐声,我心中竟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失落。

    我分明记得一日之前,三皇子在雪山上握着我的手说道,阿芜,我带你走。

    我亦清楚地记得阿继对我说,只有一个燕莺,就是你。

    我当然还记得,那些假扮罗刹人的大迎士兵出其不意地攻击我的时候,阿继怎样挡在了我的身前。

    而且我竟然还记得,九年前我第一次离家出走,遇上了一个叫容方鸣继的少年,他昂首对我说,你不骑马,不学武,就不是好男儿,是胆小鬼,你知道吗?

    这个幼时曾经遇见、如今又在军营中重逢的阿继,这个曾教我学剑、因为我固执地钻研而生气的阿继,如今,终于接到了十九年前就已经订下的圣意。

第二六九章 我,不能嫁给阿继() 
我站在雪地中怔怔地看着被白雪覆盖的大山,那些厮杀搏斗过的痕迹不知是否已经被覆盖,我极目望去也望不到什么。

    我正出神间,一个侍卫笑着对我说道:“姑娘,回营帐休息吧。”我愣了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话,看着那侍卫道:“你说什么?”

    姑娘这个称呼,我从来也只是在燕莺身旁时才听到过。

    那侍卫笑道:“燕莺姑娘,请回营帐休息吧。皇上下了圣旨,宣旨的使臣也知道你受了伤,让我们不要惊动姑娘,还说请姑娘好生休息。”

    一霎时间,我觉得眼前只剩下了一片白茫茫,就如同我心中,只有不知始于何处也不知终于何处的茫然。

    从阿继开始,到云良,到爹爹,再到这道圣旨,好像这些人是约定了给我开一个大大的玩笑一样,他们叫我燕莺,他们叫我孩子,他们给了我许婚的圣旨。

    如果说阿继的那个故事我还能够深信不疑,那么这道圣旨,却只有让我充满怀疑,虽然这道圣旨建立在阿继那番话的基础之上。

    我低头慢走沉思,却无意间又看见了自己身上的貂皮披风迤逦拖在雪地上,竟有几分燕莺所穿的裙子的模样,我便忽然感到背上隐隐地发凉,似乎自己正陷于一个巨大的谜团之中,这个谜团,阿继知道,云良知道,爹爹知道,似乎很多人都知道,可是唯独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只知道,眼下的身份,正在慢慢地朝着燕莺这个名字转变,而我更清楚的是,我不是燕莺,我是阿芜,就算阿芜不是爹娘给我预想的名字,就算我生下来本就没有名字,可是我知道我不是燕莺,这是从我们一生下来,就被爹娘决定的事情,更是这十四五年的日子里,一天一天形成的一个无可改变的结果。

    我,不能嫁给阿继。

    一个电石火光的念头忽然在我脑中闪现,那是几日之前,我去到娘跟燕莺的营帐,临走之时,燕莺交给我了一个小小的绢包,让我转交给阿继。

    是了,我当时并不明白燕莺的用意,可是此时我才恍然,燕莺她,一早便是喜欢阿继的。燕莺托我转交的东西,便是人们所说的,信物。

    也难怪前日我与燕莺在山上遇险的时候,我问燕莺,如果不能离开,她最牵挂的是什么。

    燕莺没有回答我,只是反问了一句,阿芜,你不知道吗?

    我早该知道,连燕莺都觉得我已经知道了,可是我这个亲手传递信物的人,却直到现在才明白过来。

    没有犹豫,我匆匆转身回到营帐里,腰间带上了刀剑。看看天色已晚,雪地上早已有点点火光燃起。

    刁斗声响起,又是守卫的侍卫换班的时候,我也早已脱下貂皮的披风,拿了一件营帐中的旧袍子披在身上。

    军人的装束,原是我穿了多年、习以为常的装束。戴上雪帽,我趁着夜色中无人出了营帐。营帐里面的榻上,我放上了一张笺,我知道侍卫找到后会交给阿继,那样即便阿继回来发现我不见了,也不会责怪这些侍卫看守不利。

    大雪堆积,行走十分艰难,我绕到营帐之后,尽量捡那些隐蔽的地方行走。

    行路虽难,我的精神却好了许多,或许是因为有了信念的支持,我此刻,一定要找到一个人,燕莺。

    是的,我要去找燕莺。

    圣旨宣布阿继要迎娶燕莺,这原本没有错。这是迟早就会有的事情,也是本应该发生的事情,只不过,不是对我。

    走过第二片营帐,我拿出爹爹给我的令牌,从第三个军营中提了一匹骆驼。因为地上有积雪的缘故,天色刚刚放明之时,四周看起来已经颇为明亮了。

    我终于走到了娘的营帐,相距数十丈远,我便怔在那里,眼前的情景让我惊住了——娘的营帐周围,前前后后、重重叠叠,竟有数百支火把,而火把之下,全部都是黑衣侍卫。

    虽然离得较远,但我还能看到,这些侍卫的着装,竟是爹爹的亲兵。

    但是这种阵势,却又绝对不是爹爹到了娘的营帐里。眼前的情形更像是,众兵在严守戒备着。

    一种不详的感觉瞬时遍布我全身,我轻巧下了骆驼,隐身在营帐之后,借着营帐的屏蔽,躲闪着左右移动观察。

    我本是满心坚定的意念,到了娘的营帐这里,便毫不犹豫地走进去找到燕莺的,可是看到此情此境,我却不敢现身,更不敢走进去了。

    我隐约觉得,眼前的情景,跟那道圣旨有关,跟我有关——或者说,跟现在被人称作“燕莺”的我有关。

    看着那些影影绰绰的守卫,我忽然想到一件事——皇上宣布了圣旨,给三皇子与燕莺许婚,这般重大的事情,连身处军营最偏远之处的那些营帐都得到了消息,娘的这所营帐,后军的中心之处,又怎会不知道呢?而燕莺跟娘在一起,又怎会不知道呢?既然这是人所共知的事情,又何须我,连夜奔波前来寻找燕莺呢?

    除非……

    脊背上似乎出了汗,继而便变得渗凉。

    大雪不知道何时已经停止,可是空中铅云低垂,处处皆是一片灰暗,让我眼前越发迷茫。

    我转身便往一边走去,尽量远离这所戒备森严的营帐。匆匆走出一段之后,我压低了雪帽的帽檐,看见几个巡逻的侍卫走过,上前拉着一个人说道:“兄弟刚从三皇子的军营过来,准备见吴圩将军,路过这里看见须利夫人的营帐前守着这么多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那侍卫打量了我一眼,说道:“什么事情,我们也不知道。你从三皇子的营帐来,这边的事情问这么多干什么。”

    看这人的神情,并不是不知道的样子,而且我知道爹爹做事,向来都是事出有因的,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在娘的营帐前布置这么多守卫。

    眼看那侍卫又要走,我心中一急,想到一个办法,低声笑道:“我又有什么不知道的,三皇子要跟须利燕莺成婚,消息自然也传到了我们那边去。将军夫人这里的守卫,都是须利将军安排下的。不过看起来你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也罢,说不定吴圩将军那边的人,反而比你知道得多呢。”

第二七零章 我是阿芜,还是燕莺() 
那侍卫果然很是不服气的样子,哼了一声道:“那又有什么不知道的!这方圆几里的营帐里,又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我们这些巡逻的!”

    这侍卫的反应,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是真的如同意料一般发生了,我却不由得有些心惊。若是在以前,不用很远的以前,就是三天以前的我,可能还想不到用这种激将的方法,从别人口中探听消息。以前的我,问了什么话得不到回答,我是绝对不会再有勇气去问第二遍的,我最可能做出的举动就是,转身便离去了。

    可是不知不觉地,就是这短短的几日之间,我遇到事情,居然不再像以前那样处理地简单直率了。或者说,我思考问题的方式,已经不似从前简单了。

    遇事能够多想一步,这原是爹爹教我用在兵法上的,军营中许多长者也曾经对我的直率,说过这样的话,只可惜在兵法的学习上我尚且是勉力照搬爹爹的训条,把死记硬背当成了灵活机变的法宝,在生活上,我却是未将这句话实践过分毫。

    只是这样的转变,并不让我觉得欣喜。

    “自然瞒不过,我若不是知道你们这些巡逻的大哥知道得多,也不会专门来问你们了。若是换了旁人,怎会有大哥你知道得清楚。”

    我分明感到自己的话是在自相矛盾,方才我还信口言道,他们不说就去问吴圩将军的手下,这件事情知道的人绝不在少数,顷刻之间,对面的人已经成了最熟知消息之人了。

    我暗自担心自己的虚言被揭穿,却看见那侍卫满脸笑容地点头道:“看不出小兄弟你倒很明白啊。”继而压低声音,十分神秘地说道:“你从三皇子的营帐那边来,不知道听说没有,将军的女儿燕莺姑娘前天上山玩耍,在山上遇到敌人了,还受了些伤。燕莺姑娘此刻在山下的营帐休养,须利夫人十分着急,一定要亲自去看看,将军担心夫人也遇到危险,故而派了重兵,保护夫人。”

    我心中一凛,不解这句话是何意。

    燕莺姑娘上山玩耍是真的,受了伤是真的,山上有敌人也是真的,但是遇见敌人的人,绝非燕莺姑娘,燕莺姑娘受伤,也并不是因为遇到了敌人。

    而且,所谓的敌人,此时也只有尚未归顺的罗刹人了。可是我分明知道,前天燕莺从山上滚落的时候,山上根本就没有罗刹人,而等我看到罗刹人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还有所谓的“燕莺姑娘在山下休养”,更是让我难以明白。前天傍晚燕莺已经被救下山,理应回到了娘的营帐,而昨天傍晚我从山上下来,确是住在山下的营帐里的。

    若是这个“燕莺”指的是我的妹妹燕莺,那么为何我并未听三皇子的侍卫提起过?可如果“燕莺”指的是我,那么我的妹妹,她又去到哪里了?

    难道燕莺并未回到这里吗?

    难道燕莺她……

    又出了什么意外吗?

    可是我将燕莺推下山坡不久,我分明看到有士兵在半山举着火把,聚在了燕莺跌下去的地方,隐约还听到他们呼喊着燕莺的名字。

    我疑惑地看着这侍卫,不知是他收到的消息以讹传讹变成了这样,还是,前天的事情到最后放出的消息,本身就是这般被颠倒了的。

    我不置可否地说道:“燕莺姑娘受伤的消息,我倒是知道一点,可不知道是遇上了敌人。是罗刹人吗?”

    “自然是啊。不过听将军说是小股罗刹人,虽然他们上山只是为了狩猎,并不是有意针对我军,但将军为避免这些罗刹人泄露我军的什么消息,已经派人全部剿灭了。”那侍卫说得得意洋洋,仿佛自己知道了什么高深的机密。

    我听在耳中,心中却不由得一痛。

    如果是我见到的那些所谓的罗刹人,那些穿着罗刹人装束的大迎人,那么,他们已经被全部剿灭了……

    阿继与云良返回山上,便是为了剿灭这些假扮的罗刹人,没有想到……

    我心中忽然想起一事:“你说,他们已经全部被剿灭了?”

    “是啊,须利将军亲自派了人山上剿灭。”

    “已经剿灭了吗?”我再次确认。

    那侍卫似乎也意识到了我的语气非同寻常:“是啊。”

    “你是何时得到的消息?”不自觉地,我的语气已经变得严厉。

    那侍卫警惕地看着我:“你问这么多干什么?”一边说着一边向后退了一步,打量着我道:“你真是三皇子军中的人吗?你说三皇子拍你出来公干,令牌在哪里?你鬼鬼祟祟地遮着脸,到底是什么来路?”

    我知道自己急切的语气已经让人生疑,心虚之下,转身便走。

    “你要往哪里去?”那侍卫大声叫道:“来人啊,有奸细!”

    连夜跋涉来到的娘的营帐已经不能成为我的容身之所,相反那些重重把守的士兵,也成为了我逃走的阻碍。

    在众人的警觉中躲闪,仅仅依靠一座座营帐的屏蔽,本就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当然,我想,若是我揭下斗笠,露出真面目,告诉侍卫我不是什么可疑的人,我是须利将军的小将阿芜,那么所有的误会应该都会瞬间消除。

    只是,我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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