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天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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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倾天阑- 第4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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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

    怀中的太史阑在挣扎,身子落了下来,随即一脚蹬在了小船的甲板上。

    接住她的花寻欢不解其意,太史阑已经回头。

    沙滩上,力竭的邰世涛用刀支住身体,已经没有力气再向前一步,而半山上锦衣人的弓,正指着他背心。

    第二箭,将发。

    邰世涛生死存亡迫在眉睫。

    花寻欢眉毛耸动,她看得出这距离,她绝对无法在对方的箭下救得世涛。

    然而太史阑却在笑。

    疲倦的,却又胜利的笑。

    她笑着,一脚踏着甲板,看着锦衣人,手指对甲板一指。

    “如果你最终没能拦下我,让我顺利地传递给全城百姓我还在静海的消息,并顺利地登上黑水峪战船,算你输。”

    产后夜奔,一路辗转,几经波折,各逞智慧。

    如今她的脚,终于碰触到了黑水峪战船的甲板。

    赌约至此时,结束。

    小舟上,交架的刀戟间,太史阑缓缓回身,她身姿单薄,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可一段目光,便笼罩了整个静海。

    半山腰,锦衣人一动不动,杏黄锦袍的衣角,飘飞如一抹淡云。

    他的弓依旧拉满,他来得及射邰世涛,甚至来得及射还没能上大船,身边无遮无掩的太史阑,可最终,那弦上的箭,停驻。

    这一霎遥遥相望,各自心绪复杂难言。

    这一路,其实没有输赢,她纵然顺利踏上甲板,最终也有赖于他人牺牲,而半路上,他其实放弃了无数次一箭击杀她的机会。

    然而并无后悔,这一路相斗,他邂逅这世上最强大最特别的女人之一,酣畅淋漓的智慧博弈,尔虞我诈的生死之争,到得最后,只觉不虚此行,惺惺相惜。

    英才日渐凋零,沧海如此寂寞,不如留一个人在天涯那头继续行走,以同样的频率和速度。他日想起,便觉得上位者的道路,不再孤独。

    他在意的,从来只是过程。

    天好像是在一瞬间亮的,阳光好像是在一霎间刺破黑暗的,刺破黑暗的日光从山顶如滚滚流水倾斜而下,流过山石、树木、荆棘、草丛……刺目的阳光里,已经不见锦衣人的身影,他所立的山石空空荡荡,仿佛从未有人来过,从未有人一路而来,锦衣披发,谈笑间展开一场惊心绝世的追逐。

    邰世涛身子在瞬间松懈,然而当他转头看向战船时,眼眶不禁再次模糊。

    模糊的泪眼,倒映太史阑的身影,她正慢慢站直,由花寻欢扶着登上战船,船上的士兵都已经被惊动,黑压压的人群蜂拥而来,那些焦灼绝望、满是黑灰的脸,在看见他们元帅大人的单薄却笔直的身影时,忽然都露出狂喜之色。一霎的寂静之后,欢呼之声爆上云霄。

    “大帅到了!”

    “大帅真的到了!”

    “大帅没有离开!”

    越来越多的喊声开始汇聚,化成一片欢喜而瞬间斗志昂扬的高呼。

    “大帅回归,扬我武威!”

    “大帅回归,扬我武威!”

    喊声冲破这海上霾云,吹开滚滚海水,吹散弥漫硝烟,惊得海鸟高飞,惊起战鼓高擂,远处东堂战船在海水动荡的光影中战栗。

    邰世涛仰起脸,在一地鲜血和汗水中,欢喜而又悲伤地,落下泪来。

    ------题外话------

    逃亡结束啦,养文的赶紧回来看文啦,不看文哪来订阅,不订阅哪来月票,虽然没订阅没月票也不会影响俺码字质量数量,但满屏养文的叫嚣对俺幼小的心灵难道不是一种摧残?你不看我还有毛的劲写啊?啊?

    另外大家不要骂小甜(第三声)甜(第二声)嘛。各为立场没有错。这是上位者的基本素质。换成容楚太史阑异地相处,不会客气到哪里去滴。其实你们不觉得小甜甜很可爱吗?我还指着他给我挣以后的月票呢,你们真不喜欢,我就给小蛋糕安排女人。

第七十一章 发飙景泰蓝() 
景泰二年九月十九,东堂进犯静海。

    九月二十一,两国海军第一次海上接战,南齐失利,被击沉战船一艘,退居黑水峪二线。

    同日,关于静海总督太史阑的流言传遍静海。谣言指称她通敌卖国,潜逃东堂。称她潜伏不出、开战之时都不曾出现在战场上,是因为早已弃城逃亡。静海城因此人心惶惶,无数士绅举家撤离。

    九月二十二,太史阑出现在城西妓院,“出走”谣言不攻自破,撤离之势顿缓。

    九月二十四,太史阑到达黑水峪,于晨曦刚起之时踏上战船,南齐士兵士气大振,当即反攻,东堂措手不及,败退出黑水峪海域。

    九月二十七,太史阑不顾劝谏,下令允许远航商船回境。九月二十九,苏亚和萧大强乘远航商船归来,两人虽受伤却未死,是因为落海后被商船冒险所救。商船将两人隐匿在底舱,躲过了东堂军船的盘查。商船以往对此事从来袖手,破例相救,是为了感谢太史总督到来后,扫清海盗,予他们一份安宁。

    九月三十,第二次两国接战,太史阑亲自督战,南齐再胜。击沉东堂战船两艘,击伤南洋炮战船指挥统领。

    十月初三,捷报飞传至朝廷。

    军报到之前,朝廷正在吵架。

    “相邻静海的南徐总督、两广总督先后上折。”御史台监察御史正在上奏,“东堂进犯静海,静海总督太史阑却没有亲临战场指挥。首战失利之后,也没有及时赶赴黑水峪战场。甚至没有出现在静海城内安抚民心。现在海上将士苦战,城中百姓离乱。静海城数百富户迁移南徐,导致南徐境内治安民生压力剧增。两地总督认为,随着静海战事日渐蔓延,如果静海城纷乱状态不能得到缓解,还要承担部分军粮任务的南徐两广,将不堪蜂拥而来的难民带来的治理压力。为此特向朝廷请旨,封闭省境,禁止静海难民入境。”

    龙座上景泰蓝小脸绷得紧紧的,他听得模模糊糊,不过还是能明白,这是在攻击麻麻。

    类似这样的攻击,他已经听了很久,一开始他不听,后来他沉默,再后来他发怒,现在只得再次沉默,因为说话的人太多了。

    从静海和东堂正式接战开始,因为太史阑没有亲临战场指挥,朝中立即便有人弹劾,首战失利之后,这种弹劾便蜂拥而来。一开始三公等人还有所维护,但首战失利太史阑依旧没有出面,三公也无法为她辩护,静海城出现乱象之后,弹劾和攻击到了高峰,相当一部分对太史阑印象不错,想要再观察观察,保持沉默的中立大臣也忍不住了,纷纷跳出来指责太史阑不顾静海安危,国家安危,擅离职守,不忠本职。

    容楚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无法顺利赶赴静海。康王一系趁着好不容易抓住太史阑错处,一条声嚷着要阵前换将,锁拿太史阑进京下狱。这段日子以来这些人大小动作不断,三公连睡觉都睁着眼睛,而容楚,又怎么放心只留三公在京,对付心怀叵测的康王、行事无耻的太后、以及什么都干得出来的西局?三公是宦海老手,却失在本性刚正端方,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在心计上他们也许不输,在手段上却绝对没人家狠辣,何况三公不能直接掌握军权,容家才是对军中影响力极大的家族,容楚在,就等于军权在,这时候容楚一步也不敢离开,他离开,康王就敢反,太后就敢对皇帝动手,西局就敢罗织罪名构陷三公派系和容家其余人,最终把黑手伸向太史阑,将这一整个皇帝派系,连根抓起。

    就如此刻,景泰蓝只知道生气,容楚和三公等人则更清楚,朝臣对太史阑的态度,在皇帝迟迟不表态之后,已经由攻击转为施加压力,面对一省难民,强硬关闭省境,本身就是对静海的警告。

    此刻朝堂之上热血沸腾,两地总督开了一个头,后面的弹劾顿时如潮水一般涌来。

    “太史阑身为援海军主帅,大战之际擅离职守,无论战事顺利与否,都是重罪!”

    “静海城现在乱成一团,十室九空!士绅逃亡于路,百姓哀哭于途。物资抢购,米粮暴涨,民生凄惨,人间地狱!”

    “臣等不明白太史阑在想什么!身在其位谋其政,她身受皇恩,两年拜帅,一载封疆,煊赫荣宠为景泰朝第一人,却不思报答皇恩,实在无耻以极!”

    “静海为我南齐南疆大门,军事重地,关系我南齐一国安危民生,万不可托付于此等玩忽职守,无心国事,专擅弄权之辈!否则静海危矣!南齐危矣!”

    “请陛下速速下旨,查办静海总督,另换忠诚可靠之将领主持大局!”

    “陛下,太学和国子监士子近日听闻此事,都义愤填膺,连日在太学门口静坐,请缨静海,求罢太史阑。此乃民意,乃天下悠悠众口,吾等切不可违!”

    “陛下,天纪元帅上书,请求接管援海军,并立下军令状,定将东堂贼子,驱逐出我南齐海域!”

    ……

    威严肃穆朝堂,此刻闹哄哄如菜市场,大家都在张嘴说话,大家都在眼红脖子粗,景泰蓝瞪着底下无数一张一合的嘴,蓦然蹦起,握拳,踩凳,挺胸,“闭——嘴——”

    尖利的孩子声音,极具穿透力,回荡在大殿上空。

    殿内顿时死一般的静默。

    众人抬头,便看见三岁多的小皇帝,脚踩在宝座上,双手叉腰,小脸涨红,恶狠狠地俯视着他们,眼神杀气腾腾。

    群臣张口结舌,他们印象中的皇帝,聪明可爱,当然,聪明也是孩子的聪明,可爱也是孩子的可爱,大部分时辰这孩子坐在龙座上,笑眯眯甜蜜蜜,瞧着便贴心贴肺,瞧着便让人期待,十年二十年后,南齐会出现一位最为宽容仁厚的明君。

    然而此刻,未来明君如一头饿狼下望,所有人忽然都觉得自己成为了那只突然露出真面目的小狼崽子的猎物。

    “都他娘的给老子闭嘴。”一片静默中,景泰蓝终于开口。

    开口第一句话,大殿就好像劈下了雷,几个老臣和御史瞪大眼,不可置信地抬头望了望,迎上小皇帝凶狠的眼神,直着眼睛喊声,“陛下啊……”就晕了过去。

    容楚立即下令把那几个最爱谈规矩,也最瞧不得不守规矩的酸儒给拖出去。

    他心情不错,觉得景泰蓝进步不小,一句话就秒杀了几个最难缠的。

    “叫!叫!叫!叫什么叫!”景泰蓝憋了好几天的怒气,一发不可收拾,“叫魂啊你们?嗓子大有理啊?嗓子大也得先给朕闭着!在朕的大殿上,最有话语权的——”他指着自己鼻子,一字字道,“就、是、朕!”

    “陛下……”康王怒极开口。

    “闭嘴!”

    康王的白脸唰一下红了,再唰一下白了。

    “再说一句?”景泰蓝回忆着麻麻的目光神情,逼视着他,“你再说一句?你再说一句就算你抗旨!朕下旨闭嘴,你敢开口?”

    康王的脸色又唰一下红了,在红红白白之间转换半天,换青色了的。

    他额头上青筋别别地跳,腮帮上肌肉都已经憋得鼓起,他贵为亲王,深受先帝和皇太后器重,之前一直手握大权,连重罪都可以轻轻放下,本身还是皇帝的叔叔,如今却在朝堂之上,被自己的三岁侄儿指着鼻子怒骂,这叫他如何承受?

    但他深呼吸半天,却真的没有再开口——对面,那个恶毒的容楚正笑吟吟地冲他瞧呢。

    虽然容楚笑得让他越发心头火起,却也让他稍稍清醒,心知不能在此时逞一时意气,否则皇帝和容楚真的能将他以抗旨罪名拿下,到时候可就坏了大事。

    他只得僵硬地鞠躬,默不作声退后一步,在心中一万次背诵“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康王派系的臣子们失望地看着自己的头领,他们原以为挟王叔之威,康王定然能压下三岁娃娃的气焰,之后他们便可以趁势而起,令陛下当朝下旨,不想王爷竟然真的退让了。

    康王一退,再无人敢于发声。景泰蓝神情满意了一点,却凶相不改,小靴子踩在宝座上,环顾一圈,众臣在他目光扫视下,忽觉自己是一只放在案板上待挑选下锅的鸡。

    景泰蓝很快选好了一只鸡。

    “你。”他一指吏部尚书,“你说太史总督两年拜帅,一载封疆,煊赫荣宠为景泰朝第一人,却不思报答皇恩。对哦,你是吏部尚书,你最清楚太史总督是怎么两年拜帅一载封疆的,你要不要给朕,给朝上所有人说说,她怎么拜的?怎么封的?”

    吏部尚书呆了呆,他当然知道太史阑怎么一步步上来的,然而那履历在心中过了一遍之后,他忽然便出了一身汗。

    景泰蓝不等他开口,已经尖着嗓子嚷道:“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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