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天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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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倾天阑- 第3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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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称姑奶奶,民间就叫姑姑。倒未必是指已经结婚。

    太史阑又问了几句,原来这种“水姑姑”,几乎每个住人海岛上都有,说到底海上生涯危险系数太大,被压榨捕鱼生涯太艰苦,渔民这是下意识寻找一个精神依靠。很多岛上“水姑姑”来历甚至很可笑,完全经不起推敲,可渔民们就是虔诚地信着,信到底是“水姑姑”,还是一个虚无缥缈幻想,那就谁也不知道了。

    太史阑听了,看看床上那姑娘,眉目倒还说得过去,就是脸上一层黑气,露外面胳膊上起着不少青黑色斑点,看那样子倒像是中毒。

    海中毒物也不少,只是海岛远离海岸,渔村缺医少药,被什么东西伤了,也就是等死份。

    太史阑自己不会医,但她知道世家豪门出身,又有天生异能司空昱可不是一般人。

    她问司空昱,“你有什么办法不?”

    她这话一问,满屋子都停了唏嘘,唰一下回头瞧他们,那妇人发了疯一般扑过来要抱她腿,太史阑一闪身让开,看着司空昱。

    司空昱有点奇怪地望着她,咕哝道:“你什么时候这么爱多管闲事?”随意上前看了看,道:“中毒,可以试试驱除。”

    满屋子人又要跪,被太史阑都赶了出去,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人和那垂死少女,司空昱漫不经心地点了那姑娘几个穴道,手掌人家背后一拍,那姑娘就喷出了一口黑血,眼瞅着气色便明朗起来。

    太史阑难得地起了羡慕之心,觉得有内功真是件不错事儿,可惜自己经脉骨骼坏了,好容易调整得好一些,到这个年纪再从头练起,永远也别想有什么大成就,顶多强身健体罢了。

    回头想想,南齐历代将军元帅,武功一道弱想必就是自己。

    可这又如何?没有武功不妨碍她执枪上马,挥兵天下。这世上本就没有十全十美事,做南齐唯一不会武功大帅也不错。

    “好了。”司空昱轻描淡写地收手,回头再灯下看那少女气色,虽然还苍白,但黑气已去,显然逃过难关。

    司空昱也有点疲倦样子,运功驱毒看起来轻松终究也是费力事情,当先向门口走去。

    外面人得了消息一股脑地涌进来,随即那妇人欢喜哭声再次响起,没多久太史阑听见脚步声,却是先前那个老渔民,带着几个年轻小子追了上来。

    追上来自然是一顿感谢,又问贵客有什么要求,渔村能满足一定做到。司空昱摆摆手,道:“她中毒日子久了,伤了身子,我还可以给你们开个补养方子,也不用去静海城抓药,你们这边几样海物趁鲜了用上便行。”说着报了几样比较珍稀,理气补元海物。

    老渔民搓着手,面有难色地听着,好半晌才讷讷地道:“公子爷,这海物若是往年也还不难,如今却是难呐。咱们这里,现连个虾皮皮都是海姑奶奶,谁家私藏海货,是要被绑上石头沉海……”

    司空昱嗤地一声,也懒得和他多说。太史阑却忽然道:“老丈,你们岛上有多少人?”

    “三千多……”

    “岛主是海姑奶奶人是吧?他掌管整个水市岛,手下有多少喽啰?”

    “三十个……”老汉咂咂嘴。

    太史阑冷笑一声。

    老汉也明白了她讽刺意思,急忙讪讪地补充,“可是他们都有家伙!”眼带骇然之色地回头瞧瞧,“有黑杆子!”

    黑杆子是渔民对南洋简易火枪称呼。太史阑淡淡问:“多少杆?”

    “七八杆呢!”老人声音低,“南水岸家二小子上次想留下点海货做成亲宴席,和他们抢起来,结果被一枪打断了腿,生生成了瘸子……”

    太史阑又点点头,看了看老汉,没说什么便离开。司空昱跟她身后,诧然道:“你是不是想煽动他们起事?刚才为什么不说?”

    “煽动也要找对对象。否则不过是打草惊蛇。”太史阑表情沉静。

    她还有个原因没说,无论如何司空昱处于敌对立场,她要做,和他要做,根本上就是对立。她向来公私分明,不会敌人面前透露自己任何计划。

    司空昱却似已经猜到她心思,忽然沉默,两人一路走回去,经过刚才那片沙滩,沙滩上沙像依然矗立,潮水沙像脚下盘桓。

    太史阑停下脚步,看着那片沙滩,司空昱神情有些不安也有些期待,站她身后一步。

    太史阑忽然道:“塑得很好。”

    司空昱一怔,随即神情一喜,试探着伸手,慢慢递向她。

    太史阑又道:“明儿我也塑一个容楚,瞧瞧可比得上你手巧。”

    司空昱手半空僵住。

    太史阑已经大步走开。

    她步伐干脆,起落无声,司空昱垂着头,看着眼前那一排迅速迤逦而去脚印,被潮水渐渐卷去。

    ==

    同一时刻,丽京。

    容府。

    已经大半夜,外院书房却依旧灯火通明,人影来去,一副忙而不乱景象。

    容弥“憩虎堂”内,容弥高居上座,脸色阴沉,将一封信愤愤掷下,大骂:“那个太史阑,真是不能夸她!瞧瞧她搞什么海天盛宴?一眨眼自个就陷进去了!”

    幕僚们垂头,想表现出一点同仇敌忾情绪,却又忍不住想笑——是谁前几天抱着千里信乐颠颠四处炫耀,到处夸太史阑整治静海雷厉风行,收归军权手段奇妙,南齐自古以来少有之英杰来着?

    “现可好了,居然被风暴给刮跑了!这一刮不得十万八千里?静海谁来主事?就算她能回来也得一年半载,静海怎么办?还有她自己,风暴,风暴啊!”容弥捶胸顿足。

    幕僚们又垂头——老爷子除了肯夸夸太史阑从政功绩外,平常提起太史阑总没好气,今儿听着怎么这么着急哟?

    “容楚!你是睡着了还是怎?”容弥口干舌燥骂了太史阑半天,才想起一旁一直一言不发儿子,立即转移目标。“太史阑和静海那边出事,你就打算看着?”

    正低头将一封封密信比较阅读,神色淡定容楚抬起头来,一笑,“那么父亲,我现就去静海?”

    容弥立即哑口。

    谁都知道容楚现不能走,静海收归军权,丽京同样也要紧关头,容楚身为主管军事辅政大臣,上任后自然被康王派系视为劲敌,包括整个容府和容家派系,都康王和太后警惕注视里。

    整个西局都动作起来,过去几个月里,朝中先后发生了几起不大不小事件,乍一看没什么要紧,几个户部主事喝酒误事啊,几个翰林评议国政啊,几个部曹小官贪污受贿啊,几个军官吃空饷啊,一开始大多数人都没有意,但容楚却提前警觉,将这些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小案子联系一起分析,发觉这是康王铺网之计,所有人看似没有关系,其实后都能指向三公和容府,到得后一旦“深挖余罪”,就能军政文三系统一,生生营造出三公“结党营私,窥视军权”之罪。

    容楚发现了也不动声色,也没有立即进行反击,他只做了一件事,就是安排了一条不被人怀疑渠道,给西局任副指挥使送去了一个美人,那美人身家清白,家中还薄有资产,嫁过来时居然还带着两个铺子,因此很受西局副指挥使宠爱,当即抬为姨娘。当西局将案情归拢一起,后关头即将审结,将所有指向三公证据都摆上朝堂开始后一击时,容楚只给三公送了一封信。

    那封信只说明了一件事,就是那美人,也就是西局副指挥使姨娘那两个铺子来历,千丝万缕,顺藤摸瓜,后竟然扯到了这案件案犯身上,一切迹象都证明,西局副指挥使才和这些案犯有牵扯,那铺子就是人家给他谢礼,因为分赃不均指挥使不满,才对合作对象下手。

    指挥使被临堂一击,当即大叫冤枉,又说铺子是妾娘家所有,与他无关,要求对质铺契,谁知道铺契拿出来一看,这铺子几经变,后一次虽然是他妾署名,之前几次,却明明有他和案犯签名。

    这下百口莫辩,指挥使也想不出明明自己看过铺契,怎么后来会变成这样。容楚这一手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着实狠辣。西局指挥使收美人时,倒是认真查过人家来历,确认没有问题才纳妾,但谁还能想到去查人家陪嫁财产?

    那美人也不是容楚人,但铺子却是容楚安排,七拐八弯送上那美人家门,谁傻了不要?

    此事一出,朝野纷议,康王震怒,当即免了那家伙指挥使之职,流放千里,三公危险自然也不存。事后三公偷偷问容楚,怎么能那么巧那个时刻拿出那个东西,因为那美人铺子,京中已经有多年了,正因为这个原因,西局才没想到后功亏一篑问题出铺子上。

    容楚不过笑笑,道一声“未雨绸缪。”

    话说得简单,三公却瞠目结舌。他意思是这事早早就开始安排。但他又是如何走通那美人门路,又怎么知道指挥使将要纳这美人提前给她送铺子,又怎么知道康王会提拔这人做任副指挥使?

    对于这些一般人想不通疑问,容楚不过指指脑袋,说了句“多收信息,多加分析。”

    三公瞧着他莫测高深模样,也只能叹气悻悻,这话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很难。三公和朝野百官事后想想,容楚能对一个未来副指挥使身边都做了暗桩埋伏,对他会娶谁都了如指掌,那么其余人呢?

    会不会所有人其实都他目光注视下?会不会平时不惹他一辈子都不会有什么事发生,但一旦惹他,他就能从自己身边扯出几颗早已埋伏下来炸弹?

    这么一想,所有人汗毛都竖起久久不敢平息——太可怕了!

    之前很多人认为朝野之中,近年来以太史阑为可怕,凶恶狠辣,霸道强硬。现再看,才觉得略显阴柔,不动声色容楚才是应该畏惧那一个。太史阑虽厉害,好歹你不招惹她也不会对付你,但容楚很可能将所有人都纳警惕视线里,随手一撒就是一把暗手,不分对象不论交情,顺他路走一生无事,走岔道他就能让你头破血流。他才是真正将兵法完全适用于政治,做到了“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先行”。

    当然,太史阑和容楚结合,一明一暗,一动一静,这世上能对付他们人,就越来越少了。

    满朝文武抬头看天——好黑好黑……

    事后众人猜得不错,容楚果然不是好惹,康王先出手有什么用?他反击可不仅仅是拔掉西局一个副指挥使,他顺手就把御史台一个出名清正,四面不靠御史给塞进了西局,往西局这个黑暗大染缸里种了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白莲花,染缸看莲花不顺眼,莲花对染缸黑暗瞠目结舌,任副指挥使进西局没多久,就和西局内部闹一塌糊涂,自然受到排挤被架空,后把人家逼急了,竟然上书自我弹劾,这下事情闹大了,南齐朝廷有律令,但凡官员自劾本府,该府必须立即停职先自我查核,另派朝廷大员前往监督查办。

    这下西局只好停了手头上害人活计,整天开展“纪律教育作风整顿”活动,轰轰烈烈展开查摆,开大会,学文件,写心得,谈体会……还要时不时应付上头检查组,写一大堆文件汇报“全体西局官员通过系统有效学习,深刻认识到自身素质、学识、与时俱进观念和为民服务等方面一二三四点不足,并提出一二三四点分析,列出下一步一二三四点改进措施”……

    西局焦头烂额这还没完,容楚一旦出手就不会只给人一下,他向来都是连环计打到你头晕,这边西局忙碌无暇害人,那边他就联合当朝老臣,上书“军律法十三条”,请求改革军制。

    容楚并没有要求改革目前全**制,先从丽京下手,指出内五卫制相对松散,一旦京中有险,不能发挥大合力。要求将五卫整合为一军,重设立主帅。废除名存实亡军都督府,改为兵部总管。但关键,被众人暗中说了很多次废除外三家军隐然军权世袭制,他却没有提。

    容楚深知,改革不可一概而论,太大动作掀动根基,往往后先掀翻自己。何况他上书改制,其实还有一层深用意,只是满朝文武,还没有人看出来罢了。

    这奏章一上,满朝文武汗毛都竖了起来——一轮争夺军权节奏开始了!

    目前勋卫御卫翊卫掌握康王派系手中,武卫长林卫指挥使则和三公关系密切,之前太后临产夜中,这鲜明阵营已经出现。双方总军力相仿,等于丽京重要军权分割两大集团手中。

    本来这也是个平衡,众人都以为容楚暂时不会打破这个平衡,会等到太史阑完全收复静海,成立大营之后再提出,先维持着丽京安定。没想到他不走寻常路,这一出手,康王集团当即开始紧张——这对双方都是一个机会,胜,则掌握丽京全部军权,要打死对方便易如反掌。败,自己死也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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