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天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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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倾天阑- 第2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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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那就好,那你怎么当上队正的?纪连城忽然就看你顺眼了?”

    她仰起脸,喝醉的人,说话软软的,拖着尾音,没平时简洁干脆,让人不敢亵渎的冷峻。脸上也软软的,五官因醉意放松,因此更显得精致畅朗,肌肤水盈盈,眼神也水盈盈,一抹红晕,在水色流荡的眼底,浅浅地光艳着。

    今夜的月光也好,亮,却又不太亮,剔透的白,玉般的晶莹,镀一层朦胧的光晕,自林荫道的叶缝里漏下来,地面银银亮亮,人面虚光蕴华。

    什么都太好,好到他觉得窒息,无法承受,长久空寂的人,遇见一点喜悦都是巨大,一次邂逅都是幸福,此刻的喜悦和幸福扑面而来,他忽然希望这一刻天地崩裂,万物定格,无生无死,不进不退。

    永恒在这一刻。

    太史阑朦胧的眼神看不清他额头的汗,也看不清他的迷茫和沉醉,见他不回答,鼻音“嗯?”了一声催促。

    这一声绵长的“嗯”,让他脸又红几分,看着她薄而微红的唇,他忽然害怕自己会突然低下头,然后……

    ------题外话------

    然后干嘛?

    然后……有票吗亲?

第四十章 温情与杀机() 
看着她薄而微红的唇,他忽然害怕自己会突然低下头,然后……

    不。

    不能。

    太史阑再醉深,也会立即清醒,她永远是个有底线的人。

    他猛力地偏过头去,像要逃开一个魔咒。

    “我……那个……得他信任……”好一阵子他思绪混乱,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说了一会儿后才理清思路,“这还是要拜姐姐你和国公所赐,我杀了那批护卫,让他很满意,之后那次他出丑我给他及时遮住,他这人好面子,更加感激我,当即把我调到了天魂营。我进天魂营后,几件事做得都不错,还阻止了一起大规模斗殴事件,又带人侦测到了西番和五越的敌情,得知西番今年元气大伤,不会过界,五越却有可能叩边,纪连城因此做了安排,打回了一次五越的试探攻击,受到老帅的夸赞,他一高兴,就升我做了队正,还说因为我刚进精兵营,升太快会给我引来麻烦,等我资历再深些,不管有功没功,最起码还要给我升一升。”

    “那就好。”太史阑吁出一口气,“世涛,你要好好的,建功立业都是小事,我只望你安稳到老。”

    安稳到老么?他想,这一辈子,只要在你身侧,不会啦……

    然而他低头,微笑,轻声道,“是的,姐,你别想那么多,我不是为你,我是为我自己啊。”

    我是为我自己啊,为我自己这一生,饱满而幸福地活在你身边。

    “嗯。”太史阑觉得脖子很重人很累,又把脑袋给耷拉在他肩上,嗅着少年清爽的男人气息,她也觉得心中难得的安适。

    醉了也不错,人容易放松些,她晕晕地想。

    靠着世涛好啊,安逸,亲人般的感觉,幸好身边不是容楚,要是他,此刻肯定被吃干抹净,那怎么行,她要在上面的……

    邰世涛有点僵硬地转了转头,她这样靠着他,他连路都不会走了。

    然而就着月光,看见她脸上神情,松软的,迷茫的,喜悦的,他心中一动。

    印象中,似乎很少见她这样的神情,太史阑永远冷峻、清醒、自律……紧绷。

    是的,紧绷,虽然她强大淡定,可她给他的感觉,是一张时刻绷紧的满弓,随时等待射出。

    如何不累?

    是不是借助酒精,她才能稍稍放松?

    他心里涌起淡淡怜惜,先前的不自在忽然散去,他伸手,将她搂了搂,让她靠自己靠得舒服些。

    这一刻他亦觉得骄傲,为他拥有能撑起姐姐的肩膀。

    林荫道月光幽谧,风里传送来木芙蓉的香气,静而远,衬得秋夜微凉。

    白石道路上影子长长,渐成一体,他痴痴望着那远远斜出去的影子,忽然希望这条路没尽头。

    背上软软的孩子在打呼,身边软软的她在说话。

    “世涛……我想把我的官运换给你,让你火箭升官,你就不要再在精兵营受苦啦……”

    “我不苦,精兵营可好呢,外三家军中待遇最好的……”

    “心里苦呢,我晓得你不愿意在那里。”

    “我愿意做一个有用的人,人生在世,怎么能总遇上自己喜欢的事?没有磨折,哪有成就。”

    “嗯……等你功成名就……姐姐给你找个好媳妇……唉,什么样的女子,配得上世涛呢……”

    他忽然一僵。

    低下头,她还是那迷糊样儿,可是话说得清晰。

    媳妇……

    他想着,心钝钝地痛起来——果然她如此坦然,对,应该如此坦然,心中有私的不是她。

    是他揣一怀少年热热的想望,一遍又一遍勾勒着情感的梦。

    虽然从来不曾有奢望,也知道不应有奢望,但此刻心还是微痛,为这一句关心里的远离。

    不过随即他就笑了。

    不曾有愿望,何必做凄凉状?

    邰世涛要一生快乐,一生自如,一生做个让姐姐不担心的弟弟。

    他已经让她担了太多心了,不该再和她别扭。

    “好的,姐姐。”他柔声道,“给我找个听话孝顺的媳妇。”

    “漂亮的……”

    “孝顺的。”他道。

    “嗯,孝顺你爹。”

    “不是。”他道,“对姐姐要好。”

    她忍不住笑起来。

    “胡说八道……怎么可以这么要求……女孩子很精贵,你该疼她才是。”她懒懒地道,“果然是异时代,大男子主义,换我们那里……这种要求,一巴掌煽开你……”

    他不太听懂她的话,却执拗地道:“不是姐姐我早死了,这么要求不对吗?”

    “不是你,你姐姐也活不到这么滋润。”她道,“恩情不要计算,尤其不要加到别人头上,将来你媳妇会不高兴的。”

    “那便算。”他哼了一声。

    太史阑又笑,觉得这一刻他才露出点孩子气,更像当初初见的少年,唉,这才多久,就逼得他面对人生苦难,变得老气横秋。

    忍不住抬手,又想去摸他的旋儿,他配合地低下头,她酒醉,手劲不知收敛,与其说是摸不如说是抓,他觉得头皮微痛,给她抓下一两根头发来。

    她还不知道,叹息着道:“高了,又够不着了。”

    他低眼看那几根头发,黑亮的,缠绕在她雪白的手指上,他忽然又拔下几根头发,和这几根编成一缕,缠在她手腕上。

    以我发,缠你腕,诉牵绊千层。

    乌黑的发缠在雪白的腕上,看起来像一只细细的黑丝镯子,有种简单的美感,他忽然感到满足。

    也许马上这发丝镯子就会被风吹走,或者很快她就顺手给扔了,但这一刻,属于他的精血,曾紧紧相缠她的肌肤,如此贴近,仿佛连心也热了。

    这是隐秘的小心情,正因为不为她所知,而放纵快乐。

    月影西斜,歪歪扭扭的人影一路前行,她垂眼呢喃,孩子呼呼大睡,他低头微笑,为这一刻温馨。

    路很快到了尽头。

    他有点茫然地停脚,看看前方两三座楼,二五营他没来过,自然不知道路怎么走,低头问太史阑,太史阑抬起眼皮,随意一指。

    “容楚的……”她道,“院子……”

    邰世涛哼一声,道:“姐姐你没自己的院子么?”

    “有得享受不享受是傻瓜。”太史阑不屑地道,“把容楚的床睡脏。”

    邰世涛叹口气,心想她提到容楚就是不一样。看来想床被睡脏,也是一种难得的福分。

    邰世涛扶着她往那院子中走去,院子很精巧,陈设华丽,容楚住的地方,永远都那么讲究。

    院子门果然开着,没人,几间精舍错落有致,他问她以前住在哪间,她又随手一指,赫然是主屋。

    邰世涛又觉得,容楚能把主屋都让给太史阑,拥有能被太史阑睡脏床的福气也是可以原谅的。

    他用肩膀撞开门,费力地把两只拖进去,两只都掀开眼皮,看见床就直接扑了过去,太史阑压在底下,景泰蓝趴在她背上。

    大概压到了肚子,太史阑翻个身,把景泰蓝给掀了,难受地干呕几声,邰世涛见了,立即道:“可是不舒服?我去给你煮醒酒汤来。”

    他出去找厨房,这种独立院子果然配有厨房,在正屋的后头,没有找到合适的材料,却看见几个萝卜,邰世涛想起萝卜解酒,便准备给太史阑煮点萝卜汤。

    他在罪囚营的时候做惯粗活,有时也去伙房帮忙,现在什么事都会做,萝卜削得飞快,一边削一边想,太史阑的护卫还是不太有用,太史阑尿遁都这么久了,他们都没跟上来,现在人都扶回来了,也不知道回来看看,就这样的护卫,哪里放得下心?

    他不知道,此刻太史阑和景泰蓝的护卫,正打着火把满二五营地找人呢……

    太史阑并没有立即睡着,她总觉得这床有点不对劲,似乎不是当初自己睡的床的感觉,好像要软一些。

    而且四周的气味也有点不对,点的香不像是容楚常用的那种,气味更浓郁沉重。

    她是个很敏感的人,觉得不对就睡不着,伸手迷迷糊糊地摸着床垫。

    正在这时,门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进来。

    太史阑靠在床头,没睁眼,大概是世涛进来了。

    进来的不是世涛。

    是总院。

    二五营的总院,正站在床前。

    月光斜在他脸上,他脸上有种奇怪的神情,先是惊异,再是困惑,随即,慢慢浮出一种了然,了然背后,现出一点狰狞之色来。

    他惊异的是太史阑怎么会睡在他床上。

    第一眼差点以为哪个女学生投怀送抱,第二眼吓了一跳——谁都可能主动爬上他的床,但太史阑绝对不会。

    所以他困惑。

    刚才他怒而出门,先是回了自己院子,终究愤怒太过,干脆出门散步,散步的时候还看见满营的火把,但也没在意。

    他此刻心事重重,满心忧虑自己前程,哪里管得了那么多事。

    他的院子就在容楚的“扶筑听雪”隔壁,回来时他还特意看了那院子一眼,院门紧闭,太史阑还没回来。

    此刻看见太史阑在他床上,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酒气,他才恍然大悟——太史阑喝醉了,走错了院子。

    太史阑喝醉了……

    这么想着的时候,他心中忽然一动。

    这个女人,没有武功,虽然传闻有神奇之处,但是一个喝醉的人,是没什么反抗能力的……

    总院试探地向前走了两步,太史阑没动静,她靠在床头,一手支着额头,脸上酡红深重,看起来酒浓。

    总院脸上杀气一闪而过。

    一个绝大的好机会!

    杀太史阑的好机会!

    没人知道她到了这里,顺手杀了她,再把这小子也宰了,他后院里有个酒窖,往里一扔,那酒窖除了他自己从来没人去,从此便封闭起来,这茫茫天下,谁还找得到她!

    杀了太史阑,二五营便失了最后支柱,所谓延迟一个月解散,参加天授大比就成为泡影,到时候要解散还不由着他?还有谁能和他抗衡?

    这个女人,有威望,有靠山,有官职,本身也有手段,还是一个初入学的学生时,就能带着寒门子弟抗争推翻二五营根深蒂固的制度,那时他便觉得她是个威胁,如今太史阑羽翼将成,更不能留!

    她的存在,会毁掉他的一切!

    恶向胆边生。

    他脱掉鞋子,轻手轻脚向床边走去,顺手在一边的榻上拿了一床薄被。

    床上撑额闭目的太史阑忽然动了动。

    总院立即停住。

    太史阑却没有睁眼,懒懒地道:“世涛,你在干嘛?”

    总院正处于紧张之中,听见这句心中一怔,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此刻太紧张,太史阑忽然开口说明她没睡沉,他再不敢犹豫,猛地扑了上去,手中被子对她兜头一蒙!

    太史阑猝不及防,被他撞得向后一仰,倒在榻上。

    总院立即将自己全身力量都压了上去!

    他是个高壮的男人,本身没有太高的武功,只学了些粗浅功夫,但壮大的身躯本身就是巨大的武器,全身一压,被子里的太史阑顿觉似乎被山撞上胸口。

    酒醉的人本就无力,十成武功不过能发挥三成,太史阑这没内力的,瞬间就要窒息。她在一片黑暗和窒闷的疼痛中不肯放弃,支臂狠狠向外推,却抵不过上头的沉重。

    “啊!”一声尖叫,睡在她身边的景泰蓝醒了。

    小子醉得迷迷糊糊,被太史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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