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天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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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倾天阑- 第1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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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躲在被窝里呢。

    看见太史阑居然是从窗户进来,他才探出脑袋,嘴角一撇,一个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的表情。

    太史阑直接走过去,掀掉了他的被窝铠甲。

    “有出息不你?”她道,“觉得不爽就揍人,再不爽拿出你的架子来,再不爽让逼你的人都去死。抵着门躲在被子里做什么?穿上被窝人家就不认识你了?你以为你是娘们?”

    屋外竖着耳朵听的三公,砰一下撞到了墙。

    “她就是这么教育……陛下的?”席哲直着眼睛问章凝。

    “你不是说,陛下给她教得很好吗?”宋山昊在抽气,“你听听她说的什么话?教唆陛下让我们去死?你确定她不会教出个暴君?”

    章凝搓着手,脸上讪讪地,不住干咳,“咳咳,其实吧,怎么说呢,她满特别的,满特别的,你们别急啊,听下去,听下去……”

    一个挂满干草的脑袋忽然凑过来,笑吟吟地道,“是啊,三公,莫急,听下去,太史阑自有她的办法的。”

    三公转头,瞧了瞧那只一贯漂亮此刻满脑袋花花草草的家伙。

    这谁呀?

    啊,容楚。

    咋混成这样了?

    哟,脸上还有淤青!

    哈,给太史阑打的吧?

    这太史阑啥魔力,小的就听她的话,大的被打还在笑!

    笑!笑啥笑!

    一肚子气的三公伸出爪子,一把将凑近来的容楚推了出去,怒喝:

    “别靠近我们!男人之耻!”

    ……

    男人之耻一点也不觉得耻辱地坐下了,和三公排排坐,四位朝廷大佬,听里头三娘教子。

    太史三娘一点也没把外头四只尊神当回事,居高临下站着,看着她家小子。

    小子抿着嘴,自己也觉得裹着被窝发脾气有点丢人,乖乖地从被窝里爬出来,抱住了她的腿,仰起脸道:“可是我今天没有哭,而且我有想办法把他们关在外面。”

    太史阑摸摸小子干燥的眼睛,确实没有哭,以前之类的事情他总是要哭的,这是个进步。

    孩子有任何进步都要及时夸奖,这是她的教育理念,她立即点点头,赞扬,“是,景泰蓝越来越有勇气了,你是怎么把他们关在门外的?怎么来得及把门给顶上等到我回来的?”

    容楚回头看了一眼,三公开始咳嗽,默默低头——刚才他们趁容楚和太史阑都不在,想趁这个机会,把景泰蓝抱走直接带回京,章凝本来觉得这样做不大好,可是宋山昊和席哲都坚持,宋山昊认为陛下既然已经找到,而他们也要很快离开,怎么能不一起带走陛下?席哲则对章凝所谓“太史阑将陛下教得很好,或者可以相信她”嗤之以鼻,三公商量的结果,最终还是决定立即带走陛下。才有了这“逼宫”一幕。

    虽然三公理直气壮,不过此刻被容楚这一瞧,顿时也觉得心虚,好像当人家父母抢人家孩子是有点不地道?心虚完了回过神忽然又觉得愤怒——喂,你容楚瞧什么瞧?鄙视什么鄙视?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用这种儿子差点被拐卖的表情来瞧我们?你谁呀?再说咱们,咱们心虚啥呀?

    愤怒且觉得自己也变得莫名其妙的三公,再次怒而推出容楚,“让开!男人之耻!”

    把男人之耻再次挤出去后,三公想到马上要听到的控诉,顿觉一世英名付诸流水,都默默地捂住了脸……

    果然听见里头景泰蓝绘声绘色地道:“麻麻,他们有来骗我哟,说带我出去吃最有名的红碗小馄饨哦,我本来都要跟他们去了,可是那个奸坏奸坏的席老头子……”

    “大司徒。”太史阑道,“景泰蓝,这是你朝中忠心耿耿的重臣,任何时候你不能不尊敬他。”

    险些泪流满面的席哲,终于感激地瞧了太史阑一眼。

    “哦,大司徒。”景泰蓝从善如流,笑眯眯地道,“我听见大司徒悄悄让一个护卫,去房里将我平常惯用的东西拿出来,我听着就不对啦,他们要……要……要……”他翻着大眼睛,肥肥的手指头顶着下巴想了半晌,一拍手,“拐卖我!”

    三公的脑袋再次撞在了墙上。

    啊啊啊这是一种什么节奏的拐卖啊。

    啊啊啊能拐卖到金銮宝殿上去我们也想被拐卖一次啊!

    ……

    “然后?”

    “然后我当不知道啦。”景泰蓝搔着下巴眼珠乱转,“我跟他们说,我想吃糖,吃后院里姚婆婆做的那种高粱饴糖,不给我吃我就不走,他们便让护卫去拿,我说不要护卫去,就要他们去,他们就去啦,然后我就跑回屋里,让人帮我把椅子凳子都拖过来顶着,再让他们从窗户出去……”他扁扁嘴,扑到太史阑怀里,打着哭腔道,“麻麻你干嘛去了,你来迟了我就被拐走啦,幸亏他们比较笨,不晓得从窗户爬进来啊……”

    “三公不是笨。”太史阑说。

    老泪纵横的三公抬头,再次默默感激地看了太史阑一眼。

    随即太史阑的话便让这感激幻灭了。

    “他们只是傻要面子,不好意思爬窗户而已。”太史阑道,“朝廷的官儿很多都有这种奇怪的病,叫做面子病,很多时候要面子不要命,你记住这一点,以后可以利用。”

    三公悲伤地预见了南齐官员凄惨的未来……

    “你今天做得很好,”太史阑继续表扬,“及时发现了问题,还能保持冷静,然后使计调虎离山,我这段日子对你的教育没白费。”

    景泰蓝四十五度天使角微笑。

    “而且你知道三公不是赵十三,你让他们去死他们也未必真的受你威胁。”太史阑继续教坏小孩,“不过你还是犯了一个错误,你应该明白你是孩子,势单力孤,任何时候不该逞能,而该学会借势。”

    “借势?”景泰蓝眨巴着眼睛。

    三公也坐直了身体,想听太史阑到底怎么教育孩子,这段时间她教育的成果斐然瞎子也看得出来,如果可以的话,他们也希望知道其中诀窍,回去继续对陛下施教。

    最好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三公都觉得,陛下是被教得进步飞速,身体也棒了,吃饭也香了,路也走快了,话也说齐全了,书也读多了,世情也明白了,但是……使坏也让人吃不消了……

    “借势,就是用别人的人。”太史阑理直气壮地道,“这附近不是有护卫吗?三公的护卫不能用,昭阳府的兵丁不好用,但你可以用公公的护卫啊,公公的护卫都很傻胆大,你让他们出手,把三公撵跑不就得了?”

    三公的脸黑了……

    他们黑着脸齐齐回头瞧容楚,想看看国公爷对于这个实在很无耻的建议,是何反应?

    这个女人竟然毫不顾忌要景泰蓝用晋国公府的护卫来撵朝中大佬,给他惹天大麻烦,晋国公这回该生气了吧?

    容楚迎着三公目光,眯着眼,怡然微笑。

    “好,好极!”他赞,“正该这样!我家太史就是聪明!龙魂卫闲得很,为什么不让他们松松筋骨?”

    三公,“……”

    屋顶上周七探下头来,三公瞧瞧这位龙魂卫大头领——主子乱命,你们该生气了吧?

    “我觉得。”周七严肃地道,“我们最好戴个面具,以示对三公的尊重。还有,”他肃然敲敲窗户,“我们是胆大,不是傻胆大,请不要背后非议我们。”

    “嗯,下次当面说。”太史阑虚心受教。

    三公,“……”

    最后三公决定还是换个窗户蹲吧。

    太史阑以及太史阑周围的人,似乎都不太正常。

    或者,时间久了,在太史阑身边的人,都必须变得不正常,才能适应她强大无耻的逻辑?

    太史阑把屋子理了理,也不理外头那几个,问景泰蓝,“你今天的功课做好了没?”

    “好了。”景泰蓝抽出几本本子。上面分别有太史阑以狗爬字写着:美术、地理、历史、时政。

    三公本来有点不耐烦,此时忽然来了兴趣——瞧瞧太史阑到底怎么上课的?她到底给陛下教了什么?让陛下短短几个月中,脱胎换骨?

    章凝靠在窗边,看见太史阑先翻开了美术本子。

    宋山昊满是希望地瞧着,指望着能瞧见儿童优美的笔力娴熟的画,然后……

    然后他张大嘴,瞬间觉得眼前金星一片。

    那是什么?

    裸……裸女?裸男?

    画上赫然是一对男女,画得虽丑,但器官齐全,甚至标明了内脏和所有要害,在每个器官上,都涂了对应的颜色,心是红的,气管是白的,肝是青色的。

    这是……这是一个三岁孩子的画?

    她教一个三岁孩子画这样的画?

    三公瞬间都觉得有点腿发软。

    不行!必须立即把陛下带回去!

    “嗯,”太史阑却似乎很满意,点头道,“这次终于一个都没错。”

    景泰蓝笑眯了眼。

    太史阑问景泰蓝,“北严之战里,在阴山,你曾遇见几个西番士兵,当时你用刀,扎了他们哪几个部位?”

    景泰蓝小肥手指,准确地指了心脏和肝脏位置。

    三公在屋外一阵发抖——什么?北严之战里,三岁的陛下曾经单独面对西番兵?

    什么?他那时已经能准确认出敌人要害,杀了人?

    天啊……

    宋山昊忽然眯起了眼,他是大司马,军人出身,此刻忽然有点明白太史阑的用意,也终于明白,陛下是怎么安然渡过北严之战的。

    “记住人体的所有要害,骨骼、肢体、内脏。”太史阑淡淡道,“记住哪些可以致人死命,哪些可以令人短暂丧失行动力,哪些地方受伤会极其疼痛,哪些地方可以作为缓冲……景泰蓝,这些都和生命紧密相关,别人的,以及你自己的。”

    “嗯。”景泰蓝点着大头。嘻嘻笑着指着画上男女的腿间,“丑……丑。”

    三公闭上眼——哦不,太史阑,你连这个,都要教给一个三岁娃娃吗?

    容楚忽然目光闪亮地凑上前来——他想听听太史阑对于这事的看法!

    “这是男人和女人的性征。”太史阑果然一脸毫不避讳的模样,“有男女之欲,才有血脉传承,这是天下最正常,最合理的事情。”

    容楚频频点头——是啊是啊,天下最正常,最合理的事情,嗯,你什么时候和我来一场正常的男女之欲,搞一个血脉传承?

    “女人……”景泰蓝嘻嘻笑着,“她说……女人……我会有很多……”

    “你想有很多女人吗?”太史阑问他。

    景泰蓝却在犹豫,眼珠子转啊转,太史阑知道他一定是想起了小映。

    小映一家留在了北严,景泰蓝是孩子心性,哭闹了几天也罢了,太史阑也不去特意提醒,孩子小,心性不定,她从不会拿自己的意志去干涉他。

    半晌景泰蓝摇摇头,“不要……不要……”

    “不管你要不要,将来女人是多还是少,这个不重要。”太史阑道,“只是你看,女人就是这样子,她们或者美丽,或者可爱,或者故作神秘,但终究都是女人,从**上来说,给不了你特殊的幸福,所谓男女之欲的真正美好之处,还在精神的愉悦和共通。享用很多女人未必那就是幸福,更多时候,男女应该因为喜欢在一起,因为喜欢,所以快乐,和喜欢的那个人在一起,才能体味人间所有事情的真味。”

    景泰蓝眨着眼睛,听得似懂非懂,无论如何,这些话对他来说,还是深奥了。

    太史阑在心中叹了口气。

    她何尝愿意和景泰蓝说这个?这实在不是一个三岁孩子能理解和该听的话题,最快,也应该在他青春启蒙期说才对。

    可是今天,她逼不得已,必须当着三公的面,把这一课给景泰蓝补上。

    她不知道是否下一刻就是离别,那么在离别之前,她要利用自己对景泰蓝的影响力,将一些话深深地种在他心里,希望将来某一日,这些话能在关键时刻跳跃而出,帮助这个孩子,做出正确的选择。

    她一直很担心宗政惠。

    从景泰蓝几次断断续续提到宗政惠的话语中,她隐约察觉,年轻的皇太后,似乎并不如何端庄,也似乎很擅长以女性手段,来征服男人。

    历史上的名女人,确实大多也是靠美色和女性天生的柔婉坚韧,来博取男人的力量,借势上位。

    女人掌握住男人的手段,也不过就是那一种。

    宗政惠深知女色对男人的作用,那么她会不会用同样的手段,来戕害和影响景泰蓝?

    景泰蓝小小年纪,爱大胸女人,是不是也是受了她的影响?

    她曾对景泰蓝说过的“将来想有多少女人就有多少女人”,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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