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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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郎-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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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使临国的船只和其上的人员皆由傅衍亲自挑选,皆为邺国翘楚。此番出行,定要让临国见到邺国强大的外交团队。

    在扬州军民的注视下,苏安里推着傅衍的轮椅上了大船,陪伴在侧的还有叶沉与少锦,以及傅衍从长安带出来的二十人的出使队伍。

    车轱辘声渐远,船板收起,巨大的轮船朝对面的临国驶去。

    傅衍一直坐于船头凝视远方临国,眸色慵懒,他面前摆放的,是此前同乔慕下的那局未完了的棋局。

    此番入临,不知吉凶,但这局棋,怕是永远也没可能下完了。

    远方飞来一只信鸟,是黎锦齐送来的有关临国的一些情报。

    傅衍打开信条,上方言简意赅地写着:临国即将竞选皇商。

    皇商?这不失为一个机会。日前消息来报,晏明桦就在临国,傅衍寻思着,待到了临国,要同晏明桦好好商量一下此事,一定要让他选上临国皇商。

    收起纸条,傅衍眺望远方水域,江风萧瑟,吹在脸上还带有几分寒冬未逝的凉意。

第191章 素来小气() 
“公子,外头凉。”少锦替叶沉端了药过来。

    听到他恢复了些许的嗓音,傅衍抬手在他头上摸了两下,没有多余言语。

    少锦垂着头,任由傅衍抚摸他的头发,举起药碗道:“请公子趁热饮用。”

    “这孩子好乖。”苏安里带着薄氅出来,见到少锦和傅衍的互动,不免夸赞了一句。

    傅衍抽回手,淡然一笑:“是么?骨子里犟得很。”只不过在他面前比较乖而已。

    少锦面具下的神色一凛,抬起头对苏安里微微点了下,而后退了下去,过程中没有半点要放低自己姿态的样子。

    见此,苏安里淡淡一笑:“倒是和你很像,比你亲近人一些。”想了想,她又改口道,“可惜只同你亲近。”

    傅衍眸色柔和,平静地遥望远方水面,他没有言语,算是默认了苏安里的话。

    “起风了。”说罢,苏安里也不征询傅衍同意,推着他往里面走去。

    刚回到船舱不久,有人禀告说:“不远处有一浮木。浮木上有人呼救。”

    “哪国人?”慵懒的墨眸半抬,傅衍并没有要立即营救的意思。

    “听口音,像是临国人。”

    “方才你说,听到了什么?”拿起茶盏饮了一口。

    “启禀公子,属下听见外头风声很大,特来转告公子莫要出舱。”

    闻言,傅衍重新垂下眼帘,唇畔微勾。他睚眦必报且特别小气的名头不是白传的,临国刚对他们动过手,他如何会愿意去搭救一临国人?

    那随从刚离开,叶沉就急匆匆进来,道:“阿衍,我瞧着水上那人的身影像是晏子纣,叫人给拽上来了,上船一看信物,还真是晏子纣那家伙!千颜那小丫头的易容可是了得,居然这样都没坏了面上那张皮。”

    半垂的眼帘睁开,眸中卷起一片星海,傅衍粲然一笑:“嗯?孤去看看。”

    苏安里紧紧控制着傅衍的轮椅,不允许他乱动,傅衍只能无奈地仰头与她对视,眸底尽是宠溺。

    苏安里瞪了眼他,依旧固执地不让他擅自行动,转而看向叶沉询问道:“人在哪儿?”

    “我带你们过去,说起来软软,你还不知道晏子纣的事情吧,我跟你说……”去的路上,叶沉简明扼要地概括了一下这件事情的始末,刻意省略了傅衍受伤的部分。

    等叶沉讲述完,也就到了晏明桦休息的船舱房间里。

    房间内,少锦和狄安在旁照看,三人一进屋,两个孩子各自站到了傅衍和叶沉身侧。

    床上那人的脸不过一张再寻常不过的路人脸,纵使多次相遇,也不一定能记得清楚,可偏偏,他又随身携带着傅衍给晏明桦的信物,若非如此,叶沉也不敢妄断此人身份。

    晏明桦掀开被子从床上站起来,向傅衍行了一礼,依次恭敬地打招呼:“公子,叶神医。”

    这声音,是晏明桦不假。

    看到推着傅衍轮椅的苏安里,他未做迟疑,圆滑地唤了声:“小姐。”

    苏安里和善一笑。礼貌道:“我听扶殇提过你。”虽然才刚刚听说。

第192章 皇商竞选() 
这番话依稀能听出她在傅衍身边地位的不一般,少说也是同叶沉等同的身份,晏明桦更是庆幸自己方才向苏安里打招呼的决断。

    “既然你醒了,先把脸给我换回来,看着怪难受的。”叶沉坐到圆桌旁为几人添置了茶水。

    苏安里也推着傅衍走了过去,紧挨傅衍而坐。

    应了声是,晏明桦以袖掩面,眨眼间一张稍显稚气的脸便出现在几人面前,这便是晏明桦原本的样子。

    “这小丫头还真是本事,晏子纣,你快说说,这究竟是怎么摘下来的?”叶沉对易容一事颇感兴趣,凑身挨近晏明桦,想探个究竟。

    晏明桦略显为难:“千颜说,说不得。”

    “这不都是自己人,有何说不得!”叶沉不依不挠。

    晏明桦犯了难,眼神看向傅衍,似是在寻求帮助。

    “扶殇,莫闹。”

    闻言,叶沉撇撇嘴,摆正了身子,道了句:“无趣。”

    “好了,扶殇哥哥,喝口水。”苏安里含笑递过去一杯水。

    叶沉的心情立即由阴转晴,嬉笑着接过水杯:“还是软软乖巧。”

    喝过水,叶沉也不再于易容一事上多做纠结,再度开口问道:“还是说说你是怎么落水的吧。”

    谈及落水缘由,晏明桦尴尬地以手掩唇,犹豫片刻方道:“是子纣心急,皇商竞选在即,子纣想尽快归临做些准备,小舟虽有风险,好在它速度快……”

    “快有什么用?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叶沉打断晏明桦所言,在他眼中,没有什么是比生命更重要的。

    而傅衍的着重点却是在‘皇商竞选’一句上:“你且说说,有关皇商一事,是如何考量的。”

    晏明桦尚未开口,狄安便抢先一步说:“我去看看少锦的药。”他当真是随了叶沉的性子,不喜欢参与麻烦事,见他们有大事要商议的模样,便赶紧寻了理由开溜,走前还不忘拖上少锦一起。

    而少锦显然是不太情愿的,皱眉缓步跟在后面。

    “少锦留下,孤还有事。”傅衍有意培养少锦,只要他愿意,傅衍很乐意多带一带他。

    这一句话给了少锦光明正大留下来的理由,他立即转身折回傅衍身边,端正地站好。

    “坐。”眼神瞥向自己身旁的位置。

    少锦应声就座,表现得不卑不亢。

    待他坐下,晏明桦得傅衍眼神同意后开口阐述道:“临国四面环水,粮食储备历来不足,去年更是收成欠佳,又刚经历扬州一战,百姓食不果腹者众。皇商消息一经走漏,各大商号皆是将自己存粮赠予国库,以求在国君心中留个印象。子纣看来,此番临国出台皇商政策,更多的是为了以最低成本缓解粮食危机。”

    傅衍阖上眼帘,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晏明桦的这番分析,他也是赞同的。

    见他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晏明桦继续说道:“但皇商头衔对商人而言着实是一个极大地诱惑,若当真能选上,这些付出也算不得什么。”

第193章 再见乔慕() 
“所以为了竞选皇商,你也要将存粮送给临国?可皇商竞选不是半月后的事情么?听说是像科考一般的层层选拔制度,你这么做毫无意义。”叶沉打断其所言,并不赞同这种得不偿失的行为。

    晏明桦摇头,他是个商人,曾自诩天下第一商贾的商人,如何会做这种亏损之事?

    “为了此次皇商竞选,我做了两方面的准备,一是讨好临国宠妃姬夫人,二是将存粮售与临国,其实我也是在赌,赌临国国君的心意,既为皇商,自然不能做亏损的买卖,我这样或许更能引起他的注意。”

    伴随一声清脆的敲击声,傅衍抬眸道:“你欲以何价位出售?”

    “在不亏损的前提下,尽可能压低价格出售。”晏明桦的神情略有些凝重。

    本以为会得到傅衍的再一次赞同,却见他摇了摇头,启唇道:“孤以为,你应当提价出售。让临国百姓皆知,他们的皇帝,为了他们能吃上粮食,不惜重金买粮。元烨最是顾及自己声誉,必然会买下你的全部粮食。”

    听完傅衍的话,晏明桦恍然大悟,再次起身行礼:“子纣受教了。”

    同样领悟的,还有坐在一旁只字未言的少锦,他虽是和傅衍一样认为提价出售好,但他只考虑到商人的利益,并未从人心角度考量,他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

    “嗯。”受下他这一礼,傅衍素来不知何为谦逊。

    “歇下吧。”以袖掩口,傅衍压制住想要咳嗽的身体,手手放在轮椅上朝外头而去。

    苏安里注意到他这细微的变化,心头一惊,赶忙跑过去为其推动轮椅,面上亦是不表现出丝毫忧色。既然傅衍不想让她担心,她就不能表现出担心。

    船行至南悦城码头,码头处人声鼎沸,从声音听来,定是阵仗不小。

    傅衍点好随行人员,独留下晏明桦,让其装成船工归临,万不可与他牵扯上关系。

    掀开帘帐出船,傅衍第一眼便看见了立于人群之首的乔慕。

    那人着一袭素白色衣衫迎风而立,身姿端庄。见到傅衍,他拱手道:“乔慕受令,恭迎邺国来使。”

    此为国交,容不得傅衍太过狂傲,他虽回以一礼,却无一言语。

    下了船,乔慕再度作揖行国礼,傅衍也依规矩行了国礼,道了句:“别来无恙。”

    若是平常,此般言语定无不妥之处,然则此为国交场合,傅衍身为邺国使者,当着临国众人的面,开口第一句,竟是问候乔慕,不免惹乔慕被人诟病。

    然则乔慕又岂是愿意吃亏之人,回应道:“如华王所见,临国一切安好。”傅衍只说了别来无恙四字,并未说是谁,乔慕代临国迎接傅衍,便趁此将话题转移至临国上下。

    傅衍本也就没真想凭这么一句话令乔慕难堪,现得他如此回应,他也不再多做纠缠,笑道:“此行,有劳国舅了。”

    “此乃乔慕之幸。”侧身退开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

第194章 启程入临() 
叶沉无奈道:“行行行,是我硬要管,行了吧。”

    其实,依傅衍的武功,完全可以凭此做到两个位置间的互换,可他没有。

    不是因为不想,而是忘了,仅此而已。

    当一个人陷入惊恐与绝望之中时,是会忘记很多事情的,哪怕是傅衍也不例外,他不是神,只是一个人罢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翌日启程,码头处围观者较昨日傅衍来时更多了些,以女子居多。

    送花者不断,皆被苏安里含笑接下,她未置一词,但叶沉总有种冷冷的感觉,兴许是天气尚未完全转暖的关系吧。

    “不好看,就丢了。”傅衍的眸子看向不远处船舶,寡淡的语调里带有几分宠溺。

    “很好看啊,挺好的。”苏安里接花接得乐此不疲,眉眼中尽是笑意。

    傅衍拿她没了办法,敛眉道:“孤不喜欢。”

    闻言,苏安里爽快地将所有花尽数丢入水中,拍了拍手上余留的花粉,道:“启程!”

    傅衍忍俊不禁,对一旁的乔慕道:“无礼之处,还望国舅见谅,这性子,孤惯的。”

    “华王见外了。”乔慕本就没将此事往心里去,但现今听傅衍如此一说,暗地里也对苏安里上了个心,将她归为‘不可动’的行列之中。

    夹板上铺下来一块精致整洁的长木板,是乔慕专门为傅衍准备。做了个请的手势,乔慕请傅衍先行上船。

    苏安里巴不得早些上船,将她的傅衍藏起来,藏到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是故不待傅衍作答,她接过叶沉手中的椅背,推着傅衍便上了船。

    乔慕只是一笑而过,又朝仍留在原地叶沉与少锦看了一眼,颔首过后方随行上了船。

    待乔慕和傅衍都不见了身影,叶沉在少锦肩膀上拍了一下,笑道:“看傻了?还不上去。”

    “嗯。”少锦重重点头,也上了小船去寻傅衍。

    南悦通往沂水的水路狭窄,容不下过大船只,是故此行所用船舶,皆为小船,傅衍和乔慕的人加起来,统共分了十五艘船,其中十艘是临国派来保护傅衍的。

    船队启程,傅衍立于船头远望西北方,神情淡漠。

    “水上风凉。”乔慕走出来与他并肩而立,同样望着远方。

    只不过他看的,是临国王都沂水。

    傅衍拢了拢披在肩头的薄氅,笑说:“休思可还记得,同孤尚有一局棋未下。”

    “自是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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