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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区内，德军的炮火还没有停息，激烈的枪声还在整个城区的夜空里回荡着，而这个时候的鲍里斯还不能睡，他必须抓紧时间写一份报告，将今晚的战斗情况汇报给方面军指挥部。
很是头疼啊，部队损失惨重，却没有取得半点战果，更可悲的是，这场战斗是鲍里斯自作主张发起的，事前没有经过方面军指挥部的批准。换句话说，他要为这次的战败承担全部责任——估计这时候方面军指挥部已经知道这件事了，毕竟旅部的众多参谋们并不是都跟他一条心。
鲍里斯没猜错，方面军指挥部确实是一早便得知了34旅战事不利的消息，有人将消息早早汇报给了身为参谋长的图皮科夫，而图皮科夫也没有义务替鲍里斯隐瞒，直接就向基尔波诺斯作了汇报，同时，又通知了方面军参谋部的几位主要参谋人员。
这件事情很严重，34旅的失败很可能会牵累到整个北部防线，一旦34旅因为蒙受巨大损失，而丢掉了别列兹诺的防线，那么，德军的51军便能够突破杰斯纳河防线，从而对驻守索斯尼察地区的40集团军和驻守切尔尼戈夫的21集团军侧后方构成直接威胁。
或许是考虑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又或许是出于别的什么心理，图皮科夫还专门给身在布罗瓦雷的赫鲁晓夫打了个电话，并且告诉他，尽可能连夜赶到方面军指挥部来，因为指挥部肯定要就这件事召开会议，研究对策。
被秘书从睡梦中叫醒，接了图皮科夫的电话，赫鲁晓夫直接就醒盹了，他也顾不上别的什么事了，首先做的就是将之前鲍里斯给他的那份作战计划处理掉，然后便急匆匆的乘车赶往基辅。
说真的，不懂军事的赫鲁晓夫事前也考虑过鲍里斯的反击会失败，但他却不知道事态会像图皮科夫说的那般严重，整个北部防线可能会因此而崩溃？只要想想那个结果，赫鲁晓夫就禁不住心跳加速。
从布罗瓦雷赶到基辅的方面军指挥部，一路上半个多小时，赫鲁晓夫都在考虑怎么把自己从这场失败中摆脱出来，最好是摆脱的一点干系都没有才好。
就这么揣着一颗忐忑的心，赫鲁晓夫赶到了方面军指挥部，不过，令他感觉惊讶的是，当他走进方面军指挥部的时候，偌大一个指挥部的会议室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会议室内长桌边上的椅子摆放得很凌乱，而桌上还遗留着一些文件、配枪什么的，甚至还有几顶指挥官的帽子，除此之外，刺鼻的烟草味也充斥着整个房间，这些都证明，不久之前这里还有多人待着呢。
人呢？人都去哪儿啦？难不成北部的防线这么快就崩溃啦？这不应该啊！
待在空荡荡的会议室里，赫鲁晓夫的心猛地就悬了起来。
“报告！”
就在赫鲁晓夫满脑子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外有人大声道。
木然回过头，赫鲁晓夫朝门口看过去。
“政治委员同志，”站在门口的是一名通讯兵，他看到赫鲁晓夫转过身，便大声说道，“司令员让我请您立刻去通讯室。”
“哦，通讯室？谁在那里？”赫鲁晓夫头皮发麻，坚持着问道，“知道出什么事了吗？是不是北部的防线出了什么问题？”
“报告政委同志，”通讯兵大声回答道，“很多领导同志都在那里，至于发生了什么事……”
通讯兵迟疑了一下，但最后还是回答道：“我也不清楚，不过，在过去的十分钟里，40集团军以及布良斯克方面军指挥部，都有电话打过来，询问是哪支部队在邵尔斯方向与德军作战。”
“邵尔斯？”赫鲁晓夫有些迷糊，那不是在德国人的占领区吗？
“没错，是邵尔斯方向，政治委员同志，”通讯兵如实回答道，“据几支集团军的说法，邵尔斯方向的战斗很激烈，已经持续将近两个小时了，战斗燃起的火光在索斯尼察和谢苗诺夫卡两个方向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赫鲁晓夫愣了，这两个地方都能看到火光？那得是多大规模的战斗啊？谢苗诺夫卡相对来说还好一点，它离着邵尔斯有近37公里的距离，而索斯尼察，它离着邵尔斯可是有近50公里的距离啊。
知道通讯兵也不可能了解太多，赫鲁晓夫不再多问，快步离开会议室，朝着通讯室赶过去。
正如通讯兵所说的，此时的通讯室里聚满了人，包括基尔波诺斯在内，方面军指挥部的一干人等都到了，赫鲁晓夫是来得最晚的一个。
赫鲁晓夫走进通讯室的时候，基尔波诺斯正在和西南战区司令部联系，通话的人是铁木辛哥元帅，很明显，那边也得到了消息，而且非常重视，以至于铁木辛哥都被叫了起来。
赫鲁晓夫来的有点晚，基尔波诺斯的通话已经到了最后，他放下话筒，一脸疑惑的说道：“战区方面也没有相关的作战计划，博宁塔夫上校那边已经联系过了，游击队方面今晚没有任何行动，不过，他们已经派出了侦查员，但直到现在还没有准确的消息传递回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赫鲁晓夫禁不住上前问道。
“邵尔斯方向发生了大规模激战，”图皮科夫回过头来，先是朝他点点头，这才回答道，“40集团军方面最先打电话过来，他们以为是布良斯克方面有行动，而且规模很大，以至于向索斯尼察发动进攻的德军都被迫撤出了战斗，还询问是不是可以打一场反击，配合布良斯克方向的攻势。”
“不过，随后布良斯克方面军司令部也打电话过来询问了这件事，他们以为是我们在发动攻势，询问是否需要牵制配合。”图皮科夫语气缓了缓，说道。
“这根本不可能，”作为作战参谋，巴格拉米扬很清楚方面军的作战部署，他说道，“我们在邵尔斯方向根本没有这么大建制的部队，也没有能力发动大规模的进攻。”
巴格拉米扬说的没错，按照邵尔斯地区火光的映照程度来看，这绝不是小打小闹的战斗，而应该是大规模的集中炮击才能出现的效果，而在邵尔斯那种地方，怎么可能出现苏军的大建制炮兵部队。
“难道是德国人内讧了？”有人小声说道。
不过这个论调没人理会，因为这更是没有半点可能性。
“会不会是德军的油料仓库出现了问题？”有人又做出了猜测，不过这个猜测是靠点谱的，令很多人眼前一亮。
但巴格拉米扬很快便说道：“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德军的主要油料仓库设在莫济里，邵尔斯并没有如此规模的油料储备。”
“会不会是德军最近有大规模的进攻计划，所以，为了支撑这个进攻计划，他们向邵尔斯方向转移了足够的油料？”赫鲁晓夫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他两眼放光的说道，“据我所知，34旅的作战计划中，就有突袭邵尔斯柳比特诺耶火车站的计划。”
通讯室里猛地一静，十几双目光唰的转过来，汇聚到了赫鲁晓夫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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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决定性的意外（）
淡淡的薄雾笼罩着晨曦中的杰斯纳河，不到10度的气温，令这个清晨显得分外阴冷。
一夜未眠的鲍里斯瞪着血红的眼睛，一路小跑的奔向河滩，而在他的身后，包括德梅尔在内的一干34旅指挥员紧紧跟随，片刻之前，他们才接到士兵的报告，说是巡逻的小分队在河边上抓到了一个穿着德军制服却满嘴俄语的“疯子”。
为了保密，鲍里斯派出两个袭击小分队的时，34旅大部分官兵都不知道，但在得到士兵的报告之后，鲍里斯便知道这个所谓的“疯子”，估计就是前去执行袭击任务的士兵。
昨晚，邵尔斯方向映天的火光别列兹克这边也能看得非常清楚，但包括鲍里斯在内，谁都没敢把这事跟他们的突袭计划联系在一起，随后，方面军指挥部也打电话来询问了情况，但鲍里斯哪能说得清楚？他跟两支袭击小分队根本就联系不上。
不过是三四个小时的时间，过的却像是一万年那般的漫长，好不容易得知有突袭的士兵回来了，鲍里斯哪还坐得下去，第一时间便赶了过来。
河滩上聚拢了十几名苏军士兵，远远看过去，四五名士兵在将一名穿着德军制服的人按在地上，这个穿着德军制服的人表现得非常疯狂，他拼命的挣扎嘶吼，好几个士兵竟然没法把他按住。
鲍里斯一行人赶过去，这才发现这个穿着德军制服的家伙非常狼狈，他就像是刚刚从火灾现场逃出来一样，后背自腰部以上的位置，有大范围的烧伤，脑后的头皮都烧掉了，泥巴粘在火燎后殷红的皮肉伤，看着非常恶心。而且往近前一凑，就能闻到一股浓浓的油腥味。
“给他冲干净，”德梅尔掩着鼻子，对巡逻队的一名士兵说道。
“是！”士兵应了一声，随即招呼两个人跑走了。
没理会德梅尔的命令，鲍里斯身边一个身材粗壮的大尉快步走上去，他蹲在穿着德军制服的家伙身边，费劲的将他的头抬起来，仔细看了一眼，大声说道：“是博罗季诺夫，尼基塔？阿纳尼耶维奇？博罗季诺夫大士，迫击炮手！”
大尉是鲍里斯手下的一名团长，塔努齐科大尉，他知道鲍里斯制定的突袭计划，这名士兵显然就是从他那里抽调的。
“博罗季诺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小分队其他的人呢？”认出了这名士兵的身份，塔努齐科大尉紧接着便追问道。
许是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博罗季诺夫不再挣扎了，他木然抬起头，定定的瞅着塔努齐科看了一会儿，两只浑浊的眼睛里突然出现惊恐的目光。
“不是我，不是我……”就像是看了什么妖魔鬼怪一样，博罗季诺夫又开始疯狂的挣扎，一边挣扎还一边哭喊，“我什么都没做，我什么都没做……”
“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塔努齐科大尉怒了，他一把揪住博罗季诺夫的衣领，在他脸上狠狠扇了两记耳光，大声问道。
“火啊，好大的火啊……”博罗季诺夫被按得跪在地上，面色狰狞的喊道，“死啦，全死啦……热，我好热……”
就那么哭嚷了片刻，他突然又笑了，嘻嘻的笑，很渗人：“是我干的，我打的炮，嘻嘻，什么都没了，车站是我们的了，嘻嘻……我是英雄，我会有一枚勋章……”
鲍里斯阻止了要继续发怒的塔努齐科，他很清楚，这个士兵已经疯了，他的精神完全崩溃了，再问他什么也是白费。
不过，从他断断续续的疯言疯语里，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能将当时的情况推演出来。
袭击柳比特诺耶火车站的小分队，应该是成功向驻扎在火车站的德军发动了攻势，在战斗中，作为炮手的博罗季诺夫利用携带的迫击炮向火车站的德军阵地开炮，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炮弹击中了车站内的油料库，就此引发爆炸和大火。当时的火势肯定很猛，不然的话，也不会在几十公里外都能看到，这突如其来的大火将德军阵地以及进攻的苏军小分队整个吞没。侥幸死里逃生的博罗季诺夫，看到了上百人在大火里挣扎哀嚎的样子，再加上本身受到的惊吓，当场便精神崩溃了。说真的，他能活着从邵尔斯走回来，已经算得上是神迹了。
“送他去基辅，给他安排最好的医护，一定要让他活下来，对我们每个人来说，他都是英雄，”将帽子摘下来，夹在腋下，鲍里斯看着德梅尔说道，“另外，随后的报告里也要将这件事反映上去，他应该有一枚属于他的勋章。”
德梅尔点点头，认可了鲍里斯的说法。昨晚，34旅派出去突袭的两个小分队，一百多号人，现在就回来这么一个，突袭柳比特诺耶的小分队全部葬身火海，而另一支现在还没回来，估计而是凶多吉少了。
不过，抛开惨烈的想象，德梅尔还是非常兴奋的，从昨晚的火势来看，德军在柳比特诺耶火车站的损失肯定小不了，不管那些爆炸的东西到底是油料还是弹药，都必然会对北线德军的后续攻势造成重大影响，而对于34旅来说，这则是个实打实的功绩。
“是不是应该立刻向方面军指挥部汇报？”德梅尔让士兵将博罗季诺夫送走，这才对鲍里斯问道。
听了他这话，旁边一干指挥员都将视线投到鲍里斯的身上，从他们的眼神里，只能看到期盼这个词。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