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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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汉-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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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肩负着兄长的希望,背负着兄长用性命换来的生的机会,刘棣之再没有任何理由看轻自己的性命!

    他是刘棣之,凉州,刘棣之!

    即便他们不回头,但是,时光依旧飞逝,该来的也自然还是会来。

    “嗖!”又是一声箭支划破空气而发出的尖鸣。

    在距离更近的时候,匈奴人再次准确命中了目标。至于目标,自然就是刘松之。

    左肩几乎被利箭洞穿,左边的半边身体疼痛得竟然已经有些麻木。再加上第一箭射在了后腰,刘松之这会儿连跨坐马上都显得那么困难。

    但是,他却下意识般的继续策马,继续扬鞭。

    马虽已甚是疲惫,但仍奔腾向前。手中没有鞭,那就就扬起战刀……

    意志,有的时候们能够爆发出令人叹为观止的力量,创造出甚至已经不能称之为奇迹的神迹!

    但是,意志,有的时候,又很是脆弱,很是无济于事,很是给人一种无能为力的无奈之感。

    忍着后腰和左肩上的两箭之痛,刘松之以坚强的意志,继续策马扬鞭。

    可是,结果,仍旧没有什么改变。

    或许,匈奴人擒拿偷袭者的意志,更强于刘松之策马扬鞭的意志吧!

    总之,在刘松之听到匈奴人的大叫的时候,在他再次听见了箭支破空的声音的时候,仿佛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在这相同的时刻,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飞去。

    是的,他的身体是向前飞的!

    挽弓当挽强,用箭当用长。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

    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

    ……

    匈奴人明显已经没有了戏耍刘松之的兴致。

    所以,他们射出的第三支箭,奔着刘松之胯下的马匹疾驰而去。

    所以,马匹嘶鸣一生,撞向了地面。

    所以,刘松之,这才向前“飞”去了。

    所以,刘松之竟然在这离开马背,却尚未到达地面的凌空一瞬间,想起了三少爷张道曾经吟咏的几句诗句。

    所以,他很自豪,很兴奋!

    自己的马被射了,自己就成了王了……

    单于连夜遁逃,匈奴岂不是败了……

    我是王了……

    匈奴败了……

    三少爷……二少爷……程军候……

    晋阳城里三少爷结交的那名姓冉的侠士,成了英雄……英雄,大多都已经死了……

    整日里冷冰冰还年轻的不像话的的王先生,惊鸿一现的同样年轻的不像话的楚先生,却都有些先生的模样了……

    他们欲将轻骑逐了……大雪满弓刀……即便是大雪满弓刀,他们还是轻骑逐了……

    大雪……骑兵……草原……荒野……

    刘松之脑海中出现的这些片段,让他一时之间竟沉浸其中,忘记了自己身处险境的情形,忘记了自己被马匹抛在空中的状态。

    花开,你不在,花爱开不开!

    凌空,不去想,脚下就是坚实的土地!

    不过,一万年也只是个期限而已!

    仿佛很久,又仿佛是瞬间,刘松之中箭的左肩首先接触地面,冲击力让他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接着是左脸颊被粗糙的地面划出了无数道伤疤,接着是脱落在口中不及吐出的牙齿,接着是脖子扭曲到一个令人齿冷的角度……

    他甚至来不及去感受这之中的疼痛,但是,他却感受到了这个过程。

    身体接触地面的过程,在刘松之神奇般的出现了张道、张辽、程宗如、大雪、轻骑之类的那些画面之后,再次神奇般的被他一一感受到了。

    时光在他这里,仿佛变得极为缓慢了!

    不过,这个过程,在刘松之那里不论有多么漫长,终究还只是,“砰”,一声过后,刘松之落地了,仅此而已!

第177章 一如故兮() 
“砰”的一声,巨大的冲击力,让刘松之已经身中两箭的身体上,伤势更趋恶化。

    扭曲的脖颈,骨裂、甚至已经骨折的手臂,身上箭支被大地和树木撞断时对他身体撕裂般的搅动,和地面猛烈撞击、并摩擦着前进了数步距离的头颅……

    不知是疼痛让刘松之陷入了昏迷,还是头部的撞击让他难以很快醒来,抑或,也有可能是因为别的什么……

    总之,刘松之被倒地的马匹抛起,身体与地面进行了猛烈地撞击之后,大地,仍旧是浑厚朴实的大地,只有尘土中残留下的些许血液证明着方才的变故,但是,刘松之却已连滚数丈,最终撞进了驿道一旁的树丛荒草中,在压折了不知凡几野草,竟走了不知多少鸣虫走兽之后,一切,又归于了原本的状态,没有了动静。

    且不再去探究刘松之那里的寂静,这边的匈奴人,却也停下了马蹄。

    这样的结果,明显出乎很多匈奴人的意料。

    在前方那名汉人滚落马背之后,右贤王并非和射杀前三名汉人骑士那样,马不停蹄,继续向前追击剩下的、距他们更远一些的十余名偷袭者。

    於单却命令所有人,停止追击!

    不解,弥漫在匈奴骑兵的心中,但是,却没人发问。

    在他们的观念中,匈奴大草原的勇士,只要紧紧跟随自己主帅的骏马,顺着主帅指引的方向前进即可。

    至于是战是和,是打是歇,是追是停,那些就是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左右大将、左右大都尉、左右大当户、左右骨都侯这些大人物们需要考虑的事情了。就连草原上的那些裨小王、相封、都尉、当户这些人,也只用管好自己的子民就好,那里需要想太多。

    至于,跟随於单进入汉境,此时仍旧活着的这些骑兵们,今后或许会有人因为能够成为於单的嫡系,从而拥有光明的前途。但在此时,他们大多数毕竟还只是十骑长、百骑长。即便是他们中间的高位之人,已经是千骑长、且渠的,也还远远没有到能够在於单面前提意见的火候。

    所以,於单下命令之后,百余人只用了很短的缓冲时间和距离,就勒住了缰绳,停住了马蹄。

    路边高低参差的树丛野草中,仍旧毫无动静。清风吹过,树叶哗啦啦作响,野草却只是弯了弯腰,就再次直起了身来。

    马匹疾行之时,马蹄声是一种激昂的调子。而草原上的骏马在匈奴人的控制下,缓步向前之时,却又会有一种凝重的压迫感,让人十分不适。

    当然,此时此刻,如此处所,匈奴马蹄之前,除了生死不知的刘松之除外,哪里还有旁人来感受匈奴的压迫之感。

    於单此时的面庞上,却已经看不出了先前的焦躁恼怒以及愤恨,变得很是有些云淡风轻的感觉。

    嘴角轻扬,加上并未束起的很是飘逸的长发,以及他做为匈奴人的异族的面孔……若是张道在此,就不得不感慨一番,若是在上一世,於单对于女孩们的杀伤力,可是核当量级的。

    不过,此时於单的微笑,却没有一丝美感可言,仅余下笑容中的残忍嗜血。

    於单右手轻扬间,身旁十余名匈奴骑兵弯弓射箭,目标,却是那一片寂静的草丛。

    十余支利箭的箭锋,划过方才被风吹弯了腰的野草,野草轻轻的拦腰折断。上部的失去了根本的野草,被风扬起,被风吹落,再无方才应对清风的从容不迫。

    但是,杂草对于箭支来说,只是锋芒毕露中的无辜牺牲者。

    最终,箭支是会落在地上的,箭支是会落在它应该落在的地方的。自然,箭支也有更大可能会落在射箭之人希望它落在的地方。

    拦腰折断的野草,被风吹落在大地之上。数日之间,它就会变成土壤中的养分,滋润着它原来的根茎。令它的根茎,再次发芽,再次从容应对东西南北风!

    可这一切在匈奴人眼中,仍旧是一片寂静。

    草丛中,一切如故。

    於单再次扬起右手,数名匈奴骑兵利落的下马前行,进入草丛中。再出来时,几人已经如同拖一团腐肉般,拖出了血染全身的刘松之。

    刘松之先前中的两箭,已经在落地的过程中,被大地和树木折断了。但那两处伤口,却仍旧汩汩流着血。除此之外,他的身上又多了三根箭支。

    一箭中在左肋,另外两箭,却都中在了左腿上。

    这三箭,就是方才匈奴人攒射的结果了。

    看着眼前的这个死得不能再死的汉人,於单突然感觉兴趣寥寥。

    折磨活人,听一听他们的惨叫声,看一看他们因痛苦而变得扭曲的面容,这才会令他通体舒泰。

    可是,对于死人,於单却是没有什么兴趣的。

    不过,正当他以为今日的故事会就此结束的时候,正当他刚想示意士兵搜一搜这名汉人的尸体,看能否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的时候,那一具尸体仿佛是为了配合於单的渴望折磨活人的兴趣一样,突然之间,就又活了过来。

    尸体,自然是不大可能活过来的。可是,刘松之却能,因为,他根本就没死。

    忍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身中两箭带来的痛苦,接着就用他的身躯去撼动大地的浑厚,而在草丛之中,又他不知以怎样非人的毅力,再次身中三箭而忍住了身体的反射,终究无动于衷……

    终于,刘松之等来了机会!

    匈奴右贤王,匈奴草原上真正的第三人,居然就在眼前!他竟然近在眼前!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我刘松之也要杀一杀匈奴的右贤王!

    刘松之趴在地上也不起身,只抬起仍旧能够勉强动作的右手,“嗖”的一声,却是袖里藏有乾坤。

    紧接着,他也不去看这一支弩箭是否奏效,就朝站在自己身旁的匈奴人下手了。

    刘松之的战刀已经在落马之际脱出了手掌,袖中的弩箭,却因为有固定装置才能没有离开自己身体。

    但是,没有武器,创造武器也要杀上一名匈奴蛮子!

    只见刘松之射出弩箭之后,立时就拔出了自己左腿上中的一支箭,一路向上,狠狠戳进了一名匈奴人的裆部……

第178章 斯人却已逝() 
一箭,穿裆……

    并非用弓,并非用弩,而是以手持箭,深深戳了进去!

    那名倒霉的匈奴人,正在愕然地看向右贤王,以图证明於单是否中箭。这边却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的时候,已经无可奈何地接受了那支沾染了敌人鲜血的长箭,再次深入了自己身体的内部。

    惨叫,这绝对是一声痛彻心肠的惨叫,就是不知那名匈奴人,到底有多痛。想必,任何人看到这一幕,听见此人的惨叫声,都觉得某处有些凉嗖嗖的吧!

    此时,立于一旁的几名匈奴骑兵,终于反应了过来。

    看着待要继续的刘松之,他们不会再给自己犯错的机会,也不会再给刘松之拔出他身上另外两支箭的机会。

    对于几乎毫无抵抗能力的刘松之来讲,瞬间,就已经身中数刀,再无一丝生的可能。

    血液,已经遮住了刘松之的眼睛,目光所及,均是赤红的一片。朦胧,却并没有半点美丽的感觉。

    恍惚之间,他却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头,望了一眼同样倒地不起、哀鸣不已的那匹马。

    那是,弟弟原本乘坐的马,弟弟此时想必已经……

    思绪没有继续下去,因为,刘松之赖以思考的灵魂,终于还是消散于大地北方的这一处无名之地。但是,他似要翘起,但又未翘起的嘴角,却仿佛在诉说着他的满意。

    刘松之对他的人生满意,因为,英雄就当战死沙场!至于能否马革裹尸还,就是次要的了。

    刘松之对他的弟弟满意,能够进入银川城张府,能够和二少爷三少爷他们日日相处,能够敢于去爱恋离家的千金小姐……

    刘松之对他最后还能以那样一种方式,戳死一名匈奴人感到满意。对他折了匈奴的右贤王一箭,感到满意。

    最重要的,匈奴人似乎没有再次追击的样子,弟弟终于能够逃出生天,更令他心中意足。

    一生短短不足三十年,临死之际,刘松之却有这么多自己心满意足的所在,也算可以傲视不少死不瞑目之人了。

    风,仍旧在这秋天的燥热中,带给人清凉……

    高矮参差的树木,仍旧在用它那仿佛无穷尽的树叶,哗啦啦奏着乐曲……

    野草仍旧在弯腰之后,很快就直起了身来……

    李吉、张远、刘棣之他们十几人,仍旧向前赶着……

    百余匈奴骑兵,依旧沿着来时的老路,快马加鞭……

    一切如故!

    一如故兮,斯人却已逝!

    一切如故,但一切,却也已经都变了。

    虽然於单非常狼狈的躲开了刘松之那一支本就失了准头弩箭,他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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